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不想與姜鬱談論華硯,她怕她會因為無法控制情緒而失態。
姜鬱卻不識趣,“若惜墨當真對阿依郡主動了心,陛下是否願成全一對有情人?”
毓秀把頭轉到一邊,“自然。”
姜鬱明知毓秀口是心非,卻不想拆穿她,若事情當真發展到她不可控的地步,他也十分想看她如何應對。
毓秀岔開話題,對姜鬱笑道,“伯良以為,這園中只有一隻白孔雀,還是有另一只白孔雀來配它?”
姜鬱微微一笑,“似乎只有一隻白孔雀。”
毓秀笑著點點頭,“怪不得它懶得開屏,想來它心中一定瞧不上其他孔雀。”
她這一句話音剛落,白孔雀就走到姜鬱面前開了屏,開屏之後,還刻意震動羽毛,十分精神抖擻。
毓秀與姜鬱都是一愣。
半晌之後,毓秀笑出聲來,姜鬱也苦笑著搖搖頭。
二人正笑的開心,身後傳來華硯的聲音,“陛下,四皇子殿下請陛下到大殿相見。”
毓秀一愣,與姜鬱對望一眼,起身問華硯道,“不是才見過了,怎麼又要到大殿相見?”
華硯躬身道,“四皇子殿下只說要陛下去見另一位貴賓。”
毓秀狐疑,“什麼貴賓?”
華硯猶豫了一下,還是直言回道,“像是……北瓊三皇子殿下。”
毓秀一皺眉頭,“聞人離?”
華硯點點頭,“方才悅聲去打探附近的狀況,見宮外有人起了衝突,之後才知,是三皇子殿下帶人尋到行宮。”
毓秀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聞人坎之前還篤定行宮地處隱秘,除了他無人知曉其所在,聞人離又是如何尋到這裡來的?”Μ.166xs.cc
華硯不知其中機巧,自搖頭不語。
毓秀一聲輕嘆,“無論如何,去看一看就知道了,伯良與我一同去?”
姜鬱才要起身隨毓秀去,華硯就開口說一句,“四皇子殿下特別宣告,要陛下一人前去,其他人都不可跟隨。”
姜鬱微微變了臉色,又不好說甚,重新坐回石凳上,逗弄孔雀。
毓秀對姜鬱笑了笑,與華硯而去。
二人出了花園,毓秀開口問華硯道,“當真是四皇子殿下要我一人前去的嗎?”
華硯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毓秀滿心疑惑,“既是聞人坎叫人傳話,他們為什麼不到花園來見我,反而先去見了惜墨?”
“他們原本是要到花園來見陛下的,被臣中途攔截問了話。”
“中途攔截?”
“不錯。”
毓秀自覺蹊蹺,“惜墨何時到的花園?”
華硯答話道,“陛下下樓之後,臣便一路隨陛下而來。”
毓秀滿心吃驚,“你在我身後?”
“是。”
“那為何我沒有聽到絲毫聲響?”
華硯愣了一愣,淡然回道,“大約是陛下方才有心事,才對周圍的一切不甚敏感。”
這個解釋雖然不是沒有可能,但毓秀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她方才的確有心事,卻不可能連身後一直跟著一個人都不知道。莫非是華硯存心不想讓她知道他跟著她。
如果他有這個本事跟著她而不讓她知道,這樣的事他之前又做過多少次?
毓秀心念一動,“惜墨為何跟著我?”
華硯猶豫了一下,沒有回話。
毓秀扭頭去看華硯的表情,並沒有覺得他與平時有什麼不同,但她心裡的確覺得有什麼不同了。
二人一路沉默著走到正殿門前,兩個侍從抬手對華硯擋了一擋,華硯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毓秀,躬身而退。
侍從打開門,引毓秀進門。
正殿之中,聞人坎正懶懶地坐在純金寶座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站在殿中的聞人離。
聞人離聽到開門的聲響,應聲回頭,在看到毓秀的一刻,嘴角勾起一絲不明所以的笑。
毓秀也回報聞人離一個淺笑。
多日不見,他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站在那裡,就足夠對人造成威懾,譬如聞人坎看似鬆鬆垮垮地坐在座上,眼中卻有掩飾不住的驚慌。
在事態還沒有明朗之前,毓秀自然不會隨便說話,她只是笑著走到聞人離面前,與他寒暄見過。
毓秀到達行宮之後並沒有洗漱換衣,現下仍是一身風塵僕僕,聞人離上下打量毓秀半晌,一臉嫌棄,“不過幾月不見,陛下怎麼變得如此落魄?”
這話雖然帶著三分調侃,卻也是實話,毓秀並沒有覺得受冒犯,反而笑的更開心,“三皇子殿下恐怕也已聽說西琳改朝換代,我如今只是一個失去皇位的逃亡君主,怎會不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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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離搖頭笑道,“陛下逃亡也就罷了,怎麼逃到我四弟的秘密行宮了?”
