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嗷,長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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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了, 黑暗卻絲毫沒有降臨燕飛城, 整座亮堂的皇城照亮了半邊天。

城中的百姓, 似乎也正在歡聚, 街上給這紅燈籠, 吆喝的小商販語氣帶笑。

遠遠看著那威嚴富麗的皇城, 百姓們雙目恭敬而開心。

今日是燕皇的壽誕, 一早燕皇便下令沿街派發壽包,裝著壽包的馬車一車一車從皇宮中駛出。

那是宮裡的御廚們趕了兩天才做出的壽包。

得知了訊息的人, 一早就守在街邊,臉上帶著笑。人人都想沾沾皇帝的喜氣,也想嚐嚐宮裡的御廚做出來的壽包是什麼味道的。

百姓們排好長堆, 乖乖的一人一個,從派發的人手中領走壽包,還不忘高呼一聲,吾皇萬歲。

皇帝的壽誕本對於尋常百姓來說, 本不是件與他們相關的事,但現在在任的燕皇每逢壽誕,不僅沿街派發壽包,還會下令減免賦稅。

燕國的賦稅本就不高, 國庫由皇家經營的商鋪賺的銀兩塞滿,百姓一年只需交一些賦稅用來修建堤壩。

無論是經商還是種地, 百姓都能餬口,還能富餘一些銀兩存著。

自古以來,只要百姓吃得飽飯, 就不會瞎鬧。

所以燕國似乎從來就沒有過叛亂,百姓安居樂業夜不閉戶。

百信們自然敬仰那位賢明的君主。

皇宮外的百姓彷彿將燕皇的壽誕當做了一個值得歡慶的佳日,而皇宮內,更是一派熱鬧。

文武百官各國使臣齊聚大殿,後宮的妃子們,也一排排的坐著,品嚐著桌上的美酒佳餚,賞著那殿中起舞的舞姬。

自前皇后仙去後,燕皇身旁的位置便空的,兩側坐著一雙子女,太子燕長陵和燕挽亭。

而此次壽誕,燕皇竟安排了姜國來和親的獻妃娘娘坐在他身側,這似乎在像人暗示著什麼。

慕容夕照本雖面上帶笑,眸底去藏著幾絲不悅和嫉妒,端起酒杯時,瞥了一眼端坐在燕皇身側,一身華美宮袍,美顏而神色冷清的女子。

她貴為燕國貴妃,在這後宮中妃位算是最高的,陳妃在時,她的地位也只稍次於陳妃。

只是沒想到突然來了個夏秋瀲,不僅獨佔燕皇的寵愛,燕皇似乎明著暗著有想立她為皇后的意思。

這怎麼叫她甘心。

慕容夕照端起酒杯,又仰頭飲了一杯酒,放下酒杯時,眼角的餘光卻瞥見坐在對面的父親。

慕容慎面上含笑,雙眸卻有些不動聲色尖銳的瞥了慕容夕照一眼。

慕容夕照知道父親是對自己在殿上喝悶酒不滿,便連忙放下了酒杯。

見慕容夕照乖乖的放下了酒杯,慕容慎雙眸這才緩和一些,他抬頭看了看滿臉笑意似乎很開心的燕皇,在轉頭看了眼他身側的慕容欽。

只見他的這位兄長端著酒杯,一杯一杯的往嘴裡灌酒,卻絲毫沒有醉意。

慕容欽本就是個無酒不歡的人,每次皇宮壽宴,燕皇都會囑咐宮裡的太監,為慕容欽特地準備另幾壺烈酒。

那是南訖國獻貢的酒,濃烈醇香,尋常人喝一杯就能醉倒。

皇宮裡的人,少有能連飲兩杯的人。而慕容欽,去是個千杯不醉,又鍾愛烈酒的人,燕皇便把這些酒全部留著,專門賜給慕容欽。

也足以見得燕皇對慕容欽的偏愛。

慕容慎面上笑容恭敬,示好的端起酒杯,微微壓低聲音。

“兄長,聽聞陛下壽宴結束後,便會派遣兄長率軍鎮守南疆,一別之後,怕又要過兩年才能見到兄長了,弟弟著實不捨,這杯酒,便先敬兄長。”

慕容欽本喝酒喝的開心,慕容慎一開口,他面上的笑意便斂了不少,面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看也不看慕容慎一眼,徑直端著酒,往身旁一晃,算是應了,便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慕容慎面上笑意閃過一絲冷意,他施施然的放下酒杯。

