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 方清妤終於聯絡上了柯榮成, 對方的語氣淡淡的，好像隨時都會掛了電話。

“方小姐，你沒必要覺得有負擔, 既然你不肯收那張支票，我只能用這種方式補償你。”不為方清妤做點什麼, 柯榮成終究認為自己虧欠了她。

“請你告訴我鳳凰城要了你多少錢，我會想辦法把這筆錢還給你。”不然這就是變相地收了柯榮成的錢, 被柯茉綿知道了, 方清妤不知道她會怎麼看自己。

“不用，”電話那頭傳出翻動紙張的悉索聲，“我想以方小姐的能力很難籌到這筆錢。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掛了, 你要真想感謝我就牢記我和你說過的話, 別讓茉綿做出過火的舉動來，我知道她前幾天都有去找你。”

“柯先生。”方清妤在柯榮成要結束通話之時連忙叫住了他。

“什麼事？”柯榮成正在忙, 他有些不耐煩。

“新聞上說的不是真的……”這件事柯茉綿很早以前就和自己解釋過, 她是信她的，蔣士婕和柯茉綿之間不可能有超出朋友以外的關係，“我是說阿綿和蔣小姐的事，她們倆只是好朋友。”

“方清妤，你真的挺有意思的。”柯榮成聽到這裡合上了檔案, 舒展開了眉頭，“現在新聞裡說她們倆搞同性戀，照片、影片一應俱全, 事情都這樣了，你還相信她？”

“你也說過她這個年紀貪玩是很正常的事，我知道她在某些地方會做得過頭，但我清楚這不是真的她。我想你是她的父親，你更應該相信她。”這時候，得不到親人的信任才是最讓人痛心的事吧。

“玩沒有錯，錯在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留下了把柄。”柯榮成怎麼不相信柯茉綿？柯茉綿和他一樣都是固執的人，一旦認準便很難放手，現在好不容易和方清妤和好了，怎麼可能會和蔣士婕勾搭上？有一個蔣士銓就已經夠她受得了。

柯榮成再不願去相信這件事，蔣家那邊是立即就相信了。這個圈子裡的人並不像娛樂明星那般活在聚光燈下，但柯茉綿是個例外，她是明星的女兒，她必須承受任月蓉帶給她的光環。記者對她的一切新聞都有興趣，於是攀著這條藤查到了蔣士婕的過往情史，從十六歲到現在，每一個和她有過交往的無一例外都是女人。

就此得出，蔣士婕的性取向不正常，而照片裡和她擁抱，接吻甚至去酒店開房的柯茉綿，想必也和她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

蔣士婕的哥哥蔣士銓和柯茉綿從小就訂下了婚約，前些日子還在柯榮成的生日宴會上求婚大秀恩愛，這樣無疑增加了新聞的話題性。

柯茉綿竟然腳踏兩條船，踏的人還是一男一女，還是一對親兄妹！

這出狗血的三角戀情成了市民近日茶餘飯後的必談話題，各大媒體時刻關注著柯蔣兩家的動態，以便能捕捉到任何一條會成為娛樂頭條的新聞。

柯茉綿的形象一下子從對後媽忍氣吞聲的柔弱少女成了玩弄對方感情的放蕩/女人，從被人同情到遭人唾棄，只在幾天之間。

“我想方小姐不會犯下這種錯誤，”柯榮成看了看時間，他馬上有一個會要開，“謝謝你對茉綿的關心，你知道怎麼做才是對她好，我先掛了。”

“再見……”方清妤掛了電話，翻到今日早報的娛樂版。一連三天，上面依然是柯茉綿同性緋聞的後續報道。今天的照片是柯茉綿坐在駕駛座上抱著身邊的人，照片是透過降下的副駕駛座車窗拍下的，只拍到了那人的背影，看上去是個女人。偷拍用的是手機，加上晚上光照效果不好的緣故，這張照片有些模糊不清。

方清妤看著旁邊的文字內容，忽然想起上面說的那天時間她正好和柯茉綿在一起，這樣一想，她驚覺照片上的人就是自己。

照片似乎來源不明，報上只說那人是蔣士婕，只有方清妤知道那個人是自己。

柯茉綿和一個妓/女有染……多麼不堪入目的標題，再這樣下去，或許她的柯茉綿的關係很快就會被公佈在眾目睽睽之下。

要是真有這麼一天，方清妤會認為是自己害了柯茉綿。

事發後，柯榮成為了避避風頭，讓柯茉綿在家呆著暫時別去公司上班，蔣士婕算是被迫出櫃，被父母關在家裡斷絕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絡。和她相比，柯茉綿就覺得自己的情況要好多了，被人議論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事，偶爾她會上網看看事情的最新進展，但更多的時間，她只是安靜地在房間裡看一些柯榮成給她的檔案。

事發當天蔣士銓來找過她一次，柯茉綿自己當時就有些懵，說了什麼連她都記不得了。

今天下午，蔣士銓再次來柯家找她，他來的時候柯茉綿睡午覺剛醒，風口浪尖的時刻，不能去找方清妤讓她感到無所事事。

“婕婕還好嗎？”冬天的腳步近了，柯茉綿裹著被子靠在床頭，蔣士銓坐在她身邊的單人沙發上，上半身挺得筆直，看得出他有話要問自己。

“還被爸媽關在家裡，爸媽沒辦法接受她只喜歡女人，正張羅著要給她相親，說什麼時候答應結婚了就什麼時候放她出來。”蔣士銓說起蔣士婕有些漫不經心，眼睛卻嚴肅地盯著柯茉綿。

柯茉綿剛睡醒，抬手揉著太陽穴：“其實你很早就知道她的事。”在美國讀書的時候，蔣士婕有過幾個固定的戀愛物件，偶爾會帶回家裡過夜，那套公寓是她和蔣士銓共用的，柯茉綿認為蔣士銓肯定有所察覺。

