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月擁有比起佩恩來說更加敏銳的戰鬥直覺和更加慘烈的決死之心——也許佩恩經歷過的危險比她更多，也許佩恩的力量比她更為強大，可是輝月曾經在最為深沉的黑暗中所經歷過的生死搏殺，是佩恩連想象都無法想象的。

所以，輝月攔在佩恩之前的身姿，甚至比佩恩還要堅決和無所畏懼。——如果單純看氣勢，決絕慘烈的輝月，比起無動於衷的佩恩來說，有高手風範多了。

佩恩的動作異常明顯地停頓了一下，然後他看著輝月，出於木葉眾人意料地停止前行：“連你也要阻止神的意旨嗎？”佩恩這話一出，四周聚攏而來的木葉忍者們已經是一片譁然：自稱為神這種事，哪怕是在忍者的世界裡，也仍然太過狂妄了。

“你看到了，我已經站在這裡，而你也不是神，你也只是凡人而已。”

輝月隱隱地有點兒心虛，不敢面對佩恩，只好用言辭竭盡全力地堅定自己的想法。

“退下吧，你不是我的對手。我知道你不擅長正面的戰鬥。”佩恩舉起一隻手，作出即將出手的威脅。

輝月沉默了一瞬間——她沒有想到，哪怕已經是現在，自己已經擺明車馬要與佩恩決一死戰的現在，佩恩仍然不願意與她為敵。輝月當然知道這不是因為佩恩害怕她，就像小南所說，佩恩無所不能，佩恩無所畏懼，那麼，佩恩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不願意殺了她。

但是輝月仍然沒有猶豫——她只要做出決定，就絕對不回頭：“我當然知道我自己不擅長正面的戰鬥，我也當然知道我自己真正擅長的是什麼，比起這樣硬碰硬的阻攔，我更擅長的是速度和暗殺。而在這樣高強度的戰鬥中，只要時間一長我就無法支援。可是，我畢竟來自於日向一族，你怎麼知道，我就不能憑著八卦掌與你正面對戰呢？”

“你知道那不夠，你不是我的對手。”佩恩聲音冷肅。

輝月微笑起來：“我當然知道不夠，可是，只要我能拖著你一起去死，那就足夠了啊。”

輝月尾音輕揚，語氣極為柔和，可是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她就已經從原地消失。片刻之後，輝月下一次出現的時候，她手中的短刀已經刺在了另一邊佩恩修羅道的手臂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佩恩六道已經在木葉村聚集起來。

修羅道反應極快，乾脆利落地一拳擊出，力量極大——顯然是佩恩修羅道的“霸王拳”，與輝月對了一擊，輝月握刀的左手虎口立刻開裂。但是輝月恍如不覺，動作連貫地翻了個身，斜斜地從修羅道身側掠了過去，同時手中短刀狠狠地向下一壓，借力騰空而起，刀刃竟然與修羅道的手臂碰撞發出了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音。然後，輝月順勢狠狠地用右膝給了修羅道的脊椎靠近後頸的部位來了一個膝撞——柔拳的勁力未必需要用手才能發出。

一擊即中，遠遁千里，下一刻，剛剛還近乎糾纏在修羅道脖子上的、保持著攻擊動作的輝月已經變成了一道虛影，恰恰讓修羅道的反擊落空。

真正的戰鬥，已經開始了。

此時木葉忍者們並沒有受到過大的損失——這一次佩恩的進攻，木葉提早得到了訊息，也當然提早做出了佈置。雖然面對這樣巨大的實力差距，木葉沒能在佩恩接近木葉之前攔住他，提早佈置的某些陣法也已經被佩恩破掉，可是比起原著中的毫無防備，至少此時木葉居民已經大部分被疏散到避難所裡，忍者們也相對地有了防備，不會像原著中一樣被人以近乎破竹之勢攻入本部。

忍者們防備與否對於擊敗佩恩來說當然毫無意義——在實力相差過大的情況下，再多的佈置也無法改變現實。可是，有了防備的忍者們至少不會像原著一樣輕率分散而徒勞無功地去攻擊佩恩——至少這一次來阻攔佩恩的忍者們是有組織的。

輝月轉動了一下手腕，短刀橫著向左揮動了一下，有血從輝月開裂的虎口緩緩流下。停在輝月肩上的蛞蝓緩緩地放出來自於綱手的醫療查克拉，速度緩慢卻絕對有效地恢復著輝月的傷勢。

