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武要離X景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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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男人和男人之間還有那麼多花樣, 想來苗道友苦日久矣。

武要離是不知道他的苗兄弟不僅不覺得吃苦, 還很喜歡, 甚至煩惱日的次數太少。

武要離心想如果花樣不是用在自己身上, 那還是挺有意思的。

可景簪白把花樣都玩在他身上, 他就避之不及只想跑。

起初是在桌子,又硬又冷, 咯得腰背疼,但更可怕的是被衝撞所帶來的不受控制的感覺,那是武要離從未體會過的失控感。

清醒著被撕碎, 像狂風暴雨中支離破碎的船隻,沒辦法吐出完整的語句。他在震驚中被拽進漩渦, 結束後被拋上岸, 終於反應過來, 手腳並用想逃跑時, 景簪白卻在身後欣賞他扭臀擺腰的模樣。

待武要離夠到門檻時, 景簪白徐行而上, 制住他的手腳,在冰冷的地板又來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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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過程不能細思, 武要離不想數到底做了多少次,似乎房間裡每個特別的角落都留下痕跡。

他昏睡過後隱約記得景簪白走了,死死提著精神等, 良久人沒來,他才放鬆警惕的睡著了。

睡飽後清醒,房裡空蕩蕩就他一人, 景簪白不在。

房間被收拾過,擺設很簡單,空曠到可以說是簡陋的地步。窗邊那處原有一塊地毯,現在是空的,因為被弄髒了。

外邊沒人。

武要離趴在床上試著衝開被封住的丹田,內力瞬時充盈全身經脈,身體變得輕盈、五感無比敏銳,足以聽到五里之內的聲響。

然而五里之內連只貓都沒有,更別提人。

武要離以為此處不是景簪白的住處,可能還是魔教裡頗為偏遠的地方,否則怎會連個守衛都沒有?

他趴在床上思索怎麼打破幻境,逃離此處,但是半天都想不出個頭緒來,因為他連這個幻境的本源是什麼都不知道,糊里糊塗就被扯進來。

景簪白應該知道,不過他沒記憶了。

武要離沉重的嘆氣,扶著腰慢騰騰坐起來,扯過被單和紗幔當成衣服包裹赤-裸的身體。

房間裡空蕩蕩什麼東西都沒有,裹身衣物也包含在內。魔教那群侍從把髒衣服收走了卻沒換新的來,肯定受景簪白示意。

武要離挺鬱悶的,還好他夢中情姐有兩個,尤其其中一個還一起睡過覺,心就偏到景隋真那兒去。

有此作安慰,被男人日的打擊好像就不是那麼嚴重了。

思索問題的方向越來越偏,武要離迅速拉回來,便聽門被開啟,有人走進來。透過床帳可見是個侍女打扮的女人躡手躡腳走進來,待到跟前三四尺時才悄悄喊:“武師兄?”

來人是武要離的師妹。

武要離撥開床帳,同門師妹見到他,立即眼淚盈盈,一把撲進他懷裡嬌聲哭泣:“師兄嗚嗚嗚……我好害怕!魔教好可怕!我好想你嗚……”

武要離臉色發青,腰被撞得好痛!快、快斷了!

他趕緊握住同門師妹的肩膀不著痕跡的扶開她,一見師妹哭得梨花帶雨特別像道門裡那群嘰嘰喳喳宛如小黃雞的師妹們,不由心軟,溫聲安慰:“別怕,師兄在。你怎麼在這裡?有沒有遇到危險?有沒有受傷?”

同門師妹感到春風般的關懷,這才慢慢停止抽泣解釋:“我假扮成魔教的人混進來,沒有受傷。師兄,武林盟打算集結起來圍攻魔教,他們聽說你被抓進魔教成為景魔頭的侍妾,便要你先假意奉承、再裡應外合覆滅魔教。”

武要離:“我昨晚被抓,他們就都知道了?”這訊息傳得挺快。

同門師妹:“因為武林盟的人昨天就在咱師門附近蹲守情報,今早江湖就傳遍了。”

武要離無言以對。

同門師妹抽噎道:“咱師門的意思就是你逮著機會能跑就跑,別管武林盟那群傻逼。你也別擔心咱師門的人,不用報仇,大部分弟子都提前轉移、躲到安全地方去了。”

武要離回憶昨晚看見的百人坑:“不是死挺多人?”

