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幾年,瑞亞聽到這種話一定會生氣。

受童星出道的影響，她已經在鏡頭前賣乖很長一段時間了，沒有人喜歡一直扮演小孩。尤其,她還多活了一世。

只是她不巧重生在這個危險不安的世界,接連忍受了一些能力特殊人士的“教導”。瑞亞受夠各種打壓人的反對意見了。

然而現在。

當瑞亞擁有足夠多的資本,她只會覺得這些話好笑。

不過她承認,史蒂夫·羅傑斯說的其實是對的，但他也說錯了。

瑞亞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完美的人,更談不上多好,或許她確實需要一些指導——

可事實完全反過來，偏偏就是這樣的她，在給全世界上課。

如果現在史蒂夫·羅傑斯才開始擔心，瑞亞把世界塑造成她想要的樣子會傷害更多的人，那麼他擔心得晚了一些。

瑞亞已經實施完第一步了。

甚至，連美國隊長本人都是這個巨大計劃的其中一環。

他一定記得，是誰把他從冰川下面撈出來的——瑞亞說：“謝謝建議,隊長，我想我們都需要學習改進。

地球不會因為我個人的意志轉動，也不會因為我而停止轉動。”

瑞亞熟練地撇開自己,“我只是說出了現存的問題……這是個糟糕的開頭嗎？潘多拉魔盒一直就在。

該解決的不是我，而是問題本身。”

史蒂夫反問：“你的解決方法就是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裡？”

她澄清：“除了我的本職工作，我已經放手了大部分許可權。我可沒打算統治地球。”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瑞亞還強調：“我邀請你加入,隊長。不只是你，我希望這個世界擁有更多的‘超級英雄’……”

“畢竟這是一個危機重重的時刻。”

現在的地球很危險。

瑞亞同樣面臨著自己的麻煩。

比起來藏在暗中蓄意針對她的敵人，美國隊長反而沒有那麼難纏。

他說不定是那種到了刑場也會替犯人考慮的傢伙。

史蒂夫依然遵守承諾：“在我排查出所有的問題之前，我會盯著你的。”

猶豫片刻,他還是加上了一句：“不用擔心。”這讓一整句警告都變了意味，變成關懷。

瑞亞很早之前就確信他是一個好人。

她不是完全沒有觸動，但也不可能再動搖。

瑞亞搖了搖頭一笑：“你突然反過來質問我——我還以為你要立刻和我劃清界限呢，隊長。”

“這是兩件事。”

美國隊長聽上去公正無私，他說：“問題是問題，計劃是計劃。”

正因為瑞亞的問題太多了，史蒂夫·羅傑斯更不可能退出那個所謂的“超級英雄”計劃了，就如他所言，他得“盯著”瑞亞。

意識到這一點，瑞亞笑著看了他一會兒，讓史蒂夫感到不自在。

然後瑞亞才開口：“不管你信不信，不管你怎麼想，我真的得走了。”

“不要想轉移話題，我們還沒談完……”史蒂夫的眉毛皺起，但他還沒能徹底板起臉，就敏銳地察覺到周圍環境的變化。

空氣中的波動在暗示，這裡湧現出另外一股神秘的力量。

他立刻想到，就算是為了給他們留出私.密談話的空間，瑞亞的經紀助理離開的時間也過長了。

“好了，審問到此為止！”

一道聲音憑空冒出來，截斷話題，一具高大的軀體從瑞亞身後走出來，向前一步就環住了瑞亞的肩膀。

他高出瑞亞一個頭，幾乎和史蒂夫·羅傑斯平視對立，蜜色的猶太裔臉上壓抑著一絲躁怒。

雖然他們早就互相打過照面，也認識彼此，但這才是他們第一次正式直面打交道。

轉播的時間過去——

瑞亞的經紀人來了。

馬修·馬洛尹說：“謝謝你今天出任務，隊長。

但瑞亞不是你該操心的問題，幫幫人類的忙，去考慮地球安危吧。”

話音落下，他也不給美國隊長回應的機會，直接帶著瑞亞從神聖大禮堂的休息室憑空消失了。

瞬間，房間裡只剩下眉頭緊皺的史蒂夫。

“變種人……”

內心深處，史蒂夫相信瑞亞不是一個無可救藥的人，那麼——到底誰才是那個反派人物。

——

瑞亞在輕微的暈眩後回過神。

她一手撐住馬洛尹的胸膛，另一手扶了一下額頭，瑞亞問她的猶太經紀人：“霍姆讓你過來的？”

豔色的紅裙被風吹起，在夜空中飄蕩起絢麗的波紋。

馬洛尹直接帶著她瞬移到了禮堂屋頂，他隨手圈出一層空氣罩，隔開了高處的冷空氣。

就算瑞亞的背嵴和手臂裸.露在外，她也不覺得寒冷。

馬洛尹回答：“看完你的領獎宣言，你覺得我還能在極地待下去嗎？”

“但是把一個瘋狂的天才科學家和一個外星人扔在那地方，也不是一個好主意。”瑞亞開始擔心另外的問題。

“我留了一些人手在那邊。”馬洛尹讓瑞亞放心，他說：“為了他們自己好，來克斯·盧瑟和氪星人會剋制的。”

猶太人那雙棕色眼睛微閃，原本跳動的怒意漸漸平息，馬洛尹冷靜下來：“我可不能錯過變種人歷史的重要一刻。”

