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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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邢府――

在漪瀾小築的某處居所中。

只見這個房間內有些昏暗,還有一個藥爐似在點著什麼,四處煙霧繚繞,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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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兩個侍女在一旁輕手輕腳地碾著藥草,新摘採下來的藥草哪怕經過幾番清洗,也依舊帶著一股泥土的清香,各種藥草被侍女們細緻地碾壓過後,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入不知道從外面何處引入室內的一條溫泉細流之中,藥草順著冒著熱氣的泉流緩慢地前行,最終淌入一個泉池之中。

泉池不算很大,約莫兩丈長,一丈半寬,泉水沸且清,只是上面飄蕩著形形色色的藥草。

泉池中,一邊的池壁旁,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身著輕紗靜靜地泡在其中,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緊緊閉著,薄唇緊抿,烏黑的青絲帶著溼氣披散她在絕麗的臉頰兩側,更是襯得其越發的蒼白。

一個打扮十分儒雅的男子凝視了女人的泉池中的身影好一會兒,終是無奈地搖頭,默默地嘆起了氣來,一來是嘆息自己對這位邢府的天之驕女之症狀的束手無策,二來是嘆息這位天之嬌女的遭遇,他也是親眼看著這位邢府三小姐如何從活潑嬌縱的女子,一步步變成一個冷血無情的將軍夫人的。

不,準確來說……

其實都是拜他所賜……

這個男子姓雲,名舟何,乃邢府的第一郎中,這個第一的稱號,已經足以說明他的醫術之高超。

只是,邢府或許需要的只是一個醫術高超的郎中。

但是,作為運籌帷幄的前丞相――邢瞿老邢大人,需要的就不單單是一個懸壺濟世的郎中了,他需要的,是可以幫他成就大事之人。

遂雲舟何年輕時,憑藉著自己高超的醫術,以及一手下毒的好本事,外加知曉一種詭秘的蠱術,從眾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成為了邢府中獨佔鰲頭的第一郎中。

邢府麾下的人,從來都沒有吃閒飯的。

遂雲舟何雖是以郎中的名義留在邢府之中,事實上,他需時常外出任務,更多做的是為邢老剷除異己之事,有時用毒,有時用蠱。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有一天,邢老竟然會要求他對這邢府三小姐下蠱。

要知道,邢老怕是最為清楚這蠱蟲到底是何等不穩定之物了。

畢竟,在這之前,已經有兩個想要叛變邢府的暗衛慘死於蠱毒之下。

當然,邢老並不是要讓他害了這位邢府三小姐的性命,而是要求他把她變得絕情絕欲,最好是可以忘掉某些人某些事。

這樣的要求,絕不是藥物可以控制得了的,唯有他動用手中那個特殊的蠱蟲……

蠱毒蠱毒,既是蠱,亦是毒,所以哪怕是他鼎鼎大名的雲舟何,也不敢擔保沒有任何風險。

可是在邢老氣急敗壞的命令下,他便也只能給這邢府三小姐用了這味蠱。

他安慰自己,應是不會有事的,畢竟這種蠱蟲只是令人喪失七情六慾,吞噬特定的記憶,所謂特定,便是宿主關於重要之人曾經的那些記憶。

人的一生那麼漫長,又豈會只有一個兩個重要之人呢?

所以,哪怕有這個蠱蟲寄宿,這位三小姐想必也是可以撐到頤養天年之時。

他是這般僥倖地想的。

他自問不是什麼好人,有這種憂心,不過是怕這位三小姐最後真的因蠱蟲出了什麼事,他會惹來邢老的遷怒罷了,儘管他一身了得本事,可也萬萬不是邢老麾下三大高手的對手。

所以礙於邢老的命令,以及他對自己小命的萬般吝惜,雲舟何在把握投在這三小姐身上的蠱毒的分量可以說是真的十分地小心翼翼了。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三小姐居然是個薄情之人,之所以說她薄情,是因為這麼多年來,似乎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走進她的心。

現在他每每想起當年毒死的那個女人,就是這位三小姐的心上人的時候,他就十分的悔不當初,特別是後來這三小姐頻頻出現頭痛的症狀的時候,邢老看他的眼神都恐怖得像是要吃了他。

別的人不懂,可他懂啊,這頻頻的頭痛,分明是蠱蟲要□□的徵兆,這三小姐和她心上人到底是相處了多久,記憶居然少到不夠蠱蟲吃五年!

