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空的光影一陣變幻, 從旋轉的地圖裡跳轉到另一個城市。

在不斷的變動中，一些圖片文字資料接二連三地浮現。

“1980年10月發生了一場規模空前的流星雨，峰值每小時多達150顆流星，集中降落在堪薩斯州的斯莫威爾鎮, 造成的隕石坑帶至今依然是熱門的景點。當地農場作物受輻射影響產量劇降……”

“1988年, 科羅拉多州一名6歲兒童在母親去世後失蹤, 有人聲稱在當晚看到ufo……”

“1989年空軍飛行小隊m-968在執行空中任務時集體失蹤……”

……

這些大量新聞整合在一起, 彷彿開啟了科幻發燒友建立的網站論壇。但瑞亞知道萊克斯·盧瑟找到的一定不只是這些捕風捉影的東西。

否則神盾局也能給她差不多的資料。

他們不是沒有跟進這些或真或假的異星迷蹤, 只是地球本身的各種矛盾更加激烈，人們更傾向於把注意力分配給最急切的問題。

現在他們對超凡力量的存在有了一點應對思路, 自然也會對外來的威脅更加警惕。

而萊克斯·盧瑟則迫不及待想要搶先佔領這一塊尚且未知的領域。他明白這底下蘊含著多大的利益——瑞亞佔據變種人陣營的話語權，她已然坐擁一個隱形的王國。

看出男人的志在必得，瑞亞乾脆問：“萊克斯, 你是不是抓到了？”

“還沒有。”萊克斯·盧瑟放慢語速, 他的眼神穿過半全息投影，直直地落在瑞亞臉上，專注卻尖銳，哪怕帶著一點情意，也無比陰冷。

“不過如果你願意幫忙，我想，這不是一件難事。”

萊克斯·盧瑟一揮手, 將擋在他們中間的資訊碎片全部抹去，他和瑞亞說：“其實他們不是沒有抓到過, 但實驗室基地裡的要麼是老化掉的屍體部件，要麼是徹底損壞的殘破零件。我想要一個活的、完整的。”

“我不想跟他們一樣在地球上漫無目的找下去, 既然這些外星的‘朋友’都這麼喜歡來地球作客, 那我們也應該熱情一點, 直接去外面請。”

他笑起來，柔化了五官，卻柔和不了眼神。

“nasa要用自己的人，我不相信那群廢物，最好，我們能組建另外一支宇航員隊伍。”萊克斯·盧瑟終於說出他的交涉條件：“我需要兩個變種人。”

這就是他的目的嗎？

不過與生俱來的超能力天賦確實有其存在的價值，這不是科技裝置、生化改造能覆蓋的。

在宇宙之外，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而任何一點變化都有可能導致系統的崩潰。變種人的能力確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彌補機器的漏洞。

“兩個？”瑞亞為這個精確稀少的數字感到驚訝。

“名額有限。”萊克斯說，“裡德博士自己準備的名單也就只有四個人，這還包括了他自己。”

萊克斯·盧瑟沒在這種事情上隱瞞什麼，瑞亞也有自己的辦法知道。他在桌上敲了敲手指，打趣道：“你應該知道了吧，你欽定的‘美國隊長’也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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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亞沒有理會這句話，反問：“你就是為了這個跑來找我？萊克斯，你就這麼急切嗎？”

“時間不等人。裡德博士測定的宇宙風暴很快就到了，瑞亞，他研究了這麼多年只差最後一推，我們需要搭上他這艘船。”萊克斯循循教唆。

瑞亞能聽懂萊克斯話語之下的深意，她驚訝的是萊克斯·盧瑟竟然會邀請她——他不打算獨自吞下這塊蛋糕就足夠奇怪了。

還是說他感到更大的威脅，甚至願意主動和變種人們合作。

想了一會兒，瑞亞還是告訴他：“坐上這趟順風宇宙飛船還不夠，我要掌舵權。”她的話裡一半是試探，另一半是真的。

她不放心把這個交給萊克斯·盧瑟。

萊克斯卻沒說什麼，只是劃開一個笑容：“遵命，女士。”

瑞亞看了他很久，萊克斯注視她的時間卻更長。除了那一句挑撥，他再也沒有看過這個房間裡的其他人一眼。

這種順從卻讓瑞亞更加覺得怪異。

直到萊克斯·盧瑟帶人離開了，她還在看他留下來的那些資料。瑞亞甚至能從裡面找到一些關於神盾局的痕跡。

在她翻閱的間隙裡，一直在背後靜立不動的人卻倏地動了。

一股堅硬的力量扣住她的肩膀，但力度輕柔，他只是勾住一轉，在瑞亞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把她摟進了懷裡。

