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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草民願意。”肖童終於還是離宮了。

迦羅宇恢復了他以前的身份, 將他以少將的名義編入了鳳鳴山軍營。那裡離京城不到百里,是京畿重兵的駐守處。

肖童離開皇宮, 來到軍隊,期間沒有機會去打聽迦羅遙的下落。他隱隱猜到夢兒是他的女兒, 是迦羅遙為他生的女兒。

雖然記憶混亂不清,但還是能推斷出部分事實。

他現在已經知道了肖銳的下落,從此無牽無掛,除了祝福與欣慰,再無其他想法。但是夢境中時常出現的那個面目模糊的男子,卻與羅老爺漸漸重合,帶給他心痛和憐愛的感覺。

他原已對迦羅遙生情, 現在又發現二人原來很久以前便曾是戀人, 心情更加複雜焦急。他迫切地想打聽迦羅遙的下落,只恨自己勢力有限,任人魚肉,無可選擇。

他不知道皇帝有什麼打算, 也不知迦羅遙和夢兒哪裡去了。他現在只能寄希望於迦羅遙有辦法找到自己, 畢竟他是手段通天的攝政王。

迦羅遙確實有辦法找到他。在入冬後的第一場小雪來臨之前,他帶著夢兒從迦羅宇的別宮中消失了。

迦羅宇聞訊後卻好似沒有那麼意外。

“不愧是皇叔啊。在別宮呆了四個月,大概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迦羅宇沉吟片刻,喚來心腹:“盯緊夏國那些人,有何動作立即通知朕。”

“是。”

他又想了片刻,轉身向太後的宮殿行去。

“母後萬安。”

皇太后在佛堂禮佛。自從皇帝親政後她便搬來了這裡,似乎對佛堂有了異乎尋常的熱愛。

“皇上今日怎麼有時間到哀家這裡來?”

皇太后是個溫柔嫻熟的人。她二十幾歲守寡, 至今已經十餘年。後宮枯燥單調的生活漸漸消磨了她的美貌,雖然仍然年輕,保養得宜,心境卻已老去了。

“母後。”迦羅宇揮手讓服侍的宮人全部退下,坐在皇太后身邊:“皇叔離開了。”

皇太后握著佛珠的手不由輕輕一抖,輕聲嘆息道:“他雖不是攝政王了,但實力仍不容小覷。皇兒無論何時,都萬萬不可小瞧他。”

“朕從來沒有小瞧過皇叔。朕知道皇叔早晚會離開的。”迦羅宇直視著皇太后,慢慢道:“朕只希望,母后能放過皇叔。”

皇太后臉色一白,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收斂了,鎮定地道:“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母後,朕不是小孩子了。朕知道兩年前的刺客是怎麼回事。”

皇太后望著兒子堅定而嚴肅的面容,心底忽然產生一股愧疚。她沒有說話,這似乎是預設了。

迦羅宇沉默片刻,輕輕道:“母後,朕還記得小時候,父皇剛剛去世。您抱著我在辰鸞宮哭泣。後來皇叔來了,您拉著我的手說‘記著,以後有你皇叔呢。一切都聽皇叔的話’。”

他似乎想起了小時候與皇太后孤兒寡母,太皇太后又獨力難支,兩個女人和一個幼兒,險些被宮變所吞噬。萬幸是皇叔及時趕了回來,保住自己的太子地位,順利登基,扶持至今。

但為何現在什麼都變了?曾經溫柔不問外事的母親也變得心狠手辣起來,竟聯合外人,三番兩次對皇叔下手。這是為什麼?

他將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

皇太后眼眶漸紅,偏過頭哽咽道:“我知道這樣對不起你皇叔,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日日在這佛堂禮佛,便是希望佛祖可以原諒我的罪業。我不想的……”

“難道非要皇叔的性命不可嗎?”迦羅宇站了起來,怒火從心底燃起:“什麼叫沒有辦法?這兩年朕已經將皇叔的勢力瓦解得差不多了,皇叔也一直安分地呆在西南,這還不夠嗎?你別忘了,他畢竟是我大齊國的軍神,肱骨之臣,立有赫赫戰功。不說他是朕的皇叔,就是一普通臣子,您也不能這樣對他。”

一行清淚沿著皇太后的面頰緩緩落下。她痛苦地道:“你不知道……你不懂。你不懂……”

“母後,兒臣真的不明白,您不是這樣的人,為何要這麼做?您有什麼不能告訴朕的?朕已經長大了,讓朕為您分憂。”

迦羅宇焦急地撲到皇太后腳下。他真的不明白自己曾經對皇叔萬分信任的母親為何會變成這樣,唯一的猜測只能是……

“是不是皇祖母……是不是皇祖母去世時讓您這麼做的?”

