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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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木語錄,權利從來都不是別人奉送到你手中的,你不替自己爭取,就什麼都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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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

省城繁榮小區

小區的居民已經習慣了802室夫妻兩個吵架打架甚至是尖叫的聲音了,甚至連警車的聲音都習慣了。

一隊警察打著呵欠輕車熟路地出了電梯,按響了門鈴……

出來開門的是個白白淨淨帶著眼鏡的三十幾歲的男人,男人看見他們來了,不但不慌亂,反而笑了,“我老婆太神經質了,又把你們給招來了,快請進。”

警察看了穿著襯衫短褲的男人一眼,沒有接煙,但表情也沒有多嚴勵,“楊校長,你也是個文明人,家務糾紛歸家務糾紛,不要總這樣打打鬧鬧的,有話不能好好說嗎?夫妻相處,哪能像你這樣……”

“我老婆精神不好,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要大吵大鬧,我今天有應酬喝了點酒,回來的晚了她就衝上來打我,唉……我也是不得已,攤上了這麼個媳婦。”楊校長一邊說一邊請這幾個人進門。

司安坐在廚房的椅子上,捂著額頭上的傷口聽著外面的人寒暄,只覺得像是懷裡揣了一塊冰一樣的寒冷,有多少人相信她是一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神經病?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每天都要找茬打架……“我要告他家暴。”她冷冷地說道。

“你考慮清楚了?”警察說道,“一般這樣的家庭糾紛……”

“我要驗傷,我要去醫院……”她額頭上的傷口還在流著血,右手手腕麻木到沒有感覺,她知道十幾分鍾後她的手腕就會變得青紫可怖,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骨折了。

“安安,你別鬧了,不就是我推你的時候用力了些……嗎?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喝酒了,我們去醫院好麼?”楊校長溫言軟語道,沒有見識到他毆妻時的恐怖的人,看見他現在軟語溫存,都會以為他是個謙謙君子,五好男人。

“不,我要驗傷!”

“司女士,您可要想好了,如果驗傷的話我們要走司法程序的。”

“我就是要走司法程序。”

警察見她態度這麼堅決,頗有些無奈,“那好吧,你還要其他親人要通知嗎?”

“安安,你媽心臟不好,這麼晚了,咱們不要打擾她了好嗎?遙遙在我爸媽家應該是睡著了,她看見你這樣子會被嚇到的。”

司安看了他一眼,揚手給了他一個耳光,這個男人就是這樣,打人的時候是魔鬼,魔鬼消失了之後成了紳士,自從三年前她第一次被打到現在,這種把戲他已經玩了至少五次了,每次都是誠懇道歉,下跪,寫保證書,發誓,各種買禮物各種賠禮,鼻子骨折了沒事,去次韓國旅遊加整形,胳膊骨折了帶她去歐洲旅遊,對孩子極盡寵溺,對雙方母加倍孝敬……對她百依百順,直到他下一次“一時失控”。

楊校長臉一偏躲過了這個耳光,單膝跪在了地上,“安安,你別這樣好麼?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看在遙遙的份上你饒過我這一次吧,我答應你會戒酒,會去看心理醫生。”

司安看著那幾個警察的臉色,就知道自己又成了“瘋子”,楊大校長楊東君又成了愛著妻子的紳士,就算是去驗傷又怎麼樣?一樣不會有人支援她,一樣不會走司法程序,一樣不會有人站出來替她說話……

2014年元旦

一輛大眾邁騰車在高速公路上狂奔著,開車的男人身上略帶著酒氣,神色緊繃,車裡的氣氛空前緊張,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女人同樣抿著嘴不說話,生怕惹到了在親友聚會上被別人幾句話得罪了的丈夫,他就是這樣的男人,別人的幾句話就能惹得他暴怒,但表面上還是一派紳士涵養極高的樣子,火氣全都憋在心裡,最後遭殃的是……她這個躲不過的,最“親近”的人。

坐在安全坐椅上的六歲女孩對面前的危局毫不知情,拿著親戚送給她的芭比娃娃唱著童謠,男人的眉頭越皺越緊,對女兒發出的噪音越來越無法忍受,“別唱了!”

女孩愣了一下,接著就哇哇大哭了起來,男人忽然把車開到緊急停車道上,踩下了剎車,“你怎麼看孩子的!孩子讓你慣成什麼樣了?一點教養也沒有!別人送禮物她就收……真是賤貨!”

司安有些被激怒了,楊東君罵她什麼都可以,罵女兒有些觸及了她的底線,她解開了安全帶,“我後面陪她坐。”

“誰讓你解安全帶的?這是高速公路知不知道?”

女孩聽著父母的爭吵,哭得更厲害了,“別哭了!再哭我就把你丟下去!”

女孩根本不受這樣的威脅,哭得更厲害了,“媽媽!媽媽抱!媽媽!”

司安聽著女兒的哭聲,感覺像是有人撕扯她的心一樣,“我去陪女兒。”她解開了安全帶,還沒等推開車門,男人巨大的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臉上,“我讓你不要過去你聽見了沒有?”

司安這次真是什麼都聽不見了,耳朵裡面全部都是白噪音眼睛裡本是男人猙獰的面孔。

“媽媽!媽媽!媽媽你耳朵流血了!媽媽!!!”

