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紀伊藩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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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直?”吉宗皺眉問, 阿圓點點頭。

吉宗嘆了口氣,說來話長, 得從生孩子說起。是生孩子繁衍生息好,還是少生孩子多種樹好呢?

凡事都有兩面, 權現大人也是人,對孩子也有偏疼。同為御三家,最好的都給了尾張。剩下的兩家嘛,紀伊比水戶強很多,而且,可能是性格使然,紀伊家主生孩子不多, 受領的封地一點兒都沒有分薄。

水戶則不然, 水戶第一代家主估計是不受父親待見,餘生所有的熱情都用在生孩子上了,直追權現大人。生了孩子,成年就要分封, 權現大人一裝傻, 水戶家主就得拿自己的東西補貼孩子。可是,地就那麼多,分來分去,水戶就越來越窮,而且,瞅著副將軍職位的也越來越多。

紀伊沒有分薄,可是, 日子也不好過。子嗣稀少,若有萬一,很難轉圜。比如吉宗前面死了仨姐姐(有一個是幼年夭折),藩主輪也輪到她頭上了。可是,她出任了將近,誰繼任紀伊藩主呢?家老從子藩尋摸出了個合適的人,是西條藩藩主松平賴致,吉宗初一聽還以為是賴職呢。人她見了,行為舉止得體,待人接物有理有據,這事兒也就敲定了。她送了個名字給松平賴致,德川宗直,賜名這事兒吉宗還不是很習慣,所以印象格外深。

“當初看著,她不像這麼輕狂的人啊!”

吉宗看看阿圓,後者骨碌了一下眼珠子“主子,您有話就說,這裡又沒外人。”阿圓調侃道,事態緊急還不忘調戲一把自家主子。

吉宗倒不是避諱三郎佐,只是這事兒,不知該從何說起。都說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她現在又碰上了。權利的魔力,能多麼超出想象的改變一個人,吉宗已經見過,所以,她倒不懷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藩主,一夜之間變成御三家之一的家主。從最初的惶恐,到麻木,適應,乃至巨大的喜悅。這種變化,就好像一夜暴富的人,會發生什麼,做什麼,還真不好說。

禁奢令是她下的,第一個違規者居然是自己的後方隊友,嚴懲是一定的,許多雙眼睛看著呢。只是,如何嚴懲,事後又如何平衡呢。廢了吧,再找個人上來,又是一番周折,子嗣少的弱勢就體現在這兒了。不找人,嚴懲過後,宗直又如何在紀伊行使權力。只怕經此一事,宗直自此就成了個傀儡式的人物。

架空了宗直,由誰當家主事?紀伊的家臣,四大家族。只是,僕強主弱可不是什麼安身立命之本。九州就是現成的例子!

吉宗左右攥拳,用突出的指節抵住了額頭,沒想到她頒佈了禁奢令後,期待中的出頭鳥沒有出頭,自己後方倒是給她出了一個難題!

阿圓和吉宗相處的時間最久,一看就知道她碰上難題了,很為難。這事兒一出,阿圓就預見到了問題,不然她也不會急匆匆趕來。只是,事情沒有防患於未然,已經出了,就只能解決。可是,要她說,這件事兒出來,最大的問題,還真就在沒有防患於未然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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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圓一想就生氣,德川宗直是藩主,可四大家老是吃素的?德川光貞在的時候,都是敢叫板的,更別提吉宗剛出任藩主時,她們耍的那些小手段吧。這事兒本來就是宗直不佔理,她們那麼多人,一個都沒勸?就沒人勸住?她看未必!

這件事,恰恰說明了家老的那些小心思。不,現在可不能說是小心思了,她們的心,都大了,太大了。主子出任了將軍,紀伊這麼一塊兒大肥肉,啪嘰就掉在了地上。平時這些家老倒還能人模人樣的說些大道理,可真沾了“利益”二字,恐怕誰也不能淡然了。那可是為了幾千石糧食,就想欺主的主兒。

宗直真有什麼不對,吉宗責罰下去,紀伊以後誰說了算?這事兒,還真就大了!

本來應該是吉宗的大後方,可現在倒好,後院兒起火了,這些家老,是想造反啊!這事兒怎麼管,對於吉宗來說,都不合適!

三郎佐出身紀伊巨勢氏,自然知道其中的道道,別看這些藩主動輒多少石的封邑,可是,在中央集權情況下,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其實這事兒也好辦”阿圓嘿嘿一笑話還沒說完,吉宗手一抬,制止道

“打住,你可別讓我把樹和洋平都收入大奧!”

阿圓噗嗤一下真的笑了,吉宗看她原來也如此通透。吉宗斜了她一眼,四個家族每個家族進獻一個男子,這當初在紀伊就被她否決了。臨了臨了,她當了將近了,反而要再回頭走一遭麼?

