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正如玉旒雲所計劃的,次日慶瀾帝宣佈了皇后懷孕的訊息,招了親貴大臣們入宮商議要怎樣慶賀此事,趙王也在其列。慶瀾帝故意只說“大赦天下”“加開恩科”等想法,特特等著趙王給玉旒雲求情。不過卻不聽趙王開口,而是司徒蒙跑出來說好話。玉旒雲可沒教慶瀾帝如何應付這情形,沒擺佈,隨便逮住個機會也就順水推舟把事給辦了。似乎慶瀾帝還是擔心自己的安全,所以臨時發揮,又將那“領侍衛內大臣一節”加了進去。沒人反對,當時就叫擬了聖旨,裝模作樣到玉旒雲府上宣讀了一番,招玉旒雲進宮來謝恩。

玉旒雲問了經過,暗道:趙王這老狐狸不要是嗅出了什麼才好!自換上正一品武官的服色來到了御書房。她擺出一臉的不服,向慶瀾帝請罪又謝恩,然後說到“聽說”石夢泉被抓到九門提督衙門,既然皇上要大赦,就把石夢泉也赦了吧。

此時趙王從旁開了腔,講,石將軍的事,想來是誤會,果如玉大人所說,既然皇上連玉大人也不追究了,再關押著石將軍也不合情理,云云。

慶瀾帝聽了,道:“他被抓了嗎?朕怎麼不知道?九門提督呢?朕要問問他。”

潘碩在隊伍之中,想是前夜石夢泉回去後交代了,他只將顧長風門前的風波講了一番。慶瀾帝是存心要放人的,也不待細聽,即道:“亂七八糟 ,朕的頭都叫你們吵大了。禁軍如今是無法無天了麼?算了算了,去把石夢泉放了。皇后還倚仗他母親照顧呢,朕不想看皇后成天哭哭啼啼的。”

潘碩應了,即刻照辦。不時,石夢泉也進了宮來,向慶瀾帝“謝恩”。

一番應酬,慶瀾帝看了看玉旒雲的眼色。後者微微朝他一點頭。他就打了個呵欠,道:“朕也累了。母后說要辦個家宴慶賀慶賀,親貴們都來熱鬧熱鬧吧。”當下叫親王、郡王都帶上夫人到宮裡來,趙王自然也在其列。玉旒雲朝慶瀾帝使眼色,他就又加上一句:“母后常唸叨你那寶貝女兒,也帶她一起來吧。”

趙王道:“老臣遵旨。”

眾人便要就此散會,可秉筆的太監提醒道:“皇上,顧侍郎一早就候著了呢,見是不見?”

惟恐顧長風知道玉旒雲毫髮無損且還升了官,不曉得會生出什麼枝節,慶瀾帝忙搖手道:“不見,不見。有什麼要緊事?既不鬧蝗蟲又不發洪水,有什麼事,叫他留到朝會上講。”說罷,逃一般地退到裡間去了。

眾親貴大臣們自然跪送。石夢泉望望玉旒雲,看她下一步是何打算。

玉旒雲輕輕一笑,朝趙王那邊擠了擠眼睛,低聲道:“咱們慢點兒走,看看他有什麼話說!”

石夢泉點頭答應,兩人便同眾人一齊起了身,假裝什麼事也沒有,往御書房外退。而趙王果然就朝他們走了過來,拱了拱手,道:“石兄弟,潘大人沒委屈你吧?”

石夢泉心中稍一盤算,即躬身道:“多謝王爺為卑職求情。”

“哎――”趙王擺擺手,“本王什麼也沒做。你這不白之冤被一筆勾銷了,是玉將軍――不,如今要稱玉大人了――是她替你向皇上求的恩典。你對她如此忠心,她又對你如此愛護,有這份情誼,難怪你二人在戰場上配合得如此默契。”

玉旒雲冷冷的,並不為他人的恭維所動。

石夢泉把戲接著演下去:“王爺曾答應卑職要在皇上面前替玉大人說情,玉大人能夠安然無恙,卑職在這裡謝過王爺。”

趙王又擺擺手:“你又謝錯人了。本王還沒開口呢。是司徒將軍替玉將軍求的情。也是老天有心,皇后娘娘懷了龍裔。”

玉旒雲和石夢泉少不得裝模作樣地驚訝了一下。說時,司徒蒙也走到了跟前,朝三人都拱了拱手。

玉旒雲白他一眼,並不理會,只招呼石夢泉:“走,且見姐姐去。叫我做這牢什子的領侍衛內大臣,還不如降我的職叫我去養馬。不過從此進宮見姐姐倒方便了。”邊說著,邊滿腹怨氣地走出御書房。

石夢泉緊隨在後。才一出門,兩人就迎頭撞上了顧長風。這位硬脖子侍郎的面色很是難看,見到玉旒雲臉就拉得更長了。而玉旒雲此時為了要引趙王上勾,暫時把收服顧長風這茬兒拋到了腦後,冷哼了一聲,道:“顧侍郎,你是帶了聯名的奏本來參我的麼?真不巧,你先前的摺子非但沒參倒我,還讓我升了官。我看你以後該多多參我幾本,那我就飛黃騰達,前途不可限量了!”

