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預設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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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李遠山就揹著藥箱來替他請脈了, 李然坐在木椅上,也不伸手給他,淡淡問道:“如果我不想留下他, 你有辦法拿掉他嗎?”

李遠山一聽,腿一哆嗦, 一個打彎,跪下地去, 悽悽然說道:“請殿下念在老臣年世已高的份上, 饒了老臣吧……”

李然早知他會有此反應,揉了揉眉心,說道:“我只是說如果, 況且你不過五十來歲, 怎麼就算年世已高了?說說看吧,有沒有辦法?”

他說得倒是輕巧, 苦了李遠山跪在兩步遠處慌得手腳打顫, 暗忖若是依了座上這位所言,他還想活命嗎?

恐怕這藥一下去,小皇子一掉,他老頭兒也得跟著去陪葬了。

“殿下乃是千金之軀,而老臣才學有限, 萬萬不敢貿然用藥,況且您的身子才剛剛受過重創,這猛藥一下, 若是有了什麼差遲,老臣縱使有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砍的啊,殿下……”

老頭兒一面說,一面悽悽哀哀地擦眼角抹淚,李然被他吵得頭痛不已,一臉不耐地擺了擺手,說道:“行了行了,你別吵。身體是我自己的,有沒有危險我還沒有數嗎?你只要告訴我,換了是女人會用什麼藥……”

這打胎二字,他到底說不出口,李遠山自然聽明白了,顫巍巍說道:“殿下,非是老臣想逆您意,只是……只是殿下的情況非同尋常,臣如今……如今還拿捏不準,是以……是以不敢胡亂用藥,萬望殿下容老臣先行……先行研究一番……”

“那要多久?”

“這個……這個老臣也拿不準……昨晚老臣已翻遍各種藥典,可依舊摸不找門道,想來少則……少則也要月餘,多則……”

這麼亂七八糟地說了一通,前言不搭後語,總而言之就是他實在無能為力,李然默想片刻,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李遠山暗自舒了口氣,暗忖他這麼一番裝瘋賣傻,總算能跟那一位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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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也算是記了一功咯。

李遠山出得帳來,笑得一臉精明。

*** *** ***

江訣端著藥碗進帳來時,李然正拿著地圖在聚精會神地檢視,他走上前去,貼著對方坐下,將地圖抽開扔到一邊,眸帶溫情地說道:“歇會吧,先把藥喝了。”

李然看了眼那碗黑漆漆的東西,眉眼一皺,一臉嫌惡地說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難聞!”

他今日勁裝在身,如緞長髮用白玉簪束著,精緻到幾乎不帶任何瑕疵的眉眼盡數露了出來,脖子修長如鶴,神色間是一派的冷傲孤高,恰似那千山雪蓮,讓人不忍玷汙卻又禁不住遐想萬千。

江訣□□地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脖子,繼而伸出一手貼上他的小腹,柔聲說道:“這是宮中秘方,難聞是難聞了些,卻很是補身,你如今體虛,還得靠它來調理,忍一忍喝了吧?”

說穿了其實就是安胎藥,不過他如此精明一人,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戳對方的痛處。

李然一手撐額,抿著嘴聽他說完,只涼涼吐出兩個字——不喝!

江訣眯著眼打量他片刻,繼而眉眼一笑,一臉不懷好意地湊過去,輕聲說道:“你若不喝,為夫可就親自喂你了。”

他一面說,一面拿起那個鎏金龍紋瓷碗,作勢往嘴邊湊去,眼看著那藥就要進口了,李然伸手過去,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藥碗,咕咚幾大口喝了個精光,未了咚地一聲將那碗重重擱在桌上,挑眉說道:“喝完了,如果沒別的事,那就談談接下來的安排吧。”

江訣笑著點了點頭,沉聲將丁順喚了進來,繼而就見那小子託著墨玉盤躬身走了進來,江訣從盤中拿過盛著梅子的小碗,拿起一粒塞進李然口中,丁順輕手輕腳地在一旁將碗收拾了,眨眼間便溜得沒了人影。

那梅子極其酸澀,常人根本受不了,李然將其含在口中,如沒事人一般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淡淡說道:“昨天晚上我跟你提的那個建議,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江訣再聽他提及此事,知道對方已經吃了秤砣鐵了心,皺眉想了片刻,幽幽說道:“計倒是好計,只是……”

說到此,他臉帶憂色地望向李然,還瞥了眼他的小腹,李然眯著他回望過去,二人間隱隱都是對峙之勢。

正在此時,守營帳的小卒在外稟報,說柳昭儀和賢妃在外求見陛下。

江訣捏了捏眉眼,沉聲說了聲進來,少頃就見那賢妃一臉是笑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臉冷然的柳雯。

她二人朝江訣和李然行了一禮,江訣擺了擺手,示意她二人就坐,四人相對而坐,隱隱都是劍拔弩張的氣勢。

“臣妾聽聞皇后殿下身子不適,不知嚴重否?”

嶽美人親啟朱唇,問得一臉心焦,聲音幾乎能酥到人骨子裡去,柳雯藉著喝茶的動作冷哼一聲,這女人慣於惺惺作態,她在北燁宮中多年,怎會不知曉?

李然臉上戴上他那招牌二分笑,撩眼望過去,一臉溫色地說道:“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讓你費心了。”

“臣妾身邊有個丫頭,倒也算是心細,殿下若是不嫌棄,就讓她到您跟前來聽吩咐吧,軍中不比宮中,殿下身邊沒有一個半個侍女打點,到底還是缺了份周詳的。”

言下之意,就是想在他身邊暗個內奸,這怎麼可以?!

