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apter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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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瑞亞都不得不佩服安德裡?維特。

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全對,甚至她能夠猜對全部本身就是一個機率極小的巧合,然而安德裡卻憑藉這一件事就開始懷疑她。

而他不僅僅是懷疑,一旦生疑這個男人就對她進行了試探。

一個極其惡劣的試探。

“我說服了馬里奧把你的名字放在梅蘭妮?格裡菲斯的前面。”

而瑞亞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如果她再多想一些也許能發現安德裡是在詐她,馬里奧?凱薩怎麼可能真的會同意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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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安德裡在她心中的形象極其糟糕,她實在無法給予半點信任,而她又隱隱覺得他確實能夠做出這種事情,而且還真的能做到。

所以這句話讓瑞亞嚇了一跳,“為什麼!”

她很清楚安德裡指的前後是片尾的演員表。

梅蘭妮?格裡菲斯在劇中飾演的是瑞亞的母親,也就是洛麗塔的母親夏洛特?黑茲,她的的戲份當然沒有瑞亞多,可是她演過相當多的作品,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演員,她本來就應該排在身為新人的瑞亞前面。

和瑞亞沒有多少場對手戲,扮演了把洛麗塔從亨伯特身邊帶走的男人奎爾蒂的男演員弗蘭克?蘭格拉在劇中的戲份更少,不過他的名字也會放在瑞亞上面。

這種道理放在任何一個國家的娛樂圈都是十分正常的,而且歐美電影又不像日韓那麼講究番位,再說她還沒到糾結這一塊的時候。

人們看完這部電影,肯定對戲份最多、刻畫最豐富的人物印象深刻,記得最清楚的也會是洛麗塔和亨伯特,所以根本沒必要在這上面弄文章。

這種事情她很清楚,她的經紀人馬洛伊也很清楚,但是瑞亞不知道安德裡這個外來人懂不懂這個規矩,或者願不願意遵循。

“因為你才是女主角,而且你是我的投資。”

後者應該是安德裡的重點,他確實是那種人,不允許自己的權威被別人挑釁,如果他把瑞亞劃到自己的陣營,那他大概也不容許瑞亞被別人壓一頭。

“可是你這樣做會讓我得罪梅蘭妮的!”瑞亞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和差了輩分的好萊塢女演員有矛盾。

“那又怎麼樣?如果一個過氣的女演員都能影響到你,那就是你太無能了。”

忍了許久,瑞亞才沒有罵出髒話來:“或許你應該看得更長遠一點!梅蘭妮在好萊塢待的時間比我的年齡還長,她的人脈比我更多,她為什麼不能影響到我?”

“無足輕重的人脈再多也沒有必要。”與瑞亞相比,安德裡的態度冷淡極了,他根本就沒有要和瑞亞商量的意思,自然也不會被說服。

他直接已經做完了這件事,才過來通知瑞亞一聲,好讓她知道某一天被梅蘭妮?格裡菲斯針對的時候是為什麼。

聽完這句話,瑞亞直接沉默了一段時間,安德裡沒有催促她就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直到過去好一會兒她才發出聲:“那我想我對你來說也沒有什麼必要了。”

她不是在用這句話抱怨發洩委屈,而是在宣告她想要終止合作,無論是那些極為遙遠的電影規劃還是安德裡想要透過她實現的目標,瑞亞都覺得沒有必要了。

強大的人才可以不服從規矩,讓規矩退讓改變,甚至制定自己的規則。

可是現在的瑞亞遠遠沒有達到這個層次,而在她看來,安德裡也同樣沒有達到,當一個人有能力做到的時候,他的傲慢是自信,而他不能,那他的傲慢只是自以為是。

如今這個初入好萊塢的瑞亞根本沒資格,也沒實力把名字放在梅蘭妮?格裡菲斯的前面,看不清這一點的安德裡,縱使能提供給她再多的資金和信任,瑞亞都覺得和他合作下去的必要了。

否則她早晚會被好萊塢掃地出門,難道還指望維特收留她嗎?

“在目前,我想你的存在還是必要的。”安德裡說出這話後極其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所以,你確實不知道我要做的這些事。”

她回答得氣勢洶洶:“當然!難道你以為我還能預知未來嗎?”

“但也許就是這樣呢,我從來都相信這個世界的未知性和無限可能性。”安德裡聲音中的嘲諷意味變輕了,多了一種銳利的刺探,“你預測對了所有的票房排名,所有,瑞亞。沒有一個錯誤――這難道還不足以讓人感到驚奇嗎?”

男人的聲音冷冽地就像是冰桶澆了下來,於是瑞亞瞬間從憤怒中清醒了,原來這個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試探她。

而最讓她驚悚的是,他竟然真的因為一次正確的預言就開始試探她。

是的,瑞亞知道自己僥倖地猜對了聖誕電影票房的排名,為了驗證自己有沒有猜錯,她關注了那些電影報道,她還特地去一一查詢對照。

她是一個沒有寫錯,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難道還真的有人能用這個來證明她是個重生者?難道真的有人會相信她能夠預知未來?