顧長風漠然地瞥她一眼:“我有要事要啟奏皇上,跟大人無關。”

“和我無關?”玉旒雲冷笑,“這可真稀奇了!顧侍郎不是絞盡腦汁要尋我的晦氣麼?怎麼,我還好端端在這裡站著,顧侍郎倒有心思忙和我無關的事?”

顧長風似乎是在後面的親貴隊伍裡尋找什麼人,被玉旒雲攔住了,不免惱火,也冷笑道:“大人未免也自視過高。顧某眼中只有百姓生計。要是大人存心想顧某尋你的晦氣,不妨多做一點傷天害理的事。不過,顧某要提醒大人,多行不義必自斃。”

“你――”玉旒雲雖然是做戲給趙王看,但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還是難免動怒,幸好趙王已經從後追了上來,道:“來,來,來,本王來做個和事老。大家都是給皇上辦事的,何必傷了自家和氣?顧侍郎有要事稟奏皇上麼?晚些時候本王和玉大人都會見皇上,可以替顧侍郎轉達。”

顧長風並不甚買帳,還在親貴中搜尋,直看戶部尚書了,就一拱手,告聲“少陪”繞過玉旒雲和趙王走開了。

玉旒雲板著臉,跺腳道:“可惡的書生,我早晚找他算帳。”

“何必呢?”趙王摸著下巴呵呵笑道,“書生雖然有點兒討厭,不過他們讀的書裡有好些是至理名言呢!玉大人可讀過《論語》麼?”

小看我?玉旒雲哼了一聲:“有什麼沒讀過?”

趙王道:“玉大人知道《論語·雍也》中孔子怎麼說顏回?”

玉旒雲一皺眉――她對此毫無興趣。石夢泉也知道,當年一起讀書的時候,她最討厭滿口大道理的孔子,背誦都是有口無心。不過好在她記性不錯,雖然不能脫口而出,還不至於就被趙王問住。“孔子說,有顏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

“不錯。”趙王點點頭,“孔子說顏回死了之後,就再沒見過像他一樣優秀的人。玉大人覺得這是否言過其實呢?”不待玉旒雲回答,他自己又接著道:“本王年輕的時候就覺得孔聖人把話說得太過了。但是年歲長了,才發現本王自己就絕對做不到顏回那樣――這‘不遷怒’……呵呵,大人方才對顧侍郎的一通脾氣,難道真的是對顧侍郎發的嗎?”

玉旒雲聽他拐彎抹角,就不立刻回答。

趙王道:“還有這‘不二過’。年輕人犯錯誤不打緊,關鍵是要長見識,別犯相同的錯。”

“王爺什麼意思?”玉旒雲沉著臉。

趙王呵呵笑道:“本王不過是隨便發幾句感慨,老人之言,大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太后的宴會上見吧!”說著,轉身離去。

玉旒雲蹙眉看著那魁偉的背影,扭頭望望石夢泉:“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石夢泉想了想道:“趙王爺先前跟我說過,是皇上忌諱你功高震主,所以要煞煞你的銳氣,我想他是指望我跟你轉達了這話,所以‘遷怒’一說,應該是暗指你把對皇上的怨氣發在了顧侍郎身上。”

“呵!”玉硫雲冷笑,“挑撥離間也說得這樣文縐縐的。那麼‘不二過’呢?莫非是指我為皇上效命落得今日這明升暗降被削兵權的下場,所以不可再繼續替皇上辦事,應當轉而投效他?”

石夢泉交握著兩手:“他沒明說,不過應該是這個意思吧?不是正和大人計劃的一樣麼?大人要不要追上他?”

玉旒雲搖搖頭:“我這出了名的臭脾氣,憑他說一句話就去追他請他庇護,未免也太難以叫人相信了吧?放長線,釣大魚。走,咱們見姐姐去!”

兩人一同到了後宮。這日風和日麗,暮春時節禁宮中百花怒放,五彩斑斕的大鳳蝶翩翩起舞,叫人看了心情也分外開朗。石夢泉看玉旒雲步子輕鬆,心中就暗暗禱告不要遇上翼王這個煞風景的傢伙――說來也真是老天成全他,平日翼王死纏住玉旒雲不放,今日卻蹤跡不見。玉、石二人一路欣賞春光,連宮女太監都遠按迴避著不來打擾,直到行至鳳藻宮門前,才見著旁人了――三個宮娥擁著一位華服麗人款款而來。此人甚是面生,然而玉、石二人見她高鼻深目,立刻也就猜到了――該是蠻族的容貴妃博西勒。

容貴妃大約也是第一次見到兩人,經宮女提醒才停下腳步來相見。玉、石二人都行了禮。聽容貴妃用純正的中原話說道:“玉大人和石將軍都是朝中有名的青年才俊,博西勒來自邊遠偏僻之地,對二位仰慕已久,今日終於一見,實在榮幸萬分。”

玉、石二人都客套地說“不敢”。容貴妃高深莫測地微笑道:“玉大人想是來看望皇后娘娘吧?正好一起。”

“哦?貴妃娘娘也是來看望我姐姐的麼?”玉旒雲做了個“請”的動作,同時跟石夢泉交換了一個眼色:黃鼠狼給雞拜年,這女人安的什麼心?