殿中的舞姬正長袖翩飛,歡快的笛音悅耳,鼓聲沉穩。

江詢言與幾位別國來的皇子坐在一起,他頭戴玉冠身形玉立,面容俊美,氣質又儒雅沉穩。

在殿中格外的顯眼。

他面上含著輕笑,似乎正認真的欣賞著歌舞,漆黑的雙眸卻透過舞動的舞姬,穿過翩飛的長袖,望向了高位之上坐在燕皇身側的夏秋瀲。

自夏秋瀲嫁給燕皇后,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看清她的面容。

她依舊美的讓人驚豔,只是與她在姜國時常穿的白袍素服不一樣,她今日身披華麗的宮袍,包裹著纖細修長的身肢,髮間的金步搖,輕輕晃動。

高貴而雍容,讓人感覺更加無法接近無法褻瀆。

她似乎沒有變,又似乎變了。

雖然神色依舊冷清,雙眸清幽冷凝,卻自他進殿後,從未看過他一眼。

就算他上前給燕皇獻禮時,她也微微低著頭,絲毫沒有看向他的意思。

他果然沒有選錯人。

夏秋瀲的清冷,她的沉靜,她的不喜不悲,她的不食人間煙火。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迷惑那個賢明的君主。

才能當做他的一顆最隱蔽最致命的棋子。

只是江詢言卻隱隱有些擔憂,他與夏秋瀲太久沒見了,他並不確定夏秋瀲似乎真的如他所想,依舊被他牢牢的掌控在掌心。

他需要找機會,單獨見夏秋瀲一面。

只是這機會實在太過渺茫,夏秋瀲已是燕皇的寵妃,她是後宮的妃子。

而他如今的身份,是個別國的皇子,如何能近她的身。

燕挽亭坐在夏秋瀲身側,她的視野極好,幾乎能看清殿中所有的人。

壽宴全程,她的目光都落在了慕容兩兄弟和江詢言身上,她似乎想從中看出一些端倪。

但一直到現在,江詢言和慕容兩兄弟,似乎就連簡單的交談都沒有,偶爾的目光相撞,也只是互相有禮的舉起酒杯。

燕挽亭端著酒杯,目光彷彿不經意的掃過全場。

她比誰都清楚,她的敵人,今日都在這。

她躺在胸腔的心,正不安分的跳動著,許是酒意掩蓋,她眸中的神色冷靜而沉穩。

有那麼一個瞬間,她想拿起腰間的腰牌,號令宮中的禁軍,將江詢言拿下,直截了當的殺了他。

但是她很快又冷靜了下來。

沒那麼簡單。

若她真的這般毫無理據的將江詢言拿下斬首,怕是燕國日後就再無法安穩,天下也定將大亂。

她無法預估接下來會發生怎樣的震亂,也無法預測燕國會不會因此元氣大傷,如前世一樣,再次殞滅。

燕挽亭的手微微顫抖著,杯中的酒液因此濺出兩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殿下可是醉了。”

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掌輕輕的搭在了她的手背上,那冰涼的肌膚輕輕的貼在她因酒液而灼熱的手背上。

燕挽亭偏頭,卻見一雙清冷深幽的雙眸。

“殿下酒量不好,就算因陛下壽誕心生歡悅,也不可多飲。”

夏秋瀲輕輕的將燕挽亭手中的酒杯拿走,燕挽亭任由她將酒杯端開,只是淡淡的瞥了她兩眼。

見到了自己的舊情郎,夏秋瀲似乎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她依舊清冷淡然。

燕挽亭的目光從她身上轉過,身旁的女人今日格外的美豔,蒼白的面容上也染上了一絲紅暈,終於有了些煙火氣,燕挽亭斂眸,唇角輕佻。

“你今日真美。”

夏秋瀲的唇角輕輕的動了動,她似乎笑了,又似乎沒有。

“殿下也是。”

燕挽亭愣了楞,她懷疑自己有些聽錯了。

夏秋瀲,這是,誇她漂亮嗎。

“秋瀲今日心情不錯。”燕挽亭意有所指。

夏秋瀲彷彿聽不出燕挽亭話中的刺,一本正經的答道。

“陛下壽誕,秋瀲自然開心。”

此時,一派宮女正端上了最後一道菜餚,一道雪白色的濃湯。

走到燕挽亭身旁的宮女也不知是不是被絆了腳,將湯端到燕挽亭身前時,身子微微一側,玉盤中那滾燙的湯汁,竟淌出了一些,正巧落在了燕挽亭放在桌上的手上。

燕挽亭身子一抖,臉色一變。

“啊,殿下,奴婢...”