毓秀看了一眼上位的聞人坎,見他沒有插嘴的意思,就笑著回聞人離一句,“三皇子殿下也說這裡是秘密行宮,行宮地處戈壁,絕頂隱蔽,若非四皇子殿下親自帶路請我來,我如何能來。”
一句說完,她又輕咳一聲問一句,“不知三皇子殿下是如何找到這裡來的?”
聞人離面上閃過一絲詭異的微笑。
聞人坎冷笑著問毓秀道,“三皇兄不是陛下引來的嗎?陛下何必明知故問?”
毓秀一臉驚詫,“四皇子殿下何出此言?你之前還說行宮所在只有你一人知曉,除非你親自帶路,旁人絕不可能找到此處,我等困在馬迷途幾日,若非殿下解救,如何得脫,更不要說還有心力引人來你的秘密之所。”
她話說的冠冕堂皇,並無破綻,但她方才進正殿大門時,眉眼間分明有一絲得意。
若說聞人離找上門與明哲秀毫無關聯,聞人坎萬萬也不能相信,但若問她是如何引聞人離上門的,他又不解。
此事裡外透著詭異。
聞人離自然不會為聞人坎解惑,只冷笑著說一句,“四皇弟的行宮的確不好找,今日我能尋來全憑運氣,恰巧西琳皇帝陛下在四皇弟處做客,相見故人,是巧事也是美事。”
聞人坎冷哼一聲道,“美事固然是美事,但天下間哪有那麼多巧事?三皇兄既然有本事找上門,為弟就任憑皇兄拿捏了。”
聞人離似笑非笑地望著聞人坎,半晌才回一句,“為兄才來,四皇弟不會就想下逐客令吧,西琳的貴客你都奉為上賓招待,反而對自己的兄弟如此冷漠,豈不讓旁人看笑話?”
聞人坎冷哼一聲道,“如今宮外有三皇兄的精衛駐守,你是走是留,自然由不得我做主。”
聞人離冷笑道,“既如此,為兄在四皇弟的華美行宮借住一晚,好好體會一下你的待客之道,不算太過分的要求吧。”
聞人坎冷哼一聲,不情不願地叫侍從來,吩咐為聞人離帶路。
聞人離笑道,“為兄有幾句話要同故人說,四皇弟可願行個方便?”
聞人坎一皺眉頭,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毓秀,笑道,“陛下是我貴客,而非囚徒,她想做什麼都由她自己做主。”
聞人離轉向毓秀問道,“既如此,本王能同陛下單獨說幾句話嗎?”
毓秀笑道,“故人重逢,總有幾句問候,倒也不必私下說,既然殿下相請,自然恭敬不如從命。”
聞人離笑著點點頭,對毓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二人便跟隨引路的侍從離殿而去。
聞人坎坐在座上看著二人一同離去,原本還掛在臉上一絲笑容變得無比可怖。
殿中的侍從婢女瞥見主上的表情,一個個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回客房的一路,毓秀與聞人離都沒有說話,待婢女為聞人離安排好住處,關上房門,二人才坐到一處。
聞人離才要開口,毓秀就笑著問一句,“殿下不擔心隔牆有耳?”
聞人離嘴角一勾,笑道,“不是皇兄麼,怎麼又改口叫殿下了?”
毓秀正色道,“在沒確定無人偷聽之前,還是謹慎為上。”
聞人離輕咳一聲站起身,在房間裡四處檢視了一圈,又靠在兩邊牆壁上聽了半晌,對毓秀做出一個噓聲的動作,低聲道,“陛下若不放心,就把你想說的話寫給我。”
毓秀取了筆墨,寫道,“殿下是如何尋到四皇子殿下行宮的?”
聞人離搖了搖頭,顯然不想直言相告。
毓秀再三追問,聞人離躲避不過,只得回一句,“四皇弟的近身親衛之中有我親信,是他傳信給我,我才能一路跟隨而來。”
毓秀無聲冷笑,寫一句,“如此說來,若聞人坎不帶大隊人馬同行,皇兄根本找不到這裡?”
聞人離似笑非笑地點點頭。
毓秀搖頭冷笑,聞人坎為了以眾施壓,逼迫她就範,反倒給自己留了破綻,當真聰明反被聰明誤。
“皇兄是否已破解來往行宮之路?”
聞人離皺著眉頭搖了搖頭,“行宮處在馬迷途的一個迷陣之中,十分隱秘,若無四弟本人帶路,想尋來恐怕比登天還難,當初他建造行宮時一定花費了不少心思。”
毓秀一皺眉頭,“如此說來,皇兄想出去,或是再尋來,都不容易?”
聞人離搖頭一笑,“何止不容易。”
毓秀恍然大悟,“所以方才你沒有馬上要求將我帶走,因為想出去,還要聞人坎本人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