一行人即相攜入內拜見玉朝霧。因為有外人在,就不能似從前一般隨便,大家都正襟危坐著,石氏、王氏也不敢上來同石夢泉閒話。

容貴妃說草原有一種珍稀的玉蓮花,最能滋補身體,她特帶來了獻給皇后。邊叫侍女呈上,邊又說道:“娘娘在上,昨夜太后娘娘雖有教訓,說不可來打擾,但臣妾好是忍不住要來見見娘娘,因為臣妾……”

玉旒雲留心聽著,看她究竟玩的什麼花樣。不想,容貴妃說到這裡,竟然哭了起來,倒身給玉朝霧跪下了,道:“娘娘,臣妾知道後宮中有許多對臣妾的傳言,都說臣妾使出狐媚子的卑鄙手腕,覬覦娘娘您的位子……這可真是對臣妾天大的冤枉啊!”

滿屋人都被她弄得一愣。玉旒雲的嘴角不免掛上了一絲冷笑。

玉朝霧天性善良,雖然這一個月來因為容貴妃而受了不少委屈,但見人家如此,還是急忙起身來扶,道:“妹妹說的哪裡話?宮中的傳言怎麼能夠輕信呢?妹妹才貌雙全,深得萬歲爺的歡心,那是妹妹的福氣。而讓萬歲爺開懷,也是我這個做皇后的本分,我要感謝妹妹還來不及,怎麼會聽那些無聊的流言,來責怪妹妹呢?”

“果真?”容貴妃哭得梨花帶雨。

“自然是真的。”玉朝霧道,“我現在身子重了,不能服侍皇上,還得偏勞妹妹替皇上解煩。”

“那是臣妾份內的事。”容貴妃回答。

玉旒雲在一邊看著,衝石夢泉直搖頭,意思是說:她給皇上解煩?她已經叫皇上坐立難安了!

石夢泉便用眼神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對付?”

玉旒雲想了想,輕輕一眯眼睛:有了!“姐姐,”她道,“夢泉也是難得進宮來一次,?我們倆一會兒還有差事得去辦,不如讓他先和石嬤嬤、王嬤嬤到暖閣去敘敘。我也有話要和姐姐說,能不能勞煩容貴妃在此稍坐,臣和皇后娘娘說幾句話就好。”

容貴妃道:“既然這樣,博西勒還是不要打擾了,先告辭……”

“哎――”玉旒雲攔住她,“我只說幾句話。姐姐每日困在這鳳藻宮中也挺無聊的,難得貴妃娘娘來陪她說說話。請一定多坐一會兒。”說時,自己扶了玉朝霧走到內間去,而石夢泉也同母親、姑母告了失陪,走到暖閣中。

石氏、王氏都對這次大青河戰敗以及玉、石相繼被怪罪之事十分關心,雖然二人前夜都依秘旨去過玉府,但個中究竟慶瀾帝連玉朝霧也不曾告訴,這兩個婦人就更加一頭霧水了,不免都要問石夢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石夢泉擺擺手。他知道玉旒雲特意叫自己到暖閣來,必有其用意。因而示意母親和姑母稍安勿躁,自己躡手躡腳挪到了暖閣的門邊,朝殿上窺望。

並不見容貴妃有什麼非常之舉。這女人只是看看四壁的字畫,又端詳了一番屏風上的鳳凰,似乎是漫不經心,百無聊賴。過了片刻,彷彿有些不耐煩了,就吩咐三個宮女的預備擺駕。有兩個宮女立刻就領命而去,第三個本留在旁邊服侍,可容貴妃又叫她也去幫忙,自己說要“同皇后道別就來”。――石夢泉見到這一幕,心中不免一陣興奮:玉旒雲下了這麼一個簡單的套子,這女人就往裡鑽了。

石氏、王氏也都感覺事情有異。她們都急著要看個明白。石夢泉示意她們不要做聲,自己會負責皇后和玉旒雲的安全。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殿上。可容貴妃似乎還只是四處在欣賞著擺設,一時摸摸花瓶,一時玩玩帷幔,後來彷彿對後殿門上的珠簾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湊到極近處,一粒粒珠子地端詳。

王氏輕聲道:“這東西難道她沒有麼?聽說萬歲爺初見她就賞了一斛珍珠,個個都有龍眼般大小。這會兒倒又眼紅咱們這宮裡的。還說自己不覬覦皇后寶座呢!方才那一場哭,瞎子也看出來是假的。也只有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才會信她那套鬼話。”

石氏也道:“真不知道她送來的花是不是□□。皇后娘娘這樣好的一個人,只有蛇蠍心腸的才會想要害她。”

石夢泉叫母親、姑母不要出聲,自己盯著容貴妃,看她下面還有什麼花樣。可容貴妃就一直在那兒把玩著珠簾,好像要把珠子間的差別都研究個一清二楚。

沒一刻,這女人突然朝後一讓,在邊上垂首肅立。接著,就看到玉旒雲和玉朝霧皇后從內間走了出來。後者滿面疑惑,而前者卻道:“我是道聽途說,姐姐沒聽過就算了。晚些我自己過去看看。”

