111、兩兩相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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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金!你看你看是一條路!我們終於出來了。”我趴在默金背上指著眼前幾乎看不出來的小路興奮的喊著:不容易啊!終於讓我們走出了這片樹林,這麼多天連糠都吃不到,我嘴裡都快淡出鳥毛來了。= =///

“默金,你放我下來吧,我們沿著路慢慢走,一會兒就能找到人家了。”看著眼前的路,我心疼的戳戳默金的肩膀,堅決要求獨立行走。

聽了我的要求,默金猶豫了一下,然後在我不安分的扭動中點點頭把我放下。

“啊——我們出來了!”剛剛腳踏實地的我仰頭朝天大叫一聲,然後在默金滿含笑意的目光中昂首闊步向前走去。

順著那條看不清的小路勉勉強強走了大半天時間,就在我大有從哺乳動物轉為爬行動物時,眼前忽然柳暗花明的出現了一座小小的簡易茶棚。

天啊!終於得救了!悲嘆一聲調動起剩餘的力氣大步向遠處的救世茶棚走去。心急火燎的剛竄到茶棚門口,就看見迎面走來一個紫衣女子,還沒來得及讓路,就看見面前的女子猛地一揚手,傳來一聲清脆的呵斥:“看什麼看臭叫花子,小心挖了你的眼!”然後還沒等我搞明白狀況,一根黑乎乎的東西就呼嘯而至。

傻傻的站在原地,直到聽見一聲響亮的“啪——”聲,才讓我回過神來。

“默金!”我焦急的看著伸手替我擋住鞭子的默金,又看看面前舉鞭的女子,剛想衝上去卻被默金拉到一邊。

“哼!”那女子看著我們重重的哼了一聲,然後牽過綁在門外柱子上的馬揚長而去。

“默金,你怎麼樣?”我一把扯過默金的胳膊,看著上面還沒全好的劃痕上又添了一道醒目的鞭痕,氣的咬牙切齒。

默金安慰的輕拍我的肩膀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

“默金,我們還是走吧。”我看著茶棚裡面剩下的那兩個帶劍拿刀,透著一股說不出來不舒服感覺的灰衣男子,直覺往後退了一步。

默金順著我的目光看去,遲疑了一下點頭跟著我轉身而去。

又走了好久,雖然並沒有再遇到什麼茶棚,但腳下的路卻漸漸寬敞平整,不由給了我莫大的鼓舞。

“默金,我們——”我抬頭剛想對默金說些什麼,卻被隱約聽見的呼喊聲打斷。

側耳細聽,不遠處的樹林裡,好像有些什麼動靜。

明知道不該再去惹麻煩,可是好像有些不太正常的聲音還是讓我忍不住想去檢視一下。

猶豫片刻,我拉著默金的手悄悄向發聲地靠近。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眼前出現的情形還是讓我有些吃驚:方才在茶棚看見的那兩個灰衣男子,正面目猥瑣表情下流笑的無比專業的朝綁在樹上的一個人走去。而那個人——赫然是方才遇到的紫衣女子。

“無恥之徒!既然使用迷藥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快放開我。”紫衣女子肺活量依然無比充足的看著那個兩灰衣男子。

“放開你?我們當然會放開你的,不僅你,還有你身上的衣服,都會放開嘿嘿……”其中一個灰衣男子笑的更加專業的把手向紫衣女子臉上摸去。

“滾開!——”紫衣女子尖叫一聲轉頭避開伸向自己的手。

我靜靜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又偷偷看了眼默金的胳膊,轉身剛打算離開卻被一隻手拉住。

