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午夜“兇”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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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大家好!我是趙流躍!很高興在‘西行漫記’中又一次與大家見面!”趙流躍站在一個小演播廳的大屏幕旁邊,身穿淺黃色衛衣,灰色運動褲,手舞足蹈,清新可愛。

“本期節目有個重頭戲,就是我身為里昂隊員第一次正式出場比賽的影片解說,解說員就是我自己。嘿嘿,希望大家給我這個山寨解說員捧捧場!”

手在螢幕上一劃拉,畫面定格到賽前球員通道。

“嘿嘿,大家暫時在這幅圖上找不到我,因為我不是首發,不過我會繼續努力,爭取首發!”

國內媒體尚未買進法甲轉播權,球迷們並不能很容易地在電視上及時看到趙流躍的比賽,節目組便想了這麼個辦法,讓趙流躍又當嘉賓又當主持,自導自演,自賣自誇。

“我們聯賽收場的對手是索肖俱樂部,關注過法甲的朋友都應該聽過這個名字。但如果只是關注強隊的話,這個名字對您來說可能有些陌生。不過在足球比賽中,我們不能輕視任何對手。”覺得自己好像優點說教,趙流躍趕緊又換上笑嘻嘻的面孔,“索肖是阿爾卑斯山下一個風景秀麗的小鎮,而且還是我們熟知的著名歐系汽車品牌標緻的發源地,很厲害吧!足球方面,雖然索肖俱樂部曾兩度獲得法甲冠軍,但那都是比較久遠的歷史了。”

手又一劃拉,趙流躍坐在替補席上的畫面出現,他興奮地一指,“看!這就是我嘍!”

影片擷取比賽中的重點片段,趙流躍完全進入角色,興致勃勃地講起來,“兩隊在實力上的確有些差距,又因為是主場作戰,開場不久,里昂已經完全佔據了主動,這一點從大幅領先的控球率就能看出來。整個上半場,索肖被里昂狠狠壓制,里昂也連續打出了這樣有威脅的進攻。”

“中場直傳,索肖隊兩個左邊後衛明顯不在狀態,跟人多次失誤,好在門將一直神勇,使得今日運氣一般的里昂隊一切的迅猛攻勢在上半場臨近結束時才開花結果。這是一個完美的配合,對方後衛露出空當,邊鋒蒙貝利亞看準時機,當仁不讓,一錘定音!”

“下半場開始不久,又是蒙貝利亞!我的這位隊友在門前真的是具有非常敏銳的嗅覺,而且還非常年輕,比我還年輕哦,所以我認為法甲一定只是他的跳板,相信不久後大家就會在更加豪門的豪門見到他,成為世界巨星也是指日可待的!”

“然後,”趙流躍故意拖了個長調子,“70分鐘,本場梅開二度的功臣蒙貝利亞被換下,我的春天來了!說實話我真的沒想到首輪我居然就能上場,還以為起碼要坐上一個月的板凳呢!看來查理克真的對我很重視很信任嘿嘿,大家一起來看我的表現!”

影片的焦點轉向自己,趙流躍認真地看著螢幕,臉色微紅。

“哎,這樣自己誇自己還真是很不習慣很不好意思啊!”

“嗯……總的來說我上場後直到比賽結束的20來分鐘裡表現很是中規中矩,打個七八十分吧,但是也有過對對方這樣的牽制哦!”

畫面變換,中鋒隊友帶球突破,趙流躍拼命卡住對方後衛,還試圖找空當接應。後期對手改為全攻全守的策略,趙流躍也把對手死死壓在本隊後場,讓他們無法支援。

“不錯吧嘿嘿。其實我在來里昂之前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好好踢過球了,真怕自己找不到狀態。不過現在看來還好。多虧了查理克的恢復計劃,每天的訓練任務並不重,但是潛移默化地就很有效!”

“本場比賽我們2比0獲勝,我雖然上場時間不長,也沒有進球,但我用我自己的方式為球隊做出了貢獻,賽後查理克也鼓勵了我。關於我對比賽的感受嘛……能夠跟得上歐洲聯賽的節奏我很滿意,但另一方面,我一直是在拼命地跟節奏,踢了20分鐘,卻比從前踢全場都累,都有壓力,想必這就是查理克只給我20分鐘的理由。那麼今後要做的事很簡單,就是更加努力,提升體力和球技,希望有一天能輕輕鬆鬆地跟上比賽!”

