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玉在魔界攪風攪雨, 耍弄心機手段侵蝕魔界的統治階層。
這邊的玉微也沒有閒著,在昭華宮主不知道的情況下, 直接摸到了昭華宮的根基所在。
常陽山,距離六爻山很近。
更確切地說——是站在常陽山脈主峰上, 往西極之地一偏頭就能看到那孤然聳立著的獨峰六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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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數十裡之隔,常陽六爻卻是天差地別。
常陽山脈翠意蔥蘢,懸泉遍地。
不用深入,只站在最外圍都能感到一股醇正的靈氣撲面而來,是最好的修行之所。
然而,越往山脈裡走、在這裡待的時間越長,禁制的力量越強。玉微有些訝然地發現, 這座山脈裡有一種很獨特的力量, 會分解進入這座山脈的活物的力量,並將這力量還原為靈力。
如果不是玉微的力量體系與流炙神系有著本質的區別,恐怕即使是他這種修為的存在都無法避免被這種力量所影響。
不愧是存放此界神女傳承之所。
站在常陽山脈內山環與外山的分界處,玉微這樣思索著。他輕抿著下唇, 倒也沒有急著往裡走, 而是開始仔細分辨起這座山脈獨特力量的來源。
屬於洪荒聖尊的神識沁入常陽山地脈,驚醒了山中沉睡著的存在。
與六爻山中與服刑無異的燕歧所在環境不同,常陽山的地心之中,不負“神仙洞府”四字。
金紗為床,蓮池環抱。
一名身著白色華服的女子,盤膝坐在金床之上。她烏黑的長髮垂落著,並未戴簪——面容之上生了一雙淡淡的柳葉眉, 隱含情愁的杏仁眼,淡紅色的薄唇輕抿著,眉眼間透出一副慈和悲憫之色。
“入侵者。”
女子指尖輕捻,細如煙毫的絲線縈繞在女子蔥白般的指節上。
她輕籠細眉,貝齒略扣朱唇,臉上隱現出幾許深思之意。
“終究還是躲不過這一天麼……”輕嘆一聲,抬手攏了攏鬢邊的碎髮。她指尖法訣變換,主動撤去了常陽山脈中所有的障眼法與攻擊術法,為玉微清出了一條道路。
玉微見狀,眉尖略略一挑,不必細想便清楚了山中女子用意何在。
無非……就是不想讓他研究透這座山的防禦陣法麼。
看來這傳承,還是被控制著的——心底下了這麼一個定論,玉微輕勾唇角,又暗自補了一句。就是不知道,控制著這份傳承的,是昭華宮人,還是……這個世界傳說中的那位函秋神女了。
思及此處,玉微也不再磨蹭。
略一凝神,這座山脈就直接化作最原始的力量形態映入玉微的眼簾。
一路沿著女子為他開出的道路前行,所有的岩石地層都自動自發為玉微讓出一條道路來。
轉過一道彎,狹窄石徑豁然開朗。
山中女子未露面而先傳聲,婉轉如鶯啼般的嗓音,以近乎清唱的調子傳遞出了她對玉微到來的態度。“異界的來客啊,為何要侵入我們的世界呢?各守疆土,才能避免流血與犧牲、享得永世太平不是麼?”
“不得已而為之,多有冒犯之處,請閣下海涵。”
站在蓮池的邊緣,玉微看著山中女那肖似燕歧的容顏,清聲回應道。
“你不可能得到這個世界的本源。”
依舊是盤膝而坐,山中女並不掩飾自己對外來者的厭惡。她黝黑的眼眸死死盯著玉微,眼裡明晃晃地流露出殺意——玉微有理由相信,如果這女子有能力殺了他,那麼他一定已經死了千百回了。
如此憎惡排斥外來者……且一言便能道出他來這個世界的目的。
想來此女,應該就是神女函秋無疑。
那麼函秋的傳承為何,也就不言而喻了。
只是……玉微想,他還有一個疑問,無論如何也要驗證。如果真如他所想,那麼被囚禁在與此地遙遙相望的六爻山中的燕歧身世,就更有趣了。
想到這裡,玉微垂了垂眸,對眼前的女子道。
“神女,得罪了。”
金紗床上的神女函秋從來沒有放鬆過對玉微的警惕,而這份警惕在玉微輕道出“得罪了”這句話後,就驟然拔高到了頂點。
玉臂伸展,皓腕輕翻。
手臂的虛影遍佈函秋周身——指尖捏著法訣向心比去,函秋全身散發出金色的光芒,那籠罩在白色華服之下的纖細身軀竟在一瞬間給人一種不動如山的巍峨之感。
然而這不過是一種錯覺。
在下一瞬間,函秋便口吐鮮血,被玉微看似隨意的拂袖一甩所揮出的力道,打得倒在金紗床上,一時之間怎麼都爬不起來。