“不是啊。”同門師妹說:“你說昨晚那群人?別鬧了師兄,他們都是武林盟滲透進來的,本來想利用師門吸引魔教仇恨,再來個甕中捉鱉……咱師門就是被仙人跳了。”

武要離一言難盡:“誰是武林盟的人?”

同門師妹:“哪個跳得高就是哪個。”她撇撇嘴說:“咱師門貪生怕死怎麼可能主動跳出去擋刀哇。師父他們都說你腦殼壞掉了,居然主動跳魔頭跟前舞。”

武要離沉思,這個幻境如此真實的嗎?為何連師門都特別像他在修真界裡的萬法道門?

同門師妹:“武師兄,我們倆現在就一起跑,讓他們武林盟和魔教狗咬狗。”

武要離:“你自己跑吧。”

“為什麼?”同門師妹很驚訝:“你跟我一起跑啊。咱師門來了幾個師叔在外頭接應,趁現在景魔頭沒回來我們趕緊跑。這裡是景魔頭的住所,傳聞他生性多疑,臥榻之下不容靠近,十里之內飛鳥難過,嘖嘖……多可怕一魔頭!誰敢躺他床上?說不定半夜就莫名其妙被砍頭……”

武要離心想他還活著,感謝景簪白日完就跑,沒和他大被同眠、留他一條狗命。

“你現在出去,跟師叔們說別管我,我不會有事。”暫時不會有事,反正他能尋到時機跑路。

最重要的是同門師妹的行蹤肯定已經被知道了。

既然十里之內鳥獸盡絕,那就說明有人在十里之外斬殺過路鳥獸,包括刺殺景簪白的人。他們放同門師妹活著進來,估計有景簪白的授意。

對方說不定現在就在旁觀他,可能還想玩一出貓捉老鼠的遊戲。

不得不說,當武要離知道景簪白是個男人之外,原先所有加諸在夢中情姐身上的光環全被摘下來。

一旦摘下亮瞎人眼的光環,武要離就能從旁人三言兩語的描述以及景簪白的行事風格中摸清其為人品性。

武要離簡單敘述利害關係,成功把同門師妹嚇得嚶嚶哭泣並再度投懷送抱。

“好了,別哭了。師兄在這兒,師叔們也在外面等你。別哭,哭壞眼睛怎麼辦?”武要離板著臉假意生氣:“就算傷心也不要哭泣,因為有人更愛你的笑容。”

同門師妹破涕而笑,擦乾眼淚:“真的嗎?”

武要離:“真的。”然後他就送同門師妹離開,順便問她知不知道武林盟什麼時候攻入魔教。

同門師妹告訴他時間,揮手道別,忽然想起件事:“師兄,我是師門裡最愛笑的,為什麼我還單身?我的情哥在哪?”

武要離嚴肅臉:“迷路了。你想要可以自己去找他。”

同門師妹覺得有道理,於是揮揮手走了。

武要離目送她的背影消失,高高吊起的心放了下去。這幻境裡的師妹太像他萬法道門養起來的小崽子們,害他一時沒辦法將他們都當成幻境虛影來對待。

確定師妹走了,武要離便開始出去,先弄清周圍的路線再說。

..

魔教主殿高座上,景簪白撐著下巴聽下屬彙報武要離醒來後做的所有事。

武要離當時沒有發現十里之外有動靜是因魔教能人眾多,其中便有善於隱匿資訊的暗衛。他們無處不在,可以做到相當於隱身的程度。

這批暗衛只忠於景簪白,因此無人知道他們的存在,這才有外界那些飛鳥不過的說法。

暗衛:“武要離走到水房停下,坐在臺階上捶背。聽到水聲,他推門進水房。過了五個彈指間,武要離出來,到隔壁的房室裡翻出衣服、胰子和木盆等物。又回水房……”他心情有點微妙:“洗澡。”

就很微妙。

常人被虜進魔教、又被當做女子強行歡好,尤其武要離還是江湖頗具俠名和風流之人。然而他醒來後不僅沒要死要活,還同師門聯絡並企圖摸清魔教路線。

企圖掌握魔教路線還可說是性格堅強的原因,但這走到中途看見水房順便進去洗了個澡,便不是堅強而是心大了!