後來他暗搓搓打聽到這三小姐當年只是被派往雲南兩三年而已,他頓時就沉默了,敢情這三小姐能撐五年,已經是把那些回憶細細掰碎了好幾份來珍惜了,奈何原本就只有那麼一點兒,能有什麼辦法?

他後來一邊以治療頭疾的名義,給對方用藥,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實則提供的是蠱蟲的御食,一邊安撫蠱蟲,一邊祈禱還有什麼人能走進這三小姐心裡,畢竟聽說這三小姐嫁得挺不錯,後來還生了三個粉雕玉琢的孩兒,就算她不喜歡自己的夫君,那三個娃兒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總不會不喜歡吧?

結果,三小姐這‘藥’一吃就是二十多年……

真夠薄情啊……

他也不是時時都注意著這三小姐的,直到這三小姐昏迷不醒的狀態,被人抬回了邢府。

一番把脈後,雲舟何覺得自己的死期應該不遠了……

蠱蟲已然□□,體積暴漲,早已壓迫宿主腦顱中的神經,如今他完全沒有把握能把蠱蟲牽引出來。

雲舟何覺得這三小姐哪天若沒了,他估計也活到頭了,所以他只能用這藥泉把這三小姐的命吊著,至於對蠱蟲有沒有作用,他還真的無法打包票。

眼瞅著邢老過來探視,那一次比一次陰沉的目光,雲舟何那個膽戰心驚,生怕他來個大發雷霆,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他身上去。

這還不算完,直到有一天,邢老滿臉怒色地要求他對將軍府二小姐故技重施的時候,雲舟何眼中再也藏不住驚恐,這到底是怎麼一個老人家,明知這蠱蟲有多如狼似虎,他分明已經有一個女兒為此陷入了昏迷,也不似不在意,可如今竟然還要對自己的外孫女下手?

“如何,今日傲雪依舊是沒有醒來?”

雲舟何正陷入回憶之中,那頭又迎來了邢瞿老對這邢府三小姐一日一回的探視。

邢瞿老向來是個大忙人,不管是退隱前,還是退隱後,可是如今,不管他多忙,依舊會抽出一點時間來看自己這三女兒一眼。

雲舟何真的不知如何評價這位上位者,亦或者老父親,要知道這位老人家的女兒之所以昏迷不得不浸泡在這藥泉之中,全拜他自己的命令所賜。

若真是在乎,又何必當初,又為何重蹈覆轍……

若說不在乎,日日面對這恐有性命之憂的女兒,這威嚴的老者時不時袒露的黯然神色,又是作何?

“回大人,並未……”雲舟何趕緊拱手作揖。

邢瞿老閉上眼睛,“爾等先退下吧。”

“是,大人。”雲舟何趕緊退出去,順便把外面碾壓的兩個侍女一併帶走了。

看著自己不省人事的女兒,邢瞿老的心情說不複雜,那是不可能的。

這是他最優秀的女兒,哪怕是他另外兩個兒子,加起來都不如她一個優秀。

可惜的是,真的太不聽話了。

“傲雪,為父又來看你了。”邢瞿老驀自看著邢傲雪的背影,目光複雜。“你一定很恨為父吧?如果不是你爹我,你也不至於如此,可惜的是,你打小就被你娘嬌縱慣了,總學不會大局為重,要知道,任性妄為是成不了大事的。為父畢生的夙願,便是想看四海昇平,國泰民安,只是不聽話的人實在太多了……所以為了讓咱阜雲能一統天下,為父哪怕是死在這個位子上,也在所不惜!你當初著實是太不懂事了,你不懂事,婧兒也不懂事!”

