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替罪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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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訣一臉的哭笑不得, 李然眯著眼朝他神道道地挑了挑眉, 說道:“別忘了找個身手好點的暗衛,我可不想去送死。”

“你啊……”

江訣無奈一嘆,叩桌默想片刻, 幽幽說道:“此次統兵之人乃是那個文嶽,此人之前與我們結過一次仇怨, 你這次隻身前去,讓朕如何放心?”

李然但笑不語地盯著他看了片刻, 末了瞭然一笑, 說道:“就是因為有了這麼一層關係才好辦事,況且我看那家夥對柳雯一往情深,柳雯對他似乎也有些感情, 想來她看中的人, 應該不會差勁到哪裡,你就放心等我回來吧。”

看他的神色, 江訣就知道對方心意已決, 抿著嘴沒有接話,心裡卻在天人作戰,他當然知道陳思提的這個法子再好不過,可私心裡仍然不能放心。

李然也不管他,徑自給自己添了一杯茶, 盤算著今晚便可以行動了,得早些做好準備,其實需要準備的東西並不多, 不過是一番讓對方信服的說辭而已。

江訣見他眼中一片盤算,走過去將他摟進懷裡,沉聲嘆了口氣,李然抬頭迎上他的視線,眸中起先還有些戲謔之意,見對方眼中全是擔憂之色,便寬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江訣低下頭去,一臉不捨地吻了吻他的眉眼,繼而咬住他的唇瓣,輾轉纏綿。

李然眼底一赧,緩緩閉了眼,江訣順勢將舌探進去,先是試探一番,繼而再難自制,將對方的唇舌含在口中激烈地吞吐起來,偶爾睜開眼來,眸中深深淺淺,說不盡都是柔情蜜意。

二人纏綿一番,江訣粗喘著放開他,繼而將頭埋進他頸間,一臉鄭重地說道:“萬事以自己的安危為重,成不成功都是其次,明白嗎?”

李然依言點了點頭,江訣啄了啄他的眉眼,含糊不清地說道:“朕讓羅風陪著你,他身手雖不抵江雲,卻極懂得應變。”

他這話一說,李然臉上一愣,說道:“他是你的暗衛統領,沒必要——”

沒必要將這等骨幹精英派給他吧?

江訣望著他一臉無知無覺的模樣,唯有暗自嘆氣,心想如今不用說是一個羅風,就算要他一命抵一命,恐怕他如今都會眉頭不皺一下地欣然同意。

“朕身邊人手眾多,不缺他一人,況且有他跟著你,朕多少也能放心些。”

他一面幽幽說來,一面撫順了對方額間的亂髮,李然見他說得堅決,便不作推辭,應了下來。

*** *** ***

都城河陽如今已經呈一派守城之勢,厲子辛早兩日便將守城的事宜盡數安排妥當,如今只等蘇沫帶著那位冒牌的留國皇帝來自投羅網了。

此時此刻,嶽敏芝正端坐在銅鏡前,一手拿著陳一鳴給她那個黑色瓷瓶細瞧,少頃就見一個宮裝婢娥踩著小碎步躬身走了進來,幾個快步走至她身邊,低頭跟她耳語一番,嶽敏芝點了點頭,與她低語一二,繼而一臉鄭重地將手中的那個漆黑瓷瓶交予她,又朝她使了個萬事謹慎的眼神,才揮手讓她離去。

那宮娥一走,陳一鳴便從暗處隱了出來,嶽敏芝抬起纖纖素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子,示意對方坐下再說,陳一鳴也不客氣,撩袍依言坐下,嶽敏芝沉默片刻,幽幽問道:“那東西果真即刻便能見效麼?”

陳一鳴雙眼一眯,反問道:“公主這是不相信在下了?”

嶽敏芝知曉此人傲慢之極,偏偏確實有些才能,嶽均衡更是對他賞識有加,她只能暗自咬咬牙,臉帶深笑地說了句“自然相信”,陳一鳴並不管她是否心有不快,兀自說道:“在下既然奉陛下聖諭前來助公主一臂之力,定然不負陛下所託,公主可以懷疑在下,卻不該不相信陛下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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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本宮自然是相信先生的,您無須將剛才的話放在心上。”

能讓她如此賠笑示好之人,恐怕一雙手就能數過來,而這位有鬼才之稱的陳一鳴恰好也在其內。

賢妃如此好言好語,陳一鳴卻只是一臉淡然地點了點頭,將她的恭維視若無物,徑自說道:“公主已經想到動手的辦法了?”

他這話雖然是用問的,語氣卻肯定之極,嶽敏芝低眸一笑,冷冷說道:“此次,縱使閻羅王不想收他,也不行了。”

這話一說,陳一鳴再不作他問,嶽敏芝翩然一笑,找了個話頭岔開了去,陳一鳴偶爾應和一兩句,卻仍舊一臉的漠然。

*** *** ***

柳雯一手端著藥碗在廊簷下前行,賢妃的貼身婢女迎面走來,正欲朝她施禮,忽然有一黑衣人提劍從她身後襲來,劍勢一到,她已來不及閃躲。

電光火石間,那婢女撲過去,只聽見一陣刀劍刺入血肉的聲響,繼而就見那宮娥應聲倒地,口中鮮血直往下流。

柳雯大驚之下扔了手中的藥碗,反身抱住對方,她是真的驚訝,暗忖這孩子分明是賢妃的人,何故要捨命救她?