景簪白倒覺得武要離這般作態挺有意思,比他想象中的‘武少俠’有趣多了。

暗衛閉嘴不說話,景簪白垂眸:“繼續說。”

暗衛:“武要離在泡澡。”語畢,他便覺得上首的視線落在自己頭頂。心一顫,雞皮疙瘩浮起,暗衛趕緊補充:“武要離後來又出來一趟,到附近搬走一些小食零嘴進水房。想來應是泡澡。”

言下之意,屬下全憑猜測沒偷看。

上首沒回應,沉默的氣氛在殿內蔓延,暗衛只覺得越來越煎熬。

良久,景簪白說:“重述武要離和同門相見那一段。”

語氣像是對說書的說‘中間那段最精彩的再來一遍’。

暗衛重述一遍,從同門師妹梨花帶雨撲進武要離懷裡再到武要離心疼安慰,最後停在分別時的那句‘不要傷心,有人會愛上你的笑容’。

說實話,暗衛覺得江湖再風流多情的浪子都不如這位武少俠說話好聽。而且這個畫面怎麼描述都像郎情妾意,雖然他已經儘量用最樸素的語言毫無感情的敘述了。

景簪白笑了聲:“還挺憐香惜玉。”

暗衛沉默。

景簪白在上首高座兀自笑了一會,便吩咐暗衛:“繼續盯著。”

暗衛問是否處置武要離的同門師妹和師叔們,以及如何應對集結起來準備攻入魔教的武林盟。

景簪白:“派個人盯住。”這話是回應處置武要離師門的事,至於武林盟的計劃則說:“難得齊心協力,何必打擊他們的積極性?慣著。”

得到回應,暗衛在心裡同情武林盟。

景簪白閒來無事便踱步到水房,在二樓廊臺俯瞰底下偌大的水房。

水房偌大,引了溫泉水,霧氣氤氳,連上方的欄杆處也沾了水霧。朦朧水霧裡隱約可見一個擺出舒適姿勢泡澡的青年,仰首靠在水池邊,不時吃點水果和零嘴,他還帶來生雞蛋,想吃的時候便放進溫水裡煮熟。

水霧繚繞,但武要離做什麼動作,景簪白都看得清。

溫泉水滑,緩解疲勞,飽受折磨的筋骨總算舒服許多。武要離仰頭,正好對上景簪白的視線,嚇得他一個腳滑撲進水裡狠狠嗆了口水。

“咳咳咳……”武要離攀在岸邊狼狽的咳嗽,視線瞥見黑色的衣袍停在眼前。

他抬頭看,正是景簪白。

景簪白俯視他:“舒服嗎?”

武要離:“你隔兩天再出現,我心情會好點。”他還需要點時間疏導自我。

景簪白笑意盈盈:“我見你悠閒自在,沒有半點尋死膩活的意思,為人是真豁達。”

武要離:“如果我到了尋死膩活的地步,一定先殺你陪葬。”說話挺刺,沒有半點從前對待景宗主的柔軟。“我昨晚說的話,你信幾分?”

昨晚的話?景簪白遲疑片刻,便將武要離昨晚說的話複述出來:“你說‘不要了’、‘脹壞了’、‘疼,想睡覺’……”越說,武要離的臉就越黑。“你說的這些我全都不信,因為你昏過去的時候,還很誠實的抱住我的胳膊,不讓我走——”

“胡說!”武要離深呼吸,清白的名聲從未被如此汙衊過。他瞥見景簪白眼裡的笑意就知是在故意捉弄,意圖激怒自己甚至是激起他內心裡的仇恨。“我說的是幻境和修真界,你是景宗主,我是萬法道門的武要離。”

景簪白:“我是什麼宗的宗主?”

武要離:“合歡宗。”

景簪白:“好門派。”

武要離冷靜的指出:“你不信我。”

景簪白:“你希望我相信,我便相信。”

武要離狐疑,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好說話?

