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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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好不容易打發了張家婆媳。

謝綠雪與傅安才回了侯府。

原以為張家的事到這裡差不多也該結束了,誰知才過了一天,張家那邊就又鬧上門來了。

不過這次鬧的不是謝府,而是別院。

謝夫人病尚未痊癒,謝老爺又因謝海棠的事情,與謝夫人置氣,藉口生意上的事,一大早就出了門,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別院的下人到謝府找不到可以主事的人,急得不行,還是玉惜提議,讓二管家謝繁找人到永寧侯府找謝綠雪。

謝繁這才命人趕緊去侯府請人,倒是玉惜想了想,猶覺不放心,叫了玉懷過來,讓她帶著別院來的下人一起去侯府。

一路上,玉惜已經從身邊這個叫翠蘭的丫頭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經過。

原來今日一大早,張家的人就帶著一大群人到了別院,敲開了門,二話不說就衝進了院子,帶頭的張夫人同王媒婆,一口一個“捉了那淫、婦”、“浸豬籠”、“沉塘”。

那來勢洶洶的架勢,也幸虧謝海棠身邊的佳玉見機的快,帶著謝海棠從後門先偷溜走了,才沒有鬧出人命。

然而張家的人雖沒有找到謝海棠,卻都留在了別院,說是不找到謝海棠人,她們就不離開了。

品嬤嬤嘴皮子都磨破了,張夫人與那王媒婆,還有張家幾個兄弟,連同一些旁的親戚,街坊鄰居,都不為所動,堅持要“嚴懲”了謝海棠,才肯罷休。

品嬤嬤無法,只得派人前去謝府,通知謝老爺,謝夫人。

她雖是別院的管事嬤嬤,這樣大的事,又事關謝海棠這個表小姐的名聲,她一個下人,可做不了主,也不敢做主。

謝綠雪聽了玉懷與翠蘭的稟報,面上的表情一時倒有些複雜難辨,卻也沒說什麼,只是吩咐瓔珞讓人備了馬車,便帶著瓔珞與嚴嬤嬤,還有玉懷、翠蘭,一起去了別院。

到了別院,還未下馬車,就聽到外頭熱鬧的喧譁聲。

媒婆巷雖然說不上冷清,往日裡,卻也從未出現過這樣熱鬧的時候。

沒有牌匾的宅邸門前,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許多人,幾乎到了水洩不通的地步,大門也敞開著,偶然從宅邸裡頭傳出婦人幾聲尖利的咒罵聲。

謝綠雪只從車簾處看了一眼,便蹙了眉頭。

嚴嬤嬤看著謝綠雪的臉色,“二奶奶,看這情形,我們怕是連門都進不去。”

謝綠雪思索了一會,才叫了翠蘭一聲,低聲在翠蘭耳邊吩咐了一句。

翠蘭點了點頭,起身掀開車簾下了馬車,往巷子的另一頭跑去。

“將馬車停到一旁,我們在這裡先等一會。”謝綠雪開口。

駕車的車伕便駕著馬車,停到了與別院相鄰的宅邸的院牆下。

靜靜的等了好一會,一直從車窗處注意著外面的動靜的玉懷驚訝的道:“小姐,有衙役來了。”

謝綠雪卻像是早有預料一般,連眉毛都未曾動一下。

外面好傳來了衙役們驅趕人群的聲音,“你們圍在這裡幹什麼?趕緊走,要不然小心告你們一個私闖民宅的罪名,拉你們去牢房裡蹲上幾天。”

人群在數名衙役粗魯的驅趕下,漸漸都退出了別院,遠遠地避開了去。

“小姐,可以了。”等到喧囂的人聲都散開了,那幾個衙役也都離開了,馬車簾才讓人從外面掀了開來,翠蘭站在馬車旁朝著馬車內的謝綠雪道。

謝綠雪“嗯”了一聲,主僕四人這才一一下了馬車。

別院的門已經讓人從裡頭關了起來。

翠蘭上前敲門。

裡頭先是好一會都沒有動靜,翠蘭又試著喊了一聲,裡頭才傳來顫顫巍巍的應門聲:“誰啊?今日主人不在家,不見客。”

翠蘭聞言,沒好氣的一掌拍在門上,“死香芹,趕緊開門,是我,翠蘭,我請了小姐過來了。”

門裡的人“啊”了一聲,就在翠蘭要忍不住再次拍門的時候,朱漆的大門這才“吱呀”一聲,開了一道門縫。

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透過門縫,小心翼翼的往外張望著,“翠蘭姐姐?”

