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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又出現在那個山頭,陪著墨秋看日出。
這座山的位置很好,又加之魔門大陣的緣故,剛好可以在烏雲密佈之前,看到那令人痴迷的朝陽。
這次先開口的依然是墨秋,
她問道:“怎麼了?”
魔尊有些慚愧,這是墨秋從未見過的表情,不禁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
魔尊說道:“你母親這麼多年來第一此讓我辦件事,我搞砸了。”
墨秋有些無語,堂堂魔尊,聖人級的超級強者,近乎神明般的人物竟然將妻子交待的事情辦砸了……
若傳出去,這可能是承天大陸史上最有名的笑話之一。
魔尊說道:“一個月前有條蛟龍與天祿爭奪靈藥不敵選擇自爆,引發了一場雪崩。”
墨秋靜靜的聽著,等待著下文。
蛟龍自爆確實不怎麼常見,但這不是真正的原因。
“雪崩出現在生死崖附近,而那個風小寒剛好就在其中,被大雪衝進了崖底。”
魔尊頓了頓,說道:“但,前不久有可靠消息稱……他活著出來了。”
墨秋聽到那個名字眉頭微挑,知道他墜落生死崖時有些遺憾,以為自己不能親手報仇了,可最後這句話卻險些讓她跳起來。
墨秋驚呼道:“這怎麼可能?”
雪雕煽動著翅膀顯得有些急躁,似乎也在附議。
魔尊說道:“這個訊息是紀曉嵐以神念告知你母親的,而且就在昨天被證實了。”
墨秋想到了什麼,說道:“母親想讓您殺他,而你派去的高手沒有成功。”
墨青乙三人的失敗,就是風小寒活著的最佳證明。
魔尊點點頭,說道:“是的。開始時我也不信,但你母親既然發話了,我認為這或許是個改善關係的良好開端。於是派了三個破虛境長老去殺他,沒想到對方剛好和八大山人在一起……總之他們失敗了,我也就搞砸了,你母親剛臭罵了我一頓。”
墨秋驚訝於父親竟然如此認真,殺一個洞幽境的年輕人居然出動了三名長老,但更重要的是他們竟然失敗了……這與剛才的笑話同樣可笑。
墨秋好奇的問道:“草原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又為何包庇風小寒?”
魔尊說道:“此時還在調查,需要時間。”
寒山中留下的蹤跡,很快便會被白天的大雪淹沒,所以在寒山重展開調查很難,但非是不可能,魔門早就研究一套合適的手段可以在寒山尋到些蛛絲馬跡。
墨秋忽然說道:“也許還有轉圜的餘地,二長老在赤谷坐鎮,要不要……”
風小寒就算再怎麼重要,也不值得凌霄境的人出手。
但若將目標換成八大山人那就足夠資格了,只需順手把他宰了便是。
“殺死八大山人是很容易的事情,但那樣會令刀聖不高興,草原人都是直腸子,左膀右臂被殺光了說不定就會腦子一熱來寒山鬧事。”
魔尊搖搖頭,說道:“現在計劃的籌備正到了關鍵時刻,我雖然不怕他,但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節外生枝,讓南人亂了大計。”
不論北方草原,還是中原大唐,
皆在極北寒山以南,
所以在魔門看來他們都是南人。
墨秋有些不甘的說道:“那就這樣算了?”
魔尊堅定的說道:“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你母親千里傳音罵我,等我想好了說辭就罵回去,不然何以振夫綱?”
墨秋有些無語,
原來他來這裡就是為了找個安靜的地方,想想怎麼罵回去?
她總覺得自己的父母在情感的事上,有些……不成熟,這點在父親身上表現尤為明顯。
她猶豫了好久才沒把心裡“幼稚”兩個字加到這句評價裡。
墨秋忽然問道:“他到底是怎麼出來的?”
魔尊沒有說話,就保持那個姿勢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顯然這個問題觸動了他。
墨秋心想到底是什麼讓父親如此沉默?
下一刻,朝陽升起,帶來溫暖的感覺。
魔尊卻說道:“烏雲要來了。”
……
……
對於大殿中的劍鞘,寒山門弟子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只有很少數道人認為那對鹿角不用來承劍,卻只放把劍鞘太浪費了些。
門中沒有長老沒有作出解釋,因為他們也不知道。
洛南曾很委婉的問過,換來的卻只有紀曉嵐沉迷的注視,而她眼中的意思很明顯: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情。
這句話的意思只是表面的,但洛南卻從中讀出了更多的深意。
紀曉嵐常年在寒隱堂中閉關,門中事物全部交由他打理,就連寒山大陣都由他掌管,
所以洛南雖只是個長老,卻是含山們真正的話事人。
連他都不該知道的事情,會是怎樣的秘密?
洛南不明白的是,這件漆黑如夜的劍鞘如此珍重,為何放在大殿裡而不是存入沒人知道的密室?
