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番 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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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恭謙之士, 步騫

新年的第一個月圓夜是上元節, 這個節日有觀燈習俗,故又稱燈節。前兩日若非母後說起民間的上元節,我還真不會去感受那份真實的熱鬧。

每年宮中也模仿民間過上元節, 賞月慶節,點燈猜謎, 吃元宵放煙火,只可惜皇宮中的熱鬧總帶著一份拘謹。母后說不喜皇宮中的“熱鬧”, 喜歡民間的真熱鬧, 她細細與我說民間上元節如何如何,那嚮往的表情如此之嚮往憧憬,讓我心生主意, 便央著父皇答應讓我帶著母后出宮過上元節。

父皇二話沒說, 立刻答應,但前提條件是他要陪同。

我知道, 其實父皇也是想陪陪母後。母後來自民間, 曾與父皇同甘共苦過,這麼多年來父皇沒有納妃卻只為母后一人。

朝中自是眾多人反對,若非母後爭氣,只怕早就被排擠而示弱答應群臣讓父皇納妃了。為什麼說母後爭氣呢?因為,母后很努力的為父皇生了六位皇子, 三位公主。沒人再敢拿子嗣的事兒來反對後宮的空虛。而我,便是六位皇子中排行老三母后最疼愛的一個。

母后說,我和當年的父皇最像。母后的疼愛, 父皇的愛屋及烏,我也成為六位皇子中成績最為出色的人,尤其是有一顆他們永遠及不上的孝心。

上元節還未來臨,我便著人準備好了一切,只可惜……最後父皇先我一步將母后帶了出去,後來我才知道,我隨他們一起,便是擾了他們的二人世界……

其實,不陪在父皇母後身邊,我也挺開心,因為這樣比較自由。馬車出了宮,宮外一片明亮,街道上處處掛著燈,燈輪、燈樓、燈樹……一片燈海。

“三少,過了坤文街,人頭就擁擠起來了,咱們是不是下馬車步行賞燈?”我身邊的心腹太監蔡奇在外喚了一聲,我隨意“嗯”了一聲,便說:“現在就下車,隨意逛逛。”

下了車,親身體驗街道行走的人的熱鬧和在馬車上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人來來往往,相互不認識,然每個人臉上的笑容卻是那麼的真切,融合著一種喜悅,令人賞心悅目。

蔡奇瞧見前方的耍龍燈,伸著脖子踮著腳看,看不到的時候還跳起腳來,我輕輕咳嗽一聲,道:“想看就一起去吧。”蔡奇本不好意思,嘿嘿的笑了下,就隨著我前行了,耍龍燈確實比宮中的有趣,或許是周圍喝彩的氣氛與宮中的不同吧。這裡的每個人都放開了歡呼,一點都不拘謹。

耍龍燈的年輕人也不過十七八歲,很精幹的模樣,舞動的龍燈好似真龍一般在空中飛舞。

人聲鼎沸這個詞,今日我算是真正體會到了。

“公子,您小心些……”旁邊一個擔心的聲音傳來,“這兒人多,咱們還是上染香居看花燈吧,整個京城的花燈夠您看的……”

我撇了眼旁邊的小廝,心中不屑。

“在高處看京城燈景固然好,但上元節本就該親身過來體驗熱鬧的,去茶館喝著茶一個人看燈多沒意思。”小廝口中的“公子”一如我一樣不屑的說。“你在染香居能看到耍龍燈麼?你能看清到底是男是女耍燈麼?”

小廝噗嗤一聲:“公子,您還用看嗎?那必然是男子耍,女子怎可有這般力氣去舉起龍燈?!”

那公子手執玉笛,輕輕敲了下小廝的腦袋:“錯,這耍燈的人中有一個是女的。”

“怎麼可能?”小廝驚訝,不敢置信。我回頭看向耍龍燈的那幾個人,他們穿著一樣,看不清臉,根本辨別不了是男是女,這位公子怎可能看出其中一個是女人?

“公子,您這是唬我的吧?女子怎麼可能出來做事兒?”小廝咂吧著嘴不信。我一遍一遍仔細的看著耍龍燈的人,沒有看出哪一個人有女人的特徵。

那公子側過頭微微一笑,那笑容十分柔和,似是那化在春水中的冰,與水相溶,綻出漣漪,溫文爾雅,恭謙紳士,就如他這樣吧。

他說:“你看正數第三個人,她的腳比其他四人的都小,再看她的身板,腰部比較瘦小,就算年齡小,骨架也不可能如此小。”小廝仔細的看向第三個耍燈人,一臉琢磨樣,摸著下巴道:“公子說的還真有那麼一分像女人。”

我看向那個耍燈人……似乎,真如那位公子說的一般,腳、腰部都比別的四個人瘦小。等我觀察完那耍龍燈的人,再回頭那位公子已經不在周圍了,我四處張望,看到的都是陌生的面龐,好似方才那公子不曾出現在我的周圍似得……

瞬時間,我有些恍惚。

“三少,耍龍燈也不過如此,不如咱們去看看猜燈謎吧?”蔡奇一邊小聲的說,將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漫步走在人流潮湧的街道,看著滿街的燈籠,我想起了方才那位公子的笑容。

