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 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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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師建功——王師生擒倭奴王》新漢日報上大大的標題昭示著新朝的武功, 街面上偶爾跑過幾個穿著小學制服的報童,時人攔下他們, 花上五個大子就能買上一份報。

多有看這些報童活潑可愛的,那些囊中寬裕的, 就會多給一兩個子的賞錢,這些兼當報童的小學生就會回以一個甜甜的笑容還有一聲禮貌地道謝。

愛德華從一個報童手中接過捷報的加刊,他原本的漢語就很不錯,看懂報刊上白話不成問題,偶爾讀讀詩詞的時候,也能隱隱約約的體會出一些不一樣的感覺來。

正讓他嚐嚐感嘆漢人璀璨的文化,也因此迷上了唐詩宋詞。林瑜聽說了他的事情, 還特地送了一套精裝的全唐詩以及全宋詞給他。被愛德華像是寶貝一般的收藏著, 畢竟上面還有林瑜的私印,已經對這個國家有著不少瞭解的愛德華哪裡不明白,刻上皇帝私印的第一版藏書具備著怎樣的價值。

“他們又打敗了一個國家!”聽著愛德華將報刊上的內容講述給他的聽的安德魯感嘆道,“這個國家是這樣的強大, 若是我們的祖國也有這樣的武力就好了。”這個人是來自法蘭西的絲綢商人, 因為和愛德華來自同樣的國家,之前在廣東的時候,兩人的關係就非常好了。

之前的登基大典因為並非使臣的身份,安德魯沒有收到邀請。不過愛德華念及兩人之間的友誼,世人邀請他來了京城。雖然不能在是使臣的位置上看到這一幕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但是徹底錯過這樣的一件盛事,那才是真正的不明智。

“我們祖國的文化也一樣璀璨, 即使不像這個偉大的國家一樣擁有著數千年的文明。不過,在這方面這個世界上又有哪個國家能和他們相比呢?”愛德華是一個忠實的華國吹,他不是不愛自己的國家,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在習慣了在這裡的日子,他過去十幾年是怎麼過來的他自己都覺得難以想象,“也不知道我的信件回去沒有,希望能引起國王陛下的重視,不要讓那些可惡的英國佬給徹底佔去了先機。”

“的確如此。”安德魯贊同地點了點頭,道,“聽說馬庫斯現在一直跟在皇帝陛下的身邊任職,不準備再回義大利了?”他口中的馬庫斯全名馬庫斯·西塞羅,這是一個充滿了羅馬意味的名字,昭示了他祖上和曾經輝煌的羅馬人的淵源。這人也是在廣東的時候,就徹底在內心倒向了還被稱作叛逆的林瑜。

“是的,他已經發誓遵守漢朝的法律徹底效忠於皇帝陛下,現在任著陛下的侍從官,為陛下提供翻譯資料教授不同語言等服務。”愛德華嚮往地道,他自己本身只會三種語言,其中法語是母語,英語是來自於祖上的血緣,漢語則是在來到這個國家之後才學會的。他補充道,“馬庫斯精通拉丁、法、德、英、意、西、葡、希伯來等十幾種語言,老天我都快數不過來了。聽說他現在還在更加深入的學習漢語,就連皇帝陛下都讚歎他的語言學習能力呢!”

“聽說皇帝陛下本人就是一個很善於學習的人,能得到他的誇讚,馬庫斯想必花了非常大的力氣。”安德魯有些酸溜溜的,道,“我的朋友,難道你就不覺得不甘心嗎,明明你才是最早結交了皇帝陛下的人。”

愛德華笑道:“安德魯,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又需要我做得事情。而且……”他想了想道,“以後在這個國家成為一個平民遠比當官要自由幸福的多。”他是買下過一整套的漢律的,其中針對官員的條款讓他看得頭昏眼花。聽說,漢律還在不停地修訂完善。因為皇帝陛下說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夠一成不變適用於千萬年的法律,讓其跟隨著時代的變遷而跟著改變是必然的事情。

他的確很羨慕馬庫斯,但是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他還接到了皇帝陛下將手中花露生意做到歐洲的旨意。所以,回一趟祖國對他來說已經成為了一件提上了日程的事情。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又怎麼來擔任陛下的侍從官呢?

