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損失了一般血液, 被刺穿了心臟,神聖的力量正在透過他的血液侵蝕他的整個身體。
他金色的眼眸早已轉為鮮血般的紅色, 他正看著維吉爾。
那雙血色的眼眸裡透露出的是對生的渴望。
…………
“我就要死了……”
他的語氣虛偽的平靜。
“可我不想死。”
他看著半身兄長的意圖如此明顯。
“維吉爾, 你就是另一個我, 我存在便是你存在,對不對?”
尤利西斯抓著維吉爾的手臂,尖銳的指甲無法剋制的陷入他的筋骨之中。
他在等著維吉爾做出決定, 或者說因為虛偽卻還存在幾分的兄弟感情,在等維吉爾自願奉獻。是與不是, 維吉爾都是另一個他, 也與他相伴了這麼多年。他應該給維吉爾一份主動的權利和體面。
如果維吉爾不奉獻, 在最後的時刻, 他便會主動收回這原本屬於他的生命。
“替我照顧好伊利亞德。另外,別去抓阿娜斯塔西亞了。她大概真的很討厭我們。”
銀髮的血族公爵神色從容的拍開尤利西斯抓著他手臂的手, 然後站起了身,黑羽紅眸的烏鴉從他肩頭受驚飛起。
他暗金色的眼眸與此刻的尤利西斯一樣轉化為了鮮血般的紅色,黑色的斗篷無風晃動, 他的腳下浮現了詭秘的黑紫色花紋,如同蔓延的毒-霧一般將兩人的身影掩蓋。
他身體的輪廓一點點模糊散去, 化為絲絲縷縷的細煙, 開始填補起尤利西斯缺失了一半的身體。像是有一隻無形的畫筆在一點點重新描繪尤利西斯缺失的部分-身體, 而維吉爾就是那畫筆所消耗的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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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維吉爾的身形徹底消失在空氣中,尤利西斯也已恢復了以往的狀態。
只是那頭紅髮尾端的金色徹底失去, 一半的紅髮轉化為了銀色。
尤利西斯從地上坐起,看了看臉旁垂下的銀色髮絲,他臉上勾出一抹意義不明的複雜微笑:
“不甘的想要證明自己存在過嗎?維吉爾。”
他微微嘆了口氣,然後又道:
“我存在等於你存在。”
而後他將目光投向一直在他頭頂盤旋,不知所措鳴叫的魔鴉,他伸出手在空中拉開一道黑色的裂縫然後對那魔鴉道:
“走吧,畜生,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幹。”
“血月之門開啟了,可親王的第三計劃也沒有成功。”
他的臉上浮現了幾分笑意,而後笑意越來越大:
“他失敗了,而我活下來了。”
月食中的光雨落下後,剩下的幾位公爵不可能有他目前的好狀態,所以他們多半都會躲起來養傷。而在所有競爭者都躲避養傷的時候,就是他最好的機會。
風險與收益從來都是成正比的。
當收益高過逾期,那便值得他去冒險。
親王陛下,您的時代落幕了。
…………
人間,克萊因境內,安菲斯森林。
原本透過血月之門而來到人間的血族又被月食中傾灑的光雨給逼回了血月之境內。
唯一醒來的血族親王依舊在森林中的湖泊之上站立,他已放下了雙手,血液極近乾涸的他意識將要重歸長眠。身邊的荊棘努力想要將他包裹遮掩,血色的玫瑰再一次枯萎,被荊棘半掩著臉的月之子半閉著眼,努力抵抗著身體本能帶來的長眠欲-望,那鮮亮的紅色眼眸中光彩不再。
人間教會的人員即將趕到,教廷的人會破開荊棘以銀釘和聖水將他永恆封印。
同族已四散逃離,他已至窮途末路。
他身邊的空中出現了黑色的裂縫,頭髮半紅半白的血族公爵自裂縫中出現,黑色的烏鴉自裂縫中飛出,盤旋猶豫著,最終還是落在了血族公爵的肩頭。
諾拉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完好無損的血族公爵,宛如月輝傾灑的臉上浮現了幾分瞭然無畏的微笑:
“吞噬了兄弟,所以才能完好無損嗎?”
