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悲催的小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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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去細談林如海、賈敏攜林黛玉前去沈府參加晚宴一細節,自由一番熱鬧,林如海連夜打發了人快馬加鞭將名帖送至賈府,於次日正式去登門拜訪,回到別苑瞧了瞧已睡下的林玄玉,便各自安寢睡下。

次日秋風送爽,蔚藍如洗,不置可否端是一個大好天氣。

令人驚嘆不已的是空中成群的大雁成人字形展開雁陣,邊飛邊鳴,不停地發出“伊啊,伊啊”的叫聲,向南遷徙。

八月初一雁門開,鴻雁南飛帶霜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自然現象,不管途中歷盡千辛萬苦,但它們春天北去,秋天南往,從不失信。眾所周知,雁群遷徙大多在黃昏或夜晚進行,這一大清早的成群結隊的雁群從空中飛過,卻是百年罕見。

對這一奇景有人則是當做茶餘飯後的笑談,而直覺敏銳的人則不以為然,不置可否,未發表言論,只放在心中。

次日清晨,沈家別苑內一大早上就開始忙碌開來,林如海閤家前往賈府,連家下大小轎車輛,不下十幾乘,隨從護院,在前鳴鑼開道,端是浩浩蕩蕩的隊伍。

京城乃天朝最繁華之所在,商賈權貴雲集,但凡王公貴族、皇子皇孫、商賈名流、達官顯貴、宗室....子弟皆居於此處。

街頭百姓見浩浩蕩蕩隊伍走過去,並未覺得驚奇,皆以是習以為常,不足為奇,最多隻感慨一下而已。再加上時值三年一度的各地官員回京述職、並每三年一度的秋闈剛剛過去,不少學子文生皆聚於此地等候放榜名單,榜上有名的幸運兒還得準備次年的在禮部貢院的春闈考試,比這更龐大恢弘的隊伍都見過,兩相比較,林家這仗勢反而較之黯淡許多,並沒有引起過多注意。

京城街市之繁華,人煙之阜盛,九衢三市,其熱鬧昌盛自不在話下,八街九陌,市面繁華,各式各樣的店鋪、酒樓令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饒是心智成熟的林玄玉也不禁好奇窗外的景緻,進入城中掀起紗簾的一角,向外瞧,只見前方的軟轎中一個小腦袋正探頭探腦的向外看著,不是林黛玉卻是誰呢?林黛玉見被哥哥抓了正著,臉上飛快飛起幾朵紅雲,嗖的一下,小腦袋縮了回去,沒一會兒又伸出小腦袋,那眼神中明顯帶著“要看大家一起看。”林玄玉哭笑不得看著妹妹,寵溺的笑了笑。林玄玉在往後瞧,只見劉墉將大半個身體露在窗外,津津有味的邊瞧,邊咂嘴巴,見到林玄玉瞥了過來,嘴角一咧,對林玄玉笑了笑,示意林玄玉一道瞧瞧這繁華的街頭。

一路行來眾人也未覺得路途煩悶無趣,行了半日,三間獸頭大門便映入眼簾,門前蹲著兩個大石獅子,中門大開,正門之上有一匾,匾上大書“敕造榮國府”五個大字。

賈璉、賈珠及眾管事、執事奴僕早已奉了賈母吩咐,在此恭候,林誠總管未來得及遞上名帖,賈璉、賈珠眾人就已迎了上來。

女眷轎子則是由轎伕抬著直接進入府中,繼續向前行走,自有管事的婆子、媳婦候著迎接。

賈璉、賈珠等管事奴僕向林如海請安問好後,表兄弟間也免不了一番相互問好請安,便熱情的將林如海、林玄玉、劉墉等人迎了進去。

林玄玉並在林如海身後,斜睨了一眼低眉順眼的周瑞,以及那目不斜視的賴大,兩人暗中偷偷瞄了幾眼跟隨著賈敏轎子進去的若干行禮,自以為做的極為小心謹慎,卻未曾逃過林玄玉的眼神,林玄玉心中冷然,怪不得世人皆說但凡侯門大院,不凡有些人慣以衣飾取人,專門長了一雙“富貴眼”來看人。就連賈府也未免俗。