翠蘭伸手將門一把推開,“看什麼看,就是我。”

那叫香芹的丫頭顯然是被翠蘭忽然推門的動作給嚇了一大跳,門一推開,她瘦小的身子也往後跳了好大一步,圓溜溜的眼睛裡也盛滿了恐懼與害怕。

她今日已經因為一時失察,放了一大撥莫名其妙的人進來了,要是再來一批,只怕品嬤嬤就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了。

直到看到翠蘭,香芹的一顆小心臟,這才落回了原位。

翠蘭虎著臉訓斥香芹道:“總是冒冒失失的,還不快過來見過小姐。”

香芹才來別院不久,謝綠雪也才來過別院一次,香芹從來未見過她,自然是不認得,這主僕四人裡頭,除了前些日子來過別院兩次的玉懷,她是一個也不認識。

想著今日犯下的大錯,香芹一張臉皺成了一團,“香芹見過小姐。”

謝綠雪無心與她這小丫頭計較,開口直接問道:“那些人找到海棠小姐了嗎?”

香芹搖了搖頭,“回小姐的話,沒有,海棠小姐不知道去哪裡去了,府裡到處都找不到她。”

謝綠雪眼底閃過失望,“那那些人現在何處?”

香芹有些懼怕的朝會後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小姐的話,那些人都在後院了,說是今日找不著海棠小姐,她們就不走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謝綠雪也不再在門口多做停留,轉身便往後院走去。

除了要繼續守門的香芹,其餘幾人忙都跟了上去。

越接近後院,喧譁聲便越大。

以八角涼亭為中心,數十人或蹲或立,全盯著涼亭中坐著的幾人。

“我不管,反正今日定要將那淫、婦沉塘,膽敢做出那些傷風敗俗的事情,就該做好承受這後果的準備。今日不將這淫、婦懲處了,我們是絕對不會走的。”說話的婦人一襲青色的緞面夾裙,眉毛因為嚴肅的表情,皺成了一個“川”字,正是之前連著幾日,帶著倆個兒媳上謝府吵鬧的張夫人。

一旁站著的品嬤嬤聞言,臉色有些僵,“張夫人,這話,你可不能亂說。”雖然是反駁,品嬤嬤的眼底卻有掩飾不住的心虛。

不等張夫人開口,挨著張夫人坐著的另一位婦人先冷笑了一聲,“亂說?我們有沒有亂說,你心裡清楚,老馮家的,雖說你是領工錢替人幹活的,可你再怎麼的,也不能要這樣的銀子啊,有這樣的主子,你難道就不嫌這銀子髒手嗎?”

品嬤嬤夫家姓馮,家就住在城東,雖不在這媒婆巷中,但多年的街坊鄰居,城東這些住了多年的人,大多還是彼此認識的。

“王媒婆,你!”品嬤嬤讓對方這話說的老臉一紅。

王媒婆是做媒婆的,嘴皮子一向厲害,有時候為了說成一樁婚事,就是死的她都能說成活的,比這嘴皮子功夫,品嬤嬤自然不是她的對手。

張夫人卻不耐煩與人打這嘴皮子仗,“老馮家的,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兩天了,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也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知道這事與你是不相干的,畢竟你也是受僱於人,你這當下人,也不可能管到主子頭上去,別說你不知情了,我猜這事,就是連謝家的謝老爺,謝夫人都是不知情的,我們也不牽連無辜。但是那女人不但與人無媒苟合,甚至還珠胎暗結,做出如此傷風敗俗之事,不對她嚴加懲處的話,日後女子都學她如此不端行事,那還得了?”

品嬤嬤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

她與謝海棠之間,其實也沒多少主僕之情。

她拿謝家的銀錢,替謝家照看這別院,在她心裡,謝家才是她的主子,謝海棠,不過是暫居在別院的一個客人而已。

而且,當日謝海棠跪著求謝夫人退掉這門婚事的時候,她也是在場的,之前謝海棠時常出門,與陌生男子來往親密的事情,她也知曉。

“是啊,老馮家的,大家都是幾十年的鄉鄰了,害誰也不會害了你,你還是將那女人的行蹤告訴我們吧,我們保證,絕對不會動用私刑,只會將她送到禮儀司那裡,由他處理。”王媒婆見她動搖,也跟著放緩了語氣,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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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著大陳的律法,諸如無媒苟合、珠胎暗結這類的,有損風氣,敗壞道德的事情,都是由設在各城各郡的禮儀司負責審理的。

當然,也有許多地方不願意將這樣的醜事報予朝廷知曉,便由族中族老,或是家中長輩做出決定,私下解決的也有。

但無論怎樣做,做出這樣事情的女人的下場,大多都不會太好。

輕一些的或許是送去庵堂,度過餘生,重一些的,便會如先前這些人進門時嚷的那樣,浸豬籠,沉塘。

王媒婆見品嬤嬤仍在猶豫,忍不住又說了一句:“老馮家的,你如今如此維護這樣一個傷風敗德的女人,難道就不怕將來她做的醜事敗露之後,街坊鄰居戳你的脊樑骨?就算你不怕,那你家老馮了?你家毛毛了,你家小蝶了?別忘了,你家小蝶可還是未出閣的閨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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