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何大結局)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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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式微絕對不可能隨隨便就放棄他一手建立的公司——這件事的嚴肅程度遠遠超過了他和駱林甚至說不清有沒有過的齟齬和隔閡。駱林拿起桌邊的水杯喝了一口, 等冷靜下來之後迅速地結賬離開。走出餐廳的同時, 他撥出了何式微的電話。

聽筒裡的忙音一直重複,卻也是在意料之內。然而等到結束通話之後,駱林自己的手機開始接連的響起, 應付完一通還有一通。

nightfall的大多數中高管理層似乎也對這個變化毫無準備,現在打電話給駱林, 似乎還以為他掌握著什麼內/幕訊息。然而事實是何式微完完全全沒和他打過招呼,就連為他升職的事情都沒半點提及。

打發掉這些徵詢的電話之後, 駱林還要處理同時湧進來的簡訊和郵件。在一片看似恭喜實為探聽訊息的問候之中, 是來自陳慎的一條和實務相關的簡訊。

——今年的新人選拔會被媒體盯得很緊,準備工作很多,可以的話先讓助理幫你把日程排開。和你交接的事情由我來負責, 知道你會有不明白的敵方, 明天你可以來公司找我。

能用這個口氣說話,陳慎肯定是少數被何式微囑咐過的管理層。然而連交接都讓陳慎來做, 到了這一步, 根本不能用何式微在迴避自己來解釋。

何式微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這個念頭突然就冒了出來,伴隨著的是腦袋裡一陣讓人耳鳴的悶痛。聯想到之前的種種,這個可能似乎越加地鮮明起來。

駱林閉上眼睛深呼吸幾次,好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他緊緊地握著手機,強迫自己把所有聯系人的訊息過了一遍。

張奕杉沒有聯絡他。大概是因為張奕杉也明白, 自己是最不知情的那個人吧。

所有想打通的電話都是忙音,駱林大步地邁到街上去,攔下一輛計程車往nightfall趕去。

計程車開到的時候, nightfall唯一亮燈的辦公室倏地暗了下來。駱林把現金匆忙地往司機手裡一塞,在他跳出車廂的時候,正趕上一輛黑色凌志往大門這裡開過來。

駱林是跑過去攔那輛車的。他一身黑色的t恤和暗色牛仔在夜裡讓人看不清楚,對方的車速未減,讓駱林最終整個人撲在了車的引擎蓋上。

熟悉的司機被他嚇了個半死,駱林想的卻是自己沒法從風擋看清後座人的樣子。等到車停穩了,他把自己從引擎蓋上撐起來,繞到車的側邊,喘著氣敲了敲那不透光的車窗。

車窗慢慢地降下來,是張奕杉滿是憔悴的臉。現在駱林這麼突然地出現,他的嘴巴微微張著,一副反應不過來的樣子。

駱林的呼吸還沒穩下來,胸膛一起一伏。他看著張奕杉,聲音沙啞地問了一句:

“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張奕杉也看著他。路燈下駱林的臉是一片慘白,讓人覺得他額頭上的都是冷汗。

因為從來沒見過駱林這麼失態的樣子,張奕杉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駱林看張奕杉保持沉默,還以為被他說中了。他扶著車子的一隻手忽然開始有些抖,讓他必須把動作收回來,慢慢握緊拳頭。

“……他人呢?”駱林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和表情顯得和平時一樣平靜。他差不多成功了。

“不是,他沒事,你不用擔心……”張奕杉終於想起來解釋。最近他似乎是忙病了,說個話就開始咳嗽,“咳,那個,你別想多……”

又是驚天動地的一陣咳。駱林等他喘過氣來,接著問他:

“他怎麼會突然想到辭職?”

張奕杉抿著嘴看了駱林一會兒,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車內車外兩個人這麼對著,怎麼看怎麼像是在對峙。最後張奕杉咬了咬牙,把車門給開啟了:

“你要不……上來說吧。”

駱林坐了上去。張奕杉對司機擺擺手:“還是回家。”

車開了很長一段時間,最終目的地是一處有了些年紀的老別墅區。駱林從來沒來過這裡,張奕杉適時地解釋:“這是我家。”

這裡每棟房子獨門獨戶的樣子,不像是給他一個人住的。張奕杉把前門推開,領著駱林走了進去。門廳裡有人給他們開了門,張奕杉和來人擁抱了一下,又笑嘻嘻地指了指身後的駱林:

“媽,我來了個朋友,我帶他上去坐坐啊。”

看不出年紀的婦人好脾氣的笑笑,和駱林溫柔地問了聲好。駱林原本繃著一根要問清楚究竟的弦,現在卻莫名奇妙地跑進了張奕杉的家,只能不太自然地說了一聲“您好。”

張奕杉衝駱林示意,兩個人便一起往樓上走去。駱林忽然覺得有些尷尬:“我不知道你母親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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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別客氣了,我憋不住了要。”張奕杉低低地打斷他。等走進樓上的房間,張奕杉轉身關了門,找了個枕頭擋住嘴,咳了個渾天黑暗。

到最後他終於安靜下來,衝著駱林搖搖頭:“咳得我肺都疼了,媽的。”

駱林站在門邊,不知道怎麼回應。

張奕杉抓了抓頭髮,最終無奈地開了口:“我不知道你對我哥的事是個什麼態度。你要是就把他單純地當個朋友或者老闆,我也不用跟你多說什麼了。他沒缺胳膊少腿,今後肯定也活得好好的。所以你不用擔心,一起留下來吃個宵夜就走吧,回去睡個好覺。”

駱林看著他,等著張奕杉往下說。

張奕杉抿了抿嘴,好半天才說:“但是你都這麼跑過來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總覺得……你可能也對他有那麼一點……意思吧?”

