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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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隨著頡利可汗的潰逃,整個突厥軍陣都被唐軍騎兵衝得連連後退。

八千唐軍精銳騎兵,揮舞橫刀如同虎入羊群般撞入突厥騎兵中間,橫刀上下翻飛,血沫四濺,如屠犬羊。

從子夜時分發起突襲,唐軍將軍奮戰到天亮,他們也早已都疲憊不堪。儘管雖然他們疲憊不堪,而是突厥人比他們更加不堪。

特別是這次大敗,突厥人對唐人必勝的信念已經被八千精銳騎兵給撞得粉碎了,現在頡利又跑了,遭到唐軍騎兵的猛烈突擊。

哪裡還支撐得住?

突厥人被一層層的砍翻,唐騎所到之處屍橫遍地。橫刀非常鋒利,捱上他們一刀至少也得攤個殘廢,手臂甚至大腿一刀就斷,脖子的強度跟甘蔗似乎沒什麼區別,不少突厥士兵甚至是被攔腰斬成兩截,內臟暴露在空氣中,格外的恐怖。

當然,這並不是突厥傷亡的主要原因,突厥人傷亡的超過三分之二,都是因為他們自己造成的。

這話說出來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事實上正是如此,唐軍發起突襲的時候,動靜極大,幾乎整個大營方圓十數裡的突厥人都醒了過來,他們當時沒有與唐軍面對面,便開始整理隊形,由於到處都是殺喊聲,他們這些集結起來的軍陣,既不知道向那裡打,又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撤退。

就在這樣懵逼的狀態下,唐軍騎兵像驅趕著牛羊一樣,驅趕著他們擊潰的突厥騎兵,從南方向北方壓過來,那些被擊潰的突厥騎兵六神無主,直愣愣的撞入剛剛整理好隊形的突厥騎兵,把突厥原本就穩不住陣腳的騎兵方陣衝得大亂。

唐軍騎兵乘勢殺上,馬槊挑刺,鐵蹄踐踏,橫刀劈砍,所到之處血肉橫飛,現在的突厥的步兵就像一顆被夾在鐵鉗中間的核桃,每一名突厥士兵都能聽到自己堅強的內心,在唐軍那強大的壓力下破裂的聲音。

他們茫然四望,只覺得唐軍騎兵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的衝上來,彷彿衝上內陸的洪水一般將他們一個部落一個部落地淹沒,一個部落一個部落地沖垮,最後輪到他們自己了

敗了!

哪怕再怎麼不情願,見些情景,阿史那社爾和執思失利也不得不承認,這一仗他們真的輸了!

所有人腦海裡都一片空白,渾身發冷,目光呆滯,驚愕、恐懼、憤怒、迷茫激烈至極的情緒狠狠地衝擊著他們的心靈。

自李淵在太原起兵以來,突厥還是第一次在萬人以上的大會戰中輸給了唐軍,而且輸得這麼慘,輸得無話可說!

數萬將士埋骨沙場,十二設汗,四大葉護可汗,死的死,逃得逃,血淋淋的現實擊得他們眼冒金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然而,唐軍將士的狂呼大喊海嘯般傳來,淹沒了一切,讓他們不得不信!

敗了,敗了!

敗得徹徹底底,敗得一發不可收拾!

阿史那思摩剛剛從嘖口返回,在嘖口他率領部曲返回,他在利用了雲州楊天保所部,將忠於欲谷設的部落全部消耗在戰場上,這個楊天保非常配合,他還擔心楊天保這個紈絝子弟是中看不中用,萬一他們被他們攻下雲州,頡利可汗還要捏著鼻子獎勵他們。

這就是現實,作為可汗頡利其實也不是萬能的,他需要受到突厥習成禮法的制約,獎勵勇猛的勇士,懲罰懦弱。

他完成了任務,出色的完成了任務,欲谷設的部曲完了,即使沒死的,也全部都投降給他楊天保,在短短半個月的攻勢中,楊天保所部用不足千人傷亡的代價,讓一萬三千餘人留在了鹿院。

完成任務返回定襄,來不及喝一口熱水,他就看著突厥大軍被李靖像趕羊群一樣,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阿史那思摩雙目盡赤,狀若癲狂,揮舞著長刀兇狠地砍殺那些敗逃的突厥將士,每砍倒一個就發出一聲怒吼:“不許後退!你們這些懦夫不許後退,衝上去,殺光這些低賤的唐狗!不許後退,誰敢後退我就砍他的腦袋,將他妻兒貶為奴隸,你們聽到沒有!”

然而在唐軍猛烈的衝擊之下,他的威脅完全失去了應有的作用,越來越多的突厥士兵選擇了背對唐軍撒腿奔逃,然後被唐軍從後面砍倒。

一旦喪失了必勝的信念和戰鬥的勇氣,突厥武士的表現並不好,甚至比他們擊敗的敵人強多少,甚至還要狼狽得多!

