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情非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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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欲感覺到了拳風, 撲面而來。出拳的人是祝傑, 他能預料到這一拳下去的慘狀。

但就在三分之一秒的遲疑之間, 拳在收。

打出來的拳比潑出去的水還快,祝傑練過沙袋,每秒擊拳6次。但這一拳還是收了, 不是收力道, 而是變了方向。

非常致命的疏漏。如果祝傑不是運動員,普通人的反應速度連改變方向的可能性都沒有。可這是一場決鬥, 沈欲並不領情。

他奮起追擊,直接硬吃, 狠辣地、角度刁鑽地擊中了祝傑的耳根。

只一拳, 祝傑的護齒被打了出來,連同他的人, 一起倒在了拳鬥場的正中央。沈欲ko對手, 他不給祝傑反擊的機會,用最快的速度錘響了銅鐘。

拳鬥場沸騰了,三層的大老闆往下扔現金,飄在半空中。薛業瘋狂地往上撲,被4個安保人員拉住。祝傑偏過頭,只看見薛業的嘴在動, 可是暫時沒有聽覺。

原來被ko的感覺就是這樣。祝傑足足躺了兩分鍾才站起來。他輸了,沈欲只用一拳就解決了戰鬥, 像一條伏擊在沼澤裡的鱷魚, 行動緩慢, 但一擊必殺。

張蓉為自己找的拳擊教練上萬次地強調,下巴、耳根、下頜角,必須要護住。這3個地方一旦被拳擊中就是ko,再有牛逼的架勢也使不出來。打中面門還有機會,這條線破防必暈。

躺在地上,被ko的感覺,大腦變成了一碗豆腐腦,在頭骨裡來來回回晃盪,轉了好幾圈。

他輸了,但是他有可能贏。只是沈欲那個低頭的角度有點像薛業,很憤怒又很脆弱,像薛業高一軍訓賴上自己的時候。

軍訓時自己揍過薛業一次,現在無論是對著薛業,還是對著一張和薛業一點點像的臉,祝傑都把拳頭收了。

輸贏決定現實待遇,決賽選手淪落,三層的獨立休息室也不能去了。祝傑在一層簡陋的公共休息室裡做調整,左耳到下巴這一面全部淤青。

“傑哥你真沒事啊”薛業不知問了多少遍,“我今天不走了,就在樓下堵他”

祝傑甩甩手上的水“你堵他,幹嘛”

“捶飛他。”薛業一臉的沉重,不開玩笑。沈欲把傑哥ko的瞬間甚至起了殺心。

祝傑一笑,把水潑向他“你算了吧,你們兩個都是熊貓血,真把他捶出問題來,你還得獻血。”

“我不獻,打死我也不獻。也不要他的血,打死我也不要。”薛業挎起運動包往外走,偷偷把溼透的戰術繃帶往自己手指上裹。這個地方和體育比賽一樣現實,4強賽傑哥還在獨立休息室裡,要什麼有什麼,一屋子的花籃,無數人簇擁著他,想和新出爐的選手搭上話。

那個浴室也挺豪華。

現在被沈欲一拳ko,樹倒猢猻散。不過這樣也好,薛業忍著心裡的疼,最起碼沒人和他爭拎包的位置。

“傑哥。”薛業遞冰袋,冰水順著他的小臂流成蜿蜒的脈絡,像透明的血管,“黃俊也沒聯絡我,是不是我報名的事黃了啊”

“回去我問他。”祝傑夾好冰袋,又將薛業夾到懷裡,搭著他往後門走。這是拳手走的通道,沒有什麼燈光,暗下來他就把薛業摁在了牆上。

“沒人。”祝傑雙臂撐著牆,呼吸打在薛業的眉毛上。

薛業擦乾手上的水,因為著急,白t恤領口溼了圓圓的一圈“沒人,我可就親你了啊,傑哥我很生猛的。”

“那你倒是張嘴啊。”祝傑用牙齒磕他的牙,從裡到外,兩條舌頭一起蠢蠢欲動。

薛業乖乖張開嘴,嚐出一股鐵鏽味。傑哥嘴裡肯定有傷口,口腔內壁磕到了後槽牙,流血了。沒有人的通道,兩個熱血少年,他們硬氣地接吻,直到這個吻開始變味

一瞬間,薛業睜開眼睛,手已經遛進了傑哥的ck邊。祝傑的手指插在薛業的頭髮裡。

“傑哥,咱倆是在這解決”薛業向四周看看,沒有監視器,“還是回家”