進入榮國府後,賈璉、賈珠迎著林如海等人去拜見賈赦、賈政二人,自有一番高談虛論,暫且先不細表。

閒言少敘,卻說賈敏帶著林黛玉乘著軟轎,眾婆子丫頭步下圍隨至一垂花門前。

二房外的垂花門前,一排人不時焦急看著前方,偶爾有小丫頭還嘰嘰喳喳的笑談著,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旺兒媳婦早已帶著一干丫頭婆子在此等候,眼瞧著轎子剛落下,就迫不及待的上前爭相打起轎簾,彼此暗中較著勁,互不相讓,王善保家、旺兒媳婦的終是落了下風,憤恨的瞪了一眼,笑的滿面春風、趾高氣昂的周瑞家的,心中別提多怨恨,周瑞家的掀起轎簾,伸手去攙扶從轎子中出來的人。

周瑞家半舉的手僵在半空中,訕訕的看著面前的一大一小,有些轉過不彎來,這姑太太今日來府,府中上下皆知,可這半大的女娃娃是誰呢?

旺兒媳婦見周瑞家的、王善保家的有那麼一瞬間呆愣,也未將來人瞧清,便不管不顧的上前笑著相迎,賈敏牽著林黛玉的小手,將這一切不著痕跡的看在眼中,自從知曉要北上之後,早已清楚會出現如今這個狀況,也想好對策如何向賈母解釋隱瞞黛玉的事情,賈敏眉頭微不可見的皺起,自己雖多年未曾回孃家,眼下的周瑞家的自個兒見過的,那另外兩個體面的媳婦有些面生的緊,賈敏腦中思索了下,心知一個必是大哥賈赦續娶的邢夫人陪房,一個則是璉哥過門不久的媳婦兒陪房。雖都是有頭有臉的管事,但終究還是個奴僕,竟然未曾派一個正經主子在此迎接,賈敏心下有些不滿,面上卻不帶出分毫,笑著命人賞了幾人一個蓮花纏枝荷包。

賈敏心中暗想,賈家祖上雖是軍功起家,但規矩禮儀方面也是十分注重的,因出身問題,唯恐有人背後指指點點,從始祖起狠在學問知識方面下工夫,族中甚是辦起了私塾,恐族中子弟有貧窮不能請師者,即入此中肄業.凡族中有官爵之人,皆供給銀兩,按俸之多寡幫助,為學中之費,特共舉年高有德之人為塾掌,專為訓課子弟。自個兒雖為女子,祖上對待自己卻比兩位哥哥更加寵愛,聘請西席,還親自抽時間輔導,祖父去世後,賈母健在,雖不大喜愛自個兒讀書識字,卻也未曾多說半句,打小疼愛,因此小時候兩位哥哥還曾嫉妒過自個兒。

而賈母也是狠注重孝道規矩的,眼下雖不大管事,卻也餘威仍存,兩位哥哥嫂子每天得去賈敏那邊晨昏定省,立規矩的,為何今日會犯這麼明顯的錯誤呢。

賈敏牽著林黛玉的手,在一群丫頭婆子們的簇擁下向賈母正房走去,進入垂花門,耳邊不時傳來丫頭一聲聲通傳聲“姑太太到了...”,眾人經過抄手遊廊、穿堂、轉過插屏,只見正面五間上房,皆雕樑畫棟,兩邊穿山遊廊廂房,掛著各色鸚鵡,畫眉等鳥雀,廊簷下方邢夫人、王夫人攙扶著鬢髮如銀的的賈母迎上來,身後並著一干奴僕管事丫頭婆子媳婦。

賈敏剛想開口叫喚,那廂賈母便急切切的迎了上來,抱著賈敏痛哭起來,一口一個心肝,我的兒啊,在賈敏耳邊低低泣語,唸叨著多年不見,續續斷斷的說著思念之情,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當下地下侍立之人,無不掩面涕泣。有些人暗中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下,硬生生逼出幾滴淚水,拿著錦帕擦拭著,有些人則是拿著娟帕虛掩著臉面無聲哭泣,有些.....