有句話說得好,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愛德華的確更想留在這裡,但是一想到以後整個歐洲大陸的花露都由他一個人經營,還能見到自己那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還有無情的大哥會有的臉色,想想還真是莫名地感覺很興奮。

聽聞了皇帝陛下對愛德華的看重,安德魯羨慕極了,他心想自己怎麼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但是想象自己這一口現在依舊還帶著去不掉的口音的漢語,在看看都能讀得懂詩詞的好友,不由得洩氣。

“所以,這一次你也要回國?”安德魯轉而問道,“什麼時候啟程?”

“還沒有確定。”愛德華想起了皇帝陛下曾經和他說過的打算,這一次的登基大典上,出現的有瑞士、葡萄牙還有西班牙官方派來的使臣,還有一個新開辦的英國駐印度的公司理事。皇帝陛下可能會回以使節,如果訊息確定的話,他想著能不能蹭上官方的船隻,這樣在海上的航行也更加的安全。不過,這樣沒有確定的內容同樣屬於機密,他還不至於缺心眼的告訴安德魯。

事實上,能讓林瑜告知愛德華的訊息沒有八|九分也有七八分準了。在貿易的這一方面,林瑜授意任著鴻臚寺卿的管雲飛先去擬定初步的海關條例,並在各開放口岸建立海關。海關涉及到了稅收這一方面,屬於戶部統屬的範圍內。

這些沒有什麼,將制定好的法律頒佈出去,他國的商人只要還想著繼續在這篇國土上做生意,就必須遵守。否則被拉上貿易黑名單的話,別說做生意了,只怕連這個國家的土地都沒辦法登陸了。

林瑜想著向歐洲派遣使臣一方面為了拓展國人的眼界、增強漢朝的影響力,另一方面就是為了收羅歐洲這時候層出不覺的人才。

文藝復興後的時期正式在各方面奠定了近現代科學的時期,這些人在本國的日子不一定好過,但是林瑜歡迎啊!但凡有著一技之長的,都能為移民漢朝加分,更別說是那些原本就有著不小成就的人了。

只不過,在派遣使臣之前,總要建起一支像樣的船隊來吧!不需要像是當初鄭三寶下西洋那般大的陣仗,但是建起能夠保障使臣生命安全的海船卻是必須的。

愛德華不知道,這時候天津府的船塢之中,海船已經建了差不多有一大半了。新式的海船是參考了永樂大典中的記載,並結合著前一段的水師的經驗製造出來的。

向那樣大的寶船暫時還是靠著人力和風力驅動,蒸汽機的動力暫時還沒辦法做到給這樣大的船隻提供動力。事實上,暫時科學院還在研究著給小型的軍艦裝備上蒸汽機,也有了一定的效果。於此同時,他們還要研究蒸汽動力的火車,可謂是忙碌至極。

也難怪林瑜會想著直接從歐洲大陸蒐羅現成的人才來,這不是人手不夠麼。

相比於愛德華和安德魯兩人的交談,其他的國人看到報紙上的內容,就是單純的興奮還有對報紙上倭奴王的好奇了。因為按照朝廷的安排,會將倭奴王一家子捉回京城。固然因為林瑜的安排而不會出現太廟獻俘的環節,但是在京城的老百姓也不過就是想著看熱鬧而已。

本朝的皇家加上總是滿打滿算一共七口人,相比於中國歷史上的皇室可謂是單薄得可憐。尤其是偽朝的時候,那些個皇子皇孫可是多得很,老百姓們每天都有樂子聽,哪裡像現在呢。

皇家的八卦是不用想了,這一次報紙上的內容還在林瑜的授意之下,儘量刪減了那個女國王的內容,重點突出將士們的英勇事蹟,就這樣,朝中難免還有一些不會太和諧的聲音傳來。

林瑜威嚴地看了眼地下的朝臣,冷笑一聲道:“朕是沒什麼心思,不過哪家有適齡兒孫的,朕也不介意當一下現成的冰人!”