“默金?”我疑惑的看著拉住我的默金,不知他要幹什麼。

默金定定的看著我搖了搖頭,又向身後看了一眼。

“默金,我們……走吧,你打不過他們的。”忽然間明白默金意思的我低頭小聲說道。

默金輕輕攥了攥我的手,從懷裡掏出一隻藥瓶來。

“這不是……我給你的那瓶迷藥?默金你要用它?”我看著眼前的藥瓶恍然大悟。

默金聽了我的猜測,微笑著低頭在我額上輕輕一吻,轉身迅速離開。

片刻之後,只聽“咚咚——”兩聲,那兩個灰衣男子已然倒地不起,然後被默金結結實實的五花大綁。

“喂!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把我放開!”被綁在樹上嚇的臉色蒼白的紫衣女子一看見我和默金迅速回覆元氣。

“放開你?我們當然會放開你,不過得等一會兒!”我看著眼前打過默金的紫衣女子沒好氣的說。

“臭叫花子,你好大的膽子。”紫衣女子看著我氣勢不減剛才。

恩?叫花子?我低頭打量了一下全身,還好啦,就是頭髮有些亂臉有些黑衣服有些髒而已哪裡像叫花子,而且渾身上下一點兒臭味都沒有?你自己鼻子有問題還敢說我?

想到這裡,我不由惡狠狠瞪了紫衣女子一眼,惡狠狠道:“你看我有沒有這個膽子!”

“你……你想幹什麼?”看見我的目光,紫衣女子吼的明顯有些中氣不足。

“幹什麼?當然是幹我想幹的事情。”我慢慢向眼前的女子走去。

“滾開!否則我殺了你!”女子看見我的動作提高了聲音。

哼!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有什麼好狂妄的,我冷冷的看了眼放聲大叫的女子陰狠的說:“閉嘴,否則我就把你的嘴用泥堵上。我想要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給不給,就由不得你了。”

“啊!——”紫衣女子看見走到她面前的我,尖叫一聲極力掙扎。

我也懶得再搭理眼前的女子,將手向她腰間——的錢袋伸去。解下來顛了顛,還真有分量,剛進茶棚時我一眼就看出來這個錢袋裡有貨,果然不出我所料嘿嘿……

“默金默金,你看我們有錢了!”拿到錢袋心滿意足的我轉頭向身後的默金笑道。

“你……你只是想要這個錢袋?”一道不可思議的聲音響起。

“廢話,我不想要這個錢袋救你幹嘛?”我不耐煩的看向正露出一副白痴樣的紫衣女子。

“你!——你!——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不知為何,聽了我的解釋,紫衣女子比剛才掙扎的還厲害。

“喂喂,你好好的發什麼瘋?”我皺眉看向這不可理喻的女人。

“因為人家姑娘以為你想要的是她嘛。”一個頗為耳熟的聲音忽然插進來,還沒等我響起這到底是誰,就被眼前自動現身的兩個人驚的說不出話來:

一身翡翠寶石纏繞,金絲銀線鑲邊,即使是在光線稍弱的樹林裡也能閃的讓人眼暈的白衣;一把異常華麗漂亮,由孔雀翎編制而成的扇子;一張無比招搖無比自戀的笑臉;

還有他身後——那個身材高大,永遠一身黑色勁裝神色嚴峻的男子;

我呆呆的愣在原地,直到眼前的孔雀無比風騷的搖了兩下扇子貌似委屈的衝我說道:“怎麼,許久不見,尋歡公子莫非已經不認識我了,真是讓我傷心啊!”

“阿諾德——”終於回過神來的我大喊一聲激動的剛要往前衝,卻被人從身後拽住。

“默金沒事的,他們是我以前的朋友。前面那個衣服很值錢的叫安介生;後面那個是阿諾德。”我看著摟著我的默金笑著解釋,然後又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不由轉頭看向孔雀問道,“對了,前陣子我聽說月——公子與蠻夷人作戰時受傷了,他沒事吧?”

