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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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陳恪青從大冰山變成了小冰山以後還能這麼招蜂引蝶,何笠陽也是服了。    陳恪青身邊就一直沒缺過桃花。    這就是他們後來結婚了也不乏有想翹牆角的,當年陳恪青最風華正茂的時候尤其如是,而且他們那時還是秘密交往,壓根沒人知道他倆有一腿的,也沒人想得到的。就算他上大學以後開始注意打理自己外貌形象了,但還是很不起眼,特別是站在陳恪青身邊。  不管在誰看來都覺得我配不上他吧。何笠陽想。  陳恪青因為高帥富在院裡還算小有名氣,有次他看到學校論壇裡討論陳恪青,那些人興致勃勃地把陳恪青和一些優秀的女孩子搭配成緋聞,哪對看上去都那樣般配,何笠陽特別嫉妒。  如果他是女孩子,就算不那麼優秀,應該也能光明正大地和陳恪青在一起吧,可他和陳恪青一樣是個男人,所以連提都不敢提。    何笠陽知曉陳恪青是勉強跟他在一起的,起初就是在他的威脅下答應了交往,明知他不是很樂意,但還是卑鄙地綁著他。說實話,有幾次陳恪青當著他的面乾脆利落地用“有戀人了”的理由拒絕狂蜂浪蝶的追求還是很酸爽的,可一想,明明陳恪青就在他身邊,卻誰也不知道他們的關係,便又沮喪起來。  他們都是男人,感覺陳恪青也沒多喜歡他,他起初並沒有抱著什麼希望,而是過一天算一天,何笠陽以為他們遲早要分手的,能多在一起一天也是賺到了。    何笠陽覺得自己是真的很不知足啊。  以前沒交往時,他覺得他們能交往就是他三生有幸了,然後他告白,陳恪青答應;真的交往了,他又不滿足,希望他們能更長久的在一起,所以求婚,陳恪青居然又答應;然後他們結婚了,他羨慕別人有孩子,就要孩子,陳恪青衣不解帶地照顧,當成親生的小孩一般疼愛教養;世俗間平常夫妻中丈夫需要盡的責任他都盡到了,他竟然還得隴望蜀,覺得陳恪青不愛他,其他的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當初在一起的時候還說覺得就算不愛他也沒關係,能在一起就好,拖一拖,一輩子也就那樣過去了。  然後他發現自己錯了。  人就是不知足的動物。    小雨光著腳,跑來敲門,何笠陽去開門:“放學以後帶我去超市好不好?”  何笠陽問:“去超市做什麼?”  小雨說:“明天要去看大爸爸了,我要給他帶禮物。”  何笠陽的手瞬間就僵住了,下意識抬起眼皮,看了眼就站在旁邊的陳恪青,面面相覷。他們都忘了,這週末原本約好的每個月探望孩子的時間,他倆這陣子都忙到忘了,孩子卻記得很清楚。他想了想,扯謊說:“嗯……大爸爸出差還在外國沒有回來,這次沒辦法陪你了。”  小雨非常失落:“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啊?”  何笠陽說:“等他回來了,我就告訴你。”  小雨想了想,雖然很失望,但還是說:“那我多買一些。”  其實他們都不用小雨帶什麼禮物,但孩子要送他們的話,他們當然還是很高興的,何笠陽說:“好,爸爸帶你去。”  小雨難過地走了。    何笠陽對陳恪青說:“小雨對你可真好,一直惦記著你呢。”  “我也惦記著他啊。”陳恪青寵辱不驚,趁機說,“你看,小雨這麼愛我,一個月只能探望一天實在太少了,加點吧。”  以前他們也討論過這個問題,討價還價過多次,對著成年陳恪青那張臉他是能做到鐵石心腸的,但現在對著這張又軟又萌的正太臉,何笠陽就狠不下心,說:“那兩週一次。”  陳恪青:“一週兩次。”  何笠陽笑了:“你以前上班那頻率也就一週陪他兩三次,一週兩次和我們沒離婚的時候有什麼區別,一週一次,最多了。”  各退一步,陳恪青說:“那就一週一次吧。晚安,睡吧。”    關燈睡覺。  何笠陽回過味來了:“我是不是被你誑了?”  陳恪青:“……zzzzzz”    何笠陽早上六點就醒了,年紀大了就是這樣,睡眠越來越淺。  