母后常說,可以從一個人的笑中看出這個人的性格。

他的性格,會和他的笑容一般溫文爾雅?皇宮,是一個有著各式各樣虛假笑容的地方,這種謙恭的笑容也不是沒有見過,但我總覺得這人的笑,不一般。

我想與之結為朋友,心底這樣一個想法浮現。

“三少,據說那邊猜中燈謎,可贈文人書畫。”蔡奇又拉長著脖子,往人多的地方看去,我瞟了那邊一眼,便抬步前去,蔡奇隨後。

文人書畫,這些皇宮中多不勝數,對此我並無什麼興致。也有人同我一樣,對書畫沒有興致,但……他們卻對燈謎攤上的一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姑娘產生了興趣。

聽周遭的人說,那姑娘是攤主的獨女,今日過節人多,父親出來擺攤,過來幫忙,卻不料遇到了痞子。

“老兒,本公子猜中燈謎,不要你的那些書畫,要你身後那如花似玉的姑娘,如何?”那人衣冠楚楚,倒是一表人才,可行為卻令人驚怒。

那攤主倒也是個見過世面的人,維持著臉上的笑容道:“這位公子,今日雖喜慶但說笑不可太過分。”

“說笑?老兒,本公子從不說笑,今日猜中燈謎,我便將那姑娘帶回去……”那人笑眯眯的看著攤主身後的姑娘,他身後的小廝道:“我家公子是京都府尹之子,看上你家姑娘那是你的福氣,莫要多隆!斃∝艘換郵鄭硨蟮募該葉”閔鍁叭デ廊恕

強搶民女的事兒……本皇子還是第一次見,故有些看戲的意味看著他們。

那府尹之子一臉得瑟的笑著,看著那哭叫的女子,一臉的淫?色。

京都府尹之子,本皇子記下了。

“三少,英雄救美的時刻啊……三少,您不上麼?”蔡奇一邊看著熱鬧,一邊慫恿於我。英雄救美,似乎還算有些興趣,故正準備上前制止,卻有一個人先我一步將那快被府尹之子的家丁抓走的女子救了下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才看耍龍燈時看到的公子。

他身手敏捷,三兩下便將那幾個家丁打退了,後將京都府尹之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道:“府尹怎可有你這樣敗壞其清廉名聲的兒子?”

一句話,那府尹之子便面紅耳赤。

“你是何人?膽敢阻礙本公子的好事兒!”府尹之子大喝一聲,將剛才我所形容他的那句“一表人才”徹底打翻:“若不讓開,本公子明日便讓你以及你全家住牢房。”

那位公子眼眸中的不屑完全表露出來,嘴角一絲冷笑劃過,他道:“在下等著府尹大人之子的大駕光臨,步府隨時歡迎你。”

步府。很熟悉的字眼。但我還未將其與步臣相聯絡到一起。

“步府?你步府算個鳥!”府尹之子大喝一聲:“都給本公子起來,今日給我拿下他們。”

府尹家丁跟打了雞血似得,從地上翻滾起來,立馬衝向那位公子,多人打他一個,都不曾將其傷到一絲一毫,那些人急了。

狗急跳牆,便是府尹之子這種人。

他使詐,在那位公子對付他的家丁的時候,在空中撒了一些白色粉末,卻不知是什麼,而後他趁那公子的注意力都在家丁身上,便要去搶攤主的姑娘。

見勢,我便上前阻止府尹之子打倒那公子的小廝,將那姑娘和小廝護在我的身後。只聽府尹之子大喝道:“又來一個找死的。”說著,他又從衣袖中拿出一包什麼東西,往我這邊撒來。

石灰粉!我躲過了他的毒手,這玩藝兒入了眼可就麻煩了!

難怪那公子方才伸手敏捷,這會兒卻不如方才那般快速。石灰粉定是撒入了他的眼……

蔡奇在外大喝一聲,我的貼身侍衛便從不遠處奔來,我帶著那姑娘和攤主離開了人群擁擠的地方,很快我又回去將那公子帶離了現場……

而後,我們便出現在一家簡單的醫館。

大夫為那公子洗了眼睛,說了一些注意事項,我小心記下,再去看那被紗布蒙著眼的公子道:“現下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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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還好。三皇子,謝謝相救。”

我當時一驚,他竟認得我!“你怎知我是三皇子?”我看著他,他那俊美的輪廓帶著一分淡定九分從容,他微微揚嘴角道:“是在下的猜測。”

只是猜測?

我一直圍觀,我的侍衛來的時候,他的眼已經幾乎睜不開,說明看不到我的侍衛,難道他真是猜測?

“猜測也該有憑據。”我來了些興趣。我一身平常人裝扮,方才也沒有和他接觸,怎就被他猜測出來?

“方才,在下模糊看到三皇子身上的玉佩。”他淺笑,雖看不見我,但他那副模樣,好似能夠看透一切。

我低頭看自己腰間的那塊龍鳳玉佩,失笑,這塊玉佩是母后送的,我從不離身……“如此說來,並不算猜中。”

他道:“模糊看到輪廓,並不確定,方才言出謝語才確定您身份。”

“你是何人?”我問。他道:“步府步騫。”原來,是丞相之子……老丞相那頑童模樣,竟也有這樣如詩一般的兒子,真是看不出來。

沉默了片刻,他問:“我的小廝可是送那對父女回去了?”我點頭,沒說話,見他蒙著眼,才出口道:“一時半會兒看是不會回來,不如本皇子送你回步府?”