二尾貓又對靈魂的特殊能力對佩恩作用不大——他本身就有一個人間道擁有吸取靈魂的能力，但是融合了貓又能力的輝月，至少可以透過有限度的尾獸化來增強對外界的感知，當然也能增加自己的速度和力量，查克拉就更不在話下。

於是，修羅道，死。

周圍的木葉忍者們在攻擊畜生道的召喚獸，輝月不暇多想，立刻對上了人間道。

人間道抽取他人靈魂這一能力，已經給木葉忍者們造成了大量的傷亡，哪怕是上忍，也無法抵禦這樣詭異的能力，能夠與他旗鼓相當的並且不懼怕他這項特殊能力的，只有輝月一個人。　這可真是強敵——人間道的特殊能力是抽取他人靈魂不假，可是他還有一項能力是抵擋強力體術。

輝月微微躬起脊背，放低重心，與人間道對峙了一瞬間，下一秒，兩人同時移形換位，狠狠地在空中相互攻擊了數十次。最終結果，輝月被擊飛出去，受了傷，而人間道卻同時被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鋼絲纏住，切斷了脖子——這是暗部長的配合。

輝月衝那邊點頭示意，卻沒有理會暗部長對輝月右手的疑問。

餓鬼道能夠吸收查克拉攻擊？輝月手中刀光連閃。近身戰鬥，從來就是日向輝月最擅長的領域。就算不使用查克拉，日向輝月也仍然是世上有數的強者。

又是一輪高強度的戰鬥，輝月一落地就原地踉蹌了一下，然後晃動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試圖緩解一下自己的頭暈。

二尾貓又能力的過度運用，已經讓輝月內心有了那麼一絲暴虐的念頭升了起來——哪怕貓又的意識早已被消融，那靈魂中包含著的負面和黑暗的能量，也足以對輝月的靈魂和心智造成影響。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輝月再一次衝上前，步伐輕盈。

當餓鬼道終於倒下的時候，輝月也跟著倒了下去——餓鬼道吸收查克拉的能力並不僅僅針對遊離在外的攻擊，他還能透過接觸，吸收人體之內的查克拉。輝月殺死餓鬼道所付出的代價，就是全身查克拉幾乎被吸取乾淨。餓鬼道還沒有完全倒下，輝月就全身一陣無力，跪倒了下去，無聲無息地，輝月眼周凸起的經脈平復了下去——輝月現在甚至連維持白眼的查克拉都不能提供了。

這一停頓，輝月才發現，自己的狀況不太妙，不僅僅是查克拉耗盡的問題，現在，她的肌肉都已經開始了顫抖——這是因為剛才的戰鬥中肌肉負荷太大，肌肉已經發出了極度疲勞的訊號。

輝月苦笑，真是的，虧她還以為自己是忍界頂尖的強者呢，居然貌似連鳴人都不如了。

左手短刀死死地抵住地面，不能倒下，不能倒下，站起來......

——既然不是佩恩的對手，不能打倒他，那就要退而求其次，求一個死！

這樣，在日後佩恩被鳴人說服，復活此戰死者之後，輝月才能得到木葉忍者和居民的廣泛認可——曾經在眾目睽睽之下為了木葉戰死的人，說她叛逃木葉是有理由的，才會更加讓人相信吧？如此，日後輝月才能避免被人在品行和其他方面上詬病——不管原因結果如何，曾經叛逃過的人不可能再得到與原本一樣程度的信任，而人一旦有了偏見，發生在別人身上無所謂的普通事情，放在輝月身上，也會被認為是別有居心。

輝月知道自己是一定要迴歸木葉的，那麼，對於輝月來說，避免被偏見困擾，樹立自己的光輝形象就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第一是防備團藏等人背地裡的手段，日後可能因為此事對輝月乃至於日向一族的攻訐，都可以用輝月曾經為木葉戰死這件事來應對。

第二，輝月也需要讓綱手三代等人放心——看吧，哪怕我曾經在木葉遭受不公正的待遇，哪怕我曾經與佩恩交好，我的心裡，木葉仍然最重要。

第三就是需要給木葉大眾一個交代，背叛這種事，在忍者世界裡是無法被赦免的罪，哪怕日後會有所謂“真相”表明輝月的叛逃是為了臥底，叛逃也是輝月無法抹去的汙點。日後如果日向一族再與火影一系翻臉，再出現一些流言什麼的，對景起來，此事也是個大麻煩。