“他——”孔雀聽了我的問話猛地一愣,神色霎時變的古怪起來,然後看著我搖著那把孔雀扇子一點點慢慢笑起來。那笑容,讓人說不出的——渾身發涼。

“他無事,就算當時有事,現在想來能因禍得福也是幸事啊。不知這位兄臺是——”笑容不減的孔雀指著我身後的默金問道。

“他是默金。”我看了看默金簡單的介紹。

“哦,原來是默兄,幸會,幸會。不知默兄何時遇上尋歡公子的啊?”孔雀看著默金微施一禮,笑的越發的燦爛。

“孔——安公子,默金不會說話,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我站在默金前面,警惕的看著有些不對勁兒的孔雀。

“啊?!一直,你,你們——”聽了我的回答,那只正笑的無比燦爛的孔雀驀然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們。

恩?我看著孔雀這副德行疑惑的剛想發問,卻被一個尖利的聲音打斷:“臭叫花子,快放了我!”

聽到這一聲,忙著我才想起來還有一個人沒解決呢,不由看著被綁在樹上的紫衣女子犯了難:就憑她那個德行,放了她肯定會出事,可不放她又——

“是啊尋歡公子,你既然已經得到了人家姑娘的——還不快放了她。”孔雀那極端曖昧的聲音傳來,讓人忍不住手癢癢。

“喂喂!你可以說我衣服髒,但不許侮辱我眼光!就這樣的,打著燈籠都難找,要不是身上還有個錢袋可以吸引人,估計連那兩個都招不來。”我指了指地上那兩個灰衣人義憤填膺的說。

“你!——”紫衣女子聽了我的話,大叫了一聲再也沒有了下文。

“默金,她怎麼啦?”看著眼前忽然一動不動的女子,我不由有些擔心起來。

“受驚過度,怒火攻心,暈倒了。”阿諾德又充當起了臨時醫生。

“啊?——”我吃驚的看著眼前雙眼緊閉的紫衣女子,不由暗暗鄙視起她那點兒心理承受能力。

“嘖嘖!兩年不見,尋歡公子風采不減當年啊!不過公子不用擔心,這位姑娘沒有大礙,一會兒我讓手下人將她安置好,醒來就沒事了。倒是這位默兄——”孔雀忽然說了句讓我吃驚的話。

“默金?他怎麼啦?”我不由有些焦急的看著孔雀。

“看默兄的面色似乎有些——”孔雀看著默金臉上露出幾許憂慮。

“默金以前中過蛇毒,當然會留下點兒疤。”我狠狠的瞪了眼正打量默金面部的孔雀。

“尋歡公子不要生氣,我說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默兄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我們正好要去拜訪一位頗精醫術之人,不如你們也一同前去如何?”孔雀看著默金面目難得嚴肅的問。

“恩,好啊。默金我們去看看好不好?”我看著面色確有幾分疲倦的默金擔心的問。

默金淡淡的掃了眼孔雀,然後看著我點點頭。

出了樹林,果然見先前的路上候著五匹馬和兩個牽馬隨從。

“王福!你那匹馬給尋歡公子。”孔雀衝其中一個隨從命令到。

默金看著孔雀搖了搖頭,轉身把我抱上馬背,自己也翻身上馬摟住我。而自從那次被摔下馬後,到目前為止還是不想騎馬的我當然不會反對,衝著眼神複雜看著我的孔雀道:“我們快走吧。”

“啊,好。”孔雀答應一聲也翻身上馬在前面帶路。

快馬加鞭大約一炷香時間,就看見一處不大的院落前,一位青衣老者垂手而立。

“王太——大夫,快來看看——默公子的病情如何?”孔雀下馬簡單的朝老者一頷首,指著默金說。

“是。”老者看著默金微一施禮,把我們請到院內就馬上開始為默金診斷起來。

“大夫,他怎麼樣?”過了一會兒,看著眼前診斷完畢動作卻有些遲疑的大夫,我不由大感焦慮起來,卻被默金微笑著抱住。

眼前的青衣老者又仔細看了看默金,衝我微笑的點點頭:“請小公子放心,這位——公子並無大礙,只是有些體寒,想是前陣子著了涼氣。待老夫施以金針之術再輔之於湯藥即可無憂。”

