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閒聊了片刻後, 幾人便各自回房間休息去了。
這幾日天氣好,顧慎言就帶著包子跟一點紅來了場大掃除,把店裡前前後後都給收拾了一遍,因為炎夏在即, 還順便把房間裡的被褥重新佈置了一番。
所以客房都是現成的,來了客人也能直接入住。
薛衣人畢竟年紀大了,又一路舟車勞頓, 難免會精神不濟,需要稍作修整。
而顧慎言則是一直都有午休的習慣, 受他影響, 包子跟一點紅現在也都習慣了在午後小憩一會兒。
陸小鳳倒是沒這習慣, 可所有人都去休息了, 就他一個人幹坐著也是無聊,不睡覺還能幹嘛呢?
下午,顧慎言很早便進了廚房。
因為他打算做一道很費功夫的四川名菜——開水白菜。
說起川菜,可能大多數人首先便會想到麻辣重口,但實際上,川菜中也有一些清淡口味的菜,只是不多而已。
這道在後世被奉為經典的開水白菜, 看似樸實無華, 實則盡顯上乘的制湯功夫, 做法講究至極, 把極繁和極簡歸至化境。
開水, 其實就是至清的雞湯。
此湯要用老母雞、火腿蹄肉、乾貝排骨等食材, 熬製至少兩個時辰,之後還需經過一系列繁複的操作,將原本略濁的雞湯調製成開水般透徹清冽之狀,才算大功告成。
而白菜則要選取將熟未透的大白菜做原材,只選用當中發黃的嫩心,微焯之後用清水漂冷,去盡菜腥後再用’開水‘淋澆至燙熟。
成菜後,乍看是清湯寡水,連一點油星都沒有,但聞起來卻香味撲鼻,誘人至極。
吃在口中,更是鮮香異常,清鮮柔美,不輸萬般佳餚。
當然了,顧慎言晚上既然打算做一桌川菜盛宴,那肯定就不會專挑著清淡的來。
“哈——哈啾!”
陸小鳳被雞湯的香味兒勾的一趟又一趟往廚房跑,結果這趟很不巧,正好撞上了顧慎言在炒辣椒,被嗆的狂打噴嚏。
“你趕緊給我出去。”顧慎言立馬嫌棄道:“別在這兒打噴嚏。”
明明受不了這嗆人的味道,還非得往鍋邊湊,他是真搞不懂陸小鳳是怎麼想的。
陸小鳳:“……”
他會說他其實是在好奇顧慎言鼻子裡有沒有塞東西麼?他都快被這股辣味兒給嗆死了,連一點紅都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口鼻,顧慎言竟然還能面不改色的翻鍋!
還能正常說話,看樣子也沒屏息。
“顧老弟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被趕出廚房的陸小鳳仍舊好奇不已,自言自語似的嘀咕著:“難道是某種大廚特有的本領?比如說鼻子能自帶過濾功能,可以無視一切刺激性的氣味兒?”
聽到他這異想天開的猜測,薛衣人不禁失笑。
“顧小友應該是將內力外放,用罡氣將那些氣味給隔絕開了。”
比起陸小鳳的想法,他這個猜測顯然更加合理。
宗師境界的高手內力已可收放自如,能長時間保持罡氣護體的狀態,可抵禦攻擊,亦可擋風避雨,隔絕氣味自然也不在話下。
聞言,陸小鳳忍不住道:“我怎麼忽然覺得有點良心不安呢。”
讓一個宗師高手下廚,炒菜的時候還用罡氣護體,這是什麼神仙待遇?說出去估計都沒人敢信吧!
然而。
良心不安的陸小鳳,在開飯之後簡直下筷如飛,吃的比誰都多。
辣的嘴唇都開始紅腫了也不願意停下來緩一緩。
用雞脯肉炒制的辣子雞顏色紅亮喜人,香氣極具衝擊力,大量的花椒與麻椒讓人一看便覺頭皮發麻,可一旦品嚐過後,便會令人欲罷不能。
雞肉質地酥軟,一口咬下去,先覺鹹鮮醇香,又麻又辣,後又略帶絲絲回甜,搭配上幹香酥脆的花生米,口感豐富且唇齒留香,彷彿帶有魔力,讓人一口接著一口,根本就停不下來。
還有色澤棕紅亮麗的甜皮鴨。
這道菜菜如其名,鴨子表皮酥脆略甜,下層的油脂肥而不膩,因為不是直接炸熟,而是用滾油一勺勺的淋熟的緣故,包裹在皮下的肉質一點也不乾柴,仍舊細嫩多汁。
同樣以辣椒為製作原料的合川肉片,採用了葷菜素做的烹飪手法,肉片用雞蛋、澱粉包裹後,用少量油煎至兩面金黃,賣相十分誘人,口感外酥裡嫩,辣中又略帶甜酸,極其開胃,能令人激發起強烈的食慾。
主食也是傳統的四川小吃,老麻抄手。
包成菱角形狀的抄手皮薄肉嫩,一口咬下去,還能吮吸到鮮美的汁液,湯底是用清湯調製而成,加了鹽、胡椒麵、豬油、香油等調料,點綴上翠綠的蔥花,形美味湯鮮。
一口抄手一口湯,滋味兒甭提多美了。
顧慎言還另外準備了佐料,不想吃原味的可以按口味加料,微辣中辣勁辣任君選擇。
陸小鳳:不管是原味還是辣味,我覺得我可以每種味道都來一碗!
