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四 安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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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武坐在牢房的地上,這裡是後宮的最深處,厚厚的土牆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把他押解來的衛士離開後,四周便死一般沉寂。

牆壁上的一盞昏黃的油燈照亮了手臂粗的木製牢門以及一把半鏽的銅鎖。憑安武的力氣,足夠把牢門打爛,然後衝出去,門口的兩個衛士絕不是他的對手,只要行動夠快,逃出王宮不是問題。但是安武不會那麼做,他靜靜地坐在發黴的草上,心裡除了憤怒還有深深的疑問,——達來為什麼要陷害他,要置他於死地。

安武靜下心來把記憶捋了一遍,從祭祀大典到今天為止,他見過達來的次數還不夠一隻手的手指頭,甚至連面對面的對話都沒有過,達來沒有理對他有如此深的仇恨。

安武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自己是什麼地方得罪了達來,他之所以甘願伏法是因為他理解阿爸的難處,阿爸剛登上王位不久,實行新政已經得罪了不少大臣和貴族,紫丹是竭力支持阿爸的人,如果她造反,一定會引起其他部族的跟從,國家又將面臨一場巨大的動盪。如果能用他安武的性命換取國家的穩定,這筆買賣很划算。就算剛才沒有雅格的阻止,盤果當場砍了他的頭他也不會對盤果有半句怨言。

就在剛才轉身被衛士帶走的瞬間,安武看到了阿爸皺緊的眉頭下,兩隻眼睛向自己傳達的關愛和鼓勵,他相信三天裡阿爸一定有辦法

為他洗清罪名,還他清白。

一陣腳步聲響起,緊接著一個衛士出現在了牢門外,“安武頭領,大王要親自提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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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武的希望之火立馬被點燃,阿爸沒有拋棄他,現在夜深人靜,阿爸要單獨瞭解事情的真相。

衛士熟練地開啟銅鎖,拉開牢門,把安武帶出了囚牢,還把綁在他手上的繩索解開。

“這樣不好吧,我還是戴罪之身。”安武說。

衛士微笑著說,“我們聽說過安武頭領的威名,也知道您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不會逃跑,再者說,如果你真要逃,這點繩索對戰神來說根本就沒什麼用。”

安武內心不禁升起一絲自豪,“放心,我不會逃,不會讓你們難做。”

“多謝頭領。”衛士說。

來到距離盤果的寢宮還有幾十步,衛士停下了腳步,“安武頭領,大王是秘密召見你,所以最好不要有人看到,你就在這棵樹下等候,我去稟報之後再傳你進去。”

安武點點頭,阿爸考慮得果然周到。

等了半響,去稟報的衛士還沒出來,深夜的王宮幾乎沒有什麼人走動,今夜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風卻不小,吹得路四周的樹譁啦啦響。現在是最好的逃走機會,既沒被捆綁,也無人看守。但安武依舊耐心地等待,他心想阿爸或許在處理要緊的事。

一隊舉著火把巡夜的衛士走過來,安武急忙躲到樹背後,還好衛士們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安武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就算阿爸在處理事情,也會讓人出來知會一聲,斷不會讓安武獨自站在這裡。

安武決定就算阿爸沒有召見也要進去,反正現在都已經是獲了死刑的犯人,再加上一條罪狀又如何。

主意打定,安武抬腳就往盤果的寢宮走去,剛到寢宮外的庭院便看到兩名衛士倒在地上。

安武暗道一聲不好,一定是申加趁著黑夜行兇,安武責怪自己太迂腐,急忙衝上石階,猛地推開大門,立馬就看到盤果躺在地上,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屋頂,嘴角還流著鮮血。

“阿爸!”安武大叫一聲撲了過去,把盤果抱起來,一試鼻息,發現盤果已經死去。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安武一回頭,看到了臉色陰沉的祖平。

“安武,你把阿爸怎麼了?”祖平大聲喊道,“來人啊!”

四周立刻湧來幾十名衛士。

“祖平,你聽我說,這是個誤會。”安武急忙辯解。

“阿爸就死在你的懷裡,還有什麼誤會。”祖平一揮手,“抓住他。”

衛士們立刻圍了過來。

安武知道現在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唯一的辦法就是先脫身。他隨手抓起盤果身邊那把上古鐵刀,大吼一聲,“誰敢過來!”

