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蟹黃蒸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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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賈敏一行人至沈府別院住下,準備小憩一會,參加晚上的接風洗塵晚宴,這廂林玄玉軟磨硬泡的說是疲倦了,想先睡上一會,一向對他寵溺的林如海自認不忍佛他意。

待林如海、賈敏帶著林黛玉前去沈府參加晚宴,林玄玉和劉墉也穿戴整齊,帶了幾個隨身奴僕出了別院,去逛逛劉墉口中一直嘮叨美食遍佈的蘇揚街。

兩人並著小廝隨從一路打探,終於來到目的地名聞京都的蘇揚街。

整條街燈火通明,燈籠高掛,此時正值金秋八月,微涼的晚風吹拂在身上,並不寒冷,反而透著舒服的味道,街頭熙熙攘攘,異常熱鬧,兩邊的小吃店,店鋪也是風風火火的忙碌著。

不時有人打林玄玉幾人身邊經過,先是呆愣、然後呆滯、接著搖了搖頭,離開。

林玄玉皺了皺眉頭,劉墉湊了過來說道“你不會後悔將那汝窯美人杯蓋子給玉蕊小丫頭吧。”

劉墉身後的劉安、劉晨、以及林玄玉身後的林貿、林華心並隱藏在暗處的四個安慰心中同時唾棄“這墉大爺還真夠蠢的,令大爺不痛快的明顯就是那些過路之人的不善目光。”

林玄玉舒展開眉頭,笑道“你又怎知我心中不捨得了。”

劉墉一副哥兩好的模樣,微微低著身體,湊近林玄玉,神秘兮兮的說道“其實那小丫頭來要汝窯美人杯蓋子是假,其實是黛玉妹妹那鬼靈精發現我們兩個的小心思,就差了雨蕊過來,讓我們幫她買點玩意回去把玩,其實你是心疼你兜裡的銀錢了吧。”

林玄玉瞪了一眼劉墉,劉墉緊忙端直身體,眼珠在左顧右盼,林玄玉失笑“你倒是知道我心疼那些銀錢了,那你還得非來此處耍鬧。”

劉墉撇了撇嘴,義正言辭道“我這是準備買點小禮物,帶回去哄老爺開心,略表孝心,絕對不是出來玩耍貪吃的。”

林玄玉也懶得搭理劉墉,看著不遠處一個小攤子,心中也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原來那是一個賣揚州蟹黃蒸餃小吃的小攤子。林玄玉自幼在揚州長大,對揚州各式美點小吃自然不陌生,離家多日心中也是懷念的緊。

林玄玉這邊遙手一直,正合了劉墉心意,就亟不可待的流著口水,直奔了過去。

林玄玉搖了搖頭,腳步不慌不忙的走著,身後的一干人等皆心中唾棄,墉大爺這般丟人,令人無地自容。

同時蘇揚街的另一頭,一撥人正風度翩翩往這邊走來。

一個年方十五左右的少年,膚色稍顯黝黑,一眼看過去猶如田地裡的小麥般透著健康之色,身形挺拔,模樣英俊邪氣,可想而知,假意時日,依稀可以想象成年該是如何的英俊瀟灑,桀驁不馴,穿著一身得體的絳紫色衣袍,腰間束著同色系的腰帶,頭髮高高的束起,眼瞧著是如何的風度翩然,臉上卻掛著有些不正經的笑容。

旁邊走著一位神情冷峻的白袍約十三四歲的少年,兩人隔了一段距離,白袍少年微微皺著眉走著。

紫袍少年跨了過去,站在白袍少年身側,眯著眼睛,彷彿十分懷念“吶,天佑,我們一段時日沒回京中了,我可是十分懷念那揚州美食蟹黃蒸餃。”說著吸溜了下口水,絲毫不覺得丟了臉面。

沈天佑瞪了一眼紫袍少年,面無表情,往旁邊跨了幾步,說道“你是想念那西施蟹黃蒸餃是真吧,你要丟人現眼,可別拉著小爺我 ,小爺心下煩著呢。”

紫袍少年,瞧了一眼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沈天佑,心下十分暢快,揚長一笑,笑的足夠誇張,譁的一聲,手中摺扇被開啟,大搖大擺向蟹黃蒸餃小攤子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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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這廂劉墉舔著笑,三步並兩步,大步跨到蟹黃蒸餃小吃攤子前,正想和攤主打聲招呼,來幾籠蟹黃蒸餃,抬頭見攤主是位風流韻俏的小娘子,臉上紅了幾分,搔了搔腦袋,斯文的喊道“老闆娘來六籠蟹黃蒸餃。”停頓了會,又搓了搓手說道“來七籠好了。”

劉墉剛準備拉開凳子坐下,板凳剛被抬到半空,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流裡流氣的歌聲,劉墉抬頭只見,不遠處一身穿錦袍,頭帶玉冠,長的濃眉大眼,看上去有些呆氣的少年,卻又透著驕縱跋扈之氣,一手提著一個鳥籠子,一手搖著摺扇,嘴裡哼著著歌,身後跟著幾個看家護院,待走到近處,那人圍著蟹黃蒸餃轉著圈子唱道“小寡婦姐,二十好幾,大眼睛,小嘴巴,白麵皮,自從你失去丈夫後,想男人想的著了迷,一日三餐吃不下,頭不炕來,臉不洗,哎喲哎喲喂....”。