一句話,叫因為知道了女倭王的情況而蠢蠢欲動的朝臣瞬間閉嘴,開玩笑,倭國的情況誰不知道,自家的兒孫都是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才不願意去填隔壁那個小小的島國去呢,又沒有什麼好處。

原本他們也沒想著讓那個傳說中禿眉黑齒的倭女來糟蹋自家皇帝,只想著給個名分就能正大光明的將隔壁整個個國家都收入囊中而已,既然皇帝陛下不願意,為了不殃及自己,還是算了罷!

等散了朝,林瑜照例留下了白安還有常柯敏並張忠等人,又格外叫上了自上任之後就忙成了狗四處搞建設的工部尚書。

“皇陵一事朕已有定論。”對著滿面恭敬地工部尚書,林瑜恍然他家裡也是有一個適齡的兒子的。說來林瑜本來就沒有玩什麼和親的意思,這樣的手段在歷史上一句話表明根本就沒有多大的作用,現在的漢朝足夠強大,何必將就這樣的手段。不過,這話他暫時也不需要說出來,嚇嚇這群沒什麼事情瞎琢磨的臣子也好。他不動聲色道,“著欽天監測算合適的位置,務必以不擾民為要。建皇家陵園,為皇家宗室集體墓葬之地,不必大興土木,以簡要為準,先出個設計圖來。”

工部尚書驚訝地看了看林瑜,嘴|巴動了動想要勸一勸,但是想到剛才朝堂上林瑜說得話,就忍住了應諾退下。皇帝想怎麼幹就怎麼幹吧,橫豎就是勸了,還是改不了林瑜的決定,還不去先去幹活是正經。希望皇帝陛下看在他兢兢業業的份上不會念起他的兒子,要知道,他可就就這麼一個嫡子,一向寶貝地很。

見工部尚書下去了,從另一邊的班房中走過來的白安笑道:“既然皇上無有和親之意,何苦來嚇他。別人不好說,這卻是一個老實人。”

要不是一個老實人,也不能在新朝建立以來就兢兢業業地幾乎日日都在加班,每日都要在衙中帶到很晚才回家。從一開始皇宮中燒燬的大殿、皇家學院、皇家科研院、祭天用的圜丘到這段時間的兩座銀行,哪一項不是這個工部尚書在幹。這也是原本的降臣中和林瑜原本的班底混得最熟的一個了,沒辦法,這幾個建築物的建設哪個都不是光靠舊時的匠人就能滿足林瑜要求的。

也正是因為他工作任勞任怨。又重來不摻和其他事情的緣故,這人大概也是如今那一批降臣之中最穩的一個。不說被裁了的內閣三個大學士從一開始就被趕回去吃自己了,便說後來的御史臺大夫、再有伴隨著被查出來的貪腐事要麼服勞役要麼乾脆沒了命的,這個工部尚書絕對算是風光的。

“我知道。”林瑜一笑,道,“誰叫這群人沒事就鬧點事情出來呢,我都被他們的想法給嚇到了,不趁此機會嚇嚇他們,就怕他們接下來就敢上書。”等後世的人翻出來,聖元帝差點就納了隔壁的女倭王,不知道能腦補出多少的風|流韻事,想想還是敬謝不敏。

“軍中的訊息來了,押送女倭王一家的軍艦就快在揚州港登陸。”張忠大跨步地走來,道,“開疆拓土自有我們這些軍人為皇上分憂,若是叫陛下將就,豈不是我等的無能。”他顯然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立時大聲表明心跡。

“這就行了。”林瑜揮揮手,他只是覺得被拉郎了故而糟心,但是這個世界上能夠逼迫他的人還真的不存在,“江戶那邊的戰況如何了?”