武要離尋思片刻,還是認真說道:“你能相信我的話就好,但更重要的是你必須發自內心的相信,如此一來,說不準你能恢復記憶。我們離開幻境的辦法,主要在於你。”

景簪白點頭稱是。

好說話得不得了,武要離因剛才被捉弄的怒意便就消下去,好聲好氣的說道:“那你現在怎麼樣?有沒有想起點什麼?”

景簪白俯身下來,摸了摸武要離的臉頰:“為夫尋個僻靜點的地方慢慢冥想,說不定哪時哪刻便想起了。愛妾所願,為夫自當有所從。”

武要離聽這話感覺很奇怪,但是景簪白靠得太近,那張臉依舊具有巨大的衝擊力。一不小心,心神被迷惑,因此胡亂回應。

景簪白見狀便笑了,捏起武要離白嫩臉頰旁的一根溼發捋到耳朵後面,更為溫柔的說:“那就這樣。愛妾等我的好消息。”

言罷,他就踱步走了。

武要離在水池裡愣了好半晌,猛然反應過來他是被耍了!!他還被一個男人的臉迷惑住了!!

聽著身後武要離洩憤似攪起的嘩啦水聲,景簪白心情愉悅,難得被他人逗樂。

武要離在魔教住下來,很少見到景簪白,對方偶爾回來,同他面對面坐著說說話。話說得少,也不做那檔事,更不會留宿,甚至都不接受武要離習慣性的投食。

景簪白內心戒備高出常人百倍,以往用合歡宗宗主的身份同武要離來往時藏得很深,以至武要離察覺不出來。現在是在幻境裡,武要離相對景簪白而言,既無利用價值、又不是敵對身份,便沒有刻意掩藏心性。

所以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武要離大概摸清景簪白的真實性情。

其心性堅硬冷酷如磐石,尤善偽裝,心有溝壑而深謀遠慮,不會輕易相信別人。

武要離嘆氣:“任重而道遠。”

接下來他便時常在魔教裡閒晃,景簪白不拘他行動,放縱他到處走。不少魔教中人雖怕武要離出賣魔教路線圖,但沒人敢提出異議,足見整個魔教就是景簪白的一言堂。

不知不覺,武要離已在魔教住了兩個多月。

景簪白從四五天來一次到兩三天過來一次,時間越待越久,直至現在天天過來並留宿,與武要離同床共枕但沒碰他。

只要不是幹那檔事,同床共枕倒沒什麼。而且景簪白其實不熱衷魚水之歡,那日許是興之所至。

武要離慢慢放鬆警惕,就算被景簪白擁著躺床榻上也能安然入睡。

..

這一夜,武要離照常吃飽了去散步,走完一圈經過水房洗澡。再回來就看見景簪白臥在躺椅,手裡執一本書正在看。

景簪白著緊袖深色衣服,長髮一絲不苟的束在腦後,躺椅旁邊豎放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

武要離掃他一眼,若無其事的爬到床上躺下來,拉起被子蓋到胸前,閉眼開始數數。剛數到數字‘九’,景簪白便忽然翻身上來壓在他身上。

兩人鼻對鼻、眼對眼,相視無言。好半晌後,武要離:“有事?”

景簪白:“仔細想想,你似乎從未真正怕過我。”

武要離想了想,覺得稍作掙扎好一點:“沒有。我很怕你再日我。”

景簪白沒忍住,撇開臉去笑了會,然後轉過頭來說:“我想看你一見到我就嚇得瑟瑟發抖的樣子。”

武要離:有病嗎?

景簪白:“你現在在罵我。”

武要離:“我沒說話。”

景簪白:“我看得出來。”他掐住武要離的脖子,緩緩收攏,語氣危險:“我現在殺了你好不好?你不是說這是幻境、是假的世界?那就殺了你,你死後說不定就回到修真界。”

“個人認為應該回不去。”武要離抬手,食指和中指併攏對準景簪白脊骨附近某個致人癱瘓的穴位。“幻境很真實,我不認為死亡可脫離。”

景簪白鬆開手,不置可否:“是嗎?”緊接著又說道:“武少俠,聽話是個好品德。”

“在我這裡,聽話等於識時務。”武要離挪開手:“聽不聽話得看時務如何。”

景簪白把武要離的衣領拉上,然後不知從什麼地方翻出一條細細的銀鏈子,將那銀鏈子扣在武要離的手腕。

他說:“這銀鏈子裡養了一種蠱蟲,你跑到哪裡,我都能找到你。”

武要離盯著銀鏈子看半天,最後頭皮發麻、表情驚恐:“你別告訴我你愛上我想搞囚禁留下我?!”