他竟也沒有推辭,一點也不客氣的樣子:“麻煩三皇子了。”

其實,我想說我只是言語意思意思的……無奈,既然如此我只能起身扶他出門。

我是皇子,眾所周知,故不會照顧人。扶著他出門的時候,沒有提醒他有門檻,我只顧著自己抬步出來,忘了他,他被門檻絆倒是在所難免……

但,受罪的人是我。他一個巧勁兒也將我拉倒,隨著他倒下,而且我還在他身下……

我在他身下,是身下!

他看不見,但我可以看得見……這姿勢,簡直曖昧至極。他整個身子在我身上趴著,他的大腿觸碰著我的大腿,他的臉與我只差一寸距離,倘若不是他撐著我的胸,只怕是我們要親上了……

淡淡的清雅之味瀰漫在我們之間,他的發從後落下蹭在我的臉頰之上,甚是柔軟卻令人生癢意。

他嘴角一直掛著笑,不緊不慢的從我身上起來,還朝另一個方向作揖:“三皇子,抱歉在下無意的。”

無意?我猜他是故意!

我從地上爬起來,那一刻我驚訝發現,我的下?體竟然起了反應!

他是男人,我竟然因為他的無意而起了反應!

該死!我在心裡暗罵。

我彆扭的拉了拉他說:“我在這邊。”蒙著眼亂作揖,是不是他也亂了,和我一樣?

他忙轉過身,朝我這邊再作一揖:“三皇子,在下著實不知道那兒有門檻。”我回頭看了眼那絆倒他的門檻,他被絆倒其實我該負更大的責任,倘若不是我的粗心,早些提醒的話他怎麼可能會摔倒?

“罷了,我也無大礙,倒是你,這一路得注意點。”我伸手再次扶住他,瞬間感覺下?身難受的緊,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和一個人如此接觸竟會有這樣大的反應,我很莫名。

我緊了緊手,顯得有些拘謹,不知為何,開始小心翼翼起來。他道:“這一路只能麻煩三皇子了。”他說的甚是輕鬆,不似我那般拘謹。

我扶著他緩慢走著,街道上的人依然很多,但周遭人看到有蒙著眼走過的人,都自覺的讓開了,我一路扶著他回去,這一路於我來說是煎熬。

他身上清雅的味道並不顯得他多麼的懦弱,這種儒雅帶著剛毅,他一路少言,我也如此。

但本皇子問什麼他必然答什麼,將到他府門之時,方才的那股子難受勁兒消弱了很多,且和他說話也並不拘謹了,但我還是存著一份小心翼翼。

步府的人領著他進門,而我卻在門口看著他挺胸邁步,優雅從容的樣子,有些愣神了。

暈黃的燈光下,他那並不健碩的身影緩慢消失在眼簾。

興趣,我對他產生了興趣。

步丞相的兒子,步騫。以後也將成為丞相,倘若我是皇帝……

當這個“倘若”出現的時候,我對自己的野心有些驚訝,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做皇帝的,今日想到他以後會做丞相,為什麼我就想做皇帝了?

步騫雙目還未好全的期間,我藉此由看望了他幾次。他雖一直蒙著眼,看事卻十分的透徹,我再來的第三日,他便明確告訴我,說他父親這人秉公,更不會由著皇子來拉攏他,要我斷了拉攏他父親的念。

當時我覺得好笑。如果我真的想當皇帝,我何至於整日吊兒郎當?皇位是太子的,我不會爭不會搶,我只做我的閒散王爺,何以不會知足?

不過,他以為我時常去尋他是為了拉攏他父親,也正常不過。

但,我真不是為了皇位而來尋他,可讓我說出個所以然來,我卻不知道到底為何,或許我真的是希望步騫能夠成為我的朋友,故我這般不惜降低身份的去接近他。

可是,日子久了,我卻發現我並不滿足於我們做朋友。

母后為我選妃,我卻興趣懨懨,在看眾美人的畫的時候,我卻想起了他。越是想起那個從容雍雅的人,我便越發的牴觸母后為我選妃一事兒。

母後只當我沒有中意群臣家中的姑娘,不惜一切的去民間為我尋能讓我看上眼的女子,可是……不論母后為我尋誰,我都不曾多看一眼。

作為朋友,步騫倒是給我出了注意,為我畫了一幅畫,話中是一個虛構的女子,他讓我將畫交給母後,讓母后去尋那畫中的女子,故將選妃一事兒便推遲了一段時間。

而這段時間內,我和步騫這個“朋友”一直有聊有說在一起,去秋山、上西苑,騎馬狩獵,吟詩作對。煙花之地他倒是時常去,然我卻反感他去那種地方。

一日,他告訴我歡場有一名才貌雙全的女子,十分入他的眼,想為其贖身,帶入府中做通房丫頭,那時我心中滿是怒火,我並不知為何怒,但我很不喜歡他身邊有女子是真。我說:“步臣相決不會答應你帶煙花女子回府。”

他嘆息一聲:“我儘量想法子。”看著他失落的表情,我心中莫名的難過,但我更難過的是他竟不斷了那個念。煙花之地的女人娶回去……多少人嘲笑對少人說三道四,且不說外人,就說他步家,他給步家摸黑對得起他祖上麼?