“暫無新的情報。”張忠道,他一翻手,將一個眾人眼熟的細小竹筒呈給林瑜,“暗子有報。”

所謂的暗子,眾人心照不宣,在國內這些人就是一直懸在他們這些臣子頭頂的一把刀。只是這一把刀已經被林瑜給裝進了鞘中,他們自然無話可說。而對外的這些暗子,他們就更加不回去管了。就像是林瑜說的,關起門來,有爭議不要緊。但是對外他們這些人就必須一致。

對外的暗子都是冒著生命危險來給國人鋪路,他們不至於連這樣的事情都要踩上一腳。也不敢這麼做,畢竟只要有人敢這麼做,林瑜就敢將這個人的麵皮給扒下來,曬給全天下的人看。

暗子的彙報很簡單,倭國物議沸騰,幕府統治動搖。

這是自然的,倭王再怎麼樣,好歹在這個公卿貴族的眼中代表著最高的權利,是他們的精神支柱。現在整個倭王一家子都被漢軍給活捉了,就像是貨物一樣被送往京城,那些人要是還沒有反應,那就是真的死人一個。

而幕府統治動搖的話,說明楊成棟的戰爭推進很順利,可能就距離拿下江戶不遠了。

林瑜想得沒錯,這時候的楊成棟離著江戶的距離已經不遠了。對著他的推進,他一路上遇到的小股騷擾也在逐漸變多。不至於有什麼損失,但是也的確擾人。

不過,這樣的情況在楊成棟來多少人殺多少之後,就變少了很多,尤其越是靠近江戶,這樣的情況越是稀少,在他徹底屯兵江戶城下的時候,就徹底沒有了。

與之相對的,卻是城內德川家的家老中井大川與其心腹遭到了越來越多的刺殺,儘管這些刺殺都沒有成功,但是也鬧得他沒有二十個武士圍著都不敢出門。

在聽聞了中井大川的遭遇之後,德川秀一就更加如同驚弓之鳥了。他原本就體態痴肥,尋常站立都要好些人來攙扶著,現在更是不敢靠近大門一步,其鴕鳥的姿態,令看到的人更是憤恨。

“徵夷大將軍殿下已經不足以帶領我等、帶領整個國家了。”暗室之中一個公卿打扮的男子咬著牙齒狠狠道,“天皇全家都已經被漢朝擄走,再這麼下去,國家傾覆就在眨眼之間!”

眾人知道這並非是危言聳聽,但是,他們轉頭互相看了看,道:“漢軍強橫,器物甚利,便是換了一個大將軍又如何?”該打不過的還是打不過。

“但是他必須為惹怒漢朝付出代價!”一邊的男子輕飄飄地道,“事情的起因諸位都是知道的,正是大將軍殿下和家老中井大川的無禮倨傲迎來了禍患,自然也要用他們的鮮血來平息漢朝的憤怒。”

隨著戰爭的逐漸推進,整個倭國都知道了德川秀一和中井大川做出了怎樣愚蠢的事情,不客氣地說,現在所有包括武士在內階層的絕大多數人對德川秀一滿是怨憤,對中井大川更是與除之而後快。

“那便請大將軍獻出自己生命罷!”眾人理會了這個男子的意思,也對他口中的話沒有多少的意見。既然德川秀一才具不足只會招來恥辱,那就重新從德川家分支中再找一個扶持好了。

既然已經確定了需要達成的目標,眾人就開始討論起來到底該怎麼做。而首先需要明確的,扶持哪一位公子上位。這樣一個換了個地方就特別容易叫人打出狗腦子的問題,在這些人面前似乎不需要多考慮一般。