那小宮女臉色頓時一片摻白,正想要跪下,燕挽亭卻揮了揮手,壓低聲音急促道。

“本宮無礙,你且下去吧。”

燕挽亭可不想因這點小意外,破壞了現今的氣氛。

小宮女面色慘白顫顫巍巍的趕緊退下了。

燕挽亭這才低頭看了看,白皙的手背上竟紅了一片,還有些火辣辣的疼,她毫不在意的將手收回,放在膝上。

只是才一抬頭,那被燙傷的手,就被握住了。

“若是疼的話,該敷藥。”

“無礙。”

滿堂歡坐下,夏秋瀲的手握著她的手,燕挽亭微微抿了抿唇,有些彆扭的想掙脫。

只是夏秋瀲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緊緊的抓著她的手,仍由她如何掙脫,也甩不開。

夏秋瀲緊緊的抓著燕挽亭的手,輕輕側身。

在正在與燕長陵說什麼的燕皇耳邊輕輕低語兩聲。

燕皇這才轉頭,有些擔憂的看著燕挽亭,問道。

“挽亭,手燙傷了,可還要緊。”

燕皇這麼一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都落在了燕挽亭身上。

“父皇,兒臣....”

燕挽亭話還未說完,夏秋瀲就打斷了她的話。

“陛下,不若臣妾先隨公主殿下,稍離開一會,給殿下敷些藥膏。”

“也好也好,趕緊去敷些藥,可要小心些。”

燕皇也不好當著眾人面多說什麼,只是細細的叮囑了一聲。

夏秋瀲便牽著燕挽亭的手,離席了。

燕挽亭不知夏秋瀲今日是不是變了性子,竟大膽到當著燕皇,滿殿大臣貴客,還有她舊情人的面,牽著她的手,堂而皇之的離開了宴席。

一走出大殿,燕挽亭皺著眉頭看著身前那拉著自己的女人。

“不過一點小傷而已,你何必這樣小題大做。”

“殿下不開心秋瀲自作主張。”

夏秋瀲沒有回頭,只是燕挽亭卻聽出了她聲線中微微的輕快。

“哼,莫不是見到舊情人了,秋瀲今日倒是格外的開心。”

燕挽亭哼了一聲,心生煩悶,便用力的甩開了夏秋瀲的手,卻不小心蹭到了被燙紅的手背。

針扎似的細碎疼痛,讓她皺了眉頭。

看著不過是處小傷口,怎的竟這般疼。

“疼吧,還甩開。你瞧瞧,都起了細泡了。”

夏秋瀲轉身看著燕挽亭,微暗的長廊下,她站在燕挽亭身前,絲毫沒有因為燕挽亭滿口的舊情人而不開心,反倒是再次溫柔的執起了燕挽亭的手,微微低頭細細的查探她的傷處。

“夏秋瀲,你今日,到底為何這麼開心。”

燕挽亭這次沒在甩開手,認命似的看著夏秋瀲,輕聲疑惑的問道。

“我也不知為何,只是有些心悅。”

夏秋瀲沒有抬頭,她看著燕挽亭手背上,那一點一點蔓延開的點點細泡,皺起了眉頭。

“心悅,為何呢。”

“殿下若是想知,便先隨我走。”

燕挽亭分明看到,夏秋瀲站在昏暗的燭火下,清冷的雙眸光芒柔和。

“還真是突然轉了性。”

燕挽亭輕聲嘀咕了一聲,心中不僅疑惑,還有些無奈。

突然賣起關子來的夏秋瀲,一點也不可愛。

夏秋瀲說要帶燕挽亭去太醫院,卻又在一處庭院停駐了,她拉著燕挽亭走到假山前。

那裡有一潭小小的清泉,水清澈見底,上頭浮著兩朵睡蓮,底下正有兩條似乎睡著的紅色錦鯉,正扭著胖胖的身軀,微微在水中緩慢遊動。

“不是去太醫院嗎,帶我來這做什麼。”

燕挽亭問道。

夏秋瀲,一手拉著燕挽亭的手,一手輕輕的替她撩起衣袖,然後將她的手按進了水中。

“嘶.....”