景簪白:“別胡思亂想,平時多讀點復仇的故事。”

武要離舉起手腕讓他看銀鏈子:“這什麼意思?”

景簪白思索片刻,挺真誠的說:“你根骨不錯,若能好好培養,或可與我一較高下。”他語氣溫柔,但不能掩蓋其變態本質。“人生太無趣,便想培養個對手來玩。”

若是其他人聽到這話,估計得氣炸。

然而武要離聽到這話卻松了口氣:“無關情愛便好。”嚇死他了,差點以為自己被一個男人愛上了。“景宗主您如此頑皮,您爹媽知道嗎?”

怎麼就沒把自己玩死呢?

景簪白:“我爹媽死了。”

果然心理扭曲的反派都有個悲慘的童年。

武要離安慰道:“節哀。但是人要向前看,正道的光就在你眼前。”

景簪白似笑非笑:“他們自相殘殺,實力相當,這才捅死彼此。”

哦,家族遺傳。武要離頓時冷漠:“您想培養我當對手,好讓我捅死您?”

“不——是我捅死你。”景簪白糾正他的話。

武要離:你媽的。

景簪白翻身下床,坐在床沿邊似乎在傾聽什麼,唇角勾起,笑意森冷,彷彿遇到什麼特別有趣的事情所以格外興奮。

那種興奮是令人戰慄和不舒服的變態專有的氣質。

武要離退後到床頭,遠離景簪白。

正要再勸說兩句便聽到外頭激烈的喊打喊殺,武要離一愣,忽地想起今天就是武林盟約定攻打魔教的日子。

話說他們不是要自己裡應外合給路線圖嗎?他也沒給啊。除了自家師妹,兩個月來都沒外人和他接觸過。

武要離將懷疑的目光投向景簪白,燭光映著他的側臉,愣是營造出詭譎的氛圍。

外頭殺聲震天,聚攏的人越來越多,火光包圍整座院落,然而至今無人來支援,景簪白又是那副了然於胸的淡定模樣,武要離總覺得哪裡不對。

武林盟的人高聲喊:“魔頭出來受死!魔教已經被我等包圍,你今日插翅難逃——!”、“景魔頭惡貫滿盈,罄竹難書,人人得而誅之!”、“鏟魔教!殺魔頭!!”、“武少俠可在裡頭?你助我等殺魔頭,替你師門報仇——”

……

景簪白用氣勁開門,院子裡火光亮如白晝,被圍得水洩不通。那群叫囂得最狠的人一見景簪白,下意識後退兩步漏了怯。

發現自己露怯,下一瞬統統惱羞成怒,一邊怒罵景簪白,一邊又不敢先出手,反而是慫恿武要離動手:“武少俠,你師門已被這魔頭滅口,無一倖免!你難道不痛恨他?”

武要離聞言看向景簪白。

景簪白想了想,同他說:“那日你幾個同門出現在魔教附近,我派人跟蹤摸到你師門的藏身地點。”說到此處留白,壓低了聲的問:“你現在恨不恨我?要不要殺我?”

他好像特別希望武要離恨他、最好是現在就提劍殺他。

武要離心想他對景簪白真沒那麼大的恨意,最多就是剛開始知道他是男人受到的打擊挺大。況且不能殺景簪白啊,還得靠他走出幻境。

再說回師門,那師門和萬法道門挺像。以他對自家師門的瞭解,肯定能像王八那樣苟活一千年。

武要離:“我就看戲,別把我扯進去。”他指了指外面的武林盟:“您對手在那,別看我。”

景簪白麵無表情的看著武要離,後者臉皮厚,就很坦蕩。見他這樣,景簪白便說:“我現在就想按住你往死裡日。”

武要離:“??”我做什麼了我?!

