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冀寧和秦湛宇找了個陽臺處的沙發坐下,打算聊聊近況。

“抱歉，季宋自選超市已經關門了。”剛坐下，秦湛宇就道歉。

宋冀寧愣了愣才想起,這是他們高中時開的自選超市,後來宋冀寧和季椽去上大學，便把超市留給朋友們經營。

“都過去那麼多年了,關掉也正常吧！”宋冀寧失笑：“是倒閉了？”

“沒有,後來我們都有了自己的事業，沒時間經營，只好把超市關掉了。”

“關就關吧,沒必要道歉,我更想聽你說說你們的近況。”

“也沒什麼……”秦湛宇嘴上說沒什麼，卻控制不住想要炫耀的情緒,向宋冀寧說起自己的創業經歷，以及如今的成就。

“我現在主營外貿出口，生意做得比我爸當年還大,他現在再也不敢管我了。不過也很累，總是在應酬，商場上純粹的朋友太少了,不是心懷不軌就是巴結之輩，說實話，我真懷念高中時代和你們一起胡鬧的日子啊！”說到後來，秦湛宇喝下一整杯酒，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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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冀寧默默傾聽,他知道,秦湛宇只是想找個人傾訴一下煩惱。過了今晚,他又會鬥志昂然的步入商場,畢竟這是他少年時就選擇的道路。

“不說我了，你們呢，還在讀書？季椽呢，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已經畢業了，但還在搞科研。我們不知道你在這裡，不然緣緣肯定會來的，你要在這邊呆多久，我好通知緣緣。”

“明天一起吃飯吧，我大概會呆挺久的，這次商務部想拉外資，還邀請了不少外企，我打算看看有沒有合作機會。”

“可以。”

儘管季椽和宋冀寧答應雙方媽媽不再見面，但與多年不見的朋友聚會獲得了特赦，李書蘭終於肯放季椽出門。

季椽倒不是拿秦湛宇當藉口見宋冀寧，他是真的很想念這位高中同學。見面後根本顧不上和宋冀寧眉來眼去，拉著秦湛宇聊個不停。季椽這些年參與的事幾乎大部份都被加密不能外傳，他能對外說的不過是曾到前蘇聯留學，之後回國讀研這類的“普通學生日常”。相比起來，秦湛宇的商戰經歷才精彩，這幾年在商場的爾虞我詐，被他描述得跌宕起伏，就跟電視劇似的，從早上說到下午還意猶未盡，硬拉著兩人陪他一起出席商務會議，打算結束後直接帶他們回酒店繼續吹牛逼。

商務部舉辦的行業指導會，季椽和宋冀寧沒在受邀商人之列，但好在這場並非嚴肅會議，秦湛宇說兩人是他的助理，便被輕易放行了。

三人隨意找到一排位置坐下聊天，旁邊的走道有人經過，腳步停了一會，突然湊過來熱情的打招呼：“秦先生，宋先生，又見面了。”

宋冀寧抬頭一看，是林子贍。

他此時的神情和初見時的目空一切不同，滿是殷切。宋冀寧看向身邊的秦堪宇，瞭然，是衝著他才那麼熱情的。

秦湛宇收起笑容，微微點頭。

“不知道秦先生有沒有時間，我這有……”

“我會考慮的，回頭再說吧好嗎，準備開會了呢！”不等林子贍開口，秦湛宇已委婉拒絕。

“這……好吧……請你一定要看看我的計劃書，我保證你不會失望的。”

“好的好的。”秦湛宇露出商業性笑容：“我回去一定看。”

待林子贍走後，宋冀寧問：“他也叫你投資？”

“不止，我還是一家天使投資的投資人，他想叫我投資他的事務所。他的計劃書我看過，直接把美國那套帶進國內，不考慮國情市場，我不看好。”說到這裡，秦湛宇嘆了口氣：“只是他本人很自信，總認為是我看不懂美國的經營理念，根本說不通……”

他們不知道，林子贍離開後就脫了外套，用資料夾擋著臉悄悄潛到後排偷聽秦湛宇的說法——他想知道自己完美的計劃書為什麼沒能拿到投資。

沒想卻聽到秦湛宇完全否決的說法，令他氣得七竊生煙。更氣的是，秦湛宇貶完他之後，反而問身旁那個學生模樣的人：“季椽，你現在有做什麼研究嗎？我聽說搞研究的都很窮，經費經常不夠，乾脆我資助你吧！”

季椽笑著搖頭：“謝謝，上個月剛剛完成一個專案，新的研究還沒確定。如果需要的話，我會直接跟國家申請經費啦，不需要私人破費。”

宋冀寧介面：“而且你想資助，錢也不夠啊，緣緣現在隨便一個研究就能掏光你家底。”