那麼，既然輝月必須要消弭她曾經叛逃這件事的影響，而還有什麼，會比如今這個場面更容易震撼人心？

【日向輝月，你真無恥。】

輝月終於撐起了身體，可是在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的時候，她心裡對自己這麼說。

——背叛佩恩的信任也就算了，不管佩恩對輝月怎麼樣，輝月與他戰鬥都是沒有錯的，因為他們兩個都堅持自己的想法，除了戰鬥，誰也不能說服誰。那麼，不管輝月是為了木葉，為了日向一族，還是為了她自己，這樣做都沒有錯。

可是，輝月知道自己還有其他的目的。權衡利弊，不過是權衡利弊，就要這樣，在明明知道佩恩眼裡的自己代表著他與彌彥過去的唯一聯絡，明明知道佩恩的眼中自己也是極為重要的人的情況下，卻仍然為了那些東西去算計他殺死自己！

這樣做，簡直就是無恥了。——輝月很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輝月大人！”有木葉忍者從一旁喊道。

輝月聽而不聞，她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不能浪費絲毫精力。但是下一秒，她看到了雛田。

白眼發動，擺出了八卦掌起手式的雛田。

輝月苦笑，她知道佩恩最後會復活此戰中死去的所有人，可是雛田不知道。現在的雛田，只是心心念念地想要保護妹妹而已。剛才輝月精力過於集中，也不知道雛田什麼時候從哪裡跑了過來的。

“雛田姐姐，你回去。”輝月臉色冷了下來，近乎呵斥。

可是雛田不理會輝月難得的疾言厲色，只是堅定地擋在了輝月與佩恩天道之間。

“輝月，你休息一下，我來替你戰鬥。”

輝月繼續苦笑，除了苦笑，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現在的她，已經連阻止雛田的力量都沒有了，而被雛田這麼一阻攔，她甚至連走到佩恩天道面前找死的力量都不夠了。

蛞蝓細細的聲音響起：“輝月大人，綱手大人讓你撤退。”

輝月被提醒：“蛞蝓大人，請為我治療，我沒有力氣了。”

溫暖和緩的查克拉滲入體內，輝月空蕩蕩的體內似乎恢復了那麼一絲活力，輝月就地半跪下去，開始積攢力量，壓榨體內最後一絲查克拉——也是最後一絲元氣。

當輝月終於恢復了行動能力，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看到雛田被佩恩天道輕輕鬆鬆地擊飛出去。輝月飛快地撲了上去，也顧不上自己的短刀了，趕在天道補上一擊之前，狠狠地給了雛田一下。

然後她看也不看天道一眼——當然天道也沒真正去阻攔她，抱起雛田，用盡她一生最快的速度，一點一飄，向著遠處山崖（也就是避難所的所在）而去。

輝月剛剛落地，就有日向一族的族人和保衛避難所的忍者們迎了上來，輝月再次踉蹌了一下——哪怕經過了初步的治療和調息，這一番折騰也耗盡了她剛才好不容易積蓄起來的力量。守在避難所門口的寧次一手扒開圍上來的其他忍者，率先迎上了輝月。

沒能容寧次開口，輝月小心翼翼地把雛田放在了寧次的懷抱裡，給了寧次一個微笑。然後，輝月看了一眼周圍的忍者，似乎在尋找什麼。

寧次立刻解釋：“剛剛猿飛阿斯瑪上忍殉職，紅老師動了胎氣，鹿丸帶著她去找醫療忍者了。”

輝月怔了一下，阿斯瑪戰死？

然後輝月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既然阿斯瑪沒有死在角都飛段手裡，那麼如今木葉面對這樣的生死存亡之境，他就不可能不死戰。——剛才輝月甚至在阻攔佩恩的忍者們之中看到了三代和日向一族的幾位長老。

嗯，既然這樣就沒有關係，阿斯瑪死就死了吧，反正還能活......（某鈺：喂，女兒......）

於是輝月後退——現在可以重新加入戰場了。

然後，她被寧次一手抓住：“輝月！”

輝月給了寧次一個微笑：“雛田姐姐就交給你了，寧次哥哥。順便告訴父親大人，雛田，花火......還有鹿丸，真是抱歉。”

這句話分量極重，輝月這不僅僅是字面意義上的把雛田交給寧次，也是在告訴寧次：日後，就請你照顧雛田了。聽出了輝月這句話意思的寧次更緊地抓住輝月，他聽出來了，輝月這句話就是遺言了。但是輝月只是輕輕一掙，就脫離了寧次——在柔拳的造詣上，在最根本的發力技巧上，輝月仍然強於寧次。

然後輝月一躍而下，從山體上飛速下滑，將寧次的一句“你的右手… …”拋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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