“回家”祝傑一副想要打人的表情,帶著薛業拐了一個彎,撞上迎面而來的人。

沈欲。瞬間薛業撲了過去,被沈欲輕易地躲開了。身手矯健,動作敏捷,不亞於一個專業的運動員。

“有事沒事趕緊滾。”祝傑沒心情和他聊,急著回家開全自動。

“有。”沈欲說,沙啞的聲音完全不見好轉,“我給你錢。”

“錢”祝傑揉著下巴,“我更想知道你為什麼陰我。”

“這裡,10萬。”沈欲扔過來一個報紙包,薛業撿起開啟,全是現金。

“我承認,一開始是想陰你”沈欲說不出口,這是他完全自私的陰謀,“我不想打了,我已經26歲了。可除非我被人打敗,拳場不會放我。”

薛業只想捶人“你他媽什麼意思”

“他的意思是,把我弄進決賽和他打,再故意輸給我。拳場看他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會放人。還能和我分獎金。”祝傑擦著嘴角,“我沒說錯吧,沈欲,小馬哥。”

沈欲不敢和他們直視。“沒錯,我想陰你,因為別人打我,我可能被打得半死。我還有個兒子,剛攢夠買房的錢。我不敢把這個差事交給拳場的兄弟,因為他們當我是大哥,都是我罩的人他們都聽我的。我不能陰他們。”

“那你就陰我傑哥,是吧”薛業終於聽懂,發自內心地恨他。

沈欲僵硬地立在面前,算是預設。

祝傑從薛業手裡接過錢,理所應當地塞進包裡“那你應該讓骨頭放水,他可是一招都沒讓。”

“一開始是讓他放水。”沈欲自我掙扎,原本計劃周密。

可是薛業用自己的血救過一個小男孩,550,一個成年男人的獻血極限。他立馬跑去找骨頭更改計劃,才有了一招沒讓的戰況。

只是誰也沒料到,祝傑竟然也贏了。

“我是想陰你,只要你把我打趴下,拳場會捧你當老大,我就可以走了。我不敢把兄弟們送上決鬥賽,只敢挑個不認識的,這點我承認錯誤。”沈欲深深地垂著頭,左肩打著半掛式的護肩,像披了一半的皮盔甲,“ko你,是為了讓你趕緊輸,動起手來你不是我的對手。”

“那不一定。”薛業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傑哥墜棒。

祝傑將沈欲看穿,拳場會因為一場決賽放了沈欲麼顯然不會。一個人究竟能不能真把沈欲打趴,大老闆會看不出來

這麼笨的脫身方式,很有沈欲的風格。

“這個,是我兒子的幼兒園地址和電話。”沈欲將一張疊好的紙給了薛業,“面試資格要求必須會游泳,如果小妹妹不會,趕緊教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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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完畢,他轉身要走。

“那什麼”薛業脫口而出,他明明不喜歡沈欲,可是又把人叫住,“你以後怎麼辦”

“我”沈欲不回頭,紮起來的頭髮掉在皮筋外面幾縷,“打下去,罩著這幫小弟兄,鎮著龍拳的場子,直到有機會離開這裡。你們不要再來了,回去比賽,這裡的輸贏都是操縱的,假的。”

神他媽打下去,薛業追了兩步,出於同為熊貓血的緊張感“打下去死了怎麼辦你兒子怎麼辦你和你前妻離婚了,孩子沒人管啊。”

祝傑開始帶有目的性地觀察沈欲。他和薛業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我不會有事,快走吧,萬一被拳場的人纏上,你們就糟了。”沈欲輕輕抬腿,突然又回過身來,“你欠我兩根煙,以後記得還。”

兩根煙自己什麼時候欠他煙了薛業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是不欠。

離開了拳場,祝傑和薛業一路無言。沈欲的出現把他們回家開全自動的節奏打亂了,也留給他們一絲震撼。

“原來他真是要陰你”薛業一陣後怕,“還好咱們撤了。”