邢瞿老越說越慍怒,臉上有些扭曲:“你說你們一個個的,到底是被那慕容家下了什麼降頭,為何都栽在他們手上!你當初不顧大局,不顧倫常,與那慕容嬪如私相授受便罷了,如今婧兒竟然也把心給了那安小子!他們是何種關係,怎麼能……怎麼能如此不知廉恥!還有荷兒,竟然也去幫著那姓安的小子,還以為我不知曉?你們一個個的,都是我邢府最出色的子女,卻如此的讓老夫失望!”

一時罵得氣急了,邢瞿老忍不住咳嗽喘起氣來。

他老了,真的老了,可惜的是沒有一個後輩是能讓他省心的,要不然他這把老骨頭也不至於現在都還事事親力親為。

“呼――”一絲異樣的風聲傳入了邢瞿老的耳。

邢瞿老穩了穩身形,眼神一凜:“瓊蘭,你如今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還偷聽起老夫的話來,你當是老夫年紀大了,耳力便不行了?”

一個沉穩的女人在門口現出身形來,“屬下不敢,屬下只是來得不湊巧,沒想到大人剛好在此處。”

“罷了,你的傷勢如何了?”邢瞿老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謝鳩重大人手下留情,屬下並未喪命。”瓊蘭面無表情地回道。

邢瞿老似笑非笑地道:“也是你命大,能在鳩重手下活下來的人,可沒有幾個。”

瓊蘭緘口不言,算是預設了。可不就是她命大麼,那穿腸過肚的傷,她若不是跟了主子那麼久,學了幾分保命的本事,如今屍骨早就涼了。

她不喜歡邢府,她記得慕容淵那一套說辭,自然瞭解自家主子如今半死不活的真相。

她甚至根本不相信邢府會好好治療她家主子,所以她的傷勢才好了一點,她就巴巴地趕來看邢傲雪了,可惜的是,似乎來得不是時候,如今還得受這位老人家的冷言冷語。

她的命是邢傲雪救的,也是年少之時,邢傲雪讓她做她一個人的暗衛,所以她由始至終都認為自己是邢傲雪的人,對於邢瞿老,瓊蘭雖也敬重,可與邢傲雪相比,終究是不一樣的。

“雲南那邊傳來了訊息,據說是羅九那邊的人,跟著那安小子一同去了雲南,而且他們手中似乎有進去護山之陣的法子,據說人都已經混進去。”邢瞿老捋了捋鬍子,語氣淡然,若無其事地對瓊蘭透露道。

瓊蘭眉頭一皺:“大人,您莫不是想屬下前去……”

“不錯,將軍府如今左右也無甚事,不若你前去接應。”邢瞿老道。

“屬下斗膽問一句,大人是要接應何人?”瓊蘭有些疑惑,邢府人才濟濟,她還真猜不到邢老要她接應誰。

邢瞿老高深莫測地笑了:“哼,自然是……”

……

慕容家――

安婧驟然睜開眼眸,驚覺自己睡夢中竟渾身被冷汗浸了個透。

微弱的陽光,斜斜地透過窗欞打在地上,烘得冬日的屋內難得兩分暖和。

安婧卻覺得自己的心從來沒有如現在這般涼過。

她覺得自己好像隱隱遺忘了什麼,她分明清楚的記得自己在睡夢中翻覆了許多往事。

可是……

如今她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只是依稀記得,似乎都是和安樂有關的。

她還未來得及整理妥當情緒,那頭房門便被焦灼的人砰砰敲了起來,外面隱隱還有說話聲。

“怎地這般久都無人開門,莫不是這安二姑娘也……”是月兒的聲音。

“我能感覺到裡面有人。”慕傾嫣輕聲說。

“這可如何是好,都敲了大半天門了……”壹焦灼地道。

“不能在等了,要不破門而入吧,我們能等,小樂天那邊可等不了啊!我聽說那萬毒堀……”離愁惆悵地道。

幾人敲了半天安婧的房門,都不見人開門,這會兒商量著要不要暫時忽略禮節問題,直接破門而入,萬一是裡面的人也有什麼事呢?

“吱呀――”

就在這時,房門被開啟了。

安婧蒼白著臉色站在人前,語氣中隱隱帶著一絲不安:“你們……究竟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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