敗了!敗了!

巨大的呼嘯聲在天地之間迴盪,在忻定盆地迴盪,與唐軍的怒吼,弩箭的呼嘯匯成了令人驚心動魄的樂章。

這恐怖的樂章每一個音符都像一把千斤鐵錘,毫不留情地粉碎著突厥武士用殘暴的屠戮,用千百次勝利堆積起來的自信,粉碎著他們的驕傲,粉碎著他們的勇氣,讓他們一個接著一個,一批接著一批,狂喊著逃離戰場,落荒而逃,十幾萬人的大軍在八千唐軍的圍追堵截之下奔走若狂,自相踐踏之下死傷無數!

李靖的腿有傷,他用長槍當作柺杖,一瘸一拐的走到定襄城內,此時定襄城已經匡復,李靖還沒有鬆口氣。

蘇定方拖著連槊柄都被鮮血糊了一遍的馬槊衝到李靖面前,口水直濺到李靖臉上,激動得語無倫次:“大大將軍,敗了,敗了!突厥敗了!”

李靖皺起眉頭問道:“頡利抓到沒有?”

“沒沒?”蘇定方懊悔的道:“那老小子屬免子的,跑得太快了”

“斬殺再多突厥人,傷不了突厥的根本!”李靖嘆了口氣道:“就算咱們把十數萬突厥人留下在定襄,只要頡利沒死,突厥還是大唐的心腹之患!”

李靖非常熟悉這些突厥人的尿性,論起逃命的功夫,他們似乎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能力,一見勢頭不妙,他們就會逃跑。

可是,在逃跑的過程中,也會緩緩集結,損失十數萬青壯,對於突厥人來說是重創,不代表他們沒有機會捲土重來。

這就像後世的小混混,遇到嚴打之後,馬上就會銷聲匿跡,只要風頭過後,他們還是不死小強。

可是,大唐卻不能,至少數年內不能再組織一次北伐,別看他的部曲只帶了八千人馬抵達定襄,然而卻給朝廷造成了極大的財力負擔。

李靖下令道:“命令各部,全力追擊,務必抓住頡利!”

翻看地圖不難看出,鄂爾多斯高原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魔鬼三角區,令一個個強大的王朝望而卻步。

別說來自關內的步兵軍團,即便是在生於塞外長於塞外的遊牧民族,也視鄂爾多斯高原為禁地,在長達兩千年的漢人與遊牧民族的反覆博弈中,從來就沒有哪一方真正去佔領過鄂爾多斯高原,最多就挑幾個好一點的位置築起幾個堡壘,然後宣稱控制了整個高原。

這路子跟那些把元帝國的版圖一直劃到北冰洋去的磚家如出一轍,反正也不會有人跳出來反對,不劃白不劃。

這個鬼地方最大的問題就是水資源匱乏,地表幾乎找不到河流,只有一些湖泊點綴在草原與沙漠之中,不過由於沒有水源補充,也沒有河口洪湖水排洩,這些湖泊十個有九個是鹹水湖,誰要是渴瘋了跑到那裡去灌上兩口,那滋味絕對是終生難忘的。

此外,鄂爾多斯高原那反覆無常的氣候也是一個異常嚴峻的挑戰,在如此極端的氣候中,農耕是無法進行的,莊稼根本就種不活,而放牧同樣也面臨著極大的挑戰,因為就連牧草想長起來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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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能農耕,也不能放牧,不管是農耕文明還是遊牧文明想佔據它,並且在上面站穩腳跟都是異常艱難的事情。

極度匱乏的水資源,惡劣多變的氣候,為鄂爾多斯高原贏得了“魔鬼三角區”這一隻有側漏沒有霸氣的綽號。

此時,原本沉寂的鄂爾多斯高原被一陣陣馬蹄聲和戰馬的嘶鳴聲打破了沉靜,如果說這裡是死地和禁區,至少在嚴寒的冬天,還是可以堅持下去的,覆蓋的冰雪,可以提供一部分水源,只要有水,人就可以活下去。

遠處,傳來人喊馬嘶的聲音。

頡利可汗手持砍刀,驚慌失措地衝出牙帳道:“出了什麼事?”

一名親衛趕緊過來道:“啟稟可汗,是阿史那思摩來了。

頡利悻悻然扔下砍刀,走進牙帳。

阿史那思摩走進牙帳,給頡利見禮道:“可汗,只找到八千兒郎。”

頡利一臉失望道:“只有八百人?”

阿史那思摩點點頭。

頡利頹然坐下道:“阿史那思摩,我們該怎麼辦?去北方嗎?”