“在下在來之前已經像小公子稟報過了,小公子深明大義,願意繼承徵夷大將軍之位,並像漢軍投降。”為首的男子理所當然地道,彷彿他口中的小公子不是一個年僅十二還沒有元服的孩子,還是德川秀一唯一的親生子一般。

眾人聽聞,滿口誇讚。既然繼承人是現成的,剩下的不過是怎麼突破德川秀一身邊武士的防衛。但說實在的,那個為首的男子都能繞過大將軍還有他手下的耳目,跑去和他的孩子見面了,可見如今的德川秀一有多麼的不得人心。

“希望大將軍的頭顱能夠稍微減少一些大漢皇帝陛下的憤怒。”那個敢直言不諱地說出讓德川秀一去死話語的男子環視著在座的眾人道,“長州藩大名不服教化,居然欺瞞漢軍,如今大半個長崎被燒成了白地。是以,此次行動宜快不宜慢,必須要讓漢軍的將領乃至於大漢皇帝陛下看到我們的誠意。否則,江戶可承受不了那樣的一把火。”

“只是,這去掉天皇稱謂是不是太無禮了一些,便是漢朝也不能這般干涉他國吧?”其中一人就猶豫道。

還不等為首的男子出身呵斥,他邊上貴族裝扮的人就喝道:“天皇一家都被俘虜了,以後是不是還有命在都難說。難道你是想要這樣被俘虜的人凌駕於俘虜了他們的大漢皇帝陛下的頭上嗎!難道你是想給我們重新招來禍患嗎!”

等這人說完了,為首的人這才和顏悅色道:“天皇這成為原本就是隨著唐國而來,當時的唐國何其的強大啊,就像是如今的漢朝一樣。面對這樣的皇帝,諸位必須心懷尊敬。當初能有遣唐使,如今就可以有遣漢使。我們必須重新向著大漢學習,才能強大起來,明白嗎?”

“嗨!”眾人齊齊低頭齊聲,心悅誠服。

於是就在不久之後,楊成棟眼中的不可思議事件發生了。

他比洪銘澤的行軍速度要慢一點,這也是他的軍隊人數多一倍之下造成的無奈情況。他看著眼前的城牆,撫|摸了一下身邊的火|炮。如果他見過京都的城牆的話,就會知道眼前的這一堵比那邊的要高上那麼一點點。似乎憑藉著這麼一點點的城牆,德川家就要比天皇一家高貴上一些。

然而這樣低矮的城牆在漢軍的眼中還真是沒有多少的挑戰性,等眾軍士休息得差不多了,他一聲令下,炮兵部隊打頭,五十門火|炮輪流齊轟,因為地形不夠開闊的緣故齊射的火|炮並不算多,就這樣在漢軍眼中司空見慣的場面,在城頭駐守的武士卻全都嚇呆了。

他們好些都來不及反應直接呆在了那裡,然後大多數就在炮火中失去了生命。

再這麼矮,那都是一整面的城牆,卻在炮兵指揮的計算和定點齊射之中轟然倒塌。同時倒塌的還有躲在城牆之後的倭人的心理防線。

原本已經沒有了反抗之心的公卿貴族們更是一個比一個投降得快,這些不過就是一些無關緊要之人而已,楊成棟的目的在江戶中心的德川家之中,膽敢借天皇之名挑釁皇帝陛下的所謂徵夷大將軍。

然後,就在他本人出現在將軍府面前的時候,一個他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局面發生了。

將軍府的門口還沒拉得及拉上黑幔,但是這時候整個府門開啟,從楊成棟的角度可以看見一群穿著各色代表著不同官職階位的人簇擁著一個將將十來歲樣子的孩子,那孩子的手中還捧著一個正正方方的盒子。