司安喃喃地念著……“我要離開你……我要離開你……”

男人的面孔愈加地猙獰了起來,雙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他們瞧不起我,你也瞧不起我是嗎?瞧不起我名義上是校長實際上只是個窮教書匠,一年賺得錢還不夠他們打麻將的,你丟了工作我除了唉聲嘆氣之外什麼都做不到,你嫁給我委屈了,我就要讓你們看看!誰更厲害!誰是一家之主!”他一邊說一邊拼命地搖晃著司安,遙遙在後座上不停地尖叫哭喊著,司安拼命地掙扎著,兩條腿使勁兒的踢,雙手使盡全身的力氣去扯他的手,可他的手像是鐵鉗一樣有力,巨大的身軀像是大山一樣推不動,直到最後她使盡最後一絲力氣,放棄了掙扎……算了吧,也許死亡是最好的解脫……直到一輛大貨車路過,明亮晃人的燈光照進車裡,照到楊東君猙獰的臉上,他才有些回過神來……

司安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車已經正常行駛了,車後座的女兒不知是哭累了還是被安撫住了,已經摟著娃娃睡著了,車裡只有輕音樂的聲音,平和安寧好似剛才那一場差點要了她命的爭執並沒有發生一樣。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覺得火辣辣的疼,摸了摸耳朵……右耳裡還滿滿的都是白噪音,左耳卻能聽得清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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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答應我,別再跟我鬧了,咱們一家三口好好的在一起好嗎?我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人會覺得離婚是件好事,你離開了我,我一定會心碎的活不下去的,到時候不知道又做出什麼事來……剛才你昏過去了,我以為你再醒不過來了,在那一瞬間,我只想著開著車撞下高架橋,一家三口同歸於盡,在另一個世界在一起……”

司安一直有一個逃跑包,是雅安地震的時候跟風買的,但裡面裝的並不是防地震用品,而是她的**、戶口薄、護照、社保卡、驗傷單、病歷單和一些現金跟幾件衣服,她把包深深地藏在床下,丈夫永遠都不會去看的地方,而在元月二日這一天,丈夫被幾個朋友叫出去喝酒,走之前還給了她一個吻,她睜著眼睛想著的卻是要如何逃跑離開。

她聽著防盜門被鎖上的聲音,從床上一躍而起,找到了逃跑包,開了衣櫃拼命往拉杆箱裡裝東西,裝了一半之後又開始裝女兒的東西,這一連串動作她在大腦裡已經做了無數次了,卻是第一次付諸實踐,收拾好東西,把銀行卡和存摺、存單都放到錢包裡之後,她背起逃跑包,叫醒了女兒。

遙遙揉著眼睛,看著媽媽和行李箱,“媽媽,我們要出去旅遊嗎?”

“是的,我們要出去旅遊。”

“爸爸要一起去嗎?”

“爸爸有事要留在家裡,媽媽和遙遙一起去。”

“奶奶會一起去嗎?”

“奶奶也不會去。”

“好啊!”遙遙從床上跳了起來,“去旅遊嘍!”

城際大巴開動起來之後,她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一些,拿起手機撥通了別人給她的電話號碼,“喂,是林嘉木,林律師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後,她深吸了一口氣,“我叫司安,你也許不記得我了,我是你在經管系的校友,我有一件關乎於生死的大事想要求您,我大概三個小時之後會到a市,你能來接我一下嗎?”她放下了電話,看著車窗外的景色,摸了摸被高領衫遮住的脖子。

“媽媽,你的手好冷。”女兒摸著她的手道。

“嗯……”

坐在她後座的男人點燃了一根煙,滿嘴酒氣的跟同乘的人侃大山,司安瑟縮了一下,緊緊握住女兒的手……

“你們去a市旅遊還是探親啊?”鄰座的中年婦女問道。

司安沒有說話,遙遙高興地回答道,“我們去旅遊!不帶爸爸哦!”

“哦。”中年女女打量了一下司安,她昨晚挨了一個耳光的臉,清晰地浮現著青紫的手印,“是回孃家吧?年輕人就是喜歡打打鬧鬧的。”

“別人家的事你不清楚,請不要隨意評論。”司安冷冷地說著,把頭上的棒球帽更往下扣了扣,她巴不得所有人都不要注意她,可這女人的一句話,卻讓幾個人都看向了她。

“年輕人,真是火氣大。”女人咂了咂嘴,“我們年輕的時候啊……”

女人嘮叨著,無非是些家常理短,夫妻打架之類的事,司安閉著眼睛,假裝沒有聽見,車裡的人也沒有人搭腔,女人很快就不說話了。

司安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接起了手機,“我要跟你離婚,協議書在茶几上,你不同意我就去法院起訴,這次你找任何人求情都沒有用,我爸媽都不知道我在哪裡。”她說完關掉手機,取出了手機卡拉開車窗,扔到了外面。

作者有話要說:司安是覺醒的女性,她至少知道要掙扎求生。前一陣子將妻子毆打至死只判了七年的案子真得讓我震驚了,現在的中國是封建時代嗎?妻子與丈夫結了婚就是丈夫的財產了?可以隨意處置?相比於西方的女權運動,中國的女性,似乎從來都沒有真正替自己爭取過應有的權利,女權,始於對父權社會第一次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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