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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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謝海鵬,謝綠雪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喜惡。

前世自己出嫁的時候,謝海鵬方方五歲,直到自己被害死,他也不過九歲。

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孩子,謝綠雪就算再恨謝海棠,也做不出遷怒一個孩子的事情來。

重生之後,雖然針對著謝海棠想了許多報復的方法,卻沒有一個方法,是有將謝海鵬牽涉在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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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方才,她才在無意中想到,前世的自己無論是出身、教養、長相,無一樣輸給謝海棠,為何最後卻會在謝海棠面前,輸得一敗塗地?

謝綠雪看著面前這一臉懵懂無知的小孩,眼底露出了猶豫。

又想起方才的噩夢,想起自己前世慘死在謝海棠手中的兒子,謝綠雪呼吸一窒,心口驟然揪緊,終於,猶豫從她的眼底褪去,只餘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狠厲。

想通了自己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謝綠雪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身子往床外側移動了一些,才伸手摸了摸謝海鵬的小腦袋,柔聲問道:“海鵬是來看姐姐的嗎?”

謝海鵬怯怯的往後縮了一下,隨即又想起了來之前姐姐說過要努力討面前這個姐姐歡心的話,姐姐說過,要是惹這個姐姐不開心了,自己就會被叔父送回鄉下。

他不想回鄉下,在鄉下要捱餓,還要受凍。

咽了咽口水,謝海鵬鼓起了勇氣,將縮回的腦袋又送回了謝綠雪原本準備要收回的掌心。

柔柔的髮絲扎在柔嫩的掌心肉上,那軟軟的觸感讓謝綠雪不由的一怔,脫口喚了一句:“寶寶?”

謝海鵬抿了抿小嘴巴,板著臉磕磕巴巴的小聲對謝綠雪道:“姐、姐,我姓謝,叫、叫海鵬,不叫寶寶。”

這句話,顯然是對謝綠雪喚了那句“寶寶”的回應。

謝綠雪眯了眼睛,臉色瞬間一沉。

謝海棠知道自己與弟弟如今在謝府的身份尷尬,他們姐弟倆與謝老爺雖然以叔侄相稱,其實卻並無血緣關係。

整個謝府,除了謝老爺,所有人對他們姐弟倆的態度都是淡淡的。

謝海棠很擔心,有一天謝老爺對他們也冷淡下來的時候,自己跟弟弟會被人趕出府去,所以這些日子來,她一直想盡辦法的想要討得謝夫人還有謝綠雪的歡心。

謝綠雪在他們進府的第二天便生病了,又閉門謝客,謝海棠想討好也不得其門,只好專心的討好謝夫人。

每日早晚按時到榮春院請安,有空就帶著謝海鵬去陪謝夫人說話,知道謝夫人重規矩,還特意找了嚴嬤嬤,與幾個丫鬟一起,跟著嚴嬤嬤學了一下午的大家禮儀。

幾天這樣不斷揣摩,不斷學習下來,倒是也有了幾分大家小姐的模樣。

討好謝夫人的成效也並不明顯,她去請安,謝夫人也會微笑著招呼她,她帶海鵬去陪謝夫人說話,謝夫人也會客氣的說上幾句,她表現的越來越知禮,謝夫人也會誇上幾句。

不管做什麼,謝夫人的眼神都是淡淡的,好似她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一般。

謝海棠有些氣餒,卻不能就這樣放棄。

今日聽到謝綠雪病情加重,連謝老爺跟謝夫人都驚動了,謝海棠覺得這是一個可以討好謝綠雪的絕佳機會,便急匆匆的牽著謝海鵬過來了。

眼見著謝綠雪對弟弟似乎有親近之意,謝海棠正歡喜著,卻不想謝海鵬才兩句話,便惹得謝綠雪沉了臉,謝海棠心下也不由一沉,忙不迭的推搡了下謝海鵬的小身子,訓道:“怎麼說話的,姐姐是喜歡你才叫你寶寶的,還不趕緊應下。”

訓完謝海鵬,才又一臉惶恐的對謝綠雪道:“姐姐,海鵬年紀還小,不懂事,你別怪他。”

看著眼前這個表現的卑微怯懦的謝海棠,不由的想起了上一世的謝海棠。

楚楚可憐,溫柔無害,雖然出身卑微,卻偏偏有一副傲骨。

所以爹爹才會格外的喜歡她,不但專門給她騰出暢春園做了她的未出嫁之前在謝府的閨閣,又特意找謝夫人要了謝夫人身邊的嚴嬤嬤,專門去教她規矩,後來更是收她為養女,分走了謝綠雪一半的嫁妝。

自己也被她矇騙,同情她的可憐的身世,又佩服她錚錚的傲骨,所以雖然對爹爹的對她的過分偏愛有所不滿,卻也從未曾覺得是她的不是。

到後來,連一向對自己冷淡的夫君都對她一見傾心,不顧老夫人與永寧侯的反對,執意將人給納了進來。

謝綠雪禁不住在心底冷笑了一聲,什麼狗屁傲骨,這一世,她絕對會一根一根的,將它們全部打斷。

謝綠雪久久未出聲,謝海棠心裡越來越涼,忍不住就低頭恨恨的瞪了謝海鵬一眼。

謝海鵬也忍不住偷偷的抬眼去覷謝綠雪的表情。

謝綠雪也發現了謝海鵬的視線,忽而生起了逗弄的心思,面色頓時一垮,跟謝海鵬道:“海鵬拒絕姐姐的喜歡,姐姐很傷心,很生氣。”

聞言,謝海棠與謝海鵬倆人的神色各異。

謝海棠是覺得驚奇,她沒有想到丫鬟婆子口中最是守禮的謝綠雪會說出這樣的話語,這個樣子的謝綠雪,一點也不符合大家小姐的形象啊!