三郎佐見她二人的互動,也是神情愉悅。

阿圓嗔怪的看了吉宗一眼“主子,你怎麼不讓人把話說完呢?當初在紀伊,您就否決了此事,我哪兒還能舊事重提呢?”她用袖子遮著嘴,吃吃的笑了起來,又圓又亮的眼睛撲閃了幾下,腦子裡已經有了主意,她這才把袖子放下,仔細了抻了抻,止住了笑。

“主子,您現在地位,自然不用香的臭的都拉進被窩了。您這是太抬舉她們了!”

吉宗提了下眉毛,停住了揉太陽穴的動作,阿圓自小鬼主意就多,看她那得意勁兒,就知道八成想到主意了。

“快說!”

阿圓知道吉宗著急,也不敢過於拿喬,清了清嗓子,道“雷霆雨露都是恩澤,有時候,不能剛賞,還得罰!”

吉宗皺了眉“宗直都如此壞了我的安排了,我不罰她,難道還要賞她不成?!”

阿圓搖搖頭,主子千般好,只一條不好,太直!想問題,丁是丁卯是卯,一點兒都不肯曲線救國。

“主子,我說的是紀伊的家老!”

吉宗又皺眉,手轉而煩躁的敲起了桌子“這事兒她們脫不了干係,可是,沒有憑證,如何推責!又如何罰?”

看,就知道主子又想複雜了“主子,您在天守閣的時候,就總吃虧,卻原來還沒有學乖。”阿圓正色道,腰板挺直,覺得自己身為主子跟前第一人,有必要警醒一下主子。

“您是主,我們是僕,別說這事兒是個人一想就知道這些家老都插手了,就是她們乾乾淨淨,您冤枉了她們,訓斥幾句,又如何!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出了事兒,她們不自己來謝罪,難道主子訓人,還要替她們找什麼憑證?差事沒當好,就要罰!”

阿圓鏗鏘有力的把話說出來,吉宗已經停止了敲擊的動作,直直的看著阿圓。三郎佐也暗暗點了點頭,這阿圓七竅玲瓏,生生比別人多生了幾個心眼兒。吉宗為人耿直,配上阿圓,倒是全活兒!

吉宗倒也爽快,意識到自己又擰巴了,被阿圓道破也不覺得丟人,立刻改正

“那我想想,如何措辭,寫封信去斥責她們一番。”只是,這後面的事兒,還得籌謀籌謀。

“主子!”阿圓哀鳴道,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怎麼?”吉宗委屈的問,難道她又錯了?不是阿圓讓她罵她們,自己照做,還錯了?

阿圓真想揪頭髮,這是她小時候煩躁至極的表現。可是,外祖母和母親輪番教育下,她也知道凡事不可焦慮煩躁,她才戒了。她自覺修煉的不錯,可自打遇上吉宗,她一再的重新整理底線。

“主子,您親自去罵她們,那不是給她們臉嘛!”

吉宗楞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該怎麼辦。讓我罵人的是你,我覺得這辦法不錯,可是要罵了,怎麼又錯了?”

阿圓苦著一張臉,主子還委屈上了,她才是最委屈的那個好嘛?

“主子,您看了那麼多的書,那麼多的典故,有哪個做到將軍這個位置的人,看人不順眼還是直接過去罵一頓的?”

這問題還真把吉宗問住了,她回憶了一下,嘿,別說,好像還真沒有。綱吉那張垂垂暮年的臉先映入吉宗腦海,長得那麼不慈祥的人還要裝出慈祥的樣子呢;家宣已經是個能幹的人,還要擺出一副憨厚相,明明偏疼月光院還要給天英院搭架子;家繼更不用說,那麼小的一個娃娃,吃飯了還要問問權臣吃沒吃。還有,鶴君。

吉宗閉上了眼睛,還有母親,父親。

阿圓見主子沉默了,知道還有救,要說主子能好好存活至今,她的面癱要居首功!喜怒不形於色,這是第一要義,最基本也是最致命的。吉宗天生自帶此項技能,倒真免去了不少麻煩。

半晌,吉宗睜開了眼睛,還透著些疑惑,可是卻很堅定。

“那你說,由誰去敲打她們合適?”

“啪”的一聲脆響,阿圓輕擊了一下手掌,主子還有個優勢,那就是明理,只要道理上說通了,她不會在意面子過程什麼無謂的東西,會直接切入主題,命中要害!這不,只要她接受了,接下來的問題,稍加推理,就能得出結論。

“主子英明!”阿圓十指相對,鞠了個躬,抬起頭來,看向吉宗的時候,兩眼直放光。

吉宗輕哼了一聲,你都說這麼明白了,我還琢磨不透,就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傻子了。

阿圓笑了,只是笑得不懷好意,笑得吉宗和三郎佐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主子,您看,大奧誰合適喊鏡來敘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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