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二十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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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夜

在黑暗中禹禹獨行的人, 荊棘繚繞的路通往未知的前途。

盛開的暗紅色玫瑰點綴唯一的色彩,攀巖在斷壁上,怒放盛開。

黑暗之中, 唯一的光彩從眼前透出。

被禁錮的人,陡然睜開了血色一片的眼。

——他醒了。

“啊!”律川猛然自噩夢中驚醒, 呼吸加重,眼神空洞。

“唔……”床邊陪著的人拍著自己的胸脯, 松了口氣,“你總算醒了。”

律川的眼珠轉動:“林原……”

“有哪裡不舒服嗎?我去找醫生, 你等著啊……”

目送他奔跑出去的背影,律川撐著上半身自己起來。

很輕鬆。律川自我感覺良好, 昏迷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後遺症。

“哎哎,你怎麼起來了?”林原醫生給他看看。

醫生在聽他的心跳, 林原的嘴巴閒不住, 把他知道的一股腦的全扒拉出來:“三個昏迷的, 就你醒的最晚。黑主學妹兩小時後就活蹦亂跳的了。那個新轉來的小森唯比你早幾小時,不過你看起來比她健康,她到現在還虛弱的不能下床。聽醫生說她貧血十分嚴重。”

等醫生檢查完畢沒發現其他問題後, 林原湊上去小聲地問:“你跟黑主發生之間發生什麼了?小森唯跟你真有緣分啊, 一起暈……”

“以及啊……你什麼時候跟夜間部熟了,我看見夜間部有人來看你……”

“不知道。”律川靜靜地道,“當時只覺得頭疼。”

頭疼……

小森唯是心臟疼……

似乎不太搭嘎。

“優姬我不知道,許是我昏倒了她嚇著了……”

林原說:“她來看你很多次了,幾乎一下課就來。”算算時間, 該到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門外想起了黑主優姬的聲音:“遙學長。”

她瞧著與往常一般無二,一見律川醒來立刻安了心。

“身體怎麼樣?”

她一走近,林原旋即起身:“我走了。我找我媽熬了雞湯,一會兒端給你補補。幸好今天週末,我回去了一趟……”

林原體貼地關上門。

黑主優姬眨了眨紅色的眼睛,在律川身上仔細掃了一遍,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精神狀態不錯。

黑主優姬坐在椅子上,目光隨即黯然。

“對不……”

律川:“不要道歉,跟你無關。落水之後身體不太好,加上近期太累了。”

“我……”她雙手交疊,欲言又止,“我……那天對遙學長有說奇怪的話嗎?”她有映像,她好像在控訴,可仔細回想卻又記不清。

黑主優姬聽見律川親切地一笑:“你問我我什麼不理你,質問我一大堆。說實話,我被嚇到了。”

“誒?是這樣麼……”黑主優姬紅了臉。

律川溫柔地看著她:“落水後我的精神狀態是不是很差,但最近確確實實有很多事……”

黑主優姬低頭道:“是我太任性了,遙學長。”

“沒什麼。你還好嗎?”

“我沒事,很健康!”她揮動了靈活的手臂,示意她完全好了。

律川含笑點頭。

醫院裡的消毒水氣味令人不喜,律川不顧執意回了宿舍。

門扉空了一條縫,林原沒鎖門們。律川把鑰匙放進褲袋,推開門,意外地瞧見了不速之客。

床邊坐著一個身量嬌小的少女,白色的校服襯得她越發精緻。灰色的髮絲披在肩頭,齊眉劉海下的雙眸宛如昂貴剔透的晶石,唇如櫻花般柔軟,秀美。

少女可愛地擺動雙腿,注視著窗外的飛鳥。

門扉的動靜令她回頭。“呀,你回來了。”

律川記得她,夜間部的紅瑪利亞。

律川先在屋內掃視一圈,林原不在。

“看見門開著,沒經過允許就進來了,律川同學見諒。”她拎起裙襬,優雅又淑女地行禮。

請她出去的話語在嘴邊繞了一圈,律川放棄了強硬的態度,轉而問她:“你來參觀男生宿舍?”

“呵呵……”紅瑪利亞輕笑,“一如既往的有幽默感啊……”

律川皺了皺眉,他和紅瑪利亞不過見了一面而已。

“你專門來找我的?”