燕挽亭皺著眉頭,冰冷的清水輕輕的刷過手背的燙傷,除開一開始的疼痛外,竟開始讓她感覺有些舒適。

微微的痛意摻雜著淡淡的舒適,讓她輕輕舒了一口氣。

“這樣好些了嗎。”

夏秋瀲輕挑起唇角,偏頭看著她。

她替燕挽亭小心的掀起了衣袖,自己的衣袖卻落在了水中,被水沾溼了。

“現在能說了嗎,今日你到底為何心悅,莫不是真的因為見到了江詢言。”

燕挽亭抿著唇,替夏秋瀲撈起了那半截落在水中的衣袖。

“的確是因為見到了他。”

夏秋瀲面上的笑意轉瞬即逝,就恢復了冷清,她直接承認了。

“哼,果然如此。”

燕挽亭冷冷哼了一聲,胸口一窒,她面容瞬間冷了些。

“我今日見到他,心中沒有半絲波瀾,沒有恨也沒有怨。”

夏秋瀲垂下眉目,將燕挽亭按著水中的手,輕輕的鬆開,她的纖細柔軟的指尖輕輕的拂過燕挽亭手背上那些細細的水泡。

冰涼的水刷過傷處,夏秋瀲的手柔軟的過分,拂過傷口的微微痛意,竟讓燕挽亭有一絲痛意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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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穿他的目的也好,殺了他也罷,我如今只想快些了結。”

夏秋瀲輕聲道。

燕挽亭看著夏秋瀲精緻清冷的側臉,終於問道。

“那了結後呢。”

夏秋瀲抬頭看著燕挽亭,不知不覺中,她們貼的很近,近到燕挽亭能看清夏秋瀲那長而微卷,黝黑的睫毛。

夏秋瀲的語氣冷淡,卻又似乎帶著絲絲期翼。

“若是殿下肯放我出宮,我只想尋一處清靜之地,了卻殘生。”

燕挽亭眸光一閃,她輕輕的述復著這四個字,一絲苦澀在唇間蔓開。

“了卻殘生。”

夏秋瀲抬起頭,望著天邊的那朵遮住了月光的那塊烏雲。

“了辭前輩曾與我說過,我的身子,大概也活不過四十了。細細想來,無論前生還是今世,我竟從未為自己活過。我現今只有一絲期盼,若是....若是事情能了結,殿下能不能讓我出宮。”

夏秋瀲的語氣中似乎有絲淡淡的懇求。

燕挽亭第一次聽到夏秋瀲用這般的語氣說話,不知為何,她胸口竟浮現一絲慌亂,她還不猶豫的開口。

“你想甩開我。”

夏秋瀲愣了楞,她看著燕挽亭。

燕挽亭偏頭,蹙著眉頭,側臉輪廓朦朧冷硬,她壓低聲音冷聲道。

“本宮還未原諒你,就算江詢言被本宮解決了。本宮卻還是恨你,你如何覺得本宮能打大度到讓你離宮。”

燕挽亭的話,讓夏秋瀲微微有些失落,她有些諷刺的低垂下眉目。

似乎覺得自己的話太過強硬絕情,燕挽亭又低聲道。

“本宮是說,你自嫁給父皇,來這燕宮起,就是我燕家人。你是父皇的妃子,如何能離宮,就算要了卻殘生,你也可在這宮裡了卻,我若在,也無人敢欺辱你,我護你周全便是。”

夏秋瀲望著遠處,輕聲道。

“幼時,我曾在父親的書架上,看過一本名字都沒有的古人遊記。那人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風景,那時我便很嚮往,若是有一日,我也能同他一樣,能走遍天下,賞便天下美景,會盡天下棋手。只是我不過是一女子,又出生相府,我無法丟下一切,瀟灑離去。白活了一世,許多東西,我已然勘破,若是....那時我還活著。若是那時我還有幾年好活,我只想任性的替自己再活一次,也不枉來這世上一遭。”

燕挽亭皺著眉頭,瞥了夏秋瀲一眼,輕聲道。

“事情還未瞭解,想那麼多做什麼。你若是想去哪,與我說便是,日後,我帶你去。”

夏秋瀲低頭看著眼挽亭的手,將她的手從水底拿出,她沒再與燕挽亭說話。

燕挽亭似乎能察覺到她心中所想。

夏秋瀲,怕是不信她吧。

“走吧,去太醫院。”

燕挽亭跟在夏秋瀲身後,任由她拉著自己的手,她看著身前的這個女人,心中有些複雜。

這大概是夏秋瀲第一次與她說起自己心中所想。

若是她不說,燕挽亭從來就不知,夏秋瀲心中竟一直藏著這樣的想法。

原來她,竟一直想要遊歷天下。

只是,對於身在深宮中的女子來說,這大概只能是個無法企及的夢。

更何況,她是夏秋瀲。

燕挽亭看著夏秋瀲單薄清瘦的身子,胸口一緊。

她說她,活不過四十嗎。

作者有話要說:  好累哦,手好累哦!

你們看,手特別累呢!

哼哼,叫你們還怎麼叫作者菌短小!!!!

晚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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