她一面說,一面笑著撩眼去看江訣,柳雯則冷著臉在一旁喝茶,她從來就是如此,嶽敏芝見她並不捧場,只暗自咬了咬牙,臉上還是一派賢惠的笑。

李然正尋思著該怎麼反駁,卻聽江訣沉聲一笑,繼而就見他伸出一手明目張膽地摟上李然的腰,逗趣般說道:“如此說來,這是怪朕不夠體貼咯?”

嶽敏芝微微一愕,臉上的笑容險些掛不住,李然將她那一瞬間的失色看在眼裡,笑得一臉瞭然,江訣則維持著他那副輕佻的模樣,笑著說道:“人人都道我北燁賢妃賢惠之極,看來當初朕賜你這個封號,真是再合適不過的。”

這麼一句門面上的話,怎麼看怎麼像是在做官樣文章,可天子親口稱讚,她也不好拿喬,只能臉帶笑容地謝恩,可縱使再多的甜言蜜語,又怎抵得過他圈在那個男人腰上的一條手臂?

當然,差得遠了!

帝后與嬪妃共處一室且相談甚歡,一派和睦之態,當今天子的一陣陣笑聲聽在守帳門的兩個小卒耳裡,令二人吃驚不已。

按照常理,天家後宮乃是爭奪之地,后妃相見,輕則唇槍舌戰,重則背地裡使計陷害,怎麼也不該是如今這麼一副和樂的面貌啊!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她二人起身告退,李然正欲去捏有些痠疼的肩膀,江訣溫熱的手已經伸了過來,一面輕揉慢捏,一面湊到李然耳邊,笑著問道:“如何?朕剛才的表現可讓你滿意?”

這是什麼話!

李然冷哼一聲,眯著眼惻隱隱說道:“我滿不滿意有什麼關係,你不是已經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這都被你瞧出來了嗎?”

他這麼一問,李然再次冷哼一聲,說了聲廢話,江訣半是無奈半是寵溺地嘆了口氣,說道:“難怪方才朕摟著你時,你居然能夠如此泰然自若,原來是在陪朕一起演戲呢。”

他一面說,一面蹲下身去,將臉貼近對方的小腹,幽幽說道:“既然要做戲,那乾脆做完全套吧,如此一來,朕才能名正言順地將元烈調回羅城去啊。”

“你就這麼肯定她會上當?”

江訣見他皺眉問來,輕笑著起身靠過來,與對方眼觀眼鼻觀鼻,一臉的狂傲不羈:“不過是找個名目罷了,她上不上當有何干係?她不上當,朕自會放出風去讓她上當,她上當了則更好,也省了朕一番麻煩。”

這麼說完,還親暱地親了親對方的鼻子,一臉邀功地問道:“如何?為夫厲害嗎?”

那個一瞬間,李然是真的無語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此人城府之深,心機之重,臉皮之厚,簡直是他平生見所未見,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竟會遇上這樣的無賴。

所以,他只能揉捏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暗自低嘆。

少頃,柳雯去而復返,身後跟著一人,正是陳思。

江訣將李然的提議跟對方說了,老頭兒捋著鬍子連連點頭,望著李然的眼神猶如望子成龍的老父見到自己頗有出息的兒子一般。

柳雯初時還能靜坐在一旁聽他三人說話,後來或許是覺得無聊了,便時不時拿眼偷偷去瞥李然的肚子,李然被她看得越發心緒不寧,將她招至一邊,低聲問道:“你究竟在看什麼?”

柳雯但笑不語地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再從腳到頭打量一番,詭異一笑,說道:“皇兄果真是有恙在身在麼?為何我不這麼覺得?”

她這麼一說,語中分明都是深意,李然故作生氣地板下臉來,輕聲喝了一句“胡說什麼”,柳雯哪會被他嚇住,笑得如沒事人一般,湊近他耳邊,低聲耳語道:“皇兄如今的神色,倒跟四年前有些相像……”

這話一說,李然整個人都懵了。

柳雯身為女子,心思細膩自不用說,眼神也是銳利之極,兼之她又知曉此間的□□,所以會生出猜想,也實屬正常。

看來瞞來瞞去,該知道的人還是會知道。

柳雯看他臉上的反應,便知道自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瞭然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恭喜皇兄得償所願!”

李然見她笑得一臉狡黠,又聽她如此打趣,白了她一眼,不無憤恨地說道:“什麼叫得償所願,你哪只眼睛見我高興了?”

柳雯跟他相處之後,知道他這人嘴硬心軟,吃吃笑了一聲,說道:“好好好,是我說說錯話了,你切莫生氣,否則該有人要拿我開刀了……”

她一面說,一面往江訣那邊瞥了兩眼,李然一臉無語地搖了搖頭,顯然被氣得夠嗆,柳雯瞧著他有氣無處發的憋屈模樣,差點放聲大笑。

是夜,他二人早早便睡下了,江訣一如既往地從身後將他摟進懷裡,溫熱的大手撫摸著對方的小腹,輕聲說道:“你說這一胎是男是女?”

李然昏昏欲睡間被他如此一問,暗自翻了個白眼,也沒有搭話,江訣倒不在意,兀自幽幽說道:“不管是男是女,朕都一樣喜歡。皇兒也好,公主也罷,都是朕的心頭寶。”

李然聽他在自己耳邊如此碎碎唸叨,再難忍受,一把扯過被子將頭蓋住,以求耳根清淨,江訣見他這等幼稚的反應,沉聲一笑,將被子拉下來一些,再不擾他,一手覆在他腹上,感受那生命的脈動,而對方能這般預設放任,可真是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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