阿史那思摩道:“可汗,我們應該派使臣去長安,向李世民稱臣請降。”

頡利忽然跳起來道:“派使臣去長安?去哀求李世民?阿史那思摩,你的腦子,是不是被冰雪凍糊塗了?”

阿史那思摩搖搖頭道:“可汗,你可記得,當年我們包圍長安時,李世民怎麼欺騙我們的?”

頡利疑慮不定地轉著眼珠子道:“你是說,我們假裝請降?”

阿史那思摩點點頭道:“現在雪太大,兒郎們就算知道大可汗在這裡,一時間也過不來。咱們派使臣南下,佯做請降。等各個部落的人馬重新收攏,是戰是撤,那就全憑大可汗決斷。”

頡利臉上露出會心微笑道:“好主意,阿史那思摩,就照你的辦法做。”

就在頡利派出使臣前往長安的時候,位於雲州城外鹿苑的楊天保也接到了李績的命令:“全軍出發,越過嘖口,追擊突厥潰兵!”

楊天保拿著軍令的時候,這才明白突厥人已經幾乎全軍覆沒,李靖率領八千精銳騎兵夜襲陰山,頡利丟下部曲,狼狽逃亡。

楊天保記得非常清楚,歷史上在貞觀四年,李靖三千精銳夜襲陰山,蘇定方二百騎兵突襲頡利牙帳,然而現在只是貞觀三年。

難道說他這只異世蝴蝶開始煽動了小翅膀?

事實上,在楊天保這個異胡蝴蝶的作用下,改變的不僅僅是東突厥的敗亡,還有長安蔡國公府。

蔡國公杜如晦死後追封萊國公,形容枯槁的杜如晦,坐在床上,看著李世民走進房間。

李世民看到杜如晦一副行將就木的病容,忍不住落下眼淚,喉頭滾動,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杜如晦微微一笑,掙扎著起身,他努力了幾次結果都沒有起來。

李世民上前扶住杜如晦,讓他躺得更舒服一些。

杜如晦道:“陛下,臣有幾件大事趁著明白,要奏明陛下這幾件事情不說清楚,臣死不瞑目”

李世民強忍住悲傷,幾步過來,握住杜如晦的手道:“你說,朕聽著。”

杜如晦緩了緩道:“李藥師李靖的表字公忠體國,智略無雙,治軍嚴明,班師回朝後出將入相,確是朝廷宰輔的不貳人選”

李世民點頭哽咽道:“好,朕記著。”

杜如晦虛弱的笑笑道:“陛下,治天下以公,不應以個人私情措置朝廷公器,臣病成這個樣子,早已不能視事”

李世民悲傷的皺起眉頭,握著杜如晦的手,又加了幾分力道。

杜如晦緩口氣,繼續道:“大唐社稷為重,臣命不足顧矣陛下就允了臣之所請,待大軍北伐勝利而歸讓李藥師直接接了尚書省右僕射的印信吧!正好獎勵其平北之功。否則臣縱然身死,心亦不得安”

杜如晦痛苦地咳嗽良久。

李世民淚流滿面,不住地點頭。

杜如晦的嘴角咯出血跡,只是血跡不是鮮紅色,反而像是紫黑色,杜如晦道:“臣最擔心,此次北伐,弄得不好,功虧一簣。

李世民拍拍杜如晦的肩膀道:“克明,你就放寬心,朕從十幾歲就開始征戰四方,從來都是別人吃朕的虧,你什麼時候聽說過,朕被人暗算過?”

杜如晦有些不甘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迴光返照,他的臉色充滿紅潤,說話也流利了許多。

“突厥不死,社稷難安,婦人之仁千萬要不得!”

這一句話,耗盡了杜如晦全身所有的力氣,他眼睛裡的神彩緩緩渙散,抓著李世民的手,也緩緩失去力氣,當杜如晦的身體開始變涼,李世民依舊坐在床頭,抱著杜如晦的肩膀嚎嚎大哭。

貞觀三年十一月下旬,蔡國公、尚書右僕射,杜如晦薨逝。李世民大悲失聲,當即罷朝,加封杜如晦萊國公,追贈司空。

次日,皇帝不顧政事堂諸宰臣勸阻,御駕再出宮門,親往杜府祭悼,為其扶靈,並於靈前下敕,歷數如晦功績。

李世民連夜派出信使,分別與李靖、李績、薛萬徹、柴紹、李道宗等將領,信使只有八個字:“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與此同時,雲州新上任的總管楊思慎,既楊天保劃歸李道宗的大同道行軍副總管張寶相麾下,任右營輜重總管。

楊天保再次拿到調令的時候,隱隱感覺張寶相這個名字相當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一樣!

:本來想兩更八千字,結果晚了一會,大家可以當作還是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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