玉朝霧道:“我看總還是先跟皇上說一聲比較妥當,畢竟那兒又不是旁的地方……”

玉旒雲道:“不打緊。我做領侍衛內大臣,就是這點便當――不說了,姐姐,我和夢泉先去辦差事,你跟貴妃娘娘聊聊天。剛才我說的,你就當沒聽過吧。”

“可是……”玉朝霧還想再說什麼,容貴妃已從一邊攙扶了上來:“玉大人有事忙,皇后娘娘就交給博西勒吧。娘娘不嫌棄,臣妾給您講講草原上的有趣事兒。”一壁說著,一壁將玉朝霧扶到了榻上。

玉旒雲就向姐姐行了禮,又招呼石夢泉:“你說完了沒?該做事去了。”

石夢泉聽喚,自然叮囑母親、姑母不可將方才的事洩露半句,出了暖閣同皇后告別,與玉旒雲一起走到了鳳藻宮外。

玉旒雲朝他擠擠眼睛:“怎樣?那女人是不是一直在偷聽呢?”

石夢泉道:“她已經快把那簾子上的珍珠都數清楚了,想必你和皇后娘娘說話她也聽了個大差不離。你跟皇后說的什麼?”

玉旒雲嘿嘿一笑,同他一起走下了臺階,離開宮殿有一段距離了,才低聲道:“還不就是純懿敦慧皇貴妃的那檔子事兒?兄終弟及的詔書,靈位……該說的我都說了。”

“你想騙她去奉先殿然後治她的罪?”這倒不失為一個除掉眼前威脅的好辦法。

玉旒雲自然不否認:“她活著,對姐姐終究是個威脅,還是除掉了比較放心。這次若是趙王不保她,算他倒黴。若是趙王要保她,那麼趙王賣我一個人情,我也賣他一個人情,這戲唱起來才不至於像是三流戲班的水平。”

石夢泉笑笑:他可是一點兒也不想唱這出戏,不過也沒有別的選擇。

迎面容貴妃的三個使女走了過來,同二人行禮,又匆匆朝宮內走。

玉旒雲道:“她們這是……”

石夢泉因將容貴妃方才支開使女,吩咐這三人去準備回宮的事說了。

玉旒雲聽罷,冷笑一聲:“這人倒厲害,分明是準備偷聽完了就走的,現在大概是怕我們起疑,所以故意多留一會兒。不曉得趙王上哪裡找了這麼個蛇蠍美人。”

石夢泉道:“他們算計咱們,咱們也算計他們。就不曉得容貴妃究竟會不會上我們的當?”

玉旒雲道:“這種事情如何能打保票?不過做戲就做全套。把禁軍中最信得住的調一隊來,一會兒讓他們上奉先殿門口攔我去。”

“你是說……”假裝自己要去尋那封詔書,結果不巧遇上了巡邏的禁軍?

兩人十幾年來早有了默契,自然不用把話說明了,玉旒雲點頭道:“先去攔我,一會兒再去攔你,把時間估計估計,總要讓容貴妃看見一回。第三次,就抓她了。”

石夢泉道:“是。我看就找蔣文來搭戲好了,皇上放心讓他看守你,可見對他也很信任。”

“好。”玉旒雲道,“就交給你去做。”

他二人便依計劃唱起這出戲來,先後在奉先殿前裝模做樣了一番,每次都是一到殿跟前,蔣文就帶著人馬遠遠地轉過來,他們便是一副“只得作罷”的樣子,匆匆離去。

差不多到了太后晚宴的時間,玉旒雲暗暗地交代蔣文仔細看守,自己同石夢泉來到了慈寧花園。

其時宴會還不曾開上,宮女太監正忙忙碌碌地將果蔬醴酪搬運出來,花籃花球點綴在簷前窗下,喜氣洋洋。

二人才進宮門,就聽一聲“喂”,接著,愉郡主一身惹眼的桃紅色便搶到了跟前。石夢泉幾乎不由自主就想往後退。而玉旒雲一見到這個姑娘,心裡就有無名火。

“那個……誰……”愉郡主開頭嗓門挺大,看了玉、石二人一眼,就低下頭去,用蚊子哼哼似的聲音道,“二位大人來啦,太后娘娘剛還唸叨著……”

“噗”玉旒雲扭過頭去,差點兒就笑了出來,推推石夢泉:“你……快跟郡主去拜見太后娘娘吧。我一個人先在這裡逛一回兒……”

石夢泉硬著頭皮,暗道:只當是派我單人匹馬赤手空拳地闖敵陣,死便死也!當下一咬牙,板著臉走到了愉郡主身邊。

玉旒雲看他們兩人並排的背影,簡直就像是不搭調的皮影戲一樣彆扭,實在忍不住了,轉身躲在一株花樹後大笑――自然還得拼命忍著不要笑出聲來叫人發覺了。其實也不完全為了滑稽,本來這樣明爭暗鬥的時候應該繃緊了渾身上下的每一根弦才是,但她就是有一種近乎放肆的輕鬆。是因為有石夢泉在身邊的緣故。解釋不清楚,但她知道是這原因。尤其是這一次,大青河之役,她幾乎就失去了這個摯友。如今這種失而服得的喜悅,實在是叫她不知道要怎樣表達才好。

已經笑得渾身打顫,肩膀都快要散了。猛地,有人在背後拍了她一下:“玉將軍……不,玉大人!一個人在這裡樂什麼?”