“真的嗎?”我疑惑的看著眼前的老者,又轉頭看了看默金,隱隱覺得有些什麼不對勁兒。

默金見狀輕輕吻了吻我的額頭,讓我的臉禁不住有些發燙,卻又奇異般的安下心來。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老夫這就去準備。只是——默公子切記在老夫施針之時需心神合一,凝神靜氣,不可為外力所擾。”眼前的大夫不知有意無意的掃了我一眼,轉身離去。

“我,我也去!”孔雀看著離去的大夫,咋呼一聲拉著阿諾德也轉身跟上。

“默金,你騙我,”我看著默金控訴般的低聲道,“為什麼你都不告訴我你不舒服,為什麼你都不給我說你冷,為什麼——”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忽然被兩片溫熱柔軟的東西堵住,它們一點點滑過我的唇瓣,輕柔的,試探的,帶著無盡的安撫與慰藉,像幫我擦拭淚水和傷口一樣小心翼翼……讓我不由自主的……沉迷……

“咳咳——”聽到門外忽然傳來的咳嗽聲,我條件反射般的推開默金,卻發現眼前那只孔雀正笑的一臉欠扁的站在門口,看見我,急忙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已經準備好了,請默兄隨我來。”

默金看了眼門外的孔雀,又在我唇上輕輕一啄,含笑轉身離去。

我看著向門口走去的默金,忽然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離我遠去,卻又看不著,抓不住,只餘一片空茫……

剩下來的時間,就是觀看:看著太陽慢慢落下再一點點升起;看著光線漸漸變亮又緩緩變暗;看著那扇始終緊緊關著的門;

心變的很空很空,比剛才看見默金走上還要空,彷彿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空的讓我發慌……

時間也變的那麼長那麼長,長的就像是我餓著肚子在上我最不喜歡的物理課,怎麼也過不完……

然而終究是過完了,在看到那個大夫面無表情的走出那扇房門時,在看到阿諾德微皺眉頭緊隨其後時,在看到孔雀搖著扇子目光平靜的出現在我眼前時。

“默金怎麼樣了?”我看著孔雀聲音中透著連自己也吃驚的沙啞。

“大體無事。再吃一副藥即可。只是那藥——”孔雀有些吃驚的看著我。

“藥怎麼了?找不到嗎?”我著急的問。

“不,藥倒是有。只是那裡面有一味藥有些……特殊,需要你……”孔雀看著我眼光一閃。

“要我幹什麼?快說!”我看著慢吞吞的孔雀催促道。

“他受了……寒氣,需要一味特殊的藥才可。只是那藥內有一味藥,藥性與合歡散相似,需得……需得……”孔雀看著我欲言又止。

“你,你說什麼?”忽然明白了孔雀意思的我吃驚的看著他。

“算了,那藥性有些霸道。還是命人去墨竹閣找個公子來……”孔雀看著我笑了笑轉身欲走卻被我喝住。

“你敢!默金是我的,你要是敢找個人來我就把你扔到墨竹閣去。”我看著孔雀惡狠狠的說然後又忽然愣住,心裡的空茫隨著這句話驀然消退不見,一股溫暖混著甜蜜漸漸升起,我終於明白了一件我一直以來都在忽略,或者說是潛意識裡在逃避的事:我喜歡默金。

是的,我喜歡他,那個救過我的默金;那個為了找我而進入藍顏宮的默金;那個會慢慢的給我擦眼淚洗傷口的默金;那個為了跟我走而吃下斷魂丹的默金;那個替我挨鞭子的默金,那個明知有危險為了不讓我難過而選擇救人的默金……