那只緊緊抱住她的手臂帶著器械的寒意，但肉.體的胸膛卻是溫熱的，就算他的氣息平靜輕緩，心臟也會炙灼地跳動。

男人貼著她，毫無避諱，超過以往任何一次交流的接觸距離，他垂下的眼睛裡，映出一張年輕、美豔的臉，他不會把她搞錯。他確定，這是瑞亞·諾倫，是他在這個陌生、困惑的當下認識的“新朋友”。

因為她也從來沒有認錯過他——不是“冬日戰士”，不是“巴基”。他只是正在重新認知自我的詹姆斯·巴恩斯。

“詹姆斯！”瑞亞叫他。

但對方卻沒有聽話地放開手，反而將她進一步護在懷裡，他警惕地看往一個方向，可是房間裡什麼也沒有。

不過下一刻，空氣微微扭曲，一道身影在他們的眼前緩緩浮現。那是瑞亞所熟悉的、信任的人。

她很快松了一口氣，在不安中冷靜下來。瑞亞拍了一下時刻戒備的殺手，“沒事，是馬修。”

感受到身上的力量緩緩卸去，瑞亞在心底松了一口氣。然後她從男人身邊退開半步，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年輕俊朗的猶太人邁步走出，他今天穿著一身淺色的西裝，貼著曬深了的皮膚襯得更灑脫性.感。他的相貌身材已經很優越了，可站在一個改造過左臂的超級士兵面前，還是會顯得單薄修長。

殺手的存在感、超級力量的壓迫感過於厚重。這讓詹姆斯·巴恩斯看上去更加高大。

然而一旦真正動手，沒有槍械、沒有武器的人形殺器也不可能贏過馬修·馬洛伊。除非讓他做好更充分的準備。

但是馬洛伊不會給對方這個機會。

猶太男人先是衝著瑞亞露出一個笑，然後移動眼神在房間裡仔細地掃過。最後，他才看向詹姆斯·巴恩斯，“現在是他負責保護你嗎，瑞亞？”

“莎倫有別的任務，其他人——”

“其他人就算了，他更強。”馬洛伊主動接過話：“對付萊克斯·盧瑟，我們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說起萊克斯，馬洛伊的面色也不好。他能在萊克斯離開之後這麼短的時間裡發現問題，其實也受到了萊克斯·盧瑟的挑撥——

不過他好不容易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見面機會，馬洛伊沒打算讓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破壞瑞亞的心情。因為上次的事情，她已經不高興了。

瑞亞：“萊克斯來找我，要變種人跟他們一起去宇宙。他突然這麼大方，我有點懷疑。”

馬洛伊依言點頭，“我會盯著萊克斯·盧瑟的，現在他的主要精力還放在‘特區計劃’上。”

瑞亞想和他聊下去，但因為詹姆斯·巴恩斯在這裡，她又一頓停下了。

她的經紀人卻主動提起對方的話題。“電影拍攝結束，你們都可以進入下一個行程了。”他公事公辦的口吻那麼熟悉，就好像又回到好萊塢的時候。

瑞亞的神情放鬆了一些，她回答說：“我可以繼續工作，但詹姆斯應該好好放個假，讓他演完這個角色已經足夠讓我內疚了，是我太心急。”

馬洛伊不冷不熱地笑了笑：“這是他自己答應的，和你沒關係，瑞亞。”

說著他看向至始至終都保持沉默的詹姆斯·巴恩斯，馬洛伊計劃：“然後我們可以慢慢地清理他那些舊賬。”

“馬修，現在說這件事太早了一點吧。”

“血債不會自己消失，我們最好還是提前做準備。”馬洛伊提醒瑞亞，“你看過那份名單，瑞亞，他不記得了，你肯定記得……”

“我記得。”

詹姆斯·巴恩斯的語氣冷漠，他一字、一句地表達：“我記得他們。”

“那我建議，先從斯塔克開始。”馬洛伊將手按在瑞亞的肩膀上，覆蓋了詹姆斯·巴恩斯之前碰過的地方。

“我知道這不好受，斯塔克夫婦曾經是你的朋友，很遺憾後面發生了那些事——但他們的兒子也在接觸這部電影，我認為這是一個合適的契機。”猶太人在經紀領域向來很專業。

他也有辦法將私心包裝另一種形式推銷出去。

馬洛伊根本不在乎詹姆斯·巴恩斯，也不在乎託尼·斯塔克。他只想要讓他們兩個滾開，不過，他需要說服瑞亞。

“早點解開這個誤會，會讓我們之後和斯塔克集團的合作更順利。”馬洛伊眼睛也不眨地說下去，他的笑意裡帶著一絲算計，瑞亞卻很習慣他這副模樣。

這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光是看詹姆斯·巴恩斯和託尼·斯塔克站在一起，就讓瑞亞徹底冷靜下來了。她不是忘記了這件事——作為“冬日戰士”的時候，巴恩斯殺死了斯塔克的父母。

