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倩書看著小丫頭們似懂非懂的樣子,嘆了一聲。
“得了,趕緊收攤回家吧,天怪冷的。”
“好嘞,主子您先帶著小姐回去吧,奴婢待會再扶著丁香姐姐回去。”
豆蔻手腳麻利的收拾著桌椅板凳,那架勢可比丁香夏至等丫頭麻溜多了。
許倩書也沒著急走,在旁邊的小珠寶店裡,給果果選了幾個頭花,又給自己和丁香豆蔻挑了兩幅耳環,一家子才浩浩蕩蕩的回家。
陸鳴颯今日在赫連衝的將軍府上喝酒不回來,是早就差人遞過信件了的。
至於阿六婆則是早早就睡了,家裡正一片寂靜呢。
給果果洗漱之後,許倩書也悄然入睡。
第二夜照常去東區擺攤,但奇怪的是柳門香竟然還沒開始鬧事兒,真是夠憋得住氣的呀!
至於第三日,陸鳴颯回來之後,便是操持好認祖歸宗的事兒。
將陸家住在京城郊外的那些耆老們都請了回來,正式開了祠堂。
而許倩書也帶著果果盛裝出席,準備認祖歸宗。
陸父坐在祠堂外,眉頭緊皺,看著這個漁門出身的兒媳婦,怎麼瞅怎麼都是不滿意。
目光繞開她,往身後看了一眼,小丫頭粉雕玉琢的,長得和陸鳴颯無甚兩樣,倒是可人兒。
這村婦倒是生了個好孩子。
陸父正思索打量著呢,只見許倩書身後的小腦袋鑽了出來,眉目跟年畫裡走出來的瓷娃娃一般,好看極了。
正對著他咧嘴笑了笑呢。
陸父張開手,“過來,到爺爺這裡來。”
他對這個稱呼還算是挺陌生的,但是此刻叫起來卻也是挺順溜的。
許倩書對柳氏有隔閡,但對陸父這老人家也沒什麼抱怨可言。
既然要認祖歸宗,陸鳴颯也沒反對,讓果果叫陸父一聲爺爺,也並無什麼不妥之處。
果果跪在地上,像個年畫娃娃似的作揖跪拜,“孫女見過爺爺,爺爺萬壽無疆。”
“好,待會拜完祖宗,你就是我陸家的人了,以後可要好好學習規矩才是。”陸父睨了一眼許倩書,見她笑眯眯的,沒有叫公爹的意思,一口氣憋住上不來,只能暗罵:和陸鳴颯那臭小子一個德行,不是一家人真不進一家門!
下一瞬,陸父吸了幾口氣,從懷裡摸出來一堆琉璃寶石鎖鐲,替她戴上。
上邊隱約還刻了兩個果字,算是果果的名字了。
“謝謝爺爺。”果果很有禮數地道了一聲謝,然後重新撲進許倩書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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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父才有閒暇打量打量許倩書的儀態長相,忍不住稍稍點了點頭。
那眼睛沒虛瞟,倒是一個識大體的女人。長得也還算不錯,聽說還是個敕命安人,算起來雖然高攀了他們忠伯爵府,但也是不錯的了,畢竟當時陸鳴颯是海盜出身。
想到這裡,陸父才道:“許氏,我們忠伯爵府的規矩…”
“忠伯爵府的規矩是您們的規矩,過完年呀,咱們夫妻就帶著孩子回去哩,不在京城住。”
“什、什麼?不在京城住?”陸父詫異極了。
許倩書笑吟吟的,彷彿沒看到陸父臉色難看一般,“那是自然要走的,鳴颯是北海節度使又擔任著郡守的職位,當然是要好好任職,不負朝廷的重託呀。再者說了,果果的也有些水土不服,日子久了肯定是不成事兒的。”
“這麼說,入了族譜之後就走了?”陸父砰地拍了桌子,引得不少耆老的注意。
瞧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公媳之間鬧矛盾了呢。
許倩書看了一眼陸父,點點頭,道:“本來就是為了回來看看您,畢竟鳴颯也是個念舊的。到時候您要是在京城住膩歪了,那就來北海郡看看你的孫女,到時候呀,沒準孫子都出世了呢,呵呵。您先歇著吧,鳴颯叫我了,我先帶著果果過去。”
“嗯。”
陸父話音剛落許倩書就帶人走了。
這番話在陸父心裡惹了不少震盪。
人活一世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子孫承歡繞膝下嗎?
他和柳氏雖然有一個陸永淵,但陸永淵卻也是個邪性的,老大不小了,連個女娃娃都沒相看過。
這陸鳴颯雖然有那麼一些怪病吧,但好歹是正房所出,又有了一個孫女,許倩書肚子裡的沒準兒又是孫子。
到時候若回北海郡了,自己還能見到孫子一面嗎?