我好生勸了很久,他才不捨的斷了念,可……我又何嘗不知,今日是歡場的,明日有可能是春醉樓的,後日也有可能是娛城的,更有甚者……窯坊的女子他都有可能帶回家。我能阻止一個,能阻止眾多個嗎?

不能,我只是他的朋友,一個亦主亦友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左右他的人生!

又一次,他玩笑對我說:“倘若我做了丞相,三皇子做了皇帝,那麼三皇子您會撥給臣下多少的奉銀呢?”

我也笑著說:“你要多少,給多少。”或許,是這一刻,他這樣問,我這樣答,才勾起了我想做皇帝的慾望。

但年輕的我不知道,做了皇帝後,想要做的事兒想要完成的願望都成為最遙遠的一顆流星,劃過天際便不再存在。

我同太子一母所生,我自然不回去害我的大哥。兄弟間感情從小就很好,我想要什麼,大哥一定會給……那日,我便去求大哥將太子之位讓給我,大哥看著我笑了,他說:“如果父皇母後同意,我沒有意見。”

是,大哥真的沒有意見,還未等我問過父皇母後,大哥這個太子便離開了皇宮。一直,我以為大哥是為了不讓兄弟之間產生戰爭才離開的,後來才知……他是為了一個男人而離開了京城,不做太子不做皇帝,與那個男人遠離了京城。

也是大哥的行為,讓我明白徹底的明白,不管對方是男是女,只要愛了,陷入其中便不可自拔了。

很短的時間內,我做了太子,母后因失去了大哥便不容我推辭,給我了幾個女人。

我有女人了,他恭喜我;我有孩子了,他還是恭喜我;我多麼想要告訴他,我喜歡的不是女人,而是一直恭喜我的他。

直到他娶親了,我才發現……一切都晚了。他一直強調,國君該如何如何,不該如何如何,那時我已經發現,他其實並非不知我的心,而是裝作不知道。

知道卻裝作不知道比知道而遠離更加折磨人。他明明就在你眼前,卻只能待之似朋友,待之是臣。我們之間,只是君臣關係。

一日君臣,一世君臣。

我們之間,永遠是君臣。

至死那日,我終於將埋在心中多年的話告訴他了,他依然如當年一般恭謙而笑,回答我:“我知道,一切都知道。但此生不能,來生再續。”

一句來生再續,我欣慰。

闔眼,等待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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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鳳城相識,步驍

名滿天下的仲賢莊位於香宛國鳳城醉翁山上,此處聚集了天下好學士子,求學不論貴賤,但凡有學識之人,透過仲賢莊考試便能入內。

從澤瑞國來的楚驍君不費吹灰之力,便透過了仲賢莊的考試。如今,他悠閒的逛著仲賢莊。

比起澤瑞國的書院,他更喜歡仲賢莊,醉翁山上亭臺樓閣,書房耳房,皆清雅別緻。山間靜如斯,雅如蘭,淡淡的雲霧飄與山間,似那仙境一般。每個學子或多或少沾染了山間仙露,超脫出塵。

楚驍君閒散緩步走在山間林蔭小道上。他聽說過了這片林子就能看到一片溫泉,仲賢莊上上下下皆是男人,不曾出現過一個女人。故學子們傍晚時常來此處洗浴放鬆心情。

楚驍君想,大白日裡學子們都在書院進學,不會有人在此,而他來這只為欣賞景觀。

過了林子,便看到一排竹欄圍成的小院,竹門正中央掛著門匾,上面寫著:淨心。

洗身淨心,是一個不錯的疏解心情的法子。楚驍君心中贊同。

他推開竹門,只聽發出一聲緩慢的“吱呀”聲。小院靜無人,幾間更衣室的門也緊閉著。耳房不遠處,便有流水聲傳來。

楚驍君並無洗澡的打算,手執著紙扇悠閒的扇著,往溫泉邊走去。只為看看泉水。

正於此時,只聽一塊巨大山石後面傳來驚恐之聲:“誰在那裡!?”

楚驍君蹙眉,有人?行了兩步,欲繞過山石的時候,山石那頭探出了半顆腦袋,卻只能看到他眼。那人雙目驚惶的看著楚驍君,惡狠狠的道:“再過來對你不客氣。”

楚驍君心中第一個念頭就是,那人是女人。不會有大男人在無人的情況下來洗澡,更無人見他是男人,還言語阻止他的。即使對方是男聲,楚驍君還是認為那人是女人。因為他知道有一種口技,可以讓人變聲,變得完美讓人聽不出一絲破綻。而會這種口技的人,他身邊就有一個他的三弟楚政君。

楚驍君停下腳步,嘴角一絲笑意,道:“在下可以背過身去,待你穿好衣服。”話才落,就看見他搖頭道:“出去,你到院外去。”他的行為,更讓楚驍君確定他是女人的事實。然,楚驍君卻來了興致,笑道:“你我都是男人,怕什麼?在下此時對男人暫不感興趣。”

“暫?”對方驚訝。

楚驍君笑笑:“嗯。”

對方冷笑:“出去。”楚驍君卻置若罔聞,邪魅的笑著,手中的扇子依然緩慢的搖動著,挪動步子前行,卻引來對方的驚叫:“你別過來!不然對你不客氣!”