倭人個矮,以楊成棟的眼光來看,未免將這個孩子看得稍微小了些許年紀。但是,距離實際年紀並沒有小到哪裡去,這個即日繼承了徵夷大將軍名號、名為德川康利的孩子也不過才十二。

可以看得出他人小體弱,捧著這樣的一個盒子並不容易。但是他依舊倔強地自己捧在懷裡,蒼白著一張臉走到楊成棟的面前,鄭重地拜下:“罪人德川秀一已經伏誅,還請上國檢閱。”這孩子的漢話還帶著明顯的口音,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大概是現教起來的。

說完了,他還親手將手中的方盒開啟,裡面正式一刻死不瞑目的頭顱。頭顱上的臉面因為驚恐而扭曲僵硬,但是根據楊成棟得到的訊息,德川秀一體態痴肥。這顆頭上雖面目扭曲但是依舊看得出來肥肉層層疊疊,應該不會有異。

隨著這個孩子的下拜,簇擁著他的所有人跟著下拜,伏在楊成棟的面前。

楊成棟面色冷峻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打心眼裡的認識了這個民族的瘋狂。須知這個孩子可是被裝在匣中的德川秀一的親生子,就算不是他親手弒父,這樣親手將其頭顱奉上還口稱其為罪人,和弒父又有多少的差別。

不過他現在代表著皇帝陛下的臉面,豈能被區區一件小事給嚇到。他不動聲色地道:“如今這一切全都會報給皇帝陛下御裁,先起來罷!”

受降當晚,楊成棟先報了捷報,這樣的捷報會透過隨軍的監軍用信鴿送往京城。他晚上送出,最遲明天中午的時候就能送到林瑜的案前。另外又寫了一封詳細一些的奏章透過軍情的渠道往上送。最後,才是他摸出了自己的筆記本,將這段時間尤其是今天的所見所聞給記下來。

“我後來問了那個名為德川康利的新任的少年將軍,對他的家臣逼死自己的父親,還讓他親手捧著敬獻是否有所不怨恨。那個孩子用我問了一個傻問題的眼神看我,然後告訴我他的父親本應該自己剖腹自殺謝罪才是最體面也能贏得尊重的做法。既然他早就不在是一個合格的大將軍又貪生怕死,那麼他這個做兒子的有義務糾正他的這樣的行為,他對能為自己的父親挽回一些顏面而深感自豪(在官方的記載上,德川秀一會是自盡謝罪)。”

楊成棟根本就沒有問他是不是對漢軍心懷怨恨,因為他知道就算對方說沒有,他也不會相信。但是,在聽過了德川康利的回答之後,楊成棟深深地覺得,如果現在這些倭人告訴他,他們對於漢軍的欽佩和尊重完全出自於內心,他會相信這一點。

畢竟在他經過的地方,畏懼的目光來自那些平民百姓。除了偶爾一些不懷好意的武士,其他包括德川康利這個名義上的倭國最高將領在內,都給與了足夠的尊重和敬畏。

甚至還有好些人來找他,想要探聽一下能不能允許他們派遣使臣覲見皇上。一個個口中都是大皇帝陛下,說出口的時候更是敬畏的不得了,楊成棟自然尊敬林瑜,但是沒沒聽見他們千方百計的打聽皇上的事蹟,然後讚不絕口的樣子,總覺得心裡有哪裡覺得不大對勁。

他還將這種感覺和安排在軍中的暗子說了,他們當然不會忽略一個將領的話,更是好好地調查了這些人。然後得出了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結論,這些人還真是打心眼裡的尊敬,並沒有他意。現下最大的野心也就是希望皇上能夠接受他們的臣服,並允許他們派出遣漢使,前往漢朝學習先進的經驗。

至於打聽來的關於皇帝陛下的軼事,因為這些軍士說得都是一些早就為眾人皆知的故事,是以這些暗子就沒有多加干涉。按照這些倭人的勁頭,很快皇帝陛下的威名就會輻射到這個倭國來,他們很樂意看到這一點。