想到這裡,陸父心都癢癢了。
許倩書去找陸鳴颯,夫妻倆交談了幾句之後,隨著耆老的一聲令下,祠堂大門便開啟了。
一股子香燭的煙撲面而來,嗆得許倩書和果果差點咳出來,但好在忍住沒失態。
“今開祠堂,因陸家鳴字輩嫡長子陸鳴颯攜妻女祭拜祖先,鳴颯進——”
耆老高高喊著,陸鳴颯拍了拍許倩書的肩背,先行一步走進了祠堂,三叩九拜,給祖宗們叩了頭。
大家看著陸鳴颯舉止得當的模樣,忍不住點頭滿意。原以為陸鳴颯從小離家、又落草為寇做了海盜,這輩子是回不來陸家了的。
可沒想到這小子爭氣,不僅打退了進犯的倭國,還混了個北海節度使噹噹。
雖然比不上忠伯爵府的門第,但憑著自己的本事,短時間內就爬到了這個位置,也算厲害了。
耆老輕咳一聲,高昂地喊道:“許氏攜女陸果果進——”
許倩書牽著果果,三叩九拜的往祠堂裡邊兒走去。
可就在腳即將踏入祠堂門檻的時候,門外傳來一聲驚呼聲。
“慢!”
許倩書的腳步就這麼停在了半空中,眾人回頭,竟是原本應該在牢獄裡的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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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跟個瘋婆子似的,渾身亂糟糟地就衝了進來,雙目赤紅,“你們都給我慢著,這個賤人絕對不能進咱們陸家的大門!這、這是對祖宗的大不敬!”
“柳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陸父拍案而起,蹭蹭地走到柳氏面前,瞠目欲裂。
“老爺,我太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了!我們忠伯爵府的門第,什麼時候是這麼一個賤人能夠踏進來的?您快把她和這個雜種扔出……啊……”
話還沒說完呢,忽然一支燃著的香燭激射而來,直接射入柳氏的耳垂內,將她活生生多射出了一個耳洞。
鮮血,緩緩流了下來。
所有人都愣了。
只見陸鳴颯白衣輕狂,緩緩走出來,執起許倩書的手,緩緩走入祠堂之中。
剛入了祠堂,他便回頭,冷冷地瞥著眾人,道:“我的女人要入族譜、認祖歸宗,何時輪到你一個娼門出身的續絃來干預了?你和你身後那個庶子最好了安分一些,否則射的可就不是你的耳垂,而是你的腦袋了!”
柳氏聽著陸鳴颯這一聲刺入骨髓的話,整個人如同墜下了冰窖。
這個臭小子竟然敢……
許倩書淡淡一笑,回頭說道,“二夫人,今日這祠堂,我還非進不可了,你能耐我如何呢?”
說完,抬頭看了一眼柳氏身邊的陸永淵,涼涼一笑。
今日,總算是見到了!
但這一次她可不會繼續被鉗制了!
許倩書跟著陸鳴颯,一一祭拜了祖宗的牌位。
然後到陸鳴颯的生母靈位前跪下上香,虛著敬了茶,才算整套流程完成。
陸鳴颯給耆老們作揖道:“各位宗親長輩,鳴颯在京城的雍樂樓包了場,待會兒請各位移駕,去那邊用餐。”
“好好好,你小子安排得妥當,長輩們都聽你的就是了。”
說完,一群人泱泱的前往雍樂樓。
陸父本來不想去的,但作為一家之主,他不去也不行。
進了雍樂樓之後,陸父仔細觀察了一下酒樓裡的設施裝扮,然後見許倩書帶著侍女井井有條的安排著一切。
許倩書抬眼看他,笑道,“您再等等,茶壺裡有我從北海郡帶過來的上好海參茶,您先吃著,我待會在招呼您。”
“好,你去忙吧。”
陸父點頭,看著許倩書和陸鳴颯一同帶著孩子,去介紹給親朋好友們的模樣。
忽然就覺得有些熱淚盈眶了。
當初因為陸鳴颯有‘紅眼病’,大家都說他是個怪物,所以自己就將他捨棄了,和柳氏再要了一個陸永淵。
以前倒是不覺得柳氏和陸永淵有什麼,但現在仔細一看,這嫡出和庶出的孩子,果真是有天壤之別的。
陸父心裡五味雜然的,大兒子這般優秀,他當年到底為什麼做出那樣的選擇呢?
一個丟人丟到家的柳氏、一個冷漠不顧家的二兒子……唉!
是夜。
夫妻倆送走耆老之後,才累得半死地躺在榻上。
許倩書氣喘吁吁地怪罪,“早知道這般累,我是斷不會答應你回京城入族譜的事兒。你是不知道,那個柳氏看我的眼神,幾乎是要將我給吃進肚子裡的!”
陸鳴颯呵呵一聲失笑,抬手敲了敲許倩書的腦袋,“但你不還是沒被吃嗎?傻媳婦兒,盡說那些胡話。後日就是大年三十了,你累一會兒,大年三十與初一初二,咱們祭拜完母親,就啟程回北海郡。”
許倩書點頭,也答應下來了,不過下一瞬卻又搖了搖頭,“咱們現在還不能走,你小時候被柳氏設計,弄得從小離家,這個仇,我必須要替你報!咱們在京城多呆一段時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