臉上的笑容立刻一掃而空,彷彿暮春的傍晚頃刻變成數九的黎明,玉旒雲凍成了一塊堅冰。“王爺找下官有何事?”她漠然地盯著翼王。

“大事!”翼王閉門羹吃多了,尷尬的時候還笑得出來,“我的這位小表妹愉郡主終於找著了她的如意郎君,和你的得力部下有情人終成眷屬,這難道不算是大事麼?”

玉旒雲冷笑,不理會。

翼王道:“我聽說就在這宴會上,太后娘娘就要給他倆做主啦。玉將軍今天又高升,你可謂雙喜臨們,一會兒我非得好好敬你一杯不可。”

“不敢。”玉旒雲道,“下官還有事,先……”

“哎――”翼王放肆地,一把搭上玉旒雲的肩,“有什麼大事比得上終身大事?玉大人既然替他們開心,也可以讓別人為大人開心。”

玉旒雲“啪”地打落他的手:“誰說我開心?王爺放尊重點!”

翼王撮著手,笑:“哦?大人不開心麼?難道方才大人是在哭?是看到別人成雙捉對,感慨自己形單影隻麼?”

玉旒雲覺得與此人多對答一句都令人作嘔,看翼王又不識相地朝自己伸過手來,就偏身朝旁一讓,跟著一掌切在翼王的手腕上,一抓一甩,登時將這登徒子推開了一丈多遠。她自己還嫌髒地撣了撣手,冷笑一聲,走進慈寧宮大殿去。

太后似乎已經在說愉郡主和石夢泉的婚事了。那小姑娘的臉頰和她桃紅色的衣服相映成趣,石夢泉的面上卻沒有一絲表情。

戲若由他這樣唱下去,總要露陷的。玉旒雲便走上前去給太后見禮,順便替好友救救場。

太后連逢喜事,滿面紅光,笑道:“我老太婆活著也沒什麼別的指望,就是看著年輕人一對對地成家,孩子們一個一個地生出來。小愉這性格我還真替我那妹妹擔心,恐怕這丫頭嫁不出,如今還真被她追到了石將軍,我看我妹妹也就可以放心了。”

愉郡主咬著嘴唇,估計趙王妃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做出溫柔賢淑的樣子,否則換在平時,她早就要嚷嚷著抗議了。

太后又對玉旒雲道:“你倒來得早,怎麼不多陪陪你姐姐?我聽說你今做了領侍衛內大臣,很好,就不用長年在外奔波,可常常陪皇后說說話了。”

玉旒雲只垂首說“是”。

這時,被摔得七葷八素的翼王扶著帽子走了進來:“母後,您偏心!您關心皇兄、皇嫂,關心愉表妹,怎麼就不關心兒子我?”

宮裡人人都知道他屬意玉旒雲,太后也不例外,曉得兒子肯定又是在驚雷將軍跟前碰了壁,笑道:“傻孩子,做娘的哪兒有不關心兒子的?可你皇兄皇嫂還有你愉表妹跟石將軍都是兩情相悅,娘不過就是做個順水人情而已。你呢?娘可以把個姑娘送到你的面前,可沒本事把人家的心掏出來給你。你要是有出息的,就自己去把人家追到手――我還是那句話,咱們大樾國是草原上起家馬背上的英雄,不講求那些個繁文縟節,相中了就拿出本事來追,旁人幫不上忙。”

眾人都陪笑。玉旒雲只當沒聽見。

翼王嘟囔:“說得倒輕巧。究竟要怎麼個追法,兒臣心裡一點譜都沒有――玉大人,小王駑鈍,請您千萬給個提示吧?”

這話是存心要要玉旒雲為難下不來臺――不答應,那就是公然駁了太后的面子,答應,無論怎麼答,都有調情的意味,以後翼王難免得寸進尺,叫人不得安寧。石夢泉心裡焦急萬分,直恨自己一點兒忙也幫不上。

也偏巧,恰在此時,外面太監通傳:“皇上駕到,皇后駕到。”跟著又是“趙王爺、趙王妃,永澤公靖遠將軍覲見。”滿屋的人急忙閃開兩邊,齊向慶瀾帝夫婦叩拜行禮。

“自家人,何來這麼多麻煩!”太后叫大家都平身,“你們這麼一跪,皇帝就要來跪我老太婆,皇后也要跟著跪――她如今這身子可折騰不起。都舒舒坦坦消消停停地坐著等用膳吧――喲,三皇叔、妹妹,你們可算來了,我老太婆做主,把你們家小愉給嫁了!”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趙王夫婦聽言,趕緊謝恩。悅敏則笑著上來拍拍石夢泉:“石兄弟,這回我們可終於做了兄弟了,說實話,我還有點兒擔心你會臨時變卦呢!”