“不客氣?”楚驍君挑挑眉,笑道:“怎麼個不客氣法,這位兄臺倒是說一說。”臨近了山石,看清了他的臉,楚驍君卻愣住了。

這張臉……柔美的令人沉醉,那雙水汪汪的眸子雖帶著驚惶卻也惹人憐,楚驍君覺得見過這個人,但在哪兒見過就不知道了。

“混賬,滾出去。”對方只能咬牙切齒,楚驍君卻很開心,看到對方面紅耳赤這心裡怎麼就那麼痛快呢?“在下讀書人,雖然知道‘滾’字怎麼寫,但從未有過行動,不如這位‘兄臺’出來給在下示範一遍?”楚驍君的話說完,對方便怒瞪著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楚驍君笑的得意,這女子扮作男人混入書院,若被發現,這可是不小的罪責啊。因其膽大,楚驍君來了興致。

楚驍君對女人產生興趣的機率那必須為零,然這個女扮男裝混入仲賢莊的人,竟讓他有了那麼一絲的興趣。

楚驍君越發的覺得被這個“女人”怒瞪也是一件趣事兒,為了更多的激怒這個“女人”,楚驍君挪動步子往前走,果不然聽到對方大喝一聲:“混賬,簡直沒了王法!”

楚驍君眯了眯眼道:“你混入書院就有理由了?”

“混入?”對方明顯對他用的這個字眼兒有意見:“在下是書院的學子,在此學習多年,從未見過你,你才是混入書院的盜賊。”

女扮男裝還在書院學習多年,看來這個“女人”道行還不是一般的深,楚驍君放開來準備玩弄這“女人”一番,又行了兩步,一個側回身,坐到了擋住“她”的山石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躲著的人,“女人”掩藏的很好,楚驍君不該看的都沒有露出來。

“你……”

楚驍君用扇子挑起“女人”的衣物,丟了下去,而“女人”正好伸手接住,楚驍君的意思很明顯,讓“她”在水中穿衣。

步梓凡恨恨的瞪了眼這個來者不善的人,無奈只好在水中穿衣。他討厭與別人一起沐浴,討厭很多人看著,且不說女子了,就算對方是男子也不行,這個癖好是從小養成的。

不過,從小他到不避諱自己的妹妹,長大了才有所避諱,但外人不管小時候還是長大了,都絕對不能……將他身上一根汗毛看了去!尤其是眼前這個無禮的傢伙!

步梓凡三兩下將衣服穿好了,衣物溼了那是必然的,他走上岸,披散的發溼漉漉的垂在腦後,衣服溼了緊緊貼在胸膛之上,他緩步行走欲前往更衣耳房,心想回頭再收拾這盜賊。

而楚驍君卻因看到一個陽剛男子出水的畫面,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竟然錯了,他竟然將這個堂堂正正的男人,認定成女人。

那張面容……離得近了,看著越發的熟悉起來。

是誰呢?為什麼還是覺得熟,怎麼也叫不出名字來……

“二哥,怎麼做才能娶到香宛國的女子?”

“二哥,看我畫的,這就是我喜歡的女子,她叫步子卿!”

三弟的話如風一般吹入了楚驍君的耳中,他頓時想起了這張熟悉的臉是誰的了……是楚政君喜歡的女人的臉。

多年前楚政君隨他口技師傅去了趟香宛國,回來後便一直在書房中躲著不出來,待他終於出來的時候,手中捧著寶貝一樣,捧著他為步子卿所畫的畫像。那時,他一直再說步子卿有個哥哥,他也見到了,和步子卿長的一模一樣,他還說,他喜歡步子卿,想娶步子卿為妻……

“你是步梓凡?”經過方才的猜測,楚驍君約摸能夠猜出他是步子卿的兄長,叫步梓凡了。但他還是加重了問的口氣,他還是擔心猜測出現誤差。

他恨透了那種錯誤的感覺,恨透了自己的失誤。

步梓凡不過走了幾步,卻因這句話而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扯嘴勉強笑道:“怎麼,現在知道我是學院學子了?那麼,你是誰,我怎從未見過你?”

楚驍君得到答案了,心中雖然還是不爽,卻沒有表現出來,他道:“你怎白日裡過來洗浴?學院規定只能在夕陽下落之時。”

步梓凡一愣,表情有些不自然,道:“我愛何時洗浴,與你何幹。”不喜歡被人看到,僅此而已。

楚驍君看著他,那張陰柔的面容微微泛紅,眼神閃爍,那不自然的樣子,卻叫楚驍君愣眼了好片刻,楚驍君感覺自己呆了,離開山石,走至步梓凡身前。

“你……你幹什麼?”他比步梓凡稍稍高了那麼一寸,卻讓步梓凡感覺他十分高大。

楚驍君卻笑著道:“你覺得我一個大男人能對你一個大男人幹什麼?”

“無聊。”步梓凡瞪眼,轉身進了耳房,快速將衣服換好後才出來,卻發現那人面帶笑容的等在門口。步梓凡撇了眼對方,道:“無禮,你到底是誰?”

“澤瑞國,楚驍君。”楚驍君簡練回答。

步梓凡卻蹙起眉頭,轉身就走。他一向不喜歡澤瑞國的人,他所接觸過的澤瑞國同窗沒一個能入他的眼的。

楚驍君被人二話不說甩在後面自然不爽,故追上前去,道:“知道我才來,就連指教都沒有呢?”