劉墉心想,這誰呀,這麼討人嫌,還哼著不著三四的渾歌,連帶著忘記將板凳拉開,板凳失去拉力,嘭的一聲砸了下來,恰巧砸在那少年的叫上,少年吃痛,將上手鳥籠子摺扇扔開,暴跳如雷的唬著眼睛怒道“哪個不長眼睛不識抬舉的小貨,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敢在太歲爺爺頭上動土,也不去打聽下,我薛大爺是誰。”

這位抱著腳暴跳如雷的,不是別人,正是那金陵一霸紫薇舍人薛公之後薛蟠,因幼年喪父,寡母薛姨媽又縱容溺愛,性情驕縱奢侈,言語傲慢,依仗財勢,沒少犯下強買強賣的勾當。

薛蟠父親去世後,薛家雖為皇商,卻一應經濟世事,全然不知,不過賴祖父之舊情分,戶部掛虛名,支領錢糧罷了,再加上薛蟠年幼,各省中所有的買賣承局,總管,夥計人等,見薛蟠年輕不諳世事,便趁時拐騙起來,京都中幾處生意,漸亦消耗,早已是金絮其外,內裡已空,早已是名存實亡,無非是仗著幾門好親戚和臭錢到處徒惹是非。

眼下更因遭人命官司閤家前來京中,薛家雖京中有幾處房舍,卻這十來年沒人進京居住,需要花費時間收拾打理,恰逢其舅舅王子騰升正升了外省去,故而投奔了姻親賈府,暫住在賈府中。

固有人命官司在身,薛蟠卻從未放在心上,自由奴僕家中幫忙著打點處理好,初來京中也老實在賈府中呆了一陣子,卻奈何本性難移,又素聞京中乃第一繁華之地,風光無限,見賈府也沒人束縛自個兒,隔三差五沒少來京中尋花問柳,玩耍逗趣,這日在賈府呆的無聊之極,就帶著隨從護來到蘇揚巷,恰又見賣蟹黃蒸餃的小娘子長的風流嬌俏,嫵媚橫生,遂起了歪心思,哼著歌調戲了起來。

眼下劉墉因甚少接觸這內肆無忌憚,不知恬恥,於關天化日,川流不息的街頭當眾調戲良家婦女,瞠目結舌之下,無意中誤傷了薛蟠。

薛蟠身後的隨從護衛見薛蟠皺著一張臉,抱著腳左蹦右跳,處於暴怒邊緣,眼瞧著薛姨媽心頭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負了,心中懼怕薛蟠薛姨媽之威,回去少不得一頓怒罵捱打,心中早已是嚇得魂飛魄散,對無端惹事之徒厭惡至極,皆想將功折罪,也好免去挨板子,頓時擼起袖子,眼冒兇光,他們素日隨著薛蟠為非作歹,狐假虎威慣了的,這種事就跟吃家常菜似的小菜一碟。

一個長大的人高馬大,魁偉有力的漢子,額頭青筋暴起,臉色鐵青上前一把抓住兀自發愣的劉墉的衣領,威脅道“小子,不知死活的冒犯了榮國府的尊貴的薛大爺,簡直就是自尋死路?”眼瞧著一頓慘絕人寰的肆意虐揍慘案即將發生。

過路的路人紛紛退避三舍,搖了搖頭,隔得遠遠的好奇觀望著。

隨著壯漢的話音落地,斜地裡兩聲“噗嗤”聲突然響起,一聲豪放不羈,一聲婉轉悅耳。

這薛蟠自來是橫行無忌,欺男霸女慣了的,京中街頭巷尾的百姓也早有耳聞,司空見慣了的,今日見到這等仗勢,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十分自覺的退到一邊,作壁上觀。

在這緊要關頭,眼看一場單方面廝殺,流血事件即將發生,眾人屏息而待,這兩聲過於明顯的笑聲霎時引起眾人注意,心中紛紛納悶,這又是從哪個旮旯鑽出兩個不知好歹,毫無眼見力當眾扇人家薛大爺一個巴掌麼?自討苦吃,膽敢在此時此地捅馬蜂窩呢,自找黴頭觸麼,路人心中不禁為這兩位膽識過人,卻毫無頭腦的笑聲主人捏了幾把冷汗。再次退後幾步,哆嗦著身體帶著疑惑四下尋找聲音的來源。

這笑聲主人之一不是林玄玉卻是何人呢?林玄玉慢悠悠的向著小攤子走來,待到近處之時,聽到那胡編亂謅的歌謠覺得十分可笑滑稽,心下好奇著到底是哪個奇葩竟然這般有才能唱出如此下流小調卻又滑稽的歌謠,抬頭瞧見劉墉呆滯的臉,微微一笑,搖了搖腦袋,“劉呆子。”下一刻聽到那自報家門的一段話,卻令林玄玉再也忍耐不住笑出聲來。