謝海鵬卻是覺得心虛,小孩子的心思最是單純簡單,聽到謝綠雪這樣說,便真的以為自己惹了她傷心生氣,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小小的心裡頓時便充滿的愧疚。

遲疑著往前走了一步,謝海鵬伸出小手,碰了碰謝綠雪垂在床沿的手指。

謝綠雪睜大了眼睛看他。

小孩子才奶聲奶氣的道:“你不要生氣,不要傷心。”

謝綠雪故意皺了皺眉:“要我不生氣不傷心,也不是不行……”

謝海鵬眼睛一亮,期待的看著謝綠雪,等著謝綠雪繼續說下去。

謝綠雪展顏一笑,忽然彎腰,一把將謝海鵬給抱上了床,謝海鵬措手不及,慌忙抱住了謝綠雪的脖子驚叫了一聲。

“要我不生氣不傷心可以,海鵬以後不要叫我姐姐就行了。”想到自己與謝海棠被人用同一個詞稱呼,謝綠雪便打從心底覺得厭惡,若不是姓氏不能改,謝綠雪連跟她共用一個姓都不願。

謝海鵬苦惱:“不叫姐姐,那要叫你什麼?”

到姐弟倆離開,謝綠雪也沒有想出合適的稱呼,她其實也不在意被怎樣稱呼,只是單純的不想自己在別人眼中,跟謝海棠劃上等號罷了。

之後幾日,謝海棠又帶著謝海鵬來了碧洗院幾次。

謝綠雪卻每次都是將她晾在一旁,只與謝海鵬說話,謝海棠也是察覺到了謝綠雪的有意冷落,雖然想討好謝綠雪,卻也不想再自找尷尬,後來有一次謝綠雪主動叫琥珀去叫謝海鵬到碧洗院的時候,便推說自己有些事情,沒有再陪著謝海鵬一起過來。

謝綠雪自是開心,一段時間的相處,或許是因著移情效果,她也漸漸的喜歡上了謝海鵬。再者,謝海棠不在這裡,更利於自己跟謝海鵬培養感情,對於後面計劃的開展,好處也是極大。

小半個月就這樣過去。

邊關戰事進行的如火如荼,何叔齊接下了“借糧”的旨意,僅僅五日,便籌集了十萬石大米,送往了邊關,這次糧食倒是平安到達了,永寧侯傅平也因為糧食得到了補給,領著吃飽喝足的士兵們一氣的將匈奴給打回了草原,將先前被匈奴奪走的嘉峪關又給奪了回來。

傅平又向昭文帝請旨,請求領兵出關,直搗黃龍,務必要重傷匈奴元氣,使得匈奴百年內,不能再重新起勢,再對陳國邊境構成威脅。

昭文帝與朝臣們幾經商討,最終還是決定同意傅平的奏請。

鼓嶺守將姜元平鎮守嘉峪關,傅平領十萬鐵騎出關,直奔匈奴兵敗走後,現今駐紮的營地。

謝府前廳,謝夫人不動聲色的看著站在廳中央的宋媒婆。

宋媒婆乃是江州官媒,一生保媒無數,無一不成,到了如今,非一般的人家,也不能請動她的大駕了,只是今日一早,她卻敲開了謝府的大門。

宋媒婆先與謝夫人見了禮:“謝夫人有禮。”

謝夫人回禮,看著這宋媒婆從一進門起,便端著的笑臉,眼底不由的閃過擔憂。

雙方又客套寒暄了幾句,宋媒婆便直接進入了主題:“謝夫人,老婆子我今日到府上來,是想要為貴府的綠雪小姐,說上一門極好婚事。”

謝夫人卻並沒有太過激烈的表現,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接話道:“哦,宋媽媽不妨先說說看。”

宋媒婆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似乎沒有想到謝夫人在聽了自己的話之後能夠表現得如此得體,隨即又想起了謝夫人未出嫁之前的身份,才又釋然了,繼續笑著道:“日前,永寧侯府的侯夫人託了老婆子,說是老夫人有意替傅二爺求娶貴府的綠雪小姐。傅二爺雖不能繼承爵位,但他自己本身是個有才華的,現已官至朝廷正三品的翰林,前途不可限量,加上不是長子,貴府小姐嫁過去之後,不用主持中饋,又不用伺候公婆,到時還可以跟著二爺上京城見識見識,真真是去享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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