步梓凡瞥了眼他,冷笑道:“澤瑞國的學子個個都是精英,何須我們香宛國的人來指教。”一個個謙虛的跟夫子一般,暗地裡卻在哪兒使壞,若非別的學子被欺負,步梓凡也不會知道澤瑞國的人都是這類貨色。

“你似乎對澤瑞國的人有偏見。”楚驍君蹙眉。步梓凡冷哼:“我們哪兒敢啊,澤瑞國‘朋友’。”

冷言冷語楚驍君自然能夠聽出來,心想是別的學子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才導致他聽到是澤瑞國的便這般不屑才是。

“方才在想冒犯,望步兄見諒,著實是在下不曾想到有人會喜歡在白日裡來洗浴……步兄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不分好惡便否定了別人。”楚驍君不知怎麼就想澄清什麼,不希望他對自己有成見。

步梓凡斜眼睨著楚驍君,回想起方才,冷哼一聲:“一類貨色。”而後大步的離開。

楚驍君恨恨的看著步梓凡離開,然心下卻被一種莫名的感覺充斥著,步子卿的哥哥實則有趣,不是麼?

喜歡一個人洗澡,喜歡再無人的情況下……

自己認定好的便是好的,惡的便是惡的……

步梓凡,你太獨斷了。

楚驍君心下默唸。

……

接下來的日子,步梓凡這個學院第一賢士受到了威脅。第一賢士的稱號並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步梓凡花了三年時間,才能走到這一步。得到第一賢士的人,今後的仕途便一帆風順,且步梓凡是丞相之子,更不能丟了步家之顏面,來仲賢莊,如果連第一賢士都不能拿下,那麼今後便無人瞧得起他。

可如今,本是穩當的第一賢士,如今來了個勁敵,這個敵人就是欲偷看他洗澡的澤瑞國楚驍君!

楚驍君這人,文學造詣和步梓凡不相上下,步梓凡寫一篇文章,他就從反面寫一篇來反對步梓凡;楚驍君音律令夫子讚賞不已,書院中手談造詣最高的夫子和楚驍君對弈,都不曾有十足勝的把握,書法風格與步梓凡有些相似,筆法卻比步梓凡更高明;作畫本就是步梓凡最為驕傲的,如今碰到楚驍君,他都怕自信被泥土掩埋了……

如今這樣一個全能學子,不得不讓步梓凡小心。守第一賢士之名,為了步家更為了香宛國。倘若香宛國第一賢士讓別國人奪去,必然讓香宛國掛不住臉。

步梓凡承認,自己不如楚驍君,也敬楚驍君有這樣超人的才華,但如今有一個才華超重的人超越了自己,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襲面而來,步家顏面事小,香宛國顏面事大。為了香宛國顏面,為了這第一賢士之名,步梓凡不得不私下去找楚驍君。

這夜,秋雨剛畢,風涼颼颼的冷。步梓凡在風中凌亂了一會兒,頭腦清醒了很多,深深吸了一口氣,便往楚驍君所住的房間去。

楚驍君的身份,步梓凡知道。在仲賢莊,就算楚驍君是澤瑞國皇子,身份也會被掩埋,他只是一名學子,而非什麼皇子。

可當站在他房門前,步梓凡卻不敢敲門了。他來書院三個月,自從在溫泉認識後,二人就開始不對盤,尤其是楚驍君處處看他不順眼,如今低聲下氣的過來找他,會讓楚驍君更得意。如此卑微,如此無臉面的來求他,倘若他是個壞犢子,那麼丞相之子步梓凡來求他的事兒必然天下皆知了……

可,若不來找他,不來試一試,第一賢士的名號就……香宛國的顏面就……

步梓凡沉沉出了口氣,伸手緩慢的敲門,沉悶的敲門聲傳入耳中,這一刻他覺得手都在顫抖。為什麼會害怕?平日裡就算楚驍君怎與他唱反調,他都不會畏懼一絲一毫,這會兒是怎麼了?

“你來了。”

步梓凡一愣,瞪大眼,房內的人知道是他?“嗯,有事兒找你。”他緩慢開口,說話都有些不自然。

“進來。”

步梓凡推門,沉重的門依然發出沉悶的“吱呀”聲,他遲疑的抬步進門。房間內只點燃了一支紅燭,顯得房內朦朧昏暗。步梓凡四處看了下,才發現楚驍君正在書案前作畫。

“等你很久了。”

步梓凡蹙眉,楚驍君知道自己要來?“你怎知道我要來?”

“過來看看我畫的。”楚驍君並未抬頭,手一勾一勒,細緻的畫著東西。步梓凡遲疑還是緩步前行,走至書案側邊,看他所畫……

當看到那幅畫的時候,他驚詫的瞪大了眼,畫卷中的人分明就是他,步梓凡。

“為了畫好這幅畫,我可是花了近三個月之久。”楚驍君抬頭笑看著步梓凡,續道:“這是你。”

步梓凡知道畫上的人是自己,他不是瞎子,畫的那麼傳神怎麼可能認不出來?只是,他為何要畫自己?