石夢泉警惕地:“小王爺這話怎麼講?”

悅敏道:“那天你說,玉將軍若不恢復自由之身,你就無心兒女之事,我聽著就像是個藉口。心道,八成是我這妹妹太過刁蠻任性,叫人招架不住,恐怕玉將軍恢復了自由,你又要說什麼‘楚國不滅,無以家為’之類的話。等到楚國滅了,你又要說‘不滅蠻族,決不娶妻’……長此下去,我妹妹難免成了老姑娘,而我趙王府上下更少不得被她當成出氣筒,不得安寧……”

“大哥!”愉郡主被當眾取笑,羞得滿面通紅,只撲過去捶打悅敏。

悅敏哈哈大笑:“石兄弟你可看到了?將來這樣的苦頭可有得你吃!”

石夢泉可一點兒也笑不出來,偷眼望玉旒雲。玉旒雲抿著嘴微笑著搖搖頭,彷彿一切都只是個笑話而已。石夢泉也就只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太后在那邊道:“別鬧了,我老太婆眼睛都叫小愉給弄花了――悅敏你這孩子也是,何苦招惹你妹妹?你爹孃由著你,我老太婆可要來說你幾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不見你成家?”

悅敏一把鉗住妹妹的拳頭,將她押送到石夢泉的身邊。“老祖宗饒了我吧!我在邊關的時候,我父王一天嘮叨我五十遍。我回了西京,我母妃一點嘮叨我八十遍。老祖宗您一句話的分量比他二位加起來還重。您三位一起上陣,我可就蝨多不癢,債多不愁,死豬不怕開水燙……”

“這張嘴!”太后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讓他去帶什麼兵?打什麼仗?不說書可真浪費了!”

“可不是。”趙王妃附和,“去做生意也是好的,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後都不知道開始要跟他說什麼了――老祖宗千萬不要上他的當,見到合適的親貴小姐,就替他留意一個。”

太后道:“一定。”

正太監進來說酒宴備好,可以入席了,太后點了點頭,問:“人都來齊了沒?”

自有宮女替她看了一圈,回說:“各宮主子都來了,就不見容貴妃。”

玉旒雲和石夢泉的心中都不禁一動。二人互望了一眼,暗想這甕中捉鱉之計恐怕就成了,不免相視一笑。

太后哼了一聲,道:“不等她了。她肚裡那點兒鬼心思,還怕人不知道麼!上席!”便由她帶頭,慶瀾帝夫婦左右隨同,眾人簇擁著到慈寧花園裡入座。太監宮女次第送上了酒饌來,大多是皇后向日愛吃之物,萬千寵愛可見一斑。

石夢泉雖然是“定了婚”,不過照舊坐在玉旒雲的下首,藉著觥籌交錯,正好也商量下一步的計劃。只是兩人還未說得幾句,忽然聽那助興的鼓樂一變,幾個勁裝宮娥持著金光閃閃的馬鞭子跑進了花園來。跟著,容貴妃身著蠻族服飾,一手一根金鞭飛旋著舞到了中央。她的身手好是矯健,彷彿是被一團金光籠罩著的,而姿態又十分優美,奔騰跳躍輕靈無比,正像草原上的小鹿。更有趣的是,那金鞭上飾著鈴鐺,聲音清脆,本身就是一首美妙的樂曲。眾人無不被她所吸引,眼睛也捨不得眨一下。

只玉旒雲和石夢泉驚了驚:咦,她沒有上當麼?

容貴妃把金鞭子朝左邊揮出,伴舞宮娥便也一齊揮動金鞭。慈寧宮牆外就有煙花躥天而起,彷彿天幕上盛開了金黃的蟹爪菊。她再將鞭子朝右邊甩出,伴舞的宮娥又來響應,這邊的宮牆外也有煙花被點燃。只見容貴妃且舞且轉,每轉到一個方向,就有一處燃起煙花。一時間,天空中五顏六色,百花競放,讓人歎為觀止。

“容貴妃,”太后問道,“你這是從何處想出來的新鮮玩意兒?”

“回老祖宗,”容貴妃嫋嫋婷婷地俯伏在地,“臣妾想恭喜老祖宗,恭喜萬歲爺,恭喜皇后娘娘。本該送一份禮物,但是,天下間什麼稀奇的事物老祖宗沒有見過呢?臣妾只好連夜排了這支新舞,讓老祖宗見笑了。”

太后在後宮中住了一輩子,妃子們什麼爭寵的手腕沒見過?因道:“見笑也是讓我笑了,就算我領了你這份心,也就送你一句話――做人要老老實實,本本份份的,要是懷著鬼胎算計那自己不該得的東西,總沒什麼好果子吃。”

容貴妃道:“是。”

太后因擺了擺手:“去換身衣服,大家一起和和氣氣地吃頓飯吧。”

“是。”容貴妃磕了頭,領宮娥們出去了。

玉旒雲的心裡好是失望,悶悶地擎著酒杯。石夢泉便低聲道:“不打緊,總還有別的辦法治住她。”

不覺又喝了幾圈酒,慶瀾帝已經顯出了醉意,也不顧人多,拉著皇后的手絮絮地不知說些什麼。玉朝霧皇后面色酡紅,不勝嬌羞。趙王妃已經離了座位到太后身邊,姐妹倆相談甚歡。愉郡主也就坐不住了,跑到石夢泉這邊,道:“我哥哥說,回北疆之前要去東京的別墅一趟。那裡的荷花就要開了,很漂亮。你也一起來吧?”