“還不到這種程度。”瑞亞笑了一下，然後又在清醒過來後嘆氣：“對不起，我是有些衝動了……”

當一個人的成就被稱讚、歌頌，被著書成說，甚至被命名，被記錄。在那一刻，瑞亞確實試圖證明什麼。

她迫切地想要讓人們知道，她值得。

所以她說出了那個所有人都不敢貿然提起的事——

那麼耀眼的榮譽，那麼盛大的讚美，全都向她擁來，這美妙的感受足以讓人溺斃。

她覺得自己很平靜。

但也說不定是另一種意義的沉浸其中、麻木和不自知。

馬洛尹是她最忠實的同伴，他只會一味地支援瑞亞。猶太男人甚至鼓勵：“不，瑞亞，你說得很好。

是你讓變種人擁有現在這個更好的局面，你有資格談論這個話題……”

代價就是他們之後要忙碌一段時間了。

不過這並不是問題。

當然，馬洛尹有自己的想法。

“我們也該培養一些‘自己人’，美國隊長不會是一個聽話的傢伙。他是非常有名望，但我們需要‘變種人隊長’——”

瑞亞想了一會兒。

她陷入思考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垂下眼睛，從以前就這樣，馬洛尹看著她，耐心地等待著。

她的觀點是：“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過，普通人需要他們自己的英雄。我們打造的不是聽話的傀儡，這就沒意義了。”

雖然為了一些私心，她的做法一直在把美國隊長的英雄形象剝離，偷換概念地和變種人、超能力者聯絡在一起。

史蒂夫·羅傑斯沒有說錯。

她知道自己在玩弄一些邏輯陷阱遊戲，瑞亞在挖掘“美國隊長”這個頭銜背後的每一個價值。這種利用自然也是一種欺騙。

但是瑞亞還沒有失去理智，她的立場需要她維持一定的平衡。

就算這個平衡最終會反過來制衡她自己。

馬洛尹聽了並不滿意。

不過他還是說：“聽你的。”

“好。”瑞亞笑著點頭，她說：“那我們先解決另外一件事。”

她自認還算清醒。

可是瑞亞也沒有理智到為了大局，容忍敵人明晃晃地冒犯她。

瑞亞：“今晚布魯斯·韋恩來了——史蒂夫排除了他的嫌疑，但我還是覺得他有問題。”

馬洛尹非常乾脆：“那他一定有問題。”

他甚至不需要瑞亞解釋，就先一步為瑞亞找好了理由：“他是‘哥譚’的人。

如果有誰最不想看到變種人在新城市佔據優勢地位，那一定是那個城市的原住民。”

這就是聽話的“自己人”，永遠都會讓瑞亞滿意。

瑞亞幽幽開口：“我不知道布魯斯·韋恩說了什麼，但他顯然把麻煩扔到我的頭上了。

作為一個回來不久就傳出浪.蕩花名的富豪，他知道的事情有些多。”

馬洛尹：“我會讓他閉嘴。”

“今晚我的家人也在。”瑞亞交代：“我已經讓霍姆去陪著他們了。”

之前她確實被嚇了一跳，就擔心會牽連到帕克一家。

如果這真的是來自某方的挑釁，那麼他們做得太過頭了。

這需要懲罰警示。

她俯視下方，記者們成群結隊地堵在門口，熱鬧得根本不像是等了一整晚。

所有人都躁動不安，好奇心和探知欲全被奧斯卡出人意料的一手激發出來。

再爆冷門的獎項公佈也不會超過“瑞亞·諾倫獎”的頒獎盛況了。

馬洛尹保證：“我明白了，這不會驚動任何人的。”

“送你回去？”他詢問瑞亞的意見。

“我父母還在這裡……把我放車上就行，我等霍姆帶他們出來。”

他掃了下方一眼，確認過人群和建築的位置後就抱起瑞亞，直接把她送到了叫來的新車後座上。

“先開到巷子裡等，避開媒體。”馬洛尹在車身上拍了兩下，示意司機。

這是馬洛尹的人，不需要太多顧忌。

安排好後，猶太變種人並沒有多停留，一個晃身就又要離開找人算賬。

瑞亞及時提醒：“他應該帶了針對變種人的裝置，小心一點。”

馬洛尹揮了揮手，消失不見。

司機遵從指示，啟動引擎，繞過前門後門那堆□□大炮等待捕捉鏡頭的記者們，開進小巷裡。

雖然路的通道變窄，但是優越的效能讓車身行駛依然平穩，並不顛簸。

直到突然“哐當”一聲。

車頂輕微震動了一下。

瑞亞抬起頭的時候就在想：“……不會吧。”

下一刻，車頂就被泛紅的鐳射刀具劃開了一個入口，一道黑色的身影滑了下來剛好落座在她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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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發生得太快，時間只過去不到十秒。

就算馬洛尹派過來的司機是一個變種人。

一把看不清樣子的武器飛速扔過去，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使用超能力就在駕駛位上昏迷過去——瑞亞不確定他死了沒有。

但這輛車已經沒有司機了！

瑞亞盡力在搖擺的劇烈晃動中控制身體。

在害怕之前，她先感到憤怒：“混蛋，你該補充一些交通安全知識。

到了車上，就別弄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