他還沒發表個人意見,武林盟武功最高的三人齊心協力攻擊景簪白一人。景簪白同他們對打,逐漸力竭,明顯落於下風,之後更是連中三掌,吐血不止。

見他傷勢嚴重,武林盟那方的人狂喜,不顧道義全都想撿漏。

武力不夠者,當場被斬殺。

景簪白身邊的屍骸越積越多,身上染的血也越來越多。

武林盟那邊對死人視而不見,只見到傷勢越重的景簪白,心裡都是趁病要命和殺了魔頭便可功成名就的想法,於是更不要命的撲殺過來。

武要離還聽到他們興奮的討論:“他果然受過傷!”、“……內傷頗重,正是殺他的好時機。”、“別讓他跑了。”

……

大概意思就是景簪白練功受了很重的內傷,這訊息原本壓下來,但魔教有叛徒出賣訊息。

所以武林盟的人趁機攻打魔教。

武要離看向景簪白,這人有內傷?

“攔住他!他想跑——”

景簪白衝過來拽住武要離將他摟進懷裡,並躺在床榻上,劍柄撞擊床尾機關。床榻頓時翻轉,兩人一起墜入深不見底的地道,院落外面眾人見狀迅速衝進來:“魔頭逃跑了!快追!!”

失去重心的武要離緊緊抱住景簪白的胳膊,景簪白看他一眼,反手摟住他,於半空中控住重心如飛鳥那般輕飄飄落地。

在武林盟的人紛紛進入地道快追上來之際,搶先一步離開魔教並點燃早就埋在地道下面的火-藥。

轟——

劇烈的爆炸聲響,建立於斷崖頂的魔教瞬間傾塌,攻入魔教的武林盟、細作以及背叛景簪白的叛徒要麼被炸死、要麼被石塊軋死,竟是折了九成人馬。

武要離啞然。

慘烈的開頭、聲勢浩大的討伐,狼狽的逃躥,結果結束得猝不及防。

景簪白鬆開武要離,背靠一顆歪脖子老樹勉強撐住身體,抹去嘴邊鮮血眯起眼笑了,扭頭看向武要離:“我現在內傷嚴重,隨便一個小孩都能輕易殺我……你要不要殺我?”

武要離掐住景簪白的脖子逼近他:“我很想殺你——”可是面對這張夢中情姐的臉,他真的下不了手。

愛沒了,恨難起,就是被日也能說原諒就原諒。

武要離悲憤交加,怎麼就是個男人?

“景道友,你可快點恢復記憶吧。”武要離鬆開手,喃喃自語。

景簪白眼眸中閃過一抹詫異,做了個隱蔽的手勢,隱藏在暗處的人因此按兵不動,沒有殺武要離。

景簪白閉眼昏過去,武要離只好背起他到城裡治傷。

沒過多久,魔教發生的事情就傳遍整個江湖。無數人傾巢出動,尋找景簪白,全都想殺他,連帶自甘墮落的武要離也在被追殺的行列中。

武要離易容打扮出去請大夫、買藥、煎藥,累死累活的伺候景簪白。

景簪白醒來後,跟個大爺似的,喝個藥都要使喚武要離,看他忙得團團轉的樣子很有趣似的。有時還故意激怒武要離,說他生起氣來像河豚。

武要離:“豚豚豚你才是豬豚!”氣得摔碗撲到景簪白身上拽住他頭髮就扯,一把扯下滿手順滑的髮絲。“哈哈哈……老子薅禿你!”

武要離面孔猙獰,仰頭狂笑,儼然被氣瘋了。

景簪白按了按刺痛的頭皮,陰沉著臉,突然出手制住武要離的胳膊,翻身將他壓在身下,以牙還牙咬他肩膀。

武要離吃痛,手腳並用的打回去。

砰砰哐啷好不熱鬧,兩個大男人就跟小孩似的打起架來,毫無章法、不用武功和內力,就單純的打架。

打得還特別狠,毫不留情。

躲在陰影處的暗衛聽裡面的動靜,偷偷跑房頂掀開瓦片看一眼,見床上兩人糾纏打滾跟街頭無賴打架一樣,震驚得眼球都快掉了。

這是景簪白?!