我喜歡他……那個一直都在我身邊的默金,他是我的……

“藥呢?”忽然明白過來這件事的我看著孔雀問道。

“我去拿。”孔雀神色複雜的看著我,轉身離去。

我坐在瀰漫著濃郁藥味的房間,捧著一碗藥,低頭看著半躺在床上一身裡衣的默金,心裡充實而溫暖。

“默金,喝藥了。”我輕輕的看了一眼手上的藥,有些緊張的舀了一勺送到默金嘴裡。

默金微微一愣,含笑嚥下。

“默金,我,我問你個問題好不好?”我緊緊捏住手裡的勺子,慢慢把最後一勺藥送到默金嘴邊。

“默金,你,你願意永遠跟我在一起嗎?無論貧窮還是富有,健康還是疾病,相愛相敬,不離不棄,永遠在一起。”我看著默金聲音顫抖的問道。

聽了我的話,默金猛地盯著我,平日深邃內斂的眼睛裡驀然迸射出光彩,那麼亮,似乎所有光線盡皆聚集於此。然後他看著我點頭,微笑,宛若千縷萬縷的春日陽光,灑落一室……

“那,默金,”我深吸一口氣,看著他認真的說,“我們來洞房花燭吧。”

唇齒的輾轉,肌膚的相親,繾綣的纏綿,粗重的喘息,隱忍的汗水,無力的暈倒,一切就像是夢,我從夢中醒來。

還沒睜開眼,就覺得渾身像散了架般沒有一絲力氣,身上不時傳來一陣陣疼痛,那藥性果然霸道,也虧得默金能如此隱忍,始終保持著一線清明,否則我……

一隻手輕撫著我的臉頰,一如既往,緩慢而輕柔,含笑睜開眼,卻在看到眼前的人時僵住:雖然已兩年不見,但那犀利的眼眸,俊挺的容顏,隱隱的霸氣,只要見過一面又怎會輕易忘記——月憶天?

“醒了?”看見我睜開眼,月憶天的眼睛驀然一亮。

“怎麼會是你?我的意思是,我聽說,聽說你受傷了?”我極度吃驚的問道,極力隱藏起那突如其來的一絲不安。

月憶天靜靜的看著我,一向寒冷犀利的眼眸含著那麼多情緒:激動、高興、憐惜、不安……很多很多,多到有些我不曾注意的東西一幕幕在我腦海裡閃現,忽然出現的孔雀和阿諾德,他們古怪的言談舉止,除了我正好的五匹馬,早已等候多時的大夫;多到我的心緊緊凝固成一團,輕輕顫抖。

“我已經好了,你看?”終於,他看著我輕輕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一道醒目的鞭痕。

“是麼,那,那,默金呢?”我不敢低頭,只是祈求的看著月憶天。

“他,在休養。”月憶天輕嘆一聲看著我。

“休養?怎麼會這樣?他不只是著了寒氣嗎?”我努力仰起頭,不讓眼裡的東西滴下來。

“小旭,他——過去被人陷害中毒,又因這次的寒氣復發了,所以要休養一陣子。”月憶天伸手欲撫我的臉卻被我躲掉。

“是,是麼?那毒真,真厲害啊。”我顫抖的越發厲害。

“是很厲害,內力幾盡,面目……”月憶天輕輕摟住我,眼神溫柔,卻又那麼殘忍。

“我,我,能去看看……默金嗎?”我飛快的打斷月憶天的話,卻止不住那顫抖。

“還是,不要看了,他沒什麼大礙的。你也要好好安歇幾日,到時候再去看好麼?”月憶天手微微一頓,笑看著我說。

頭忽然有些暈,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慢慢清晰緩緩浮現,我卻懦弱的選擇無視,只是慢慢推開眼前的月憶天,縮回被子裡:“好。那我睡覺了。”

這一睡就是好幾日的昏天黑地,彷彿很久都沒有睡過,彷彿這就是生活的全部。直到月憶天把我叫醒。

“小旭,不要睡了,出去看看好麼?”月憶天慢慢把我抱起,動作小心輕柔,一如在半睡半醒間他幫我吃飯喝藥泡澡時那般。

“阿諾德和其他人呢?”我迷迷糊糊的看著月憶天問道。

“他們有事去辦。我們現在就走好嗎?睡了這麼久,你該動動了。”月憶天笑著吻吻我的額頭。

“恩。但是我有些餓了,你能給我拿碗粥麼,就像,就像……”我可憐巴巴的看著月憶天。

月憶天微微一頓,慢慢將我放下,含笑點頭:“好。”

看見月憶天出去,我搖搖晃晃的從床上爬起來,一邊慢慢推開窗戶跳出去,一邊感慨一聲:許久不爬寶刀未老啊!