電影角色的命運在劇本時間線之外持續流動……

霍華德·斯塔克就死在另一個角色的手裡。

瑞亞也沒想好怎麼處理這件事。主要是，她沒想好該用什麼立場插手——

“嗡嗡。”

馬洛伊的通訊設備發出震動，無論是在好萊塢業內，還是好萊塢之外，他依然繁忙。只是人們更多時候把他看作瑞亞·諾倫女士的副手，而不是單純的經紀人。

“我得走了。”馬洛伊的神色變幻，最終還是不捨地做出這個決定。

瑞亞沒有多問，“小心點。”

反正他會彙報結果的。

猶太人離開之後，這裡又只剩下瑞亞和詹姆斯·巴恩斯兩個人。

他皺起眉，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帶著痛苦的沉悶。詹姆斯·巴恩斯看向那塊人影消失的地方，又轉回來直面瑞亞，“……抱歉。”

這慢了幾拍的道歉有些停頓。

一個單詞後面揹負太多沉重的情緒，這不僅僅是對瑞亞說的。瑞亞選擇化解這一刻的苦難情緒。

“不，別道歉。你剛才在保護我，而我們確實都需要小心一點。”瑞亞故意理解成之前被抱住的冒犯行為。

她是真心的，但她也明顯感覺出問題所在。

所以瑞亞繼續說：“是我要求你待在這裡，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電影結束之後，你就有更多時間去做自己的事情。”

“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瑞亞強調：“沒人能改變事實，但我們可以做很多事。”

瑞亞不確定該不該由她來開啟這個話題，但她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逃避。

她看著卸下防備的緘默者。

他那麼高大、危險，但站立在瑞亞面前的時候，又如此低落、安定，喚起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彷彿瑞亞讓他跪下，他也會照做的……

即使他能輕易地擰斷瑞亞的脖子，甚至屠戮整個劇組裡的人。

這種對比反差讓人莫名想要摸一下他的頭。

不過瑞亞的手都還沒動，詹姆斯·巴恩斯就緊繃起來。

就在她以為是自己讓他緊張的時候，房間的門應聲開啟，露出一張女人的圓臉，眼睛睜大，一聲驚呼從口中傳出來：“哦，對不起！”

瑞亞嘆氣：“進來，霍姆。”

霍姆·達克一邊打量他們，一邊小心翼翼地邁步，“其實也沒什麼事情。我現在就可以出去守門……”

助理的聲音逐漸消下去，尷尬地笑了一下。瑞亞轉頭對詹姆斯·巴恩斯說：“抱歉，不用理會我助理的無聊玩笑。詹姆斯，你想要休息一會兒嗎？ ”

詹姆斯·巴恩斯一直盯著她，沒有回應。

瑞亞不確定他有沒有理解她話裡真正的意思，最後她直接說：“我需要和霍姆單獨聊點事情，你先休息吧。”

這次他有所反應，他更適應這種命令式的陳述句，而不是回答瑞亞的詢問。詹姆斯·巴恩斯很快打開門走了出去。

等到門再次被關上，霍姆才敢嘀咕出聲：“你有沒有發現，他越來越難打發了。雖然他只是安靜地站在暗處，但這也挺可怕的……”

瑞亞自覺有一定責任，打斷說。

“好了，什麼事？”

女助理咳嗽一聲，清清嗓子：“阿諾德·施瓦辛格想要以劇組的名義在加利福尼亞州組織一場慈善拍賣會，他想和你商量一下，你有興趣嗎瑞亞？”

霍姆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略過了萊克斯·盧瑟的事情，想也知道他們的談話內容一定會超出霍姆的能力範圍。霍姆只需要做好她負責的工作。

“以《佩吉·卡特》的名義？”瑞亞確認了一遍。

她們已經知道這位男演員的從.政理念，自然就明白這場慈善活動背後的意義不會簡單。不過瑞亞還是有點意外施瓦辛格的具體做法。

這當然能幫助電影的宣傳，但更多的，肯定是為了向瑞亞以及她背後的集團示好。

霍姆揚起手裡的資料。

“對，這份是計劃書裡的擬邀名單。”

瑞亞接過來，她粗略翻了一遍，“讓他們把安德裡·維特的名字加上去。”這就是答應下來的意思了。

她需要更多的人手，而且她得為下一步行動做一些準備。

既然要去宇宙裡搶奪地盤，瑞亞會需要很多的資源——更多的，無限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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