……
……
寒隱堂建在寒山中的一道山谷夾縫裡,只是個簡陋的院子,更顯幽靜別緻。
有誰能夠想到,它就是寒山門最神秘的地方?
別院的木柵欄在陽光下拖出道長長的影子,院中樹上的寒果已被摘光,被細繩穿成串掛在門沿上,在它的旁邊還掛著串紅辣椒,以及大蒜。
房簷上的臘肉卻只剩下半條,
柴火也用掉了不少。
天劍靈站在寒隱堂門前,望向夾縫中剛好可以看到的太陽,幾絲流雲出現在遠處,緩緩飄向北方。
陽關穿透他的身體,在地面上映出道模糊的光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即便過去這麼久,我還是覺得在做夢一樣。”
天劍靈伸出手,透過自己手心去看天邊的太陽,說道:“我真的離開生死崖了麼,還是說這只是場美夢?”
院中的雪已經被打掃乾淨,成了院外的雪堆,
只留下了寒樹下的矮胖雪人,憨態可掬,用石子鑲嵌成的笑容充滿了天真。
所以紀曉嵐走來時沒有發出踏雪的聲響,只有啃黃瓜的聲音。
她的口中發出清脆的響聲,看得出那黃瓜還很新鮮,也不知是從哪裡弄來的,他看著對方的背影饒有興趣的說道:“劍靈也會做夢,你應該不用睡覺吧?”
劍靈收回手負在身後,說道:“那一陣子我很無聊,所以學會了睡覺和做夢。”
紀曉嵐想了想說道:“我們人類針對這種情況有相應的判斷方法。”
劍靈問道:“什麼方法?”
紀曉嵐說道:“你掐自己一下,疼的話就是醒著。”
劍靈說道:“我是靈體,沒有痛覺。”
紀曉嵐說道:“那對你而言醒著和做夢又有什麼區別?”
劍靈沉迷了會兒,仔細品著這句話的深意。
“我做了些功課。”
紀曉嵐說道:“據說你這種靈體知五味經疾苦,已經可以離開主人獨立生存,若有朝一日證道成聖,便可以獲得肉身行走人間。”
劍靈說道:“就像妖獸那樣。”
紀曉嵐點了點頭。
劍靈搖搖頭,說道:“這很不公平。”
它是靈,那些是妖獸,
最終修到極致卻都是化身為人,
憑什麼人就能生而為人?
紀曉嵐說道:“不,這很公平。夜聽風打贏了人類世界所有聖人,千年前那只傳說中的噩?b也可以。你成聖後應該要比他們都強大。”
是的,從承天大陸有生命開始,成長的難度決定了日後成聖的實力強弱。
大道三千,人族修士只證其中一道,所以修行很快。
例如長明宗青竹峰只修劍道,因此劍鋒所指無人能挫其鋒芒。
弱水三千,人類只取了一瓢便踏上修到之路,輕裝上陣自然進步神速。
那些法門駁雜的散修之所以修為普遍不高,便是這個緣故。
應運天地而生的靈物身上集中了三千道,可謂是負重前行,尤其是劍靈這樣萬年難能一見的天劍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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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夜天將魔道走到極致,尚且為亙古第一,
天劍靈若真的證了三千道而成聖,其實力之恐怖根本無法想象。
紀曉嵐補充道:“噩?b生來便是聖域,這確實無法解釋,但它們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當實力隨著血脈與年紀的成長達到一定地步時就會遭到天罰。”
噩?b為萬夜天守陵,除了千年前的情誼外,更重要的原因便是要躲天罰因它在神魔之戰中爆發了過強的力量。
從這種角度看,世界確實是公平的。
至少有了一個平衡的點,
天劍靈說道:“但你還是錯了,世界的公平僅是對你我這樣的普通人。你看看萬夜天,再瞧瞧風小寒,還覺得公平麼?”
紀曉嵐聽著這話,放下了手中的半根黃瓜,陷入沉思。
是啊,
萬夜天十九歲時便以個人武力橫掃外族大軍,
如果世界是公平的,那為什麼還會有這樣的人誕生?
但她不明白天劍靈為什麼將風小寒與萬夜天歸為一類。
天劍靈最後看了眼天空,說道:“只能說蒼天有眼,而且他老人家還很偏心,不然還能有什麼解釋?”
紀曉嵐忽然問道:“風小寒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你究竟看出了什麼?”
天劍靈收回視線,看向面前這張清秀的臉,
她是人類世界最偉大女人,但在天劍靈來自遠古的目光面前卻像個孩子般年輕。
天劍靈看著她說道:“我只能說他不會被你們殺死,更不會被這世上的任何人殺死,只有萬夜天也許能夠做到……”
紀曉嵐認真的問道:“憑什麼?”
天劍靈淡淡的說道:“他是上天選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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