“嗚……”
剛剛撐起一點身軀,函秋身體一震,又是一口發黑的血水從嘴裡嘔了出來。
毫不留情辣手摧花了一把的玉微見狀非但沒有絲毫的愧疚感,反倒是有些心生遺憾。
那血液中隱約透著一種陳腐的味道……
果然,這具身體並不屬於函秋。
想來,那與燕歧有著幾分相似的容顏,也應與函秋無關——雖然如今的流炙大陸上沒有任何關於燕素容貌的記載,但從邏輯上講,此時函秋所用的這具身體的原主,應該就是燕素無疑。
至於會不會這山中女並非函秋就是燕素,玉微表示,可能性不大。
眼瞧著面前的女子杏眸沐火地瞪過來,強撐著坐起身就要自毀,玉微將剛剛揮過的左臂重新負於身後。
“神女不必如此。”
感受著天地間規則的絲絲變化,玉微當即便將自己的一身法力盡數收斂進體內。
雖然很想直接毀去眼前女子的軀體,最後確認一下自己腦海中剛剛掠過的念頭是不是確實是想多了。但是,感受著規則帶給自己的壓力,玉微還是頗為遺憾地放棄了自己心底剛起的這個念頭。
規則這種東西,平日裡匿於無形之中。
安分地守在自己應該存在的世界,就算是以玉微的能力身份地位,都指不定一輩子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是以玉微雖然知曉規則是凌駕在一切之上的制約,卻直到離開了洪荒神系,才確切地感受到了它帶給自己的壓力——那是一種與面對雲家兄弟時完全不同的感覺。
雲家兄弟再如何強大冷情,也畢竟是活物。
只要是活物,就有破綻可尋。
可天地規則卻如銅澆鐵鑄一般,對上了,就只能退讓。
就如此時,玉微清晰地感受到,如若自己再對函秋繼續緊逼下去,縱然有把握制止函秋的自毀,也必然會觸動規則,從而被毫無懸念地排斥出流炙神系。
雖然玉微也知道雲辭塵肯定會隨時關注流炙的邊緣,準備隨時將他們撈出去,卻也不想落得沒打成目的前就狼狽而出的下場。
於是,玉微退讓了。
“既然神女如此,微便不再打擾。如此,有緣再見罷。”
對函秋略一頷首,玉微身形消失。
事到如此,能夠證明玉微來過的證據卻只有函秋蒼白的面色和從她口中吐出的點點腐血。
緩緩拭去唇邊的血跡,函秋咬著嘴唇,纖細的手指絞緊了腿上的衣袍。眸色略微暗了暗,她回想著玉微那看似漫不經心的一拂袖,終究只能無聲輕嘆。
“我流炙全界,怕也只有昔日祖母能與其全盛之時一比高低……”
想到流炙的世界之源,函秋面色不由得又是一變。腦海之中一張娟秀的面容浮現出來,她不由得微垂眼眸,在心中呢喃著。‘小執……你能守好,世界之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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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說。
玉微隻身前往流炙,與龍玉匯合,為世界之源和那為光明魔神塑身之諾而奔波。
這邊的洪荒世界,卻同樣是波濤湧動,連一點平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封神雖過,大劫未完。
雖說眾聖都不再插手,各教之間卻仍舊摩擦不斷。
作為玉清與上清之子,縱然和寒子受到自己所有師兄們的一致呵護,卻還是沒有可能從大劫之中脫身出來。
再加上他本來性格中就有點唯恐天下不亂的作勁兒。
是故,在他渡過了九重雷劫之後,還是從他十三位師兄的輪流看顧之下逃了出來,插手了這次大劫。
而或許是因為龍玉之子註定不凡的緣故、又或者是因為龍玉與玉微之間干係太深的後果。
之前被雲辭塵送到了方丈島中的龍淵,並沒有一直在那裡等待著父親龍玉迴歸,而是在機緣巧合之下,與剛剛度過九重天劫的玉微之子和寒子會面,並因此出了島。
龍淵龍筱兄妹情深,又因他倆身上並沒有揹負龍玉下的禁令,因此龍淵出了島,身後自然就墜上了一個小尾巴。
站在東海之濱花果山,一塊被女媧補天時遺留的五彩石前。
看上去十七八歲、清美面容稚氣未脫的和寒子緊蹙著雙眉,看著那撲到其兄懷中死活不肯出來的紅裳少女,不由略帶嗔責地喚了聲似乎還面帶些許無奈之色的龍淵。“阿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