楊成棟聽過暗子的彙報之後,心道大約就是這些倭人異於常人的反應才讓他覺得奇怪。不過,既然暗子都說沒有什麼問題,那就真的沒有多少問題。

若真有什麼事,楊成棟冷笑一聲,既然能攻打這個國家一次,就能攻打第二次。而且,第二次的時候,可就不會像是這一次這般客氣了。

燃|燒|彈這個東西效果顯著成本低廉,想必財大氣粗的皇帝陛下並不介意他多用幾顆才對。

林瑜當然不會為了他國的人生為自己征戰的將領的氣,像林瑜這樣堅持以他國為養料供養本國國民的皇帝要說有多麼的良善還真沒有。

雖然還沒有將他國的人全都看做彘狗的地步,但是他也的確做到了對其他國家的人像是冬天一樣冰冷。而相對的,身為林瑜治下的國民則享受著他像是春天一樣微暖的待遇。

比楊成棟預料的更快一些,信鴿帶著捷報在德川幕府投降的訊息在第二天的上午就抵達了林瑜的案前。這時候的林瑜正和眾位心腹朝臣在書房中開著小朝會,商議著關於如何先行開辦銀行的問題。

就在說到強制不如引導,先以利誘之的時候,帶著捷報的侍衛不顧及正在商議的眾人,敲響了書房的門。

一般這些侍衛沒有軍令的時候是不會靠近書房半步的,但是既然他過來了,那就說明有著緊急軍情,在這樣情況之下的打擾是被允許的。

林瑜揮手讓人放他進來,坐在最邊上的管雲飛年紀最小資歷最少品級最低,非常自覺地起身開了門。

“德川幕府降了,德川秀一身死。”林瑜將軍情上的情報念出來,看到下面的一串數字的時候,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家臣逼之,幼子獻顱。”還真是倭國人的特性,不像是楊成棟,林瑜對這個民族的秉性可謂是瞭解深刻。對方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也在他的預料範圍之內,不過,看在場其餘的幾位重臣,顯然他們有些適應不|良。

倒是管雲飛感嘆道:“夷狄者強必寇盜,弱而卑伏,不顧恩義,其天性也。古人誠不欺吾!”他掌管鴻臚寺,這段時間和好些的外番打交道,這一番感慨還真是相當的出自內心,“對君父尚且如此,果真禽|獸。”

白安先領著眾臣恭喜,雖然還不是正式的捷報,但是這樣的情報出來基本不會有誤,區別只在於正式的捷報這時候應該在路上傳遞著而已。

林瑜領受之後命眾人起身,然後道:“既然捷報都來了,那麼正好就說說投降的條款。”

無論以前的投降如何,從現在開始,這兩個字就不再代表著簡簡單單的臣服而已。林瑜將自己初步總結下來的幾條拿出來,請眾臣先看了看。

白安率先接過,看到第一條的時候,眉頭就先一挑:“倭國需為此次戰爭負責,廢除天皇之不敬稱號,並賠付戰爭所用之款項共計兩千萬兩銀。”有了第一條墊底,再看下面的時候,他就鎮定多了,等全部看完了,才對林瑜笑道,“倭國國弱,這麼些銀錢怕是賠不起來。”

林瑜就道:“這不是還能分期麼,花個幾年總能賠完。”他這還是客氣的,這個數字比這一次花的軍費多是肯定的,但是要說多麼的獅子大開口還真沒有。他總要給出征海外的軍士一些補貼獎勵麼,以後軍士們才有開疆拓土的熱情來著。

面對眾臣猶疑著,問這麼些條款是否過於嚴苛的疑問,林瑜肅顏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今擬定強幹弱枝之策,以後凡非華夏之國一如倭國故事。必定以其國之資源供養本國,切不可令其坐大。以此為基本國策,代代相傳不得有誤。”

眾臣凜然下拜,齊聲應道:“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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