“你什麼時候欠他煙了”祝傑苦思一路。

“不知道啊。”薛業陷入回憶。途徑田徑場,長跑運動員在拉體力。室內館的玻璃從屋頂接到地面,燈火輝煌,全校備戰。

“啊,可能是那次”薛業有點印象了,自己摸沈欲胸肌那次,然後手機響了,“喂,有事”

“黃俊找你,說沒有你的電話,讓你趕緊去體育辦。”陶文昌正在室內館,“趕緊去,我練著呢,掛了。”

黃俊找自己薛業一路狂奔,祝傑用8分速度追他,風馳電掣奔到了體育辦。他不敢進,傑哥在後面推了他一把。

“抬腿。”祝傑左手掌心用力,“往裡走,叫人。”

“報告。”薛業強壓住心跳,生生邁進辦公室,“教練好。”

黃俊抬了一下眼皮“你是不是有情況沒說”

還是查出來了。薛業往後退半步,傑哥在後面,退無可退“有,但是我禁賽期已經過了。”

“禁賽期過了”黃俊是雷暴脾氣,“禁賽期過了,誰像你似的加一個參賽名額費多少功夫,你倒是好,處分記錄裡明明白白的賽中事故”

“薛業的禁賽期已經過了。”祝傑托住薛業的腰,“您小聲點行麼”

“小聲點”黃俊怒不可遏,“我還一門心思把你的名額往上送呢結果倒好,你捅這麼大的簍子不提前說”

薛業動了動嘴,百口莫辯“可我禁賽期已經”

“別提那個”黃俊也是體校出身,對興奮劑的敏感和排斥讓他看不起薛業了,“血檢和尿檢能冤枉你嗎陽性”

“您小聲點,行麼”祝傑攥疼了自己的拳頭。

“現在讓我小聲點他犯錯時候怎麼不想想以後他的教練,他的老師,還有他一同參賽的同學,有可能被一窩端了。”黃俊搖了搖頭,“滾滾滾,我們首體大用不起張海亮的師弟,一隊也不用進了,養你的傷吧。”

不用自己了。薛業的精神支柱變得四分五裂,像是被誰拋棄了。傑哥想替自己說話,他衝他搖了搖頭。

林景說得對,沒有一所大學敢用自己打比賽。自己有不良記錄,再說什麼都不會有人信了。黃俊沒錯,興奮劑的使用是運動員的底線。

沒有可能再上賽場了吧。薛業興沖沖地奔來,失魂落魄地出去,體育辦的幹事們聽見黃教練在發火,但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一路上,薛業強撐著精神和傑哥說話,到了宿舍,傑哥的臉色比自己還差。

“傑哥,沒事,校聯賽不用我,以後有個人比賽我再上。”薛業往脖子噴香水,瘋狂想念香水灑滿喉結尖的感覺,溼潤,濃烈,一下不夠就再噴幾下。又拉開抽屜找自己的巧克力,像個經歷饑荒的餓死鬼往嘴裡塞。

一塊的熱量是80千卡,3塊是240千卡,跑步20分鐘。薛業苦笑,以前以為爬也能爬回賽場,原來自己早已經回不去了。

祝傑替他關上抽屜,陪著坐了一會兒。薛業側臉落寞,坐姿疲憊,一張張地抹平糖紙,收好,鄭重地壓在新聞系的書本底下。

“我出去打個電話。”祝傑說。

這是一個驕傲的運動員,不應該躲在這裡吃巧克力。祝傑關上宿舍門,撥通了張海亮的電話。

“喂”張海亮心口一緊,戴著耳機,嘴裡吹著哨子。留手機號的時候,他說薛業有事立刻找他。

“小業想打春季校聯賽,黃俊查出來了,不讓他上。”祝傑言簡意賅,“想個辦法把他送進去,錢我出。”

張海亮立馬做出暫停手勢,到安靜地方說“現在抽不開身,下週六我有假,去你們學校一趟。”

下週六祝傑算著日期“你能不能快點下週六報名結束,來不及了。”

“祝傑,我的身份首先是一名教練。”張海亮說,哪怕心如火燒,“錯過一次比賽,還有6月份,你讓我現在帶的十幾個隊員怎麼辦”

“十幾個隊員的死活和我有關係麼他們愛怎麼辦怎麼辦。”祝傑從不考慮別人,“張海亮,小業爸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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