“嗯，但我以為她只是愛玩，誰知道會玩出這麼大的事，還是和你……”蔣士銓欲言又止。

“這件事，是周美雲搞的鬼，我沒有證據能證明是她做的，但我這幾天想來想去，除了她應該沒有別人會用這種手段來中傷我的名聲。”柯茉綿開啟膝上型電腦，播放了一段影片，她和蔣士婕被一群人圍在中央熱烈地擁吻。

這段影片被人傳到了影片網站上，蔣士銓已經看過好多遍，看一次痛心一次，他最關心的兩個人怎麼能瞞著他做這種事？

“這是真心話大冒險的懲罰遊戲，那天周美雲也在場，當時拍照片的人很多，但其中對我有意見的只有她一個人。”柯茉綿平靜地看著他，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事。

“你說是她做的，那她為什麼要這樣做？”蔣士銓自認柯茉綿和周美雲沒什麼交際，沒理由花費精力來造她的謠。

“她恨我能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她一直都喜歡你。”柯茉綿看見蔣士銓將信將疑的眼神，淡然地笑笑，“我和婕婕從來都是好朋友，要真想在一起也不用等到今天。”

“我也不想相信你們真有新聞上說的關係，可是現在事情鬧得越來越大，婕婕是個同性戀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再不想出辦法的話，對我們三個都沒有好處。”在事情愈演愈烈之前，蔣士銓必須來找柯茉綿商量對策，他是有一個想法的，就怕柯茉綿不肯答應。

“有什麼辦法呢？一方面周家的勢頭在y市也不小，她自然有辦法捏造婕婕和我的緋聞又不用擔心會被我們查到，另一方面，事情都已經說出去了，證明了婕婕喜歡女人，而我會和她在一起做些親熱的動作，你想讓我怎麼說我們只是普通朋友？”這種事只會越抹越黑，周美雲很聰明，她已經得逞了。

“綿綿，”柯茉綿的手放在被子上十指交叉，被蔣士銓輕輕握住，“我們結婚吧，我們結了婚就沒有那麼多人質疑我們的關係了。”

求過婚，又要馬上結婚，真是一場鬧劇。

“不。”柯茉綿和蔣士銓對視，搖頭拒絕。

她還沒有和方清妤澄清自己和蔣士婕的關係，她還沒有說服她跟自己走，怎麼就能莫名其妙地和蔣士銓結婚了呢？

“你的年紀還不能在國內登記，我們到美國就可以了。”蔣士銓耐心地勸著，他和柯茉綿只差這一步，完成了這步就能堵上那些懷疑柯茉綿是同性戀人的嘴。

同性戀，多不堪的名詞，蔣士銓想既然保護不了蔣士婕，柯茉綿他是一定要保護好的。

“我說了我不要！”憑什麼都要他們來給自己做決定，她就差一點就能和方清妤在一起了。

蔣士銓沉靜下來，默不作聲地看了柯茉綿幾秒，沉聲問道：“你和婕婕真沒什麼特殊關係？”

“蔣士銓，我和你認識了十八年，你不是常說自己是最瞭解我的人嗎？”

但柯茉綿的拒絕真的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什麼，蔣士銓頓了頓：“是，正是因為我看著你長大，我才不希望你騙我。”

“這時候，你更應該去關心你妹妹被家人排斥有多難過，而不是來我這裡追究一個真假。”蔣士婕多愛玩的一個人，卻只有被整天關在家裡等著被相親的命運，想想就難熬。

“我相信你。”蔣士銓見柯茉綿有些惱怒，終於點頭，“你再休息一會兒，最近被這件事搞得挺煩的，公司還有一堆事要忙，我抽空再來看你。”

等門關上，柯茉綿上網搜尋關於此事的最新進展，她在某個新聞網站上看到了一張照片，上面說被她抱著的背影是蔣士婕的，但她恍然記起，那個人該是方清妤。

決不能被人發現方清妤的存在，那只會給她帶來不可估量的傷害，況且自己已經讓她覺得很困擾了吧……

或許，蔣士銓之前已經向柯榮成提過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柯榮成才會在飯桌上提議讓他們倆選個日子把婚禮辦了。

柯茉綿斷然拒絕，卻找不出更好的方案，場面一時異常尷尬。

“你就不會顧全大局？”柯榮成撂下筷子，橫眉問她，“這件事現在不解決以後只會扯出更多的事，你想這樣嗎？”

柯茉綿只知道決不能被那些記者挖出方清妤，她活得夠苦的了，終於離開了鳳凰城，她該過上自己嚮往的那種平靜的生活。

她盛了一碗湯，直到喝完也不曾回答柯榮成的話。

“你還小，等以後登記也好，但現在的這種情況，你必須和士銓辦場訂婚典禮。”柯榮成退了一步。

柯茉綿沉默不語，依然垂著頭撥弄著湯碗裡的小勺。

訂婚典禮……穿著婚紗，擺上幾十桌的酒席，和蔣士銓在所有人面前擁吻，這和結婚有區別嗎？

辦完這一切，她也差不多就是蔣士銓的人了吧。

“那就這樣說定了。”柯榮成說完這句不再開口，低頭吃飯。

似乎一切都已成定局。

柯茉綿閉上眼睛，強壓下要去反駁的衝動，深深地吸了口氣，轉身上樓。

柯卓爾的目光一直追隨到柯茉綿走進房間，他收回目光，怯生生地望著柯榮成：“爸爸，我好像看見姐姐哭了。”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就在柯茉綿轉身的一剎那，他真的看見她的眼睛裡流出了淚水。

柯榮成正在夾菜的手一頓，只說了兩個字：“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