這一聲吼震得房梁都在顫抖,衛士們都知道安武天生神力,在戰場上還獲得戰神的美譽,誰也不敢上前。

祖平冷哼一聲,“不是你難道還有別人嗎?你最好放下武器乖乖就範,否則別怪我不顧兄弟情分把你亂刀砍死。”

安武沉聲說,“祖平,我最後說一遍,阿爸不是我殺的,不要逼我開啟殺戒。”

祖平氣得大叫,“這麼多人還怕他一個嗎,他再厲害也只有一雙手。”

衛士們握著武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刺中他一下,賞牛一頭,誰能殺了他立刻當王宮衛士統領。”祖平丟擲了極大的誘惑。

只要刺中一下就能得一頭牛,重賞之下,衛士們都動了心,把心一橫,大喊著一起衝了上來。

安武逼不得已只得迎戰,他大吼一聲,揮舞著鐵刀砍向刺過來的幾十把銅戟。

只聽得一串脆響,衛士們的銅戟全都被鐵刀砍斷,他們握著半截握把呆住了。

就在衛士們愣神的時候,安武揮舞著鐵刀大喊著衝了過來,衛士們急忙避讓,安武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衝了出去,身後傳來祖平氣急敗壞的喊聲,“還愣著幹什麼,追啊!”

安武狂奔著經過一棟棟樓宇,很快就來衝到半月廣場,王宮大門就在前面不遠處,身後的喊聲也越來越近。

“抓住他,他殺了大王!”

“不要把兇手放跑了!”

守衛王宮大門的衛士顯然也聽到了追捕的喊聲,看到安武像瘋牛一樣衝過來,急忙把手裡的銅戟對著安武,同時大叫,“站住!”

此時的王宮大門已經緊閉,安武不得不停下來,雙手抱拳說道,“各位衛士兄弟,我安武被誤當兇手,請把門打開放我出去,他日洗清了冤屈我定當報答各位。”

宮門衛士喊道,“安武頭領,如果是冤屈,你為何要跑?”

“放下兵器投降,不要讓我們為難。”

安武握緊了手中的鐵刀,一雙虎目掃視著眼前的十幾名衛士,“既然各位不給安武面子,那我今天就得罪了。”

話音剛落安武就揮舞著鐵刀撲了過去,叮叮噹噹一陣響,衛士們只感覺虎口一麻,手裡的兵器就被安武用鐵刀的刀背打落在地。一眨眼,安武如鬼魅般的身影已經站在了宮門口。

宮門衛士全都愣住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快的身法和巨大的力量。

“你們最好不要過來。”安武一手握刀,一手去抬粗大的木栓。

就在這時,一支利箭呼嘯著射在木栓上,追兵已到,數百名衛士把安武圍在宮門口。

“安武阿哥,我的這一箭射得如何?”晃動的火把下,祖平手裡握著弓箭,臉上滿得意的神色,“你已經無路可逃,放下武器投降吧。”

安武折斷了箭矢扔在地上,“力道不夠,準頭更偏。”

祖平冷笑了一下,“真希望你以後能夠多多指點,遺憾的是,可能沒有這種機會了。”

“祖平,阿爸不是我殺的,你給我時間證明。”安武非常誠懇地說道。

祖平眉毛倒立,厲聲說道,“安武,你休想拖延時間,刺殺大王,人人得而誅之,我不相信這麼多人還殺不了你,給我上!”

人多聲勢壯,衛士們大喊著蜂擁上來。

既然已經沒有退路,安武索性迎面而上。衛士們已經知道安武手中鐵刀的厲害,看他衝過來心中還是有些發虛,

安武舉起刀朝著正對面的一個衛士頭頂砍去,衛士急忙舉起銅戟抵擋。誰知道安武這一刀在空中改變了方向,貼著衛士的銅戟平削過去。

衛士急忙鬆手,落下的銅戟立刻被安武接住,他立馬把到手的銅戟插進身後的宮門裡,然後縱身一躍,腳踩在銅戟的木杆上跳上了宮牆,再一掂腳,如大雁一般飛了下去,聽到宮牆裡祖平惱怒的喊聲,“快開啟宮門,給我追。”

安武幾個起落就跳下了宮門外長長的石階,隱沒在卡洛城的黑暗中。夜色給了安武逃亡最好的掩護,他翻過防守疏鬆的內城垣,一路狂奔到外城垣的土牆下,凹凸不平的土牆更加便於攀爬,安武像只靈巧的猴子一般翻過了外城垣,終於逃入黑夜籠罩的荒野裡。

不知道狂奔了多遠,直到天邊泛出魚肚白,安武才停下來,看著四周莽莽群山,一股傷悲湧上心頭,昨天他還是戰神安武,森多頭領,現在他卻成了侮辱公主的小人,弒君的兇手。

究竟該何去何從,他現在是整個濮國通緝的罪犯,祖平很快就要釋出通緝的命令,他走到哪裡都會被抓,甚至被殺。安武看著綿延起伏的山巒,忽然感到天下之大,已經沒有了他的容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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