林玄玉心中暗想,俗語說的好,一龍生九種,種種各別,這賈府龍蛇混雜,諸如賈赦荒淫無誕、賈政迂腐不堪、賈珍淫穢亂倫、賈珠好學上進、賈璉紈絝風流、賈寶玉偏僻乖張、賈蓉荒唐淫亂、賈薔風流自大、賈環頑劣醜陋...等等,其中令林玄玉印象最為深刻的則是那呆霸王薛蟠,

前世陪家人看《紅樓夢》蔣玉菡情贈茜香羅薛寶釵羞籠紅麝串,那一幕中薛蟠那一首《女兒歌》可是令家人笑的前仰後翻,依稀記得是“女兒悲--嫁了個男人是烏龜,女兒愁--繡房攛出個大馬猴。”那荒唐滑稽的歌謠令人想忘卻都難,到與今日他所哼的《戲俏寡》之歌相得益彰。

而另一邊走了過來的絳紫色衣袍的少年,一則笑那啼笑皆非之歌,二則笑那出了醜猶不自知的自報家門。

正跳著腳要罵爹罵娘怒火叢生的薛蟠,一腔怒火眼見著要在劉墉身上盡數發洩出來,耳邊聞兩聲明顯帶著嘲諷意味的笑聲,臉皮堪比城牆厚的薛蟠也不由惱中帶羞,見那抓著劉墉衣領的大漢,身形呆滯,歪著頭,目光呆愣的看著一旁,就好比那臭屁臨門,眾目睽睽之下,放也不是,不妨也不是,生生憋著那轟響臭屁,薛蟠此時就猶如吞了一個活蒼蠅般,無端噁心的慌,冷不防的抬起一腳,結結實實的揣了那大漢一個窩心腳,大漢不防,被這一角揣了個小狗撲屎,背面朝天,臉朝下,啃了個實在,薛蟠一腳踩在大漢背上怒道“蠢貨,飯桶,一群廢物,沒瞧見大爺委屈了麼?一個個的缺心眼不成,大爺成日裡白白養著你們這些祖宗,關鍵時刻都是一群窩囊廢。”

大漢心中也頗為委屈,被紮紮實實的踹倒在地,吃了滿嘴的塵土,敢怒不敢言,自個兒不過是看美人看呆了,忘記自家主子這茬差事了,壯漢只能硬生生將此話憋在心口,任著薛蟠腳踏嘴罵。

劉墉則是伸手擾著腦袋,看著身邊的林玄玉,有些羞愧的低下腦袋,心中腹誹“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薛蟠一腳踩著大漢的背部,一邊咬牙切齒的責罵著,抬起頭想親自教訓那不長眼睛的禍害,這一抬頭不打緊,卻在看到劉墉身側的穿著一襲白衣的林玄玉整個人從裡到外酥軟個透。這薛蟠自來是葷素不忌,男女通吃,府中面相姣好的丫頭小廝沒少糟他毒手,前一段時日更因在來京途中看中一個叫香菱的丫頭,故而與別人起了爭執,失手將人打死,暫住賈府。進入賈府之後,也未曾收斂幾分,平日也是肆無忌憚,坑蒙拐騙的事情一件也未曾落下。

此時薛蟠突然發現平日吃的那些“山珍海味”與此小人兒相比,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以前那些都是路邊的野草,錯,連野草也不如,充其量只能算是水裡的水草而已,非要用一個詞來兄容面前的小人兒,薛蟠腦中不禁浮現一個詞來“絕世無雙。”

薛蟠連忙將踩在大漢身上的腳收起,站了起來,將衣服,頭髮理理順,心中急的直發癢,恨不得能一親芳澤,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心中不快早就拋諸腦後,恨不得從未發生過剛才一幕,玷汙了自己風流瀟灑的偉大形象,諂媚的笑道“美人,一場誤會,誤會,都是手下沒眼見力的,衝撞了美人的朋友。”

大漢堪堪從地上爬起,垂著腦袋,心中腹誹“瞧你一副色不可耐的飢渴模樣,恨不得多生了幾個眼珠子粘在人家身上。”大漢心中明了,眼下這位令人驚豔的小人怕是逃不了自家爺的虎口了。大漢悶不吭聲的慢吞吞挪到一邊。

斜地裡插過一個聲音“咦真是個小美人呢。”

薛蟠怒罵“他娘的,哪個蠢貨敢跟薛大爺我爭美人,等會非得將你那口子糟牙抽下來不可,給美人當球踢著玩。”奈何心中想著不能在美人面前再次丟了臉面,強自忍著心中那口惡氣,面上卻依然笑的那叫一個天真爛漫,陽光明媚,轉過頭來笑道“兄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過凡事得有個先來後到。”

待定睛看清來人長相之後,又陷入呆滯之後,好久才回過神來,左邊瞧上一會,右邊看上一會,薛蟠平生恨不得多長幾個眼珠子,這樣也省的將腦袋轉來轉去好一番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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