“當年,三弟對著畫上的步子卿思念不已,我嘲笑他,說他痴傻。他只是一笑以避之,說我不懂那種思念,那種牽腸掛肚只能思念卻不能觸及的痛苦,說我不解風情,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就算你在我面前,而我卻只能用另一種方式讓你記住我,每日看著自己描繪的這幅畫,總能想起白日裡敗給我的 你。”楚驍君一開口便止不住了,絮絮叨叨的將一直想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完全不顧一旁已經石化的步梓凡。

步梓凡心下震驚,他認識自己的妹妹!更讓步梓凡驚訝的是楚驍君一直和他對著幹,今晚卻這般平和的和自己說話,他……還感覺到沉重的一種情感在蔓延,讓他難以不悸動,可……

“我來不是聽你胡說的,我是來警告於你,休想與我爭第一賢士之名。”想到自己的使命,步梓凡快要混掉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楚驍君放下狼毫,回眸帶笑看著步梓凡,移動步子走向近在咫尺的步梓凡,道:“我與你對著幹,只為接近你,你沒發覺……我一直對你手下留情麼?”

手下留情?步梓凡冷哼一聲:“那我倒是該感謝你對我的手下留情了?”步梓凡退著步子,楚驍君的靠近讓他感到有種無形的壓抑感,好似……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步梓凡……今日,不論你來做什麼,要說些什麼,在我說完我想說的,之後什麼都答應你。”楚驍君低眉看著步梓凡微張的唇,道:“我怕我憋出心病來。”

什麼都答應……步梓凡緊了緊眉,猶豫的開口:“你……你說。”

“步梓凡,我喜歡你,你接受與不接受,我喜歡你是事實,倘若你因此更加恨我,我也要說出這些……”

步梓凡再一次石化……他說他喜歡自己,他說……他……

雖然,步梓凡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但聽到澤瑞國二皇子也是這樣的人的時候,他有些不可思議……

子卿和杜致林的婚事,從杜家離開京城開始便不再作數,本子卿可嫁別人,爹孃都可給她物色好人選,卻因他這個大哥一直沒談婚論嫁,故子卿的婚事也就一直未提起。

他這個做大哥的沒有談婚論嫁的原因很簡單,他不喜歡女人。耽誤了子卿,是他的過,但他不會勉強自己去接受女人。

他,也一直在等待,等待和他一樣的人出現。這麼多年,有那麼些朋友是,但他們家中決不準允這種事兒發生,故強逼迫他們娶妻生子……

如今,出現一個人,卻讓他難以置信。況且對方是皇子,還是澤瑞國的皇子。

步梓凡開始不知所措了。

楚驍君,這個從溫泉那一次相遇,他便深深的將他記住了,他的身影、他的微笑、他的喜好、他的身份……但,步梓凡從未想過,這個男人會喜歡男人,所以他只是默默的默默的存在著。“你……你喜歡男人?”不確定,這個一直和他對著幹的人,指不定在戲弄於他。

難道被他看出來自己是斷袖了嗎?什麼地方讓他看出來了?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楚驍君微微一笑,和步梓凡拉開了距離,轉身去取那幅畫:“這幅畫……你能題首詩麼?當做這一段無望的喜歡的終結。”

步梓凡傻愣了,他喜歡自己……他喜歡自己!

“怎麼,嫌惡我到連一首詩都不願贈予麼?”見步梓凡遲遲不挪動步子,楚驍君別過臉來看他,卻發現他面容之上的迷茫和糾結,楚驍君被他這副無辜的樣子給打敗了,他最是喜歡他迷茫的時候那雙眼眸,那麼的深邃卻又顯得空洞。

他不思議著,他驚訝的微張著唇,他臉微微紅了起來,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竟是那麼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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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驍君心下一緊,回身便將步梓凡抱住:“我不知道我怎麼了,從來沒有多哪個男人這麼上心過,從來只是玩玩……如今,如今……”

見步梓凡完全沒有反應,楚驍君又放開了他,看著緊蹙眉無所措的人,心想真是嚇壞他了:“對不起。”

步梓凡搖頭:“我可以走了麼?”他亂了,徹底的亂了……心下一點主意都沒有。

楚驍君點頭,他緩慢的從自己身邊走過,楚驍君心下一直在叫囂,自己這樣一個霸道的人,曾經對什麼人感興趣,立馬不顧別人願不願意,必然讓他成為自己的男寵,今日是怎了?為什麼對他卻怎麼也忍不下心,可他更怕就這麼放他走後,自己會後悔一輩子……

“梓凡……”楚驍君不想讓自己後悔,轉身便拉住了步梓凡,沒等他反應過來,便吻住了他……

他柔軟的唇,此刻正在自己的唇下,雖然毫無動作,卻軟的讓他心都快化了。

步梓凡沒有想到,楚驍君竟然有這樣的行為,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今晚他石化了很多次了……

楚驍君掠奪著他的唇,就算以後他們不可能,今日他也不要自己後悔,明日他要殺要刮隨他。緊緊的抱著他,一直啃咬著他的唇,長舌迅速的劃過他的貝齒,他一直沒有反應,他一直在呆滯狀態……

楚驍君得寸進尺,一手伸至步梓凡的腦後,讓他更加貼近自己。

他沒有反抗,他回吻自己了!

楚驍君心中一喜,睜開眸子看著他半眯著的眸子,竟是這般嫵媚這般動人,“梓凡……你,不排斥我,對不對?”