“好了,關於我的第一場法甲比賽就介紹到這裡,希望大家多多支援我,支援足球運動!”

畫面切換放大,又出現了在家裡的趙流躍。他圍著圍裙,袖子捋到手肘,在鏡頭的關注下走進廚房。

“今天要給大家介紹一道新菜,它的法國名字我忘了,我就把它叫做南瓜米飯。顧名思義,就是在南瓜裡面蒸米飯!聽起來是不是很新奇?!”

趙流躍一邊說一邊在案板上操作起來,“我曾經也是非常非常‘君子遠庖廚’的,除了吃什麼都不會,但是獨立生活後,慢慢發現做飯是個必備技能,再等到當了火鍋店老闆,我深深地意識到,做飯實在是一門藝術!於是我現在也愛上學做各種美食了!”

揮舞著菜刀,趙流躍像個大廚一樣指點江山,“南瓜要不大不小的,像剝桔子一樣切成一瓣一瓣,但不能切斷,然後把米飯放進去,可以再加點你喜歡的輔料,西紅柿啊其他菜什麼的,這樣蒸好之後,會又軟又甜又香特別好吃!再配一道簡單的湯,一切就完美了!”

趙流躍幸福地說這說那,鏡頭外的觀眾們也同時被感染著。

因為有文森特的存在,趙流躍雖然獨居法國,但生活一點也不無聊。他經常受邀去文森特家裡吃這個玩那個,南瓜米飯就是跟文森特的媽媽學的。

為了他連續一個月都有上場並打入一粒進球,文森特專門召集了朋友辦慶祝party,地點在趙流躍家。還說等到他連續首發一個月時,再辦個更大的!趙流躍欣然同意。

於是當晚,他家那個不大的客廳經過改造裝飾,居然裝下了文森特的許多朋友以及他的好幾個隊友!人類的力量真是無限大!

趙流躍準備了“香品流年”口味火鍋作為招待正餐,朋友們又帶了法式美食、蛋糕和酒,擺在長餐桌上簡直太有成就感!誰料大家正經吃吃聊聊不到一個小時,就本性爆發,開啟電視音響,開始唱歌、跳舞、酗酒,身為主角的趙流躍自然免不了成為被唱歌、跳舞、酗酒的中心人物!

啊……法國人真是太熱情了!無論說什麼理由推辭根本沒有!

關鍵在於他那點僅限於打招呼問價錢和足球基本術語的可憐法語此時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場!

想要向文森特求救,但那個傻大個首先自己首先沉進去了,自顧不暇的時候還要拉上他墊背,討厭死了!

趙流躍很喜歡與朋友聚會,但對這種high到難以控制的場面卻始終不適應,這些年來更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又關鍵在於每到這時候,看到其他人那麼歡樂,自己就忍不住默默傷感起來。

於是就想逃。

客廳正中被跳舞唱歌的佔據,角落沙發以文森特為首的人在喝酒,趙流躍去上了個廁所後順勢藏進臥室,還特意反鎖住門,就當這個人突然憑空消失啦哈哈!反正不擔心他們偷東西!

封閉空間裡的短暫寧靜,還沒好好享受,酒勁兒引發的巨大頭痛和睏意就全面侵襲。

連衣服都懶得脫,趙流躍抱著被子閉上眼睛美美地睡起來。

睡夢中還是頭痛,口幹,難受,但醒不來,迷迷糊糊地看到自己站在一個建築前,走進去,是酒店大廳,熱熱鬧鬧地,正在辦婚禮。

賓客他居然都認識,有李琳、蘇智、張艦、張磊……離舞臺最近的大圓桌上坐著邵陽的爸爸媽媽,然後“噹噹噹噹”的音樂響起,邵陽一身銀灰色西裝,牽著個身穿白紗的女孩走上臺來。

西裝的剪裁很好,邵陽穿起來帥極了;女孩具體的模樣看不清,只看到那白紗的裙襬很長,在地上拖了好遠好遠……

趙流躍心裡好難過,想跟大家說話,可大家好像看不到他。他只好又看著邵陽,看著他含情脈脈地注視著身邊的女孩,聽著他自如地應對司儀一個個刁鑽古怪的問題,博得大家陣陣喝彩。

邵陽真的……太完美了,他配不上他,他找別人結婚也是應該的。

可是……他就是難過嘛!難過得要死,想哭得要死!