艱難的邁過小院低矮的竹籬笆,我微笑著朝屋後的樹林走去。

“小旭,你要去哪裡?”低沉悅耳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我卻寧願從來沒聽過。

“去找默金。”我依舊向前走著。

低低的嘆息響起,隨後一雙手臂把我摟住:“小旭,為什麼你到現在還要騙自己?我就是默金。”

“不,你不是。我要去找他。”我伸手輕輕推開眼前的人。

“我當時受傷失憶,不是有意要騙你。”月憶天看著我,含有幾分歉意。

“可是你恢復記憶的時候還是沒有告訴我。”我也看著他。

“我想以後再慢慢告訴你;那晚我不知道藥裡……”月憶天想說什麼卻被我打斷。

“不要再跟我提那晚,你救過我,我們兩清。”我淡淡的說。

“你說過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月憶天看著我,帶有一絲慌亂。

“我跟默金說過會永遠在一起。”我輕輕搖頭,轉身欲走。

“我不會讓你走。”身上忽然一緊,我被牢牢禁錮在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

“你最好放開我,我既然能從藍顏宮出來,也照樣可以從你這裡出來。只是到那天,你再也不會是默金。”我一動不動的說著,任身上的禁錮越來越緊。

熟悉的溫度從唇邊傳來,漸漸變的炙熱,柔軟的口腔內壁被靈活的侵入,良久徘徊不去,又一聲低低的嘆息,彷彿來自靈魂深處,身上的束縛終於慢慢放鬆。

“好,我放你走,但是帶上這個。”手裡被塞進一個滑涼的東西。低頭一看,是一塊白色的絲帕,裡面包裹著一個黑色的牌子。

“這是什麼?”我指著那塊牌子問道。

“我的令牌。”月憶天眼神專注的看著我。

又是令牌,我暗暗苦笑一聲把令牌遞給他:“這個還給你,我喜歡這塊手帕,就拿它好了。”

聽了我的話,月憶天微微皺眉,又慢慢點頭:“好,可是你能否也給我一物?”

我盯著月憶天,剛要拒絕,想了想,又慢慢走近他,向他招了招手,然後等他彎下身時死死咬住他的肩膀,直到累的牙齒發軟,再也咬不動。

“這個可好?”我擦了擦嘴問道。

月憶天看著我,然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點點頭,慢慢笑了起來,彷彿得到了什麼極其珍貴之物,真是個瘋子。

不想再看眼前的瘋子,我調動全身的力氣拔腿向前跑去,剛跑了幾步,卻在聽到一個聲音時霎時停住——“三哥,你要去哪裡?”

彷彿過了很久,已是千年時光;彷彿又很短暫,千年時光僅一瞬間;

我就那麼站著,用盡全身的力氣也僅僅只夠說出一句話:“你——認錯人了。”

固執的向前走,直到另一個聲音響起,風淡雲清,但卻讓我再也走不動:“旭,你要去哪裡?”

我清楚的知道,如果說這話的人是月憶天,我可以說是去找默金;如果是小五,我可以說他認錯人;如果是藍零,我可以不理他;

可這是楚天樂,對我從來沒有防備,能讓我為了救藍盈兒而輕易迷暈的楚天樂;對我的報仇計劃一無所知卻仍按照我的意思去做的楚天樂;為了我的一封沒用的信而在十五天之內趕到南疆的楚天樂;我欺騙過的楚天樂,我不知該如何去面對的楚天樂……

吃力的抬起腳,還沒邁開,就感到一股大力襲來,脖子一痛,陷入黑暗之中。暈倒前,只是模糊的想:小五,可不可以不要打暈我,很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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