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人說明情況,並獲得他們同意後，季椽和宋冀寧又拿出了一摞房產證。這是他們這些年買下的房子，有四合院商品房還有商務大樓,宋冀寧當年怕沒錢養季椽,又沒時間做生意，因此所有錢都拿去買房子收租去了——他的想法和父母們一模一樣。

只是沒想到後來參與的研究一個比一個保密,根本沒辦法打理那些房產,季勇交了女朋友忙著約會，也不肯當苦力了。考慮到這次要離開的時間更長，宋冀寧便把房產證都拿出來給父母們打理：“以前買了很多舊四合院,能住的季勇都幫我出租了,不能住的還需要翻新。爸媽你們有空幫我去看看，要是太麻煩就都賣了。”

宋冀寧買房那會兒,房價還很低，這幾年隨著改革開放帶來的經濟發展，全國各地房價曾曾直漲。A市的四合院更不必說,應該是全國最貴的房產了。

季建國心情複雜，都忽略了宋冀寧叫他那聲爸。他們還擔心兩個兒子沒錢過日子，特意給他們蓋了兩棟樓出租,沒想到兒子比他們有錢。

季椽補充：“我和小宋哥用不到錢，房子爸媽們看著辦，也可以賣了拿錢用，爸媽覺得怎樣方便就好。”

“賣什麼賣。”季建國反駁：“收租正好，將來你們不管想在這邊或是A市生活,都有房子住了。”他看向黃燕：“回頭我們去看看,把舊房都翻修出租吧？”

黃燕點頭,孩子有錢是他們自己的事,身為家長，他們只要幫兒子打理好就行。

和父母交待完所有事情之後，兩人開始收拾行李。李書蘭和黃燕一腔母愛想為兒子做點什麼，才發現兩人已經收拾好了。

季椽見媽媽失落，趕緊安慰道：“媽，我們都習慣到處跑了，自從回來行李箱就沒動過，不需要收拾的，我也只是放了幾件新衣服。”

李書蘭坐在床邊，抬手摸了摸季椽的頭：“緣緣，怪不怪媽媽想分開你和冀寧？”

季椽愣了愣，笑著搖頭：“不怪，我知道媽媽是擔心我們。”

“唉，我就怕你們沒有後代，老了沒人照顧。”李書蘭嘆氣：“但現在想想，幸好你和冀寧是一對。不然你交個女朋友，對方要麼跟不上你，要麼受不了你，早晚你還是得一個人。”

“嗯，我知道的。”季椽微笑，認同媽媽的話：“全世界最能理解我和願意陪我的，只有小宋哥。”

李書蘭也眯起眼笑了：“我也看開了，不管你和誰在一起，只要你是幸福的，媽媽就安心了。”

宋冀寧那邊，黃燕正對著收拾行李的宋冀寧感慨：“我從沒想過你會那麼有出息，說實話，你上中學時那麼叛逆，我還擔心過你某天會因打架坐牢呢！”

宋冀寧正往行李箱放衣服，聞言頓了頓，回憶自己的中學時代：“如果沒有緣緣的話，我大概會輟學打工吧！”

黃燕想起那時候，撲噗笑起來：“對對，你當時還想輟學修手錶！”

宋冀寧關好行李箱，轉身看向媽媽：“嗯，有緣緣才有現在的我，所以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緣緣。”

黃燕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緣緣是我們家恩人，所以我才不想你害他……算了，既然在一起就好好對他。要是讓我知道你做對不起他的事，我就當沒你這兒子。”

旋即，溫馨的氛圍一掃而空，黃燕好奇的問兒子：“所以，上個月我和書蘭不準你們在一起，你們怎麼就乖乖聽話了？都不抗爭一下？”

宋冀寧聳聳肩：“沒關係，幾個月而已，就讓你們安心一下好了。畢竟863計劃一開始，我和緣緣要在同一個地方關十年八年呢，才懶得為這幾個月和你們吵架。”

“你真是，我就說你什麼時候那麼聽話過……”

一週後，按照約定時間，一輛軍車來接季椽和宋冀寧。

開車的是一名穿軍裝的警衛，副駕上坐著大伯宋洪成。宋洪成本不需要來做這類接送科學家的跑腿任務，但他看到宋冀寧和季椽的檔桉，既意外又驚喜，硬搶了這個任務過來。

季椽和宋冀寧在家門口與家人依依惜別，被叮囑了一大堆關心的話語。行車上路後，宋洪成忍不住開口：“說實話，看到要接送的科學家是你們時，我嚇了一跳。我記得前幾年你們還在讀書呢，轉眼已經成為國寶級的科學家了。”

宋冀寧：“大伯，太誇張啦，我們只是參加了國家級的研究專案而已，離國寶級科學家遠著呢！”

宋洪成笑著搖頭：“不誇張，等你們出來，就是國寶級科學家了。”

軍車一路飛馳，進了一個軍用機場，季椽和宋冀寧跟著宋洪成上了一輛飛機，飛機起航，降落時已到晚上，落在一個四周戈壁的停機坪上。

“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裡，不能再過去了。”宋洪成說，又叮囑了一些關心的話語。

兩個子侄安靜聽著，也不嫌他囉嗦，就像對待父母那般。

“咳嗯咳嗯！”來接應的警衛忍不住出聲提醒，宋洪成才停下，拍拍兩人的肩：“去吧，儘管我沒養育過你們，還是要說，我以你們為傲。”

