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洲不知道她有什麼好炸毛的, “我說什麼了?”
“你的語氣。”殷遙嚴肅地表明立場, “你對演藝圈有偏見是你的事,我不要聽你陰陽怪氣的。”
她本來是好心來看望他, 現在被氣了一下, 不想跟他多說, 起身指指桌上的禮物, “小姨送的, 我只是來跑腿。”
“脾氣倒是大, 多大人了還像小孩一樣。”
“誰像小孩了?”
謝雲洲看了她一眼,“我不管你的閒事, 你自己心裡想好, 他們那個行當, 男人二十四五歲, 能有什麼定性?”
殷遙說:“你女朋友也是那個行當的, 你真不怕我告狀?還是說,你現在有兩重標準,只單單看不上男演員了?”
“遙遙。”謝雲洲神色微凝,“我不過是關心你。”
他語氣好轉,沒有跟她吵架的意思,殷遙也就平和了些, “我知道, 可你並不瞭解他,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就像婉婉, 你以前還不喜歡我跟她來往,但是現在呢?”
謝雲洲沒有接茬。
殷遙知道這話他沒法反駁,這是事實,她明顯佔了上風,笑了下,“有空找個機會一起吃飯吧,我帶他見你。”
謝雲洲還有工作要處理,殷遙沒有多留,四點多離開,出電梯時碰到個人。
兩人幾乎迎面撞上,都愣了下。
後來,梁津南先往後退開了一步,殷遙走出電梯。
已經一年沒見過,殷遙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的北京,去年曾有耳聞,他家裡出了棘手的事情,一團亂,他爺爺也是去年走的。
具體的情況,她都不瞭解。
這麼碰上了,梁津南也沒有料到,他看了殷遙兩眼,發覺她頭髮更長了,沒化妝,氣色很好,臉龐白白的,唇色紅,想來應該過得不錯。
“來找你哥?”他開口問了句。
殷遙點頭,沉默幾秒,也問他:“你家裡的事情解決了?”
梁津南嗯了聲,“差不多了。我和你哥哥有點事要談。”
殷遙點點頭。
梁津南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也沒有再說什麼。
過往多年情誼,如今只落了個“無話可說”的結局。
殷遙看看電梯的升降鍵,說:“我先走了。”
梁津南點了頭。
他按了上行鍵,回頭看一眼,她的身影已經出了大門,從視線中遠去。
元宵節後,年味兒算是徹底淡去了,人人都重回忙碌。
肖樾進組後,難得會有機會回北京,除非是有活動,而他回來的時候,殷遙又未必在,兩人連情人節都沒見上面,殷遙從香港回來,已經是二月下旬,到這時候才見到她的情人節禮物。
她想不到肖樾會送她什麼,猜測也許是首飾,也許是玩偶之類的,拿到之後,發現都不是,他送的是相機,兩款新釋出不久的中畫幅相機,她還沒來得及去看。
殷遙很驚訝,在微信上給肖樾發了一排感嘆號。
他回過來一句:不喜歡?
殷遙當然喜歡,問他:你自己挑的?
肖樾:嗯。
其實並不是,他自己的確研究了一下,但最後還是請懂行的朋友幫忙看的,因為不確定她更喜歡哪個,就兩款都要了。所以,確切來說,不能算是他挑的。
但在收到殷遙發來的“貓貓擁抱”的表情之後,他就不打算解釋了,回覆她:不親我嗎?