看著他圓滾滾的肚皮,顧慎言:“……”
行叭。
你高興就好。
但是吃成個大胖子以後萬一找不到媳婦兒,可別指望他負責:)
晚飯過後,稍作休息,薛衣人便迫不及待的邀請顧慎言同自己切磋一場。
顧慎言欣然應邀。
然後帶著薛衣人去了自己跟一點紅平時練劍的地方。
就在那處小山坡附近,靠近樹林的地方,剛好有一片平坦的空地,顧慎言偶爾也會和一點紅在這裡進行切磋。
徵求過兩人的同意後,其他人也都跟了過來。
在遠處圍觀。
夏日晝長,眼下雖然已是戌時三刻左右,但天色還尚為轉暗,哪怕隔著一段距離,他們也能清楚的看到顧慎言和薛衣人的一舉一動。
兩人剛一交上手,陸小鳳便覺出了變化。
比起之前在薛家莊的那場切磋……
“看來,他們兩人在這段時間內都有了不小的突破。”
陸小鳳忍不住小聲感慨道:“薛前輩出劍的速度更快了,除了顧老弟以外,武林中大概沒人能如此輕鬆的接下他這一劍。”
天下第一快劍非薛衣人莫屬。
他出招的速度極快,收招的速度同樣極快,就連變招時的速度,也快到了極致。
無論陸小鳳看的再怎麼認真仔細,都無法捕捉到他劍鋒的每一個變化。
顧慎言出劍的速度沒有薛衣人快。
可他卻絲毫不落下風,能夠擋住薛衣人每一次的攻擊,甚至還有餘力進行反擊。
他的神情看起來是那樣的從容,揮出的每一劍都恰到好處,或格擋或出擊,收放自如,變招靈活,如行雲流水一般流暢自然。
一點紅彷彿沒有聽到陸小鳳的聲音。
他緊盯著交戰中的兩人,眼睛眨都不捨的眨一眼,目中似有火光跳躍,炙熱又明亮,握著劍柄的那只手竟用力到青筋凸起,可見內心有多麼激動。
同為劍客,一點紅的感觸自然會比陸小鳳更深。
他隱約能覺察到,顧慎言和薛衣人在交戰過程中都還在不斷進步,這種進步並不明顯,甚至是極其細微的,但一點一滴累積下來,最終卻會凝聚成肉眼可見的突破。
兩柄劍的碰撞越來越激烈,戰鬥逐漸走向白熱化。
隨著時間的推移,戰況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陸小鳳下意識瞪大了眼睛,在看清楚局勢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顧慎言竟隱約佔了上風!
他沒看錯吧?
陸小鳳簡直難以置信,他使勁兒的眨了眨眼,確認真不是自己眼花之後,激動的握緊了雙手,連呼吸都急促起來,臉漲的通紅。
顧慎言能戰勝薛衣人嗎?
還不到最後一刻,沒有人敢提前下結論。
可陸小鳳心底卻忽然生出了一股強烈的預感——
十招,一百招,一百三十招!
終於,到了決勝的時刻!
兩柄劍都已全力刺出,沒有言語能夠形容這一剎那的光景,陸小鳳只能看到兩道模糊又絢爛的劍光,從他眼前飛快的閃過。
當他再定睛去看時,已經塵埃落定。
薛衣人的劍抵在顧慎言頸間,顧慎言的劍抵在薛衣人心口。
乍一看似乎又是平手。
但仔細觀察,便不難發現,薛衣人的劍並未緊貼著顧慎言,劍與脖頸之間,還差了三指寬的距離。
而顧慎言的劍,卻已刺穿了薛衣人的衣服。
陸小鳳的預感沒有錯——
顧慎言贏了。
他以微弱的優勢,戰勝了薛衣人。
儘管早有預感,但在親眼看到這個結果之後,陸小鳳還是不免感到震驚。
一點紅亦然。
天色已經變得昏暗。
顧慎言緩緩收回長劍,看著似乎還未回過神來的薛衣人,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其實他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因為戰到最後,他的腦子裡已經是一片空白了。
只是下意識便刺出了那一劍。
直到聽到了衣服被刺穿的聲音,他才下意識停下來,大腦重新恢復運轉。
“……”
良久,薛衣人才終於緩過神來,他收回劍,望著顧慎言,神情有些複雜,嘆道:“你很好。”
薛衣人早就料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敗給顧慎言,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突然。
突然到讓他一時間竟有些難以接受。
但他很快便又調整好了心態。
“老夫自幼習劍,少年時便已執劍闖蕩江湖,後得「血衣人」之名,四十餘年未嘗一敗。”
薛衣人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神色逐漸平靜下來,眼中只有釋然。
很少有人知道,就連令無數劍客心悅誠服的李觀魚,也曾敗在薛衣人手下。
若非薛衣人那時已決心隱退,沒有讓李觀魚將此事聲張出去,天下第一劍客這個名號,早該落在他的頭上了。
所以薛衣人有資格說這句話——
“對我而言,勝利的滋味固然美妙,可也無比的寂寞。”
他凝視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輕劍客,臉上忽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所以我得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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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敗的滋味固然是不好受,但比起寂寞,便也不算什麼了。
“老夫此生所求,唯劍之道,而非不敗。”
薛衣人伸出手來,搭在顧慎言的肩膀上,鄭重道:“若能見你登臨劍道之巔峰,也算是成全了老夫這一生的夙願。”
朝聞道,夕死可矣。
顧慎言不禁面露動容之色。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沉聲道:“顧某……定不負莊主所望。”
不就是破碎虛空麼。
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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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雞血的顧老闆hhh
第一卷到這兒差不多就結束了,接下來,顧老闆就要跟鹹魚日常說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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