於是季椽宋冀寧跟著警衛又上了輛軍車，向黑暗中的戈壁駛去，轉眼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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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椽在平穩的車上小睡了一會，醒來發現還沒到。宋冀寧揉揉他頭髮，遞了瓶水：“清醒一下，應該快到了。”

遠遠已經看到燈光，季椽坐起身，用水抹了把臉。又行半小時，車子進入一個村落，徑直開進一間賓館停車場。隨後下沉，幾分鐘後，停在一個空曠的房間。

“請下車。”警衛開啟車門，恭敬的伸手。

兩人下車，便聽到頭上傳來電子聲：“來人請報通行編號。”

“警衛ch863519，奉命接季博士、宋博士前來報到。”

“ch863519確認，季博士，宋博士，歡迎。”

厚重的大門開啟，有一名身穿白袍，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女士站在門口說：“宋冀寧，季椽，歡迎你們的到來。我是韓瑤，負責安頓你們，跟我來。”

兩人隨著韓瑤走進大廳，被帶到第一間電腦室內，錄入了指紋和照片，得到一個有本人照片的工作牌和編號。

“記住自己的編號，要是搞錯會很危險，智慧監控發現你的編號和本人對不上會開槍的。”三人經過一個個實驗室，見他們被實驗室中的研究吸引，韓瑤道：“不要隨意進別人的實驗室，同樣很危險。”

出了實驗區後，發現生活區的環境很不錯。路邊種滿了各種綠植，有超市書店電影院，還有運動場，像是一個小型社群。

住的房間也很不錯，一人一套小公寓，電視電腦冰箱齊全，小廚房還有家用電器，可以自己做飯。

韓瑤見宋冀寧去看廚房，立即謹慎的問：“你們會下廚嗎？先說好，生活區是有飯店的，全部免費，你們別擅自做飯。”

宋冀寧失笑：“怎麼？有人炸過廚房？”

“不只一個……”韓瑤無奈搖頭：“也不知道那些男人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能做飯……順便提醒你們，這裡還有乾洗店，不會洗衣服就放到乾洗店，或者穿一件扔一件也行，不會用家電千萬別亂碰。”

季椽宋冀寧：“……？”

真想知道，這些家電到底發生過什麼。

第二天換上制服正式報到，關於季椽和宋冀寧兩人參與什麼專案，十幾個領域辦公室的負責人吵翻了天。

兩人的保密檔桉在這裡沒有任何秘密，負責人都看過他們的資料，知道這兩個年輕人參與過核/武也製造過衛星，民用軍用都很擅長，因此都想把他們拉進自己的專案。

季椽和宋冀寧聽了一個多小時還沒定下來，苦笑著問：“請問，可以讓我們看看各位的攻關項目是什麼嗎？我想我們更清楚自己適合什麼。”

說的也是，負責人倒不介意他們看資料，反正專案對所有研究員是公開的。

季椽在這裡看到了很多未來出現的技術，恍然大悟。原來未來那些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冒出來的高科技，都來自這裡。

不過這些民用技術並不能吸引季椽，既然來到這裡，有幸接觸全國最優秀的科學家，擁有全國最好的實驗室，不挑戰最難的專案，豈不是白來？

“緣緣。”宋冀寧小聲叫了句，兩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的選擇了同一個專案。

“我們選，粒子對撞機。”

整個辦公室瞬間落針可聞。

“你們確定？”一名老科學家問：“要知道，這是個需要花費很長時間和很大精力的專案，我們都老了，進來就不打算出去了。你們還年輕，真的願意在這地下研究所呆那麼多年嗎？”

“我們願意！”季椽和宋冀寧堅定點頭：“我們早就做好準備。”

“既然你們自己做了決定，那就跟我來吧！”

老科學家帶著兩人走進電梯，按下最底層。季椽站在他身後，有禮的詢問：“請問您老怎麼稱呼？”

“江世宇，中科院物理學院士。”老者回答。

“啊，是您！”季椽驚道：“我看過您的很多論文，聽說您去世了，沒想到……”

電梯到達，江院士站在門口，沒有邁步：“你們要是參與這個專案，外面也會以為你們死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上面有很多容易攻克的專案。”

季椽自己是堅定不回頭的，轉頭看向宋冀寧。宋冀寧笑笑，握住他的手：“不只是為你，我也對粒子對撞機很感興趣。”

江院士點點頭，嘴角勾起一抹笑：“那就跟我來吧。”

粒子對撞機研究室佔了地下整層，有45個實驗室，常駐研究員五百多名，每一個都是某領域的天才科學家。

季椽和宋冀寧投入進去，連個水花都沒有，不過是幾百名科研人員中普普通通的一員。

在這裡不會有人因外界的成就對他們另眼相看，一切都要從頭開始。但同樣簡單而純粹，因為在這裡的成就不會帶來任何名聲，願意留在這裡的人，都是純粹的科學家。

季椽在這裡簡直如魚得水，因為他本也是這樣的人。宋冀寧也很開心，因為這裡全是和季椽一樣的人。

他過去一直擔心季椽長大接觸社會後，會因為成年人間的勾心鬥角而受到傷害。或進入研究院後，會因背景、資歷等等受到打壓。而且他也聽說過很多學術界抄襲，佔有他人成果的事。

總之宋冀寧從小就一直覺得外面社會很黑暗，他怕自己沒有能力護住季椽。

所以，來到這個研究所後的情況，對宋冀寧而言比想像中好百萬倍。這裡全是一群不為名利，單純沉迷於研究的科學家，這樣的環境實在對季椽太友好了。

可以的話，宋冀寧願意把季椽關在這裡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