駱林依舊不說話,站成了一座看不出情緒的雕塑。就算他因為這個問題而頭腦空白,表面看來依舊是不為所動。

張奕杉的臉上慢慢流露出失落的表情來。他以為駱林這次的失態或許會為事情帶來轉機,但結果還是他想多了——說到底駱林只是單純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他在乎現在的何式微,大概就像他在乎當初的自己吧。

乾笑了兩聲,張奕杉試圖緩解這尷尬的氣氛:“……我知道了。那就下樓吃宵夜去吧。我媽總是多燒一份,正好一起吃。”

駱林動作遲鈍地轉過身,像是要跟著他離開。

在推開門之前,張奕杉閉上眼,咬了咬牙。

……他想起何式微穿著皺巴巴的襯衫,站在自己家的陽臺上,沉默地看著沒有星月的天。他背對著客廳透出來的燈火,像是被一個溫暖的世界所拒絕。

張奕杉從來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一個人,只能站在何式微的背後,露出苦惱的表情。

他的這位表兄聽見聲響轉過身來,無奈地對他笑了笑:

“怎麼你也苦著一張臉呢。”

……

呼了一口氣,張奕杉轉過身,快步走到了書架的旁邊,從頂上取下來一個紙盒子。猛地一看,盒子裡像是整整齊齊地碼著幾疊信箋。

張奕杉捧著那個盒子,再在駱林面前放下。

那一封封米白色的信箋上是花體燙金的英文字母,c和h化作了藤蔓的式樣,糾纏得難解難分。下面是精美簡潔的一行小字——cassidy chen & steve ho, wedding 10/10.

“你要拿一張嗎?他的喜帖。”

張奕杉這麼說。他覺得嗓子有些哽,像是又要咳嗽了。

駱林看著張奕杉,又看看那一沓白得耀眼的喜帖。他慢慢地蹲下來,手伸到一半,又把手收了回去。

嘴唇動了幾下,他最終對張奕杉笑了笑:“……算了吧,他不一定希望我去。”

張奕杉露出一個複雜的表情。

“……他肯定不希望你去。那傻逼第二次悔婚了,誰也救不了他了。”

壓下的咳嗽讓張奕杉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個破爛的風箱。他用腳把那個盒子從面前踢開,然後疲憊地仰面倒在床上。

“我根本就不懂何式微在想什麼。當初他喜歡你,是,這沒辦法。但是你都這麼拒絕他了,他也只能另找別人在一起了吧?這回那女孩家裡催得緊,他爸幫他把喜帖都印好了,結果他他媽的又逃了,都是有什麼毛病?”

張奕杉邊說邊咳,整個人都震得厲害:

“我要是那姑娘家裡人,我都想弄死他。但是你知道後來怎麼了嗎?那家人把你在lgm的時候的那份雜誌翻出來了,正好是胡扯你們兩個人在一起的。那女孩的爸爸差點沒和我姨夫打起來,說原來你兒子不僅是同性戀,還想著來騙婚是吧。我當時也在場,看見我姨夫那個人這麼掉面子,說句實話,最開始還覺得挺爽的。”

說到這裡,張奕杉短促地笑了一聲 。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卻不自覺地低啞下去:

“然後我姨夫當著一群人的面,點著雜誌上你的照片,問何式微,你是不是喜歡這個男人?……你猜那個傻逼怎麼回答的?”

“……他說的是,已經結束了。”

張奕杉的這句話像是被劈了一樣啞。

他還記得何式微是怎樣地站在何家偌大的客廳裡,圍著他的人中,沒有任何人說話。何式微像一個被圍困的刑囚,低著頭,握著拳頭。

然後張奕杉看見何展硯把舉著的雜誌放下,轉過身去,一步一步地走向餐廳。他拿起餐桌正中擺著的陶瓷花瓶,再一步一步地走回來。等到了何式微的面前,何展硯猛力地抬起手,將花瓶劈頭蓋臉地砸碎在何式微的頭頂心。

被握在手中的花瓶成了尖銳的兇器,隨著何父的手迅速落下,猙獰的瓷片陷進何式微的左臉,勾連出血肉,瞬間劃出兩道一直到耳下的口子。

血不是一滴滴流下來的,而是成片地湧出來的。何式微站在哪裡,不動也不說話,襯衫的肩膀瞬間就從天藍變成了紅色。

張奕杉幾乎想跳起來,去找那個他被迫叫做姨夫的人拼命。他很想問,你憑什麼這麼對他?給120打電話的時候,張奕杉嘴唇都在抖。是因為生氣,也是因為難過——何式微是一個多愛臭美的人,怎麼能就這麼給他留下半面臉的疤?

在一片混亂裡,何展硯伸出一根食指,直指著何式微的鼻尖,並沒有說一句話。

……但是這些事情,駱林都不知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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