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見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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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三人在文嶽的代領下入了帥帳, 片刻後便有小卒給陳思看了茶, 李然和羅風一左一右地護在他身側,文嶽先前還未曾注意到此二人,後來入得帳來, 走近了一瞧,越發覺得陳思這兩名家將不是什麼普通角色, 先不論那個精明之極的羅風,縱使是改頭換面的李然, 也自有一番貴氣。

“老相身邊果然是藏龍臥虎啊……”

文嶽坐在帥椅上, 眼神在他二人身上掃了個來回,陳思捋了捋長鬚,但笑不語地望著對方, 沉默片刻, 說道:“不過是兩個家將罷了,不足掛齒哦……”

如此說完, 老頭兒一臉受用地開懷一笑, 文嶽見他如此高興,也在一旁陪笑,羅風到底機靈,立馬朝李然使了個眼色,李然收到他的暗示, 瞭然地點了點頭,繼而就見他二人低頭朝文嶽拱手行了一禮,說了聲“將軍繆贊”, 接著便一臉低眉順目地再不多嘴。

文嶽滿意地點了點頭,陳思與他寒暄片刻,二人喝了會茶,繼而就聽文嶽問道:“老相此次前來,可是有要事與末將商量?”

他剛一問完,就見陳思重重嘆了口氣,但瞧他臉上的神色,便知道不僅有事,而且還非同小可。

文嶽見陳思朝帳門的方向瞥了幾眼,立即下了令,讓門外小卒加緊防守,不得讓任何人前來打擾。

“如今無人前來打擾,老相但說無妨。”

文嶽一臉的恭敬,陳思點了點頭,默想片刻,問道:“老夫既然來了,那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倘若此次你能旗開得勝,順利返回河陽,是預備支援三皇子了?”

陳思眯著眼,一臉莫測地盯著對方,文嶽被他問得幾乎一怔,一臉不解地說道:“三皇子乃是正統之身,又是陛下唯一的血脈,老相何故有如此一問?”

言下之意,擁護柳裕銓乃是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

陳思默然片刻,甚至還瞭然地點了點頭,文嶽見他似乎還有話要說,神色間越發疑惑,未了只聽陳思幽幽說道:“倘若三皇子並非先帝的唯一血脈,你欲何為?”

“這……這怎麼可能……世人皆知……”

文嶽見陳思一臉的正色,不像是在說笑,臉上幾乎有些驚駭,豈料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陳思打斷了,只見對方擺了擺手,說道:“世人之言皆是芸芸之語,不足為信,此事乃是陛下親口告知老夫,大皇子從小流落他國,你等不知情也不足為奇。”

“有這等事?何以屬下不曾聽到任何風聲?”

“此乃皇室秘辛,你又如何會知曉?”

被陳思這麼一駁,文嶽竟然瞭然地點了點頭,似乎是真的信了,陳思在眼角的視線裡瞥他幾眼,啜了會茶,繼而站起身來,從袖中掏出一個明黃的卷軸,文嶽一看便知那是聖旨,作勢要跪地相迎,陳思將那個卷軸交予他手中,淡淡說道:“此乃陛下的遺詔,你既是我留國守關大將,倒也有資格知曉這其中的內容,開啟看看吧。”

文嶽鄭重之極地接過去,望了望陳思,又望了望那個卷軸,一臉難以置信地問道:“這是……是……”

陳思見他一臉的激動,也不多做解釋,只點頭示意他快快開啟來,文嶽慢慢將其展開,定睛一看,臉上表情瞬息萬變,可謂精彩紛呈。

“陳相,這怎麼可能?!”

他這麼一問,擺明了一半是疑一半是驚,陳思盯著他看了片刻,收回那個明黃的卷軸,正色說道:“此乃先帝遺詔,有加蓋玉璽為證,莫非你還有什麼懷疑嗎?”

“屬下不敢!只是世人皆知,陛下大去之時,都城河陽已為北燁佔領,皇宮也為敵軍所圍,何以陛下會立下如此匪夷所思的遺願,莫非老相就不懷疑?更何況,還是讓一個外姓人來繼承我留國皇位?”

“況且,縱使那南琉璃然的確是陛下的嫡親血脈,可他如今已身為北燁皇后,若然讓他繼承大統,豈非讓我等眼睜睜地看著留國的大好河山拱手讓人?”

陳思正欲反駁,文嶽一臉鏗然地擺了擺手,說道:“非是屬下不遵先帝遺詔,實在是無法坐視我留國江山落入外姓人手中,文嶽不懼身死,只怕他朝歸去之後,無顏面對文家的烈祖烈宗!況且,三皇子乃是正統之身,老相何故為了一個外人,要將我留國的百年基業雙收奉給敵國?”