莉迪西婭一脈中的那兩位雙子從來都無所謂忠誠,吞噬了兄弟的雙子之一出現在這裡,諾拉當然不會以為他是為了自己這個親王的安危才冒險到回到此地的。
“諾拉陛下,事實上我很欽佩您。”
尤利西斯站在湖泊的水面上,銀灰色的荊棘之外,看著被荊棘半掩住臉的諾拉,他的臉上確實浮現了幾分尊崇的微笑。
而後,他微微張開了手。
魔鴉自他肩上張開雙翼飛起,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黑色的裂縫化為利刃,將銀灰色的荊棘全部切除。
“但也僅此而已了。諾拉陛下,您成功了,卻也失敗了。”
全身血液極近乾涸,已在長眠邊緣強撐的諾拉沒有出手抵抗,或者說他以無力再做多餘的抵抗,他僅僅是平靜而從容的接受了這個結果。
從月食中降下光雨的那一刻起,他就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
“諾拉陛下,您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尤利西斯努力反抗著血脈階級的本能,他蒼白的臉上經脈的紋絡浮現,口中的尖牙也若隱若現。血液的天賦牽引著湖水中殘存的親王之血,血液如同絲線一般慢慢漂浮而起,一點點纏繞上諾拉的手指,將原血之戒和母神饋贈之鏈搶奪。
閃著紅芒的原血之戒戴上手指的那一瞬間,尤利西斯感受到了無拘無束的自在感————面對諾拉親王時的血脈壓制消失了。
“我們的時代……”
抵抗不了的本能意識襲來,諾拉慢慢的垂下頭,沒有了荊棘支撐的身體跌入湖水之中,銀色的發在水中散開,蒼白的臉被冰冷的湖水覆蓋。
…………
尤利西斯將諾拉帶回了血月之境的聖地墓園,他避開了所有同族,有著帶著原血之戒和母神饋贈以及殘存親王之血的他輕易的修改了墓園守衛的許可權。
他將諾拉放回了他原本的棺槨之中,而後他注意到了墓園中的空棺。
那原本是屬於勞倫斯親王的棺槨,而現在本該沉睡在墓園的勞倫斯親王並未在棺槨之中沉睡。
尤利西斯看著空棺槨半晌,而後離開了墓園。
他去尋找了勞倫斯一脈目前僅剩的公爵———阿爾弗雷德。
然後他將阿爾弗雷德偷偷的帶入了墓園,面對勞倫斯親王的空棺,阿爾弗雷德公爵面色陰鬱又難看,他向尤利西斯投去目光,有些艱難的詢問:
“勞倫斯陛下呢?”
尤利西斯對他露出冷淡矜貴而又帶著幾絲憤懣的微笑:
“諾拉陛下的手筆。”
尤利西斯已經知道了諾拉親王殘害直系後裔的事,然而勞倫斯親王的空棺……不管是不是諾拉做的,他都會將這個罪名安排給諾拉。
“對於我說的內容,你考慮得怎麼樣?阿爾弗雷德。”
尤利西斯對阿爾弗雷德伸出了手,以示合作的意圖。
阿爾弗雷德面上陰晴不定,不管親王是否醒來,有親王存在就是這一脈的依託。而他們的勞倫斯親王失去蹤影,不管這是否是諾拉親王所謂,阿爾弗雷德所屬的勞倫斯一脈都已失去了依託。
尤利西斯知曉了勞倫斯親王的失蹤,並將他帶到了這裡。說著讓他考慮合作的意圖,而事實上,除了順從尤利西斯的合作意圖之外,他已沒了選擇。
至少,他不能讓勞倫斯親王空棺的訊息洩露出去。
阿爾弗雷德的手握上了尤利西斯的手,他對尤利西斯露出了同樣冷淡而矜貴的微笑:
“感謝你能想到我這個‘朋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阿爾弗雷德。我承諾,我將待你如同兄弟。”
尤利西斯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阿爾弗雷德的笑容卻冷卻了幾分:
“兄弟?我可沒這榮幸。”
莉迪西婭一脈的雙子互相吞噬的傳言仍在,他可不敢做這位的兄弟。
雙子公爵互相吞噬後最後留下來的是誰,誰也不清楚。畢竟他們曾經如此相似,而最後存活者的新名字是:
尤利西斯·維吉爾·斯潘塞。
…………
血月之門被開啟後,受月食銀白之雨的影響,血族暫時沒有進攻人間的意向。親王原本制定的重返人間計劃沒人再提及。