耳邊聞著賈母聲淚俱下痛哭聲,縱然家中萬般不是,賈敏此時此刻也忘卻了,不禁心下疼痛,也哭了起來,一時眾人忙不迭的安慰著。

因為林黛玉年方七歲,長的有些嬌小,一群人突然圍了過來,倒也未曾一眼注意到這半大的女娃娃,林黛玉見花花綠綠的一群人突然圍了過來,耳邊又聞母親悲痛的哭泣聲,黛玉也跟著抽抽噎噎的哭個不住,同時還得忍受四面八方包圍過來的人群,小包子被擠得著實難受,悲從心來,哭的更是梨花帶雨、泣不成聲。

好久後,眾人慢慢解勸住了,兩人才分了開來,賈敏用娟帕拭了拭眼角,心中惦記著林黛玉,忙四下瞧著,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被擠在一邊,正揉著眼睛,身後幾個大丫鬟、小丫鬟正幫忙整理著衣服、頭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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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敏欲上前將林黛玉帶了過來,向賈母介紹,沒等賈敏反應過來,這邊賈母就已急匆匆的抓著賈敏的胳膊,吩咐小丫頭打起大紅色的門簾,王夫人攙扶著賈母,賈母半拉著賈敏一起走了進去。

院子中王善保家的、周瑞家的、旺兒媳婦、以及迎接賈敏的一干奴僕,面面相覷,看著一邊的與眾不同的女娃娃,瞧那妝扮卻是十分精貴的,又不知與賈敏是何關係,張了張嘴,不知說什麼好,周瑞家的眼尖的發現後面來了個眼熟的人,正是付嬤嬤,身後好多身體健壯的婆子抬著一箱一箱的行禮,端是令人應接不暇,將小半個院子佔領了。

周瑞家的理了理衣襟上前打招呼“喲,付姐姐好久不見,身體可安好。”

付嬤嬤對著微笑著點了點頭,謝過周瑞家的,疾步走去林黛玉身邊,仔仔細細的瞧了瞧“瞧,不用打扮,我們大姐兒也是個大美人”

林黛玉撅了撅嘴,叫了聲“嬤嬤。”轉頭瞧了瞧,沒見著母親,又看了看那放了下來的紅色門簾,一邊的秋楓拿出了個精緻的小鏡子,林黛玉對著鏡子裡裡外外瞧了瞧,見早上賈敏幫她梳的新髮髻還好端端的,低下腦袋瞧了瞧脖子中的掛件,才滿意的點了點小腦袋,才讓秋楓將鏡子收了起來。

林黛玉心中暗自思忖“母親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未對外祖家說過自己也一道過來的,不然這些人怎會未注意這麼明顯的自個兒呢,父親、母親、可是一直稱讚自個兒是他們的貼心小棉襖,哥哥、墉哥也是一直誇讚自個兒長的討人喜歡的,是世上最漂亮的。自個兒要給祖母一個好印象,也好幫母親。”拿定注意的林黛玉臉上慢慢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

付嬤嬤牽著林黛玉的小手,來到廊簷下,付嬤嬤笑著對小丫頭說了幾句,又塞了個荷包給打門的小丫頭,小丫頭笑嘻嘻的接過荷包,摸了摸那沉甸甸的荷包,放進袖子裡,打起門簾,通傳道“表姑娘到了。”

林黛玉剛想跨進門內,只見一個大紅色身影突然從眼前閃過,竟未曾注意自個兒,伴隨著一陣笑聲“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眨眼間,不見了人影,顯然是進入門內了。

小包子心中不平衡了,林黛玉納罕道:“這些人個個皆斂聲屏氣,恭肅嚴整如此,這來者系誰,這樣放誕無禮,竟然又未留意自個兒。”

小包子伸手捏了捏唇角,好一會兒才放下手來,嘴角微微彎著,向裡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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