這番說辭,字字如銖,句句千斤,陳思差點被他氣得紅了臉,不過他老人家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怎麼會叫一個後生小輩三兩句話便氣得跳腳?

老頭兒正欲反駁,只聽李然冷冷嗤笑一聲,淡淡說道:“聽你這話,就知道你這人實在沒什麼遠見。”

對方神色平淡,語氣也不激動,文嶽被他一駁,一臉詫異地望過來,他倒未曾想到陳相的這位家將竟是如此有膽色之人。

“你說本將軍毫無遠見?”

他到底不是什麼沒有魯莽之輩,是以還能心平氣和地發問,李然料定了這人還講些道理,不顧陳思警告的眼神,扯了扯嘴角,不答反問:“怎麼,你不服氣?”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李然見對方神色間並沒有惱羞成怒之意,便對此人添了幾分賞識,再不賣關子,斂容說道:“你想保住皇室血脈,出發點是好的,只可惜這些你一個人說了不算,你那個三皇子人單勢弱,怎麼就能面北稱帝了,這點你想過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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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因為北燁有虎狼之心,三殿下他投靠西平,也是不得已而為止,一旦時機成熟,定然能將虎狼之徒驅除出境,匡復我留國正統。”

李然見他說得一臉正義凌然,暗忖這人還真是天真得可愛,只見他一臉失笑地伸出一指搖了搖,說道:“這些呢,不過都是你們給他找的藉口罷了,聽起來倒也冠冕堂皇,可照我看來,柳裕銓成不了什麼大事,至於為什麼,我想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如果說北燁是虎,難道西平就不是狼了?前門有虎後門有狼,你那個三殿下竟然蠢到放狼進屋驅虎,西平一旦得勝,你以為他還會留下柳裕銓?”

“所以我說你沒有遠見,你也別不服氣,這種拆東牆補西牆的辦法,要是真能成功,我就跟你姓了。”

“一派胡言!來——”

文嶽終於被他徹底激怒,大喝一聲,作勢要讓小卒進來拿人,可惜話未說完,脖子上就橫了一把黑鐵長劍,刀刃鋒利之極,隱隱泛著青光,拿刀抵著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一直護在李然身後的羅風。

“別吵!否則,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文嶽足足愣了十幾秒才明白了這之中的原委,繼而一臉震驚地望向陳思,慟聲問道:“陳相,何以連您也要訛詐屬下?”

陳思沉聲嘆了口氣,無奈說道:“哎,非是老夫存心想要騙你,而是你這人秉性耿直,又極認死理,若然不小小用些伎倆,你又怎會乖乖聽老夫將事情的始末一一道來?”

文嶽連面對柳雯都能理直氣壯地挖苦兼諷刺,如今對陳思這般忍氣吞聲已經算是客氣到了極點,陳思自然知曉這個後生晚輩的性子,示意羅風收手,羅風望了眼李然,李然點了點頭,繼而便收了劍。

文嶽一早就覺得李然的身份不簡單,又將他與羅風之間的互動看在眼裡,臉色一沉,直直望向李然,問道:“你是誰?”

李然見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一臉無畏地笑著將臉上的鬍子一把抹去,文嶽一看,這人不正是他被俘當日見過的那位北燁統帥麼?

“是你!”

李然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對,就是我。”

“老相,此人是北燁的三軍統帥,您可知曉?”

陳思盯著他看了片刻,捋一捋鬍鬚,點了點頭,文嶽臉上又是一怔,他是真的驚了,陳思乃是三代忠臣,若然連他老人家都起了二心,那留國的江山怎能不敗?

他在那一刻,心中是從未有過的絕望。

陳思哪裡看不出他的心思,默想片刻,末了輕聲一嘆,幽幽說道:“文嶽啊,你覺得老夫會拿留國的江山開玩笑嗎?”

他這麼語重心長地說來,文嶽卻依舊不為所動,不過他心中到底還是犯了嘀咕,暗忖一個柳雯也就算了,何以連留國的三代忠烈也會站到那個南琉璃然一邊?

不過他是軍中之人,向來以忠烈見稱,縱使所有人都背叛了留國,他也會憑著手中的長劍來捍衛他留國的大好江山。

李然見他一臉的大義凌然,笑著望過去,說道:“文嶽,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倘若你想讓我背叛留國,我勸你還是乘早算了,縱使戰死沙場,我也不會跟北燁做交易!”

對方如此冥頑不靈,李然只好脾氣地付之一笑,繼而瞭然地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不錯!雖然你這個人腦子不大能轉彎,可到底也算忠心可表。”

文嶽一臉不屑地望他一眼,顯然沒將他的溢美之辭放在眼裡,冷冷說道:“我忠心與否,又與你何幹?”

如此一說,倒讓李然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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