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長老一臉的憂心忡忡,握著拂塵的手緊了又緊。
“那……”玄清池正要細問,玄清書靜猛地打斷了男子的話。
“師弟,魔蟾一事,不急在一時,而今應當將這叛宗離道的逆徒,關進黑巖洞,以儆效尤!”
玄清池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他目光與那灰袍女子狠狠碰撞,“師姐未免曹之過急,僅憑這白宇三言兩語,如何能定罪!”
他眼神犀利的朝白宇看來,“你說,你可有證據?”
“有”
那男子不卑不亢,與後者對視,“弟子因此事與小師叔,大打出手,曾以劍刃劃破她的左臂”
“宗門中人,受傷已是常態,小小傷痕能說明什麼?”玄清池的雙眼裡滿是警告,睥睨著白宇。
“可剛巧,那日弟子與這妖物打鬥中,也在這妖物身上留下一刀,想必掌門應該清楚,玄清劍法,刺下的傷口,做不得假!掌門掀開這妖物的衣袍,一看便知。”
玄清池聞聽此言,一時難以言語。
“掌門,如今證據確鑿,可能定這逆徒之罪?”
玄清書靜一臉冷笑,眼神裡滿是逼迫地看向玄清池,“還是說,掌門念及此女即將成為您的王妃,你要偏袒與她?視宗中規矩為無物?”
玄清池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他很清楚,玄清書靜,他的姑姑,此刻提及掌門二字的用意,就是以方才他用過的方法,如法炮製,又還了回來。
他不過剛剛繼任掌門之位,而如今,當著眾多弟子的面,要如何徇私?
就在這時,玄清書靜突然跪到了地上,“請掌門秉公執法,將這罪徒打入黑巖洞!以儆效尤!”
大殿裡不知誰起了頭,場中除了我身邊站著的幾個清夢院弟子,其餘盡皆跪在場中。
“請掌門秉公執法,將這罪徒打入黑巖洞!以儆效尤!”
我朝玄清池看去,他面容冷峻,手上青筋暴跳,卻不發一言。
我嘆了口氣,緩緩跪到了他面前,“掌門,夢塵認罰!”
“師父!”一眾弟子皆驚呼出聲。
“師妹!”男子不可置信的看向我,我抬起頭,輕笑了笑,“掌門身有重任,豈能為我一人徇私!”
他一臉的痛苦之色,我低下頭不再看他,而是緩緩站起身,看向殿中眾人,朗聲道,聲音裡多了幾分悲涼。
“我梁夢塵認罰,但是我不認錯,因為我覺得自己沒有錯,錯的是你們,是這個世道!
萬物皆有靈,憑什麼人便凌駕於眾生之上,而法力無邊的神,佛,還尚懂得眾生平等,普渡眾生?
難不成你們一個個自詡,比眾神,佛,更高貴不成?
竹兄只不過是其中的不幸者而已?他中了妖毒,怎得不見你們,這自詡渡世的修道之人救他,反倒要殺他,是何道理?
他人的誰是誰非,怎得就得由你們判定?先不說你們所謂的入山大典,優勝劣汰沒有錯,可是你們讓人們互相殘殺,罔顧人命?
到底修得哪門子的仙,又悟得哪門子的道?”
“你住口,你竟敢口出如此狂悖之言,衝撞聖祖!活該將你在黑巖洞裡燒它個灰飛煙滅!來人將她押去黑巖洞!”
玄清書靜厲聲一喝,有兩名弟子上前押住我的雙臂,朝殿外走去。
“不要!梁姑娘!”竹子林匍匐著身軀,欲上前來,那灰袍女子狠狠的一腳踩在男子背上。
“別著急,不過一會兒,本長老就叫你這妖物下去與她做伴!”
“你敢!你敢傷害他!”聞聽此言,我目呲欲裂,掙扎著要衝破挾制。
而此時,一個個清夢院弟子站在我身前,擋住去路,“不許將我師父帶走!”