石夢泉當然立刻就要回絕,然而玉旒雲在旁邊使了個眼色,他只好勉強道:“郡主美意,卻之不恭……”

愉郡主立刻眉開眼笑:“好啊,好啊!我這就去跟大哥說!”便蹦蹦跳跳地往對面席上跑。

石夢泉無可奈何地嘆氣,瞥了眼對面的坐席,見悅敏正笑嘻嘻地起身,告更衣。他先還沒在意,可猛然心中一閃――正此時,玉旒雲也投來了興奮的一瞥:容貴妃怎麼換衣服換到這時也不出現?悅敏倒又離席了!

兩人心裡登時又燃起了希望,不動聲色繼續飲宴。過了沒多時,果然聽到慈寧花園外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接著有個小太監慌慌張張地跑來通報:禁軍督尉蔣文有要事稟報玉大人。

玉旒雲“噌”地就跳了起來,拔腳朝外走。石夢泉緊隨在後。到了慈寧花園外,果然看到蔣文領了一隊禁軍正押著容貴妃。這女人披了襲漆黑的斗篷,幾乎就可以溶進夜色中去了。與玉旒雲對視時,她眼裡有無限的怨毒。

玉旒雲輕輕一笑:“你也算聰明,弄出舞蹈煙花來,大約把全宮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再來做你那見不得人的勾當――可惜,你選錯了對手。”

容貴妃咬著嘴唇不說話。

蔣文道:“玉大人算得沒錯,卑職等在奉先殿周圍守株待兔,便見到了貴妃娘娘意圖私闖禁地。大人現下將如何發落?”

“如何發落?”玉旒雲眯起眼睛,“這自然是……”怎麼不見悅敏?

才想著,悅敏從黑暗的步道上匆匆走了過來,面上滿是驚訝之色:“咦,玉大人第一天上任,就抓到刺客了麼?厲害!厲害!”

玉旒雲無聲冷笑:“永澤公不是更衣麼,怎麼跑到了慈寧宮外?”

悅敏訕笑著,並不回答。到跟前了,他跟容貴妃打了個照面。玉旒雲目不轉睛地捕捉他們面色細微的變化。

悅敏停住了腳步:“這……這不是容貴妃麼?玉大人怎麼把貴妃娘娘拿下了?”

他裝瘋,玉旒雲就賣傻:“我哪裡曉得?這不才頭一天上任麼?說是這隊禁軍在奉先殿跟前巡邏,看到貴妃娘娘鬼鬼祟祟意圖溜進這供奉祖宗靈牌的要地去,就立刻把她拿下了。其實領侍衛內大臣之職空缺良久,大家都不知道應該是怎麼個辦事程式,所以就上這兒來找我了。我可不知道禁軍辦事的規矩――遇到有人擅闖奉先殿,該是� ��麼查問?”

“回大人的話,”蔣文道,“凡意圖對祖宗不敬的,無論是否查實,都需立刻向皇上稟報。卑職知道皇上跟跟太后娘娘飲宴,所以不敢造次……”

“混帳!”玉硫雲罵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是飲宴重要,還是禁宮安全重要?當然是立刻稟報皇上了!天大的事本大臣給你擔著!走――”說著,就要跨進慈寧花園去。

“等一等!”悅敏一掌按在玉旒雲的肩頭。

膽敢行兇!石夢泉一步搶上。

然而悅敏也意識到自己造次了,收回了手,向玉旒雲道歉:“玉大人請稍待。小王有下情……”

“哦?”玉旒雲也習武多年,但剛才他那一擊竟毫無閃避的餘地,肩胛此時還隱隱作痛。

悅敏望了一眼容貴妃,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向玉旒雲垂首道:“貴妃娘娘她……是小王約出來的。”

“你……”容貴妃一臉驚訝。其餘的人都靜待下文。

悅敏道:“請玉大人讓這些禁軍兵士先行退下。小王這件事,不可當著他們說。”

蔣文等都不願意。不過玉旒雲揮揮手讓他們照辦――就在這慈寧花園的門口,難道悅敏還能殺了她滅口不成?左右還有石夢泉在呢。“石將軍可以留下吧?”她道,“這可是你的妹婿。”

悅敏點了點頭,待蔣文等人都走得很遠了,他便一把將容貴妃拉入懷中:“玉大人,小王是和博西勒相約見面,因為奉先殿那裡人少,才約在彼處,不想……”

玉旒雲差點兒要笑出來:竟有如此理由!