莉迪西婭一脈僅存的一位公爵與勞倫斯一脈的一位公爵站了出來,宣告了諾拉親王殘害同族之罪。
諾拉親王的直系血脈畢維斯·蘭斯的空軀殼被找到,他的身體裡已沒有了半滴血液。
斯潘塞公爵與阿爾弗雷德公爵主張審判親王,這是血族有史以來第一宗荒謬的審判。
殘害後裔這種事情只要不拿到明面上來講還好,更何況對方階位又是親王,但一拿到明面上來講,這基本就是說事情無法就此善了。
血族剩餘四公爵中的其他兩位並未出面,索菲婭以看笑話一樣的心態隱在中央宮殿內的牆邊看著這場鬧劇。直到她看到了斯潘塞那位公爵手上所戴的原血之戒,她的笑容漸漸消失,她的目光在宮殿之中宣告的那兩位公爵間徘徊,最後她掩蓋了一下傷勢,也走上了前去:
“諾拉陛下已經瘋了。”
看著主動與他們走到一起的索菲婭,尤利西斯面上的神色不變,依舊是一副嚴肅又沉痛的模樣:
“諾拉陛下會將我們所有血族帶向末路。”
“現在的血族不需要親王。”
沉默良久的阿爾弗雷特說出了話語。
“我們主張成立審判院,來約束治理我族。願諸位親王陛下在墓園安享長眠。”
尤利西斯肩上的烏鴉飛起,一張金色的羊皮紙落到他們跟前,魔法的契約上他簽下了第一個名字:
尤利西斯·維吉爾·斯潘塞。
…………
中央宮殿內參加這次會議的血族貴族們神色各異,最終也只能接受這個結果。
以親王血脈為依託的政治體系徹底瓦解,不需要親王存在的時代來臨。
諾拉一脈的殘存者各自分散。
人群之中,卡洛斯看著正宣告著新時代的斯潘塞公爵,臉上扯開一抹冰冷的笑,而後他轉身離去。
…………
“我們去人間,卡瑞娜。”
艾德里安的城堡外,漆黑的馬車已經備好。
卡洛斯最後看了一眼艾德里安城堡後便與女兒一同上了馬車。
血月之門的禁制已經破除,陽光對他和卡瑞娜來說造不成致命影響。削弱禁制也已被破除,遇到教廷的追捕,他還能有一戰或逃離的能力。
作為在人間長大的混血種,卡瑞娜比純血種的他會更適應人間的生活。
血液對她而言並非維繫生命的必需品。
最後,他也很久沒見妻子貝琳達了。
“卡瑞娜,你知道你母親去了哪裡嗎?”
封閉的馬車內,卡洛斯側臉問著女兒。
卡瑞娜伸手開啟車窗,看了一眼兩旁漆黑扭曲的枯木後,又無趣的將臉轉了回來,在略微思考了幾秒後,她回答起了卡洛斯的問題:
“大概和姑母她們一起吧。母親的女巫身份暴露後,她就不能再繼續待在克萊因王都了。”
“去人間的話,父親想去什麼地方?”
卡洛斯低頭認真思考了幾分後,才道:
“去北地吧,一切還是等找到貝琳達後再定。”
作者有話要說: 血族後續。
親王時代落幕,新的時代來臨。
尤利西斯才是血族這邊最終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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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西斯那一夥執政,作為諾拉一脈目前的最高階級,卡洛斯必須跑路,不然會遭。
反正血月之門已經開了,他就和卡瑞娜去人間,自己過自己的生活了。
就算在人間也危險,他也更不想被尤利西斯那一夥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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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西斯:我們合作吧,我承諾,我將待你如兄弟。
阿爾弗雷德[瞬間收回手]:免了。當你兄弟會怎麼樣,你心裡沒點數嗎?
已經便當的維吉爾:我是前車之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