“怎麼你們一個個可是要叛出宗門?”玄清書靜暴跳如雷,看著我身前的少年們。
我嘆了口氣,不再掙扎,“思明,你帶好你的師弟們,我形德有愧,再做不得你們師父,日後,你替我照顧好他們!”
“師父!”一眾少年,臉上泛起淚花,猛地朝地上跪去。
“是我對不住你們,說起來,你們之中,年長與我者甚多,自今日起,我與你們斷絕師徒關系,若是可以便喚我一聲小妹吧!”
一群男兒在我身前痛哭流涕,我焉能不感動,唯獨傅思明最為沉著,“師父的話言之過早,在思明看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弟子在此恭候師父安然歸來!”
傅思明將一眾少年拉到一邊,兩名弟子押著我,朝殿外走去。
玄清池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再沒有比此刻,讓他更渴望想得到那個位置,他是這般無能為力,他暗自發誓,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他都要得到那個位置。
他要重改律法,他要這天下唯他獨尊,這樣,他就可以守護他愛的人。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慘叫,這聲音我極為熟悉,猛地回過頭,朝大殿中看去。
一眼便看到,那白袍人的心口插著一把長劍,執劍的那人,正是一臉冷酷的玄清書靜。
“啊!”
我大叫著,掙脫了兩人的鉗制,飛撲到那人身邊,我看著他一臉痛苦,黑色的血不斷從他口中湧出。
“竹兄,竹兄!”他的身體在我的目光之下越來越透明。
他嚅喏著唇想說什麼,我附耳聽去,“竹某將玉簪已還,便別無遺憾了!”
我看著他唇角噙著笑,釋然的模樣,拼命的搖搖頭,淚肆意劃過臉頰。
“姑娘,你要小心一個穿黃衣的女子,是她,她將我騙來的!”
男子的話戛然而止,我看著他的身體越來越透明。
“竹兄,不要!”
直至他的身軀變成一道道熒光,匯聚成了一顆淡黃的圓石,懸在半空,我伸出顫抖的手,將他握在手中。
“還說他不是妖,妖丹已結,你還有何話可說?”
我猛地朝說話的女子看去,眼中迸射出滔天恨意。
“福生無量天尊!”清風長老擋在那女子身前,緩緩道,“人生人往皆命數,禍福難料是無常,師妹,這便是他的命數!”
“何為命數?哪話無常?皆不過是你,為了一個劊子手,脫罪的藉口罷了!奪了他人的性名,竟還如此大言不慚?清風長老這顛倒黑白的本事,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福生無量天尊!”
“長老可是只會持念天尊聖號?”目光不屑地將他打量一番,只見後者緊閉著雙目,雙手合十,一副虔誠模樣,我不禁冷冷一笑,
“如長老所說,肆意剝奪他人性命,便是他人命數,那師妹便來討教一番,看一看今日是不是書靜長老最後的命數!”
我猛地斂了神色,雙目迸發冰冷的光,手中青光一閃,青木劍突現,凜冽的劍意猛地朝灰袍女子而去。
她未曾料到我突然出手,匆忙間避開了要害,劍尖只輕輕劃破了女子的手臂。
她臉色大變,陰鶩的目光幾欲將我射穿,“本長老的命數,怕是師妹法力淺薄,難以窺探,倒不如讓師姐看看,師妹今日是何等命數?”
女子手中金光一閃,一把鋒利的長劍赫然出現在手心,朝我手中青木劍迎來。
兵刃交接,兩不相讓,四目相對,各自滿眼仇恨,而我強忍著,才沒有被她劍上傳來的巨大力道震退,只是心口痛得厲害,血侵溼了紅袍。
她靈力深厚,而我唯一仰仗的高強劍法,在我傷重之下,難以發揮一二,不過寥寥幾招,便被女子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而她的長劍毫不停歇,轉眼便到了我命門,而我卻連抬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