悅敏卻還接著說道:“我在北疆打仗之時就認識了博西勒。本來她應該是我的妻子,可父王執意要將她獻給萬歲爺。父子、君臣,沒有哪一條我可以反抗。可憐博西勒她就……”

容貴妃的眼淚奪眶而出:“你不要說了!”

這戲倒還演得挺真嘛!玉旒雲和石夢泉對視了一眼。

悅敏道:“我已經找了她好幾次了,想放棄官職爵位跟她一起遠走天涯,可她一直都沒有答覆我。今天我約她時說,這是最後一次,若她不再喜歡我,一心要服侍皇上,那麼今夜見面之後,我就永遠不再打攪她的生活。她大概是為著這個原因才赴約的吧……是我害了她!”

玉旒雲撫弄著手指似笑非笑:她是準備要賣一個人情給趙王,但是沒想到悅敏竟找出如此一套荒誕不經的說辭。

“這要叫我如何是好呢?”她說道,“闖奉先殿是死罪,妃子紅杏出牆也是死罪,和皇上的妃子幽會還是死罪……永澤公看……”

“死就死了吧!”容貴妃幽幽地說道,“反正我自從被送進宮,心就已經死了。你說出這樣掏心掏肺的一番話,我還有什麼可遺憾的?就來世再會好了。”

“博西勒!”悅敏緊緊握住她的手。“我不要來世。我們就一起去求皇上,求太后,或許把事情合盤託出,他們也能給我們一個恩典……”

“你傻了麼?”容貴妃道,“這哪會有什麼恩典?只會把我們兩個都定死罪。你父王、母妃也跟著顏面掃地,還有你妹妹……這太不值得了。倒不如治我一個擅闖的罪名,讓我一個人死,不要拖累大家。”

“不!”悅敏道,“要不就我和你一起死。父王當初拆散我們。他不顧我,我今天也就顧不了他了。”

玉旒雲皺著眉頭:越聽越像是三流戲班子。她望望石夢泉:如此鬧下去,大家都沒有好處。

石夢泉也是一個心思,用眼神探問道:現在怎麼打算?

那就做個順水人情吧!玉旒雲負著手:“永澤公,我可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多情種子。這事情嘛,鬧出來了對大家都沒什麼好處。不如就由我玉某人壓下來――呵,沒想到我第一天上任就濫用職權!”

大約早就料到會是這般收場,悅敏並無太多驚訝:“玉大人的恩情,我悅敏一定不會忘記。”

玉旒雲道:“這算什麼恩情?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說實話,我還真擔心容貴妃花容月貌,會和我姐姐爭寵呢。現在知道她心裡裝著永澤公,我也就放心了。”

容貴妃擦乾眼淚:“玉大人說哪裡話?皇后娘娘德才兼備,如今又懷了龍裔,後宮裡無論是誰,覬覦她的地位那就是不知死活。博西勒只會好好侍奉皇后娘娘,其他的妄想,一點兒也不敢存。請玉將軍放心。”

那最好。玉旒雲話沒說出口,不過眼神已經送到了。她的冰冷遇上了博西勒的,旁邊的石夢泉和悅敏都感到了寒意。

“好吧,那大家都還愣在這兒做什麼?”玉旒雲打了個哈哈,“快還席吧,不然皇上和太后娘娘該起疑心了。”

“正是。”悅敏說著,讓容貴妃先走。稍待了片刻,自己也走回了慈寧花園去。

玉旒雲和石夢泉在最後。他們先交代了蔣文,今夜的事情絕對不可聲張,接著才並肩還席。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計劃成功,玉旒雲興奮得眼中發出了光芒。不過肩頭被悅敏拍了一掌,還在作痛,她忍不住拿手按了按,又微皺眉頭。

石夢泉注意到了,關切地問道:“怎麼?很痛麼?不是被他傷到筋骨了吧?”

玉旒雲搖搖頭:“我又不是紙紮的,這麼容易傷筋動骨麼?不過這傢伙出手的確狠辣,要是他無所顧忌,恐怕今天我的胳膊就不在了,命也不知能不能剩下半條。”

石夢泉道:“是我不好。離得那麼近,竟然沒能阻止他……”

“什麼話!”玉旒雲望他一眼,“哪有妹夫跟未來大舅動手的?反正是在慈寧花園的門口,又有禁軍在,諒他也不能把我怎樣。現在我不也好好兒的一點事都沒有麼?”

但保護你的安全就是我的責任,石夢泉默默地說。

玉旒雲嘻嘻一笑,用沒受傷的手拍了拍他:“我看,你是病好之後沒練武功,反應遲鈍了。今天發現自己退步,所以耿耿於懷,對不對?沒關係,明兒一早我來找你喂招。咱們也有很久沒一塊兒練功了吧?”

是啊,很久了。石夢泉心中不禁一陣狂喜。

兩人已經回到了席上,各自坐下。看到對面趙王父子都擎著酒杯,竊竊地正在耳語。注意到了這邊的目光,兩人就一起舉杯遙祝。

玉、石二人自然也舉杯回敬。

“看著吧!”玉旒雲輕聲道,“明天一定請咱們過王府去。我早上到了你家那他們一趟就可以請到咱們兩個人,實在省了不少功夫啊。呵呵!”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