紅瑪利亞掩唇一笑,轉身之際髮絲猶如上好的綢緞。她古靈精怪的目光落在了律川桌上——一朵豔麗的永生花擺在盒子裡,彰顯盛開時的美麗。

“你最近在遠離他們……”她傾身去碰紅如血的花朵。

“十分明智的選擇……”紅瑪利亞摸著絲絨似的花瓣,“但我建議,你把這些全部都扔掉才對……”她舉了舉手中的花。

她加重“全部”兩字。

律川對紅瑪利亞一無所知,他只順著她的話往下:“我沒有刻意去疏遠誰。”

紅瑪利亞彷彿沒聽見,依舊自顧自地,用她甜美而冷漠的語調:“你知道嗎?無論是人或是野獸,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你的本能、下意識的抉擇都在幫助你……順從它……”

律川聽不懂,他不耐煩了:“我不懂你在講什麼。你找我有事嗎?要是……”

紅瑪利亞突然跳到律川的跟前,盯著他的眼睛柔聲道:“當然有事了,我找你是……”她靠在他的耳邊,唇瓣張張合合。

“記住了嗎?”紅瑪利亞神秘一笑,輕盈的身子猶如蹁躚的蝴蝶,飛入了花叢。徒留律川站在原地發愣,直到林原從廚房回來。

空蕩蕩的音樂教室,無疑是休息的好去處。逆卷修戴著耳機,靠在冰涼的牆壁上閉著眼睛。

“吱呀”一聲,有人推開了門。

冰藍色的眼眸張開一條縫。不用看,單憑氣息,他便已知打擾他睡覺的人是誰。

小森唯環視一週,找到了他:“修先生。”她慢慢走近。

他不去招惹她,她居然敢打攪他。

“修先生……”小森唯蹲在逆卷修面前,即便吸血鬼不理財,她也固執著靠近。

小森唯的粉唇囁嚅幾下,終是敵不過迫切的心:“修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逆卷修:“既然明白,門在那邊,快走。”

“修先生!”小森唯提高了音量,她揪緊了衣襟,忍不住問:“他是誰……那個時候他在昏倒了,我的心臟在疼……就像上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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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眼光凝住,小森唯沉浸在思緒中。

“只有名字一樣……容貌、身高、聲音全都不同。可是,修先生認識他……”

“所以呢?”

冷冰冰的語調,小森唯忽地愣住。一絲恐懼自心扉中攀附而上。

她顫抖著把話說完:“我想知道真相……”他們有關係嗎?……

“你,憑何認為我會告訴你。真相?呵……與你有關嗎?”

“修……先生,我……”

白皙修長的手伸向她——

逆卷修欺身而上,小森唯躺在地上,冰冷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不禁渾身顫抖。

金色的髮絲貼在她的臉色,耳畔是越發冷淡的聲音。

“你為什麼會覺得,再一次出現在我面前,能完好無損的回去?”他尾音輕揚,冷嘲,“你認為你不會再死一次嗎?”

五指收緊了力道。

“你有第三條命復活嗎?”

“呃……”纖弱的手抓住了施暴的人的手腕。

“聽好,不殺你,是因為你還有用。再來招惹我……”尖牙露出,抵在血管處,“就把你吸乾……”

小森唯閉緊了眼,突然身體上方的重量消失。逆卷修消失了,而她癱軟在地板上。

修先生想要殺了她……真的……要殺了她……

夜涼如水,月亮升至當空。

朦朧的月色似乎隱藏了一條血紅的邊緣。

窗簾拉起,封閉的窗戶外,靜謐的夜色吹拂著微風。

紅瑪利亞安靜地望著夜空,錐生一縷立在他的身後。

“閒大人……”他說,“為什麼要接觸日間部的人?”

藉助紅瑪利亞的身體,實則為純血的緋櫻閒,襲擊錐生一家的吸血鬼,給錐生零戴上“吸血鬼”的枷鎖。

“誰知道呢……可能是想看他今後的命運吧……”

“閒大人?”

“開始了。”緋櫻閒仰視無邊孤寂的明月,隱隱的紅邊向中央擴散。“我們的客人到了。”

“是的,開始了。”佇立在窗戶前,早織輕快地道。

“重溫一下噩夢吧,我的純血之君。”她嬌美地笑著。“呵呵……”

黑暗席捲了大地,烏雲蔽月,冷風颳得樹枝簌簌作響,微光黯淡,詭異的夜色下,一場兄弟對決落幕,執棋之人得到了達到了目的。

湧出的鮮血暈染了白色的衣裳,銀色的髮絲如鋪開在地,為美麗的臉龐襯托。血液的流逝帶走了純血的生命力。

玖蘭樞放下緋櫻閒的身體,暗紅的眸彩此刻熠熠生輝。

“那個孩子……你的弟弟……找到了嗎?”死亡在即,緋櫻閒面不改色。

玖蘭樞靜默地垂頭,望著她逐漸步入虛弱的臉:“我會找到的。”

“是嗎……真可憐啊!那個孩子……”她平靜地道,“一直很安靜的……與我關在一起。”

“既然離開了那個牢籠,就不要回來了……你說對嗎,樞?”她無悲無喜地望著他。

“……”

玖蘭樞沉默。

“為什麼提到他,閒?”

“因為臨別之際,給你送了份小禮物。”她蒼白地笑了,“看來,他做出選擇了。”

“誰?”

“樞……這是作為你殺我的回報。”即便沒有我,該來的還是回來的。

命運不會因任何人改變。

窗外的樹影晃動,玖蘭樞的身影消失。樹後,一叢壓歪的小草輕輕隨風擺動。

有人在這裡嗎?