皇太后渾身一震。她僵立半響,終於蒼白著臉,顫聲道:“當年你皇祖母病重,將我叫到床前秘密交待,在她後事之後,務必要、要、要你皇叔……陪她一起上路。”她身子抖了抖,似乎猶在恐懼當時太皇太后的交待。

原來當年迦羅遙與迦羅延一起長大,後因中毒雙腿殘缺,喪失了角逐皇位的資格。迦羅延不知怎麼猜到了事情真相,對迦羅遙一直心有愧疚,多方照顧關懷,卻漸漸對這個弟弟產生了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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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與他母子連心,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由心中大震。於是狠下心來第二次給迦羅遙下了毒,這次卻是想要他的命了。誰知迦羅遙因為多年來一直服藥治療腿上的毒素,對毒產生了抵抗力,竟大難不死,卻終於廢了雙腿。

迦羅遙經過此事,深知皇城危機四伏,便在舅舅的幫助下去了軍營。迦羅延也為此與母親反目,從此母子成陌路。

後來齊文帝病重,迦羅延在迦羅遙的幫助下順利登基,繼承皇位,給與了這個弟弟最大的信任和榮耀。他因心繫迦羅遙,對後宮之事不太熱衷,唯有迦羅宇這一個兒子。又因心結在心,難以解開,一直鬱鬱寡歡,終於未到三十歲便英年早逝。

太皇太后為此深感悲慟,但當時又仰仗迦羅遙相助,才使自己的孫子登上了皇位,對這個自己撫養長大的繼子也慢慢淡了心思。說起來,終究是她對不起他在先。

可是隨著小皇帝迦羅宇的漸漸成長,太皇太后驚恐地發現這個孩子竟在走自己父親的老路。他對迦羅遙那種莫名的儒慕之情和孩子氣的獨佔欲,在別人看來也許無傷大雅,但對心有餘悸的太皇太后來說,卻大不一樣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韁繩。說的也許就是太皇太后當時的心情。尤其迦羅遙喜好男色,幾乎是人盡皆知的秘密。

她戰戰兢兢地守護著這個孫子,想盡辦法隔離他與迦羅遙的親近,卻越發感到力不從心。因此在她臨終之時,為怕歷史重演,將皇太后叫到眼前,秘密吩咐了她:如果迦羅遙願意離開京城不再回來,便不再想這件事。但萬一迦羅遙回到京城,務必要留下他的性命。

這不僅是為了防止小皇帝對皇叔的情感走向不可逆轉的方向,其實也是為了保小皇帝的勢力,讓他真正大權在握,不受任何人的制肘。

至於太皇太后去世後迦羅遙回來奔喪,在後殿遇襲,卻是皇太后自己安排的了。因為她當時赫然發現,迦羅遙竟是一暗雙,且有了身孕。她生怕迦羅遙有了自己的子嗣後,對兒子的皇位有非分之想,因此不顧太皇太后臨終前的囑託,安排人去刺殺,卻發現攝政王不是那般好對付的。

皇太后當時整日憂心忡忡,被愧疚和擔憂所籠罩,日日在佛堂禮佛。直到後來迦羅遙產下一名女嬰,她才終於安心,按照太皇太后的吩咐,見迦羅遙主動放權離京,回遙西屬地後,便不再想別的念頭。

但是今年聽到迦羅遙回京的訊息,又知他深愛的那名少年陪伴左右,皇太后震驚之下,便遵從太皇太后的遺詔,想取他的性命。這就是為何迦羅遙會在別院的路上遇襲的原因。

迦羅宇出了一身冷汗。他沒想到這裡竟有如此多的秘辛和隱情,原來竟是自己引發了皇祖母和母后對皇叔的殺意。

“母後,您是如何知道皇叔是暗雙的秘密?”

皇太后悽然一笑:“你以為只有你在他身邊安排了密探嗎?”

“可是您為何與夏國人合作?”迦羅宇尤其氣憤地便是這件事,“夏國與我國關係疏淡,前兩年又剛征戰完畢,這種勾結外人的行為您怎麼能做?”

皇太后垂下頭,低聲道:“這事卻怪不得我。你太皇太后的母親是夏國人,她也算半個夏國人。你皇叔身邊的暗釘都是她老人家生前安排的,母後只是接手了她的人而已。”

迦羅宇驚道:“那豈不是皇叔身邊有夏國的奸細?”

皇太后道:“你不用擔心。你既然不想我再與你皇叔為難,這件事我便罷手了。讓他們不再做也就是了。”

迦羅宇跺腳道:“母后您太天真了。那些夏國人名義上聽從您的吩咐,心底卻是想要皇叔性命的,他們其實並不是真正聽從您的命令。”

皇太后愣了片刻,遲疑道:“不會的。再說你不是也在他身邊安排了人麼?上次就是你及時派人將他救下,藏到別宮的嗎。”

迦羅宇煩亂不堪。其實那次是巧合,因為他根本沒有安排人在皇叔身邊,而是安排了人在皇太后這裡。那天是知道皇太后這邊有異動,他深知不對才派人跟去。可是這話卻無法和皇太后說。

“母後,朕還有事,先告退了。”他說完便匆匆離開,安排人立即去尋靖王爺的下落,徹查誰是王爺身邊的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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