那個心腸冷酷爹媽互捅都能幫忙遞刀的、五臟六腑全黑的惡鬼景簪白?!

開玩笑的吧!

武要離氣得肝疼,打完一架後,心氣順了不少,就是肩膀很痛,那兒被咬了好幾口,都滲出血來了。

媽的景簪白,屬牲口!禽獸!!

景簪白半靠在床頭,頭髮被扯得凌亂,蒼白的臉色有了一絲血色,唇角還掛著森森冷笑。衣領被扯開,胸膛有幾道新鮮的劃痕,嘴唇也破了道口子。

模樣挺狼狽,像剛被劫過色。

“武要離,你現在膽肥了!”從未和別人如此低劣粗鄙的打過架的景簪白,心口騰起一股怒氣,冷視武要離:“過來讓我咬一口!”

武要離‘嗤’一聲,“有病。”言罷開門走了。

門一開一關便有涼風吹進來,灌得景簪白登時冷靜下來,惹他火氣起來的武要離一走,他便更為冷靜。

一靜下來再回想剛才幼稚的行為,景簪白沉默片刻,扶額思索,沒忍住笑起來。笑意擴大,笑聲傳出來,仰躺在床上笑得無比暢快。

圍觀全過程的暗衛:惱羞成怒!怒極反笑!教主氣瘋了——武少俠慘了。

..

儘管武要離小心謹慎,卻還是被武林盟的人找上門。

他們綁了師門的人威脅武要離交出景簪白,否則就殺他同門。

這群人擠滿小小的院落,同門師弟師妹被推到最前面,為首者說道:“武少俠誤入歧途,一時糊塗,我們都能理解。只要你現在棄暗投明,交出景魔頭,你等犯下的過錯,我們可以既往不咎。”

武要離皺眉,這武林盟行事和魔修沒甚區別啊。

他看向同門師弟師妹們,認不出他們的面孔,但同門師弟師妹們可憐兮兮的喊:“師兄,救我。”

“……”確認過眼神,不是同門。師門貪生怕死,卻不會連累同門。武要離拔劍對武林盟的人:“景簪白不是我的人,我交不出。要打架就別廢話,找些歪瓜裂棗冒充我的師門有意思嗎?”

眾人聞言,面色一變,有嫉惡如仇者衝動殺上來:“助紂為虐,我來殺你祭天!”

武要離輕鬆打敗他,將人踢出去,繼續挑下一位。這回七-八個人撲殺上來,武要離仍將他們輕鬆踢出門,卻在下一波擊殺中,忽覺渾身無力,差點握不住劍。

狼狽躲閃,靠在門扉,武要離腿軟得站不住:“你們下藥?”

武林盟的人七嘴八舌的說:“對付魔頭,什麼手段都可以用。”、“只要殺死魔頭,就是造福武林。”……他們對景簪白的人頭更有興趣,因此前仆後繼擠進房間裡爭搶拿到第一血。

武要離勉強握住劍要進去時,卻聽裡面接二連三的慘叫響起。他沉默少頃,踏進屋的腳默默縮回來,轉身就開始朝門口跑。

跌跌撞撞跑到門檻處,忽然出現兩個人攔住他:“武少俠,請稍等教主片刻。”

武要離記得這兩人在魔教裡出現過,被圍攻那日卻不見了。他回頭,發現院子裡不知何時出現大批暗衛,連屋頂都有人。

門由內開啟,一襲黑衣的景簪白邊擦手邊走出來,白皙的臉頰沾了血,身後殘肢斷臂如屍山血海。上前兩名暗衛遞上溼巾,景簪白接過擦乾臉頰和手臂沾到的血珠。

另一名暗衛為他披上披風。

景簪白立在院子中央,淡聲吩咐了一句,便有幾人陸續離開。隨後,他朝倚靠在門檻處沒力氣的武要離走去,一手攬過他的肩膀,一手穿過他的膝蓋,打橫抱起來,走進門口停著的那輛馬車。

武要離沉默不語,景簪白支頤看他:“你無話可問?”

武要離:“你受傷是裝的?”