緋櫻閒死了,錐生零成為了第一嫌疑人。

陽光明媚的午間,律川在和林原坐在校園咖啡館外吃飯。不久,周圍的女生全部沸騰。原來是夜間部的玖蘭樞和一條拓麻出現了。

律川咬了一口麵包,剛嚥下,身側來了個高大的身影。

“午安。”

“你們好。”

玖蘭樞暗紅色的眼倒影出律川的面容:“昨晚你在做什麼?”

“嗯?”律川呆了一下,十分意外玖蘭樞的問題。不待他說話,林原替他答了:“我們打了一夜的遊戲,打到了四點……嘿嘿……”

律川點頭:“對。怎麼了?”

“沒有。”玖蘭樞微微一笑:“用餐愉快。”

“哦……再見。”律川繼續吃他的麵包。

——你探尋的答案,我可以雙手奉上。

——來這裡,你會得知一切。

——你知道的,如何不被發現。

紅瑪利亞,那份真相我絲毫不感興趣。

既然你說本能的選擇是正確的,那麼我的選擇是,保持現狀。

“律川學長……”正在下樓梯的律川抬頭,瞧見了小森唯。

有點驚訝,小森唯來找他。

小森唯躊躇一下,輕聲細語地說:“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吧。”

小森唯雙目盈盈,帶著期待、不安地問:“《scarborough fair》是莎拉布萊曼唱的嗎?”

是的,是她唱的。

顯然易見的答案。

然而,小森唯眼中律川愕然一下,接著微笑:“我不太清楚你說的。”

“……”小森唯垂下眼簾,退到旁邊。

律川快步走過,心中激起的漣漪怎麼也平靜不下。

為什麼、為什麼要撒謊。

這個答案,再清楚不過了。

擦拭著琴弓,倏爾一頓。帕子上是沉澱後的血跡。律川別過臉,手上不停。

過了這麼久,幻覺如影隨形。

學校裡的兩位風紀委員之間似乎發生了什麼。黑主優姬常常掛在臉上的明媚笑容消失了,小森唯總在沉默。

所有人都彷彿陷入了一個怪圈。

普通的一天,律川揉著額頭起床。頹然地走近浴室,水龍頭流出的是鮮豔的紅水。律川僵了一下,然後繼續洗手。血紅留在他的手背、手心,他不停的搓洗。

課間休息,僻靜無人的空曠地,律川煩躁地按著頭計劃出校找醫生去。要不是他一向潔身自好,關係乾淨,不然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染上了什麼新型的毒品。

“律川,律川!”捧著大包裹的林原朝他跑來。

頭被吵得一痛,他嘆息。對滿頭大汗的室友兼同桌道:“發生了喜事?”咧嘴笑得跟花一樣。

林原抹去額頭的汗水,雙手捧著一個盒子:“看!我媽給我寄來的特產!”

律川無語了:“你每週都回家,竟然還讓你媽媽寄……”

“哎呀,是我老家寄過來的特產,你不知道我們家人多,等我這週末回去說不定就沒了。”

林原將盒子向前一遞:“可好吃了!”

糕點的香味完全散出來了。“謝了,我……”指間觸到了盒子,手心貼著盒底,林原順勢鬆手。

“嘭——”身體猛地一顫,瞳孔放大,一幕殘忍的血腥劇正在上演。

面前巨大的血花爆出,飛濺的血肉四散,噴到了臉上,斑斑點點。

肢塊、骨頭、內臟、腸子、細碎或完整的肉塊遍佈,呈現半圓形的地界化成了地獄。

他的頭顱滾到了眼下。

律川一動不動,木然地站著。

剛剛在和他說話的人……死了!

與此同時,夜間部。

濃郁的血液氣味傳來,吸血鬼們紛紛騷動了。肆意的香味引誘著他們,一條拓麻竭力安撫。

“樞大人。”

“去看看。”

教師中,撐著臉的錐生零猛然站起,驚了黑主優姬一跳。

“怎麼了,零。”

“血,好大的血味!”

黑主優姬立刻起身:“出事了嗎?”

錐生零不理班上眾人,翻身跳窗而去。

“零,等等我!”

血薔薇之槍和狩獵女神握在手裡,黑主優姬追著錐生零的背影。

血的香氣侵襲他的鼻子。當他們趕到,血腥的景象映入了眼球。

黑主優姬捂著嘴後退:“誰……誰幹的……”

無人解答他的疑問。

所有人和吸血鬼不約而同地盯著血肉之間的存活的人。

他木著臉,對腳下的人間地獄毫無反應。

血霧噴了他滿身,細小的肉片黏在手臂肩膀上,腳下是斷指殘骸,身體保持接東西的姿勢。

唯一完整的頭顱,仍睜著眼睛詭異地微笑著。

驚恐、駭然、吃驚、疑惑、憤怒……

血珠隨著臉頰滑落。那人轉過了頭,他嘴唇動了動,麻木地將眾人不一的表情收入眼底。

“呵。”

作者有話要說:  林原這個原創角色的作用,就是為了今天這一章。是的,他的結局早早早就定好了。憐愛這個有姓名的龍套……tat

這章算虐心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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