何笠陽轉頭看一眼,看到還在睡覺的陳恪青,他側臥著,趴在枕頭上,小臉蛋睡得紅撲撲的,白裡透紅,特別可愛,何笠陽靜靜看了一會兒,這傢伙睡著的樣子是真的可愛,要是能一直這樣可愛該多好啊。  陳恪青纖長濃密的睫毛微顫,睜開眼睛,剛開始還有點睡眼惺忪,緊接著發現自己在被深深注視著,渾身一震,像是嚇了一跳,臉更紅了:“你看著我幹什麼?”  何笠陽像是死魚一樣,翻身,望著天花板:“已經過去一週了。你還是這個鬼樣子。怎麼離婚?”  陳恪青說:“我就是一輩子都變不回來也遲早能離的。”  何笠陽抓狂地說:“我年紀一把了,沒多少時間好浪費了……不說這個,那你難道要在我這待一輩子?你爸媽總有一天會發現你突然消失不見啊!到時候我肯定得把你交出去啊。”  陳恪青坐起身,想了一會兒,說:“一個月,我們約定一個月,一個月後,我要是還沒恢復你就把我交給我爸媽。”    何笠陽洗漱,做早飯,倒貓糧,摸著黑貓:“小夜啊小夜,你到底是不是一隻會魔法的小貓咪啊?”  黑貓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舔了舔鼻子:“喵嗚~”  何笠陽猛擼一把:“啊!真可愛啊!”    這是第八天。週三。  陳恪青去學校,何笠陽去公司。  早上美術課的時候,小雨和小雍和好了,因為小雨忘了帶水彩筆,小雍把自己的豪華水彩筆借給了小雨,這個恩德太大了,於是他們和好了。到下午體育課就手牽手一起去玩了。  孩子的臉真是三月的天,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小雍去找小雨說話:“小黑怎麼樣了?”  小雨說:“他現在不叫‘小黑’啦,我爸爸給他取了新名字,叫‘小夜’。”  小雍不舍地說:“我喜歡他的眼睛,我家少帥的兩隻眼睛都是棕黃色的。等小夜長大一點,就讓他和少帥一起生寶寶吧,生和少帥一樣花紋,但是一隻眼睛藍一隻眼睛黃的貓貓,我們再分,你一隻我一隻。”  小雨懵了:“少帥不是男孩子嘛?小夜也是男孩子啊!他們怎麼生寶寶啊!”  小雍理直氣壯地說:“你怎麼這麼笨啊?為什麼不能生?我和小煦就是我爸爸和爸爸的寶寶,你也是爸爸和爸爸的寶寶,你看,肯定能生的。你要讓他們睡在一起,他們就會有寶寶了。你說是吧?弟弟。”  小煦撓撓頭,有點困惑,好像有哪不對,但哥哥說的真的很有道理啊,“是的吧。”    陳恪青覺得自己幸好沒在喝水,不然真的要噴出來。邵家的這對雙胞胎怎麼這麼寶?    說到這個,小雨就難過:“唉。”  小雍坐到他旁邊,用胳膊肘捅他,“你怎麼了呀?”  小雨趴在桌子上:“你知道什麼是離婚嗎?我大爸爸和小爸爸要離婚了,我一個月只能和大爸爸見一次面。”  他掰著手指算,對於年幼的小雨來說,一個月就像是半輩子那麼遙遠,要等好久好久的:“他出差了,去了好遠好遠的地方,我又見不到他了。”    小雍也不懂:“我也不知道……你想見他就去找他不就好了嗎?”  小雨問:“會不會是大爸爸不喜歡我了,所以才不來找我了啊?可我一直很乖啊……”    陳恪青忍不住插嘴說:“叔叔沒有不喜歡你,他最喜歡你了。”  小雨抬起頭。  陳恪青摸摸他的額頭和頭頂:“他是真的有事情,假如可以的話,他願意一輩子陪在你身邊。”  小雨愣愣地說:“小明哥哥,你有時候真的好像我爸爸哦。”  陳恪青笑了笑,不置可否。    小雍已經跑遠了,他討厭這個插班生,長得比他高比他男子漢,考試還考滿分!太討厭了!    四點放學,何笠陽去接孩子。  小雨提醒說:“爸爸,你答應我去超市的,不要忘記了?”  何笠陽剛啟動車子,沒開出多遠,他就接到了一個電話,他在路邊停車,接電話,車上兩個小朋友呢,邊開車邊打電話太危險了。    陳恪青坐在後座的兒童座椅,和小雨並排,看何笠陽的神情有點不對,問他:“誰的電話?”  何笠陽捂住手機,輕聲說:“是我奶奶。”  陳恪青也有點臉色發青起來。    