於是,一秒後,如願地收到了“貓貓親吻”。
他心情很好,告訴殷遙:我下月初回北京。
肖樾回北京是為了電影宣傳。
他去年拍的那部電影《浪靜風平》定檔在三月,所以會有一系列宣傳活動要跑,首映禮和各地路演都缺不了。
網路上,預告片早已經發出來,作為大熒幕首秀,肖樾這次的角色與以往劇中大不相同,而這部作品背後的拍攝和製作過程本身也很有故事,宣發很好地挖掘了這些內容,又得益於肖樾這大半年裡瘋狂上漲的人氣,電影未播先熱。
首映之後,口碑遠遠好於預期,票房也出人意料,熱搜榜上掛了幾次,話題點很多,最好玩的一個是關於攝制組很窮的吐槽。
有博主釋出了影片合集,剪輯了主創們的採訪,簡直是一盆辛酸淚,比如,很多演員都是被導演一頓火鍋騙去的,零片酬友情出演。其中最慘的就是肖樾,投資了一百二十萬不說,還另外白借了五十萬給導演,積蓄都掏空了。那時候,他們沒有一個人覺得這電影能賺,導演壓根就不是衝著賺錢去的。還有,拍攝時,車不夠,劇組攝像忍痛貢獻了自己的越野車,等到拍完就徹底報廢了……
網友在評論區笑得“哈哈哈哈”。
電影熱度太高,即使殷遙上網不頻繁,也沒有錯過相關訊息。她還沒有來得及去影院看,就已經從微博上知道了很多。
熱搜上掛著“肖樾哭戲”的話題。
三分鐘的短影片轉評了幾萬次。
電影原名叫《李渠生》,導演原先是個拍紀錄片的,取了這樣一個接地氣的名字,後來宣發階段才改成了《浪靜風平》。
在電影中,李渠生這個人自始至終沒有出現,他是一個父親,失蹤了十五年。肖樾飾演他的兒子李旭,他輾轉西北,什麼都沒有找到。
倘若換成另一個故事,大抵會這樣處理:即使沒有找到人,也會從其他途徑瞭解到被隱藏的秘密,知道真相,或許是傷感的,或許是溫暖的,然後就釋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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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這個故事裡,什麼都沒有。
這場哭戲是電影的結局,他處理得很好。
評論區有條高贊留言:哭得我心都碎了……
殷遙也贊了這條,如果他在,她真想抱抱他。
他拍這個的時候,正好是他們分開的那段時間。她聽小山說過,他那時處境很糟糕,公司不想要他了,他自己接了這麼個電影。
殷遙決定最近要找個時間去電影院,她關掉了這段影片,另外去找了他路演的採訪看。
他和導演還有另一個胖胖的男演員一起接受採訪,說的多是拍攝時的趣事,或是互相吐槽,場面挺歡快。
殷遙發覺,他現在面對採訪像是比以前放得開了,偶爾還能看到他露個笑,回答得也不錯。
看到一半,薛逢逢過來了,殷遙沒來得及關掉,被看見了。
薛逢逢意味深長地拍拍她的肩:“下班就能見著人了,你至於嗎?”
“……就是剛好看到了。”殷遙說,“他天天都有通告,我也不是一下班就能見到。”她退出採訪影片,看了眼時間,五點半了,“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這麼急?”
“嗯。”殷遙邊收拾東西邊說,“今天要去接他。”
薛逢逢嘖了一聲,“行了,你趕緊走吧。”
肖樾今天在懷柔那邊拍戲,殷遙趕過去,等了一會,七點半接到人。
肖樾幫相熟的導演客串了一個角色,只拍一天,今天早上三點就起了,從早到晚都沒歇,堅持到現在已經很疲憊,他走得很快,沒戴口罩,只是將防風外套的拉索拉到了最上面,又是一身黑色,乍一看有點生人勿近的意味。
其實是累懵了。
殷遙等他坐進來,發動了汽車,說:“你睡一下。”
她單手掌著方向盤,空出右手摸了顆潤喉糖給他。
肖樾接了,將她的手牽了一會兒才鬆開,也的確撐不住,眼闔上,很快就睡著了。
殷遙在路上開了一個半小時,到了吃飯的地方,她將車停在路邊,讓他多睡了一刻鍾,才叫醒他。
肖樾真的睡糊塗了,醒來的一瞬眼神很懵,看了她兩秒,喊了聲“遙遙”,嗓子是啞的,殷遙藉著車內燈看他微微翕動的睫毛,心疼壞了。
“可憐死了。”她說,“我們到了,下去吃點東西?”
肖樾點了頭,朝她笑一下,倒是挺燦爛的。
殷遙捏他的臉,“笑什麼,都累傻了。”
她彎腰幫他解安全帶,被他撈到懷裡。
“遙遙。”他又叫一聲,也不說別的話。自從他回北京的那天晚上,親密時這樣叫了她,現在天天這樣。
“你不許說話了,嗓子都成什麼樣了。”這個姿勢並不舒服,但殷遙沒動,皺眉說,“你最近工作太多了。”
肖樾懶懶地嗯了聲。
殷遙:“跟小山溝通一下,通告減少一點,沒必要這麼累。”
他卻搖頭,“沒事。”
殷遙又說一遍:“不許說話。”
肖樾笑了聲,捉住她的手,寫了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