林子贍聽得直翻白眼。

可真能吹牛，華國的學校能有什麼了不起的研究，還能掏光天使投資人的家底，這是想騙錢吧？

隨著落座的人越來越多，會議似乎也準備開始了，大屏幕亮起，隨後播放起新聞：“……這次的長徵四號乙Y1號火箭將發射兩顆衛星，一顆為中巴合作製造的資源衛星，一顆為中非合作製造的微小型氣象衛星。這標誌著我國和巴西，南菲更深入的技術合作關係，近段總理與兩國總統就加深雙邊貿易事宜……”

季椽和宋冀寧對視一眼，明白已臨近火箭升空的日子，新聞正在為這件事預熱。

播放了一遍關於火箭，衛星，貿易等新聞後，商務部官員出來念稿。這次主要是通知商人們，商務部打算藉著發射火箭的熱度，邀請幾個第三世界的國家一起來觀看，並藉機展開貿易和高科技上的合作，同時也給大家搭建一個國際貿易的平臺。

這次會議之後，商務宴會突然多起來。原本最多也是幾天才有一次，現在天天開宴會不說，有時一天兩三趟。

作為國蘭電器的老闆，季建國自然也想把電器賣到非洲去，於是頻頻參加宴會。如此一週下來，他的身體就吃不消了。畢竟不年輕了，天天這麼喝酒，腸胃哪裡受得了。

李書蘭心疼得掉淚：“還是算了吧，我們家又不缺錢，你沒必要那麼拼，要是喝壞了身子，賺再多錢有什麼用！”

“唉，你不懂……”季建國擺擺手：“我們家電器廠為什麼一直屬於二流品牌，是因為沒有走出國門，被嘲是雜牌，外國人根本瞧不起國蘭電器的產品。我現在就要讓他們看看，我們國蘭電器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家電品牌！”

可惜季椽設計的那些智慧家電還沒能大面積量產，否則季建國保證，那些國家的人會反過來求他賣貨。

“我去吧！”季椽開口：“從那些國家拿到電器訂單對吧？爸爸好好休息，我去幫你談。”

“緣緣你去？！”李書蘭不放心季建國，更不放心季椽啊：“算了吧，這是談生意，和你們學校讀書時不一樣！”

“相信我吧媽媽！”季椽自信道：“我口才不錯的，上一次答辯連國家經費都能談下來，啟動了一個接近三百人的大專案，沒道理會談不下一筆生意。”

李書蘭和季建國對視一眼，再看看一臉書卷氣的兒子，更不放心了。

答辯和商務談判是一碼事嗎？

“沒問題，交給我吧！”季椽說著提起季建國的公文包：“我會叫上秘書一起，不會亂來的。”

季建國的秘書是位中年男士，做事專業沉穩。聽到季椽想代替父親去商務談判時，饒是他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不是他瞧不起公司這位“太子爺”，在技術上他的實力無可置疑，連技術部工程師都佩服他。在公司事務上，高層們也相信季椽會是一位好領導，因為他性格謙和，聽得進下屬意見，常常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想法。但讓他親自參與商務談判……秘書看著季椽一身黑西裝都擋不住的書卷氣，柔軟溫和的眼神，在談判桌上只怕骨頭都要被啃光！

但季椽已經坐上車，為免他真的被吃掉，秘書也只能匆匆跟上，然後用手機給季建國發消息，詢問他意見。

“就當讓他鍛鍊吧，不管談成什麼樣，別簽字就行。”季建國如此回覆。

秘書懂了。

車子停到商務會場外，季椽下車，看到站在門口的宋冀寧。宋冀寧也是一身黑色西服，身形高大英挺，僅僅挺直嵴背站在門口就極有壓迫感。

看到季椽，宋冀寧大步走來，伸手要接過季椽的公文包。季椽背到身後：“小宋哥，我們答應過媽媽不見面的。”

兩人一直遵守著約定，除了見秦湛宇那天外，沒有再見過面。

“我知道，是書蘭阿姨打電話拜託我的。”宋冀寧搶過公文包：“她不放心你，我也不放心，走吧，我陪你一起。”

“……”季椽：“我知道商務談判和論文答辯不一樣，但是，也不至於那麼小看我吧，我口才還是可以的，頭腦也很聰明，你知道的。”

“嗯嗯，緣緣的聰明，不只我知道，整個中科院都知道。”宋冀寧憐愛的揉揉季椽頭髮：“不用在意我，我只是個拎包的。”

幾人進入商務會場，碰到秦湛宇，聽說季椽要代替他爸出來談生意，秦湛宇露出和宋冀寧一模一樣憐愛的眼神。

“唉，再加一個拎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