這位老太太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她姓何,名宛月,大小姐出身,女子學堂讀過書,後來又跑去戰地當過護士還做過播音,回來嫁人生子當老師教音樂,經歷了丈夫病死,獨自將兒子撫養長大,又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些都沒打垮她,如今她一把年紀快八十了,還能保持著纖細的身材,把旗袍穿的漂漂亮亮的,一頭銀髮總是挽得整齊徑直,把自己打扮的優雅利落。她還不稀罕被贍養,覺得自己還有能力,最討厭的就是被當成廢物,如今仍然在教書,養了只德國黑背看家護院,平日裡養養花,看看書,日子過得相當愜意。  奶奶的眼特別尖,何笠陽記得自己當初大學時剛和陳恪青成了情侶以後再帶他回家,明明也不是第一次帶陳恪青去家裡了——以前高中的時候陳恪青就來過——但她一眼就發現了他們之間有了特殊關係,把孫子拉到私底下就問了。何笠陽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當時到底是哪露出破綻了。    從小何女士就對孫子非常嚴格,對他的品行要求格外高。所以何笠陽以為她可能不會接受這樣違背倫常的男男關係,哪裡敢告訴她?從她嘴裡聽到她居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嚇得他腿都軟了。  她卻拉著何笠陽的手,拍了拍:“你那麼害怕做什麼?你都已經成年了,我管天管地還管你物件啊?小陳還不錯的,你要對小陳好點。”  她好幾次叮囑何笠陽要對小陳好,何笠陽就不明白了,到底誰才是她的孫子。何笠陽自認為對陳恪青就差不多都是當成佛像一樣予取予求地供著了,還不行嗎?  但陳恪青也很怵這老太太,何笠陽不知道他倆之間經歷過什麼,奶奶私下單獨找他說過話來著。    陳恪青緊張地問:“你奶奶要來?”  何笠陽點頭。    平時自然是無所謂甚至歡迎的,可現在,有只縮水的小陳恪青在啊,何笠陽就怕她老人家過來……又要出現些變數。    小雨耳朵突然靈了,蹦起來問:“太婆嗎?她要來嗎?太婆!”  電話那頭的奶奶聽見了小雨的話,那聲音聽著都能想象出她喜笑顏開的模樣:“哎!是不是小雨啊?我的心肝寶貝兒。”  小雨伸出手:“爸爸,爸爸,我要和太婆說話。”    何笠陽把手機遞給小雨了。  小雨軟軟糯糯地和奶奶說話,說:“奶奶!我現在和爸爸去超市……”  他們說著小貓小狗的話好一會兒,何笠陽才拿回手機,老太太說了個時間,叫他去機場接人。  何笠陽問:“八點半到?您怎麼不早點說?好吧,我過去。”    何笠陽先帶著倆孩子逛超市,送回家,再去機場接人。  不用找,一眼就能瞧見她了,鶴立雞群的,她通身穿著件啞光響雲紗藤青色滾邊旗袍,一手她拉著個奶油色的行李箱,一手搭著件薄針織外套,銀髮挽著,首飾戴著珍珠耳釘,那精神頭和外貌,瞧著其實不像七十多快八十歲,也就六十。  從小何笠陽就聽她說,人這一輩子不管做什麼都要漂漂亮亮體體面面的。    何笠陽連忙給她提了行李箱,那畢恭畢敬的勁兒,跟伺候老佛爺的李蓮英似的。  他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奶奶,你怎麼突然來了。”  何老太太:“我先前突然聯絡到了幾個失散多年的老朋友,她生病了,說沒幾天活頭了,和你一個城,我覺得再不見見,大夥就進土了,收拾收拾我就過來了。”  何笠陽:“那是該見,是該見。”  她皺眉說:“你慌什麼呀?”  那矍鑠的目光簡直像x光一樣,要把他照透了,何笠陽忙不迭搖頭:“沒有沒有。”  她嘶了口涼氣:“你肯定有事瞞著我應該要讓我知道又不敢說,什麼事?”  她快速地作了一個猜測,“難道又不和小陳離婚了嗎?”  何笠陽差點沒被嗆到,“啊?”  她頷首:“嗯,果然沒離成。我就知道,你鬧什麼鬧,鬧了幾次了?小陳多好的一孩子,你非要離婚。”  何笠陽扯了扯嘴角,“離還是要離的……這麼看著我幹嘛?我認真的!這次真的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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