邵陽怎麼能這樣,喜歡他跟他好的時候就自作主張,現在不喜歡他拋棄他了居然也都不正正經經地說一聲,又這樣繼續自作主張!一點都不負責任!

要跟他理論!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趙流躍居然就要衝上臺去,可就在他登上臺階邵陽終於看到他的一瞬間,眼前一黑,身體猛然一抖。趙流躍又頭好痛,朦朦朧朧下意識抓起個東西,腦中突然一亮:哼,還不理我,我就給你打電話!看你敢不理我!

所以,趙流躍永遠無法理解,邵陽在那個黎明突然接到一串以0033開頭的來電時是怎樣的心情。他甚至懷疑地看了很久,想了很久,才最終按下了接通鍵。

“喂,你是……”他猜到是誰,卻不敢確認。

“隊長你為什麼要結婚?!”

趙流躍毫不猶豫劈頭蓋臉地吼過來,邵陽大驚,頓了一下問:“你喝酒了?”

“哼你管我,我就問你為什麼要結婚?!”

邵陽吸了口氣,“我沒結婚……你在哪兒?在家嗎?”

結果趙流躍完全聽不到後面的關懷,只是道:“誰說沒有我都看見你結婚了你還不承認!就是那個女孩,我見過的!”

“沒有,真的沒有。”邵陽簡直無法形容,或者說根本沒有時間去感受自己現在的心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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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夢都夢到了你還說謊!你總是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話!”

得益於酒精的幫助,趙流躍難得地陷入了異時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然而這句話,卻讓邵陽感到了一股久違的心痛。這麼久以來,他只覺得心裡很空,很茫然,沒想到這種結結實實地只有活人才感覺到的痛,竟在此時回來了。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握緊拳頭,壓抑著那股痛說:“夢是反的。趙流躍,我沒有結婚,我也不會結婚。”

趙流躍也一愣,時空意識的錯位和一瞬間的清醒讓他有些混亂,可趕在他徹底清醒之前,邵陽又問:“你喝了多少酒?”

趙流躍心中最大的怨氣沒了,也能乖乖回答問題了,“才沒有多少,他們給我慶祝呢嘛。”

“在哪兒?酒吧?”

“才不是嘞,在我家裡開宴會,比酒吧上檔次多了!”

“哦,那……”

“哎呀不跟你說了我要睡覺!”

趙流躍掛得十分果斷,邵陽聽到手機裡“滴”的一聲,心情說複雜很複雜,說簡單也很簡單。抬眼看,厚厚的窗簾已經露出了熹微的的晨光,看來今天將會是個好天氣。

趙流躍再次進入異時空暢遊,亂七八糟的夢輪番上演,使得他把那通電話也自然而然地當做了夢。等到徹底醒來,那些夢竟連一個都沒印象了。出臥室一看,有的朋友走了,有的睡在沙發上,滿目狼藉。宿醉的趙流躍砸砸腦袋,討厭死了!好不容易休假居然還要收拾家!搞成這個樣子怎麼下手嘛!文森特居然也走了!哼一定要叫他來幫忙,現在就打電話,必須毫不猶豫地打擾他睡覺!

回臥室撈起手機,一開啟就是通話記錄介面。

咦?怎麼昨天晚上有個邵陽的電話?邵陽打電話了?!

再仔細一看,居然是撥出!

撥出?他什麼時候給邵陽打電話了?!不小心按錯了嗎?

捧著手機坐回床上抓著頭髮仔細回想,乾脆又躺下襬成睡覺的姿勢進行記憶復原——他從宴會上逃走,然後睡了,然後做夢,夢見邵陽結婚,他想理論但大家都看不到他,然後眼前一黑,然後……他就發現其實可以打電話,他就打了過去,跟邵陽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居然是真的、真的!真的!怎麼會這樣!那完全不是他的本意!現在該怎麼辦嘛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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