宮中侍衛聽到響動,立馬蜂擁趕來救援,那刺客一見形勢不對,瞬間以幾個攀越消失得沒了人影。

柳雯一面下令宮中戒嚴,一面伸出一手探上那宮娥的鼻息,末了大舒一口濁氣,心想好在對方還活著,否則便欠下一個天大的人情了。

後來,這事便不了了之了,小宮娥被抬了下去,柳雯見那藥碗灑了一地,只得重新熬了一碗。

當她如平日那般端著藥碗進入守衛森嚴的內殿時,榻上那男子正背朝外躺著,她一步一步走過去,將藥碗擱在床外側的几案上,淡淡說道:“起來吧,我知道你還沒睡。”

這麼一說,就見那男子紅著雙眼轉過身來,一臉祈求地望著她,柳雯被他那可憐的眼神望著,心驀地一軟,又想起柳雲龍的慘死,硬下心腸喊了一聲,繼而就見兩名暗衛隱了出來,一左一右按住榻上那人不斷掙動的手腳,她順勢端起几案上的藥碗,捏住對方的下顎,一股腦將那碗藥給他灌了進去。

未曾想片刻後,對方非但沒有如往日那般安靜下來,反而掙扎得比任何時候都激烈許多,眼中全是恐懼和痛苦,繼而就見她一把抓住柳雯的手,斷斷續續地說道:“公主……對……不起……我跟……陛下……說過……那藥……有毒……可他……還是……喝了……”

柳雯原先還在慌神,如今聽他一說,整個人如木了一般定在原地,眼中除了震驚全是無法置信,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若真如這人所說,她那個一向精明的父皇之所以會中毒身亡,其實並非為美色所迷失了心智,而只是一心求死罷了。

她在明白過來的那一刻,腦子裡空空如也,兒時的記憶翻來覆去地回放,能抓住柳雲龍的溫柔,卻始終看不到他眼中一絲一點的快樂或幸福。

然後,她就緩緩落下淚來。

榻上那人只掙扎了片刻,便沒了氣息,柳雯一臉木然地望過去,失神到近乎呆滯。

望著那個已經斷了氣的人,她的心中只剩下一片迷茫,也不知道是大仇得報的快感多一些,還是惶惑更甚,雖說她早已想象過無數種折磨此人的辦法,也想過要將他千刀萬剮以洩心頭之恨,卻從未想過會以此種方式來了結此人。

她想起回到宮中的第一夜,也是這麼端著一碗藥緩緩走進殿來,而對方就縮著手腳蜷在龍床的角落裡,眼中全是恐懼和祈求,像一個無助而絕望的孩子,吶吶說道:“公主,對不起……”

她到這一刻才明白,原來這也只是個可憐人而已。

*** *** ***

江訣收到厲子辛的密奏時,驚得從座椅上拍案而起,丁順聽到帳內的響動,貓著腰墊著腳尖進來一瞧,立馬嚇得縮了脖子,如此盛怒得幾乎有些狂躁的皇帝陛下,已經許久不見了。

“陛下……”

丁順吶吶地喊了一聲,江訣額上青筋一跳,冷聲問道:“他們去了多久了?”

“稟陛下,不到一盞茶的功夫。”

江訣一聽,整個人如洩了氣一般坐回椅上,繼而揮了揮手,示意丁順出去,此時此刻,他的心中正如翻江倒海一般。

知曉留國宮中那個並非李然的,除了他就只有柳雯和厲子辛,他二人沒道理要加害此人,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有人盯上了李然,欲除之而後快!

江訣想到此,一臉後怕地撫了撫額,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恐懼,若非他當初堅持不讓李然留在留國,那麼此時此刻,他二人說不定已經天人永隔。

一想到此,江訣就止不住渾身大冒冷汗。

他將這事前前後後反覆想了又想,卻依舊找不到任何遺漏和疑點,嫌疑最大的自然是柳雯,可他早已答應了事成之後將此人交予她全權處置,以柳雯的精明和冷靜,還不至於做出如此損已利人之事。

厲子辛自然是不用懷疑的,可除了他二人,別人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接觸到那個冒牌貨。

當然,有一個人除外。

江訣的下顎緊緊抿著,額上青筋暴漲,眼中一片幽光,殺意從眸底滲出來,在那一點燈火照耀下,令人不寒而慄。

密奏早已被捏破了,他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盯著桌案,心中下了何種決定,誰也不清楚。

此時此刻,李然和羅風已經裝扮成陳思的左右護衛,乘著小船來到了敵營。

他三人一露臉,立刻激起一陣刀劍相向。

被千萬將士層層圍於戰圈之中,這位陳相只迷眼一笑,一臉處事不驚地捋了捋鬍子,朗聲喊道:“文嶽,你連老夫都懷疑嗎?”

少頃,只見人群自發讓開道來,一位俊儒之將身著鎧甲走了過來,朝陳思一拱手,一臉歉然地說道:“近來奸細甚多,屬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還望老相多多包涵。”

這話一說,立馬引得李然一陣腹誹,暗忖你眼前就有一個老奸細!

真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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