景簪白:“內傷是真,重傷也是真。你不信我,也要信大夫的話。”

武要離軟軟的倒在車壁上,瞥著景簪白,沒忍住繼續問:“你的傷勢什麼時候恢復?”

景簪白含糊道:“沒多久。”

武要離後來才知道這句‘沒多久’指的是重傷後沒多久,景簪白早就痊癒,就是想使喚他,順便準備他的一系列計劃。

內傷是真,魔教叛徒故意透露消息。武林盟圍攻魔教,大部隊已經被遣散,就剩景簪白一人對付數十高手,被打得重傷也是真。

他這麼做的目的是因修煉心法特殊,每次突破需重傷瀕死,恰好武林盟計劃圍攻魔教,魔教裡又出了不少叛徒。

景簪白將計就計,得償所願。

武要離則是個意外,景簪白當時沒打算讓武要離活下來。他臨時更改主意,試探數次,武要離每次都選擇正確答案,因此一次又一次的活了下來。

他在景簪白的計劃裡,完完全全是個意外,而且一遍遍打破他的原則。

武要離雙目失神:“我還得感謝您手下留情?”

景簪白:“你是我妻,多有留情實屬正常。”

武要離心想之前還是妾,現在就變成妻了,回頭不得給生個長子光宗耀祖哦。

景簪白咂摸剛才那話,感覺挺順口,‘妻’比‘妾’好,同生共死還要長相廝守。

若那人是武要離,倒不會無趣。

武要離沉浸在景簪白此人心真髒的震撼中,無暇關注景簪白此刻在做些什麼。等他被關在一富麗堂皇的宅落裡兩三個月,被放出來後發現天下大變,原是魔教教主的景簪白成了皇帝!

這個世界原本是武俠與朝廷並存的世界,江湖無視律法,幫派力量太大,官府奈何不了而朝廷內部腐敗。上次魔教攻堅一戰裡死了挺多人,江湖門派混亂不堪,輕而易舉便被景簪白瓦解並收歸其勢力。

接著,他用這些勢力改朝換代,成了統一江湖和朝堂的皇帝。

武要離:-o-

武要離:心機男。

如此一來,離‘景簪白恢復記憶離開幻境’的目標越來越遠,武要離漸覺無望。

鞏固皇權後,景簪白當真娶武要離為妻,利用那串摘不下來的銀鏈子把他鎖在身邊就那麼過了一輩子。

娶男後為妻,有違人倫,進諫者無數,言辭最激烈者被當場斬殺。

這位開創新朝的鐵血皇帝唯我獨尊,集政權、軍權於鼓掌之中,施行□□,法律嚴明,輔以虐刑,權威鼎盛如正午驕陽無人敢違逆半句。但他在位期間,百姓安居樂業、經濟繁榮,疆域擴大且軍紀嚴明。

可惜一生無子、無親、無宗服,因此在景簪白去世後,各地割據,自立為王,掀起戰爭,天下大亂。

作為皇后的武要離卻知景簪白的心思,他就是故意不留子嗣,看底下那群被牢牢控在掌心敢怒不敢言的臣子們自相殘殺。

至於天下大亂、戰火四起,百姓之苦,與他何干?

這男人就是從內到外都壞透了,武要離從未見過如景簪白這般任性殘酷的人。他在景簪白身邊待得越久,便越深刻的瞭解其本質。

景簪白對他的情意到底有幾分,武要離不知道,偶爾會好奇,但不放在心上,他更多心思是放在如何離開幻境一事。

人間幾十年的時光於修真者而言只是彈指一揮間,就是衰老死亡的過程頗為新奇。

武要離經歷一次生老病死,隱約有感於大道。而當他經歷一次死亡,黑暗降臨,再度睜開眼,白光� ��盡,面前是一個面孔頗為精緻明豔的少年。

此少年就算化成灰,武要離也認得,他不是景簪白又是誰?!

少年景簪白喚他:“武兄弟,你可是喜歡我?”

武要離頭皮一麻,熟悉的感覺來了。

少年景簪白笑容明媚:“喜歡我就會為我做任何事對不對?”

武要離胃疼腎也疼,果然還是那個由內到外黑得徹底的景簪白!

這幻境還有完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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