步梓凡傻傻點頭,又搖頭……楚驍君只當他迷糊了,微笑著這一次溫存的吻住他。

從來沒有這般興奮過,迷戀過那麼多男人的他,如今才有心悸的感覺,如今心中才有那種難耐的感覺,那種感覺真是讓他心都疼了,他需要一隻貓來幫他撓癢,這只貓正在他懷中。

楚驍君親吻過後,頭抵著他再一次問:“你其實不排斥我,對不對?”

步梓凡終是回過了神,身子軟綿綿的靠著他,抬頭看著一臉正容的他,道:“倘若你只是玩玩,我步梓凡絕不饒你。”步梓凡的話才落,楚驍君便將他打橫抱起,快速走至床邊,放下他的時候,自己也欺身而上,他壓著步梓凡問:“原來,你我是同類。”難怪,他有一種魔力總是吸引著自己。

步梓凡也有這樣的一聲感嘆,原來他們是同類。

步梓凡也從未料到,三個月中每一次的針鋒相對都是二人之間維繫關係的東西,令他們相互有接觸的也是那一次次的針鋒相對。不管如何,這三個月也讓他對楚驍君有所瞭解,更多的是佩服,他的才學,他的琴技,他的畫技,他手談時的鎮定,他吟詩時的入神,他與自己對抗時的認真……

原來,自己無時不刻在關注著楚驍君。

“真甜。”楚驍君從步梓凡口中得到甜美後,饜足的嘆道。步梓凡臉微微一紅,別開臉,卻讓楚驍君更加得逞,他咬上了步梓凡的耳垂,輕柔卻更撓人心。

……

步梓凡心下震驚,他認識自己的妹妹!更讓步梓凡驚訝的是楚驍君一直和他對著幹,今晚卻這般平和的和自己說話,他……還感覺到沉重的一種情感在蔓延,讓他難以不悸動,可……

“我來不是聽你胡說的,我是來警告於你,休想與我爭第一賢士之名。”想到自己的使命,步梓凡快要混掉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楚驍君放下狼毫,回眸帶笑看著步梓凡,移動步子走向近在咫尺的步梓凡,道:“我與你對著幹,只為接近你,你沒發覺……我一直對你手下留情麼?”

手下留情?步梓凡冷哼一聲:“那我倒是該感謝你對我的手下留情了?”步梓凡退著步子,楚驍君的靠近讓他感到有種無形的壓抑感,好似……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步梓凡……今日,不論你來做什麼,要說些什麼,在我說完我想說的,之後什麼都答應你。”楚驍君低眉看著步梓凡微張的唇,道:“我怕我憋出心病來。”

什麼都答應……步梓凡緊了緊眉,猶豫的開口:“你……你說。”

“步梓凡,我喜歡你,你接受與不接受,我喜歡你是事實,倘若你因此更加恨我,我也要說出這些……”

步梓凡再一次石化……他說他喜歡自己,他說……他……

雖然,步梓凡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但聽到澤瑞國二皇子也是這樣的人的時候,他有些不可思議……

子卿和杜致林的婚事,從杜家離開京城開始便不再作數,本子卿可嫁別人,爹孃都可給她物色好人選,卻因他這個大哥一直沒談婚論嫁,故子卿的婚事也就一直未提起。

他這個做大哥的沒有談婚論嫁的原因很簡單,他不喜歡女人。耽誤了子卿,是他的過,但他不會勉強自己去接受女人。

他,也一直在等待,等待和他一樣的人出現。這麼多年,有那麼些朋友是,但他們家中決不準允這種事兒發生,故強逼迫他們娶妻生子……

如今,出現一個人,卻讓他難以置信。況且對方是皇子,還是澤瑞國的皇子。

步梓凡開始不知所措了。

楚驍君,這個從溫泉那一次相遇,他便深深的將他記住了,他的身影、他的微笑、他的喜好、他的身份……但,步梓凡從未想過,這個男人會喜歡男人,所以他只是默默的默默的存在著。“你……你喜歡男人?”不確定,這個一直和他對著幹的人,指不定在戲弄於他。

難道被他看出來自己是斷袖了嗎?什麼地方讓他看出來了?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楚驍君微微一笑,和步梓凡拉開了距離,轉身去取那幅畫:“這幅畫……你能題首詩麼?當做這一段無望的喜歡的終結。”

步梓凡傻愣了,他喜歡自己……他喜歡自己!

“怎麼,嫌惡我到連一首詩都不願贈予麼?”見步梓凡遲遲不挪動步子,楚驍君別過臉來看他,卻發現他面容之上的迷茫和糾結,楚驍君被他這副無辜的樣子給打敗了,他最是喜歡他迷茫的時候那雙眼眸,那麼的深邃卻又顯得空洞。

他不思議著,他驚訝的微張著唇,他臉微微紅了起來,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竟是那麼的可愛…

“步梓凡……今日,不論你來做什麼,要說些什麼,在我說完我想說的,之後什麼都答應你。”楚驍君低眉看著步梓凡微張的唇,道:“我怕我憋出心病來。”

什麼都答應……步梓凡緊了緊眉,猶豫的開口:“你……你說。”

“步梓凡,我喜歡你,你接受與不接受,我喜歡你是事實,倘若你因此更加恨我,我也要說出這些……”

步梓凡再一次石化……他說他喜歡自己,他說……他……

雖然,步梓凡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但聽到澤瑞國二皇子也是這樣的人的時候,他有些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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