就算是預測了十次世界危難的大預言家還不是會被公眾質疑,還不是會被人用各種證據證明預言的虛假性。

但是偏偏,安德裡相信,他該死地真的在懷疑。

“再精確的資料再厲害的頭腦也不可能毫無錯誤地判斷市場,這種程度已經超過了天才那個層次了。”

可是連瑞亞自己都想不到她會完全寫對!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懷疑什麼,也許我只是運氣好。”演員的本能讓她沒有洩露出自己的慌亂,其實瑞亞都不知道她是慌張還是無語,安德裡的質問發起得太突然,她根本來不及理清思緒,“我告訴過你,我研究了那些電影,衡量已久的推測再加上一點點運氣,這就是答案。”

“你要知道,冷戰之後就傳出了很多流言。”安德裡突然說起了毫無關聯的事情,“人們說德國二戰時期的危害武器仍然在執行,俄羅斯的地下實驗裡在研究秘密特工,美國科學家給軍人注射了強化藥物……”

“也許是真的。”瑞亞忍不住插了一句,她想得越多反而偽裝得越成功,她甚至有閒心和安德裡聊起這些事情,“美國打贏了越南戰爭,我想這就可以解釋很多東西了。”

學過上個世界的歷史,她對這點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歷史書和資料上說的也很模糊。

安德裡的聲音一頓,然後才冷冰冰地說了下去:“或許是因為他們有比核武器更有威懾力的東西。”

“像是維特產業的基因科技?”瑞亞刺了他一句。

“哈,當然是更加可怕的玩意兒。”安德裡假笑了一聲,“基因……說到基因,你知道嗎,基因的用處有很多,人們可以克隆出健康的器官來做移植手術,甚至可以克隆出一具年輕的身體服務不願意接受衰老的富豪,也許還可以最佳化基因延長人類的黃金時期。”

“我知道這些是違反國際法的。”

“人為研究,也許不符合道德法則,那如果是天然異化呢?”安德裡繼續說了下去,他還說了一個冷笑話,“那大概就不符合人類的社會法則了。”

這本應該是一個好玩笑,但是安德裡把這句話說出了一股冰涼的寒意。

她感覺到了這股寒意,“你懷疑我進化出了一些特殊異能?”這段話不就是一些科幻電影的開場白麼!

“哦,安德裡。”這還是瑞亞第一次叫安德裡的名字,她覺得無奈好笑的同時也感到了深深地忌憚著,“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會相信那些都市傳說之類的東西,你是不是還會在一個人睡覺的時候害怕‘麵條人’呢?”

這和安德裡之前提到的那些是差不多的都市傳說,也都是在戰後在漸漸流傳開來的,什麼身形細長恐怖、捕捉人類特別是兒童的麵條人,在核武器戰爭中僥倖活下來卻發生基因突變的變種人,遊走於神秘不明飛行物周圍的黑衣人之類的。

有些瑞亞以前就聽過,有些是她現在才知道的。

黑衣人後來還被改編成電影,成為了好萊塢一個經典系列。

安德裡聽上去不為所動,“如果它真的存在,我想它才會恐懼我。”

“天哪,你可以不要說得那麼認真嗎?”她暫時從劇烈起伏的情緒波動中掙扎了出來,在這一刻,安德裡在她心中的形象完全變了個樣,瑞亞很難形容這是好是壞,“怎麼,接下來你是不是要把我上交給像是黑衣人之類的特殊機構?或者先做個變異小測試,看看我的基因是不是正常?”

這種看似幼稚的猜想竟然如此逼近她的秘密、她的真相,這讓瑞亞覺得荒誕又驚駭。

懷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心情,瑞亞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告訴我,你是真的相信這些事情嗎,安德裡?”一想到這個眼高於頂的男人竟然還是都市傳說的信仰者,瑞亞就覺得古怪。

“我只是對你的天賦感到好奇而已。”

“現在我終於能夠讓你感覺到驚訝了嗎,我讓你感到壓力了嗎,一億先生?”瑞亞很慶幸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洩露出一絲恐慌的情緒,她甚至能無比自然地用安德裡之前誇耀的一億事件反諷他。

他們這次的對話止於安德裡的一句“很好”。

瑞亞不知道他是在指什麼,安德裡是終於覺得她有資格和他對話了很好,還是覺得她是個無法預知未來的正常人這很好?

一想到維特產業的主要領域是生物基因工程,瑞亞就暗暗地打了個寒顫。

如果她一不小心露陷了,或者真的有預知能力――安德裡會怎麼做?

想到最後瑞亞決定不再去想,因為這只會把她的思緒拖到更加陰暗更加恐怖的黑暗深處。

可是她仍然需要去反思一件事情。

重生至今,她過得都太順利了,溫柔的養父母,受歡迎的學校生活,一直維持高分的成績,還有突如其來的機遇,電影女主角的拍攝,她成功地完成了跳級,成功地用試鏡得到了大牌製片人的青睞――

她厭惡安德裡的自以為是,但她自己又何嘗沒有陷入這個漩渦。

無論多少次瑞亞警告自己這個世界不一樣了,她不是那個有過很多作品的林瑞,這裡也不是那個她有人脈有身份的華語娛樂圈,她仍然“端著”。

她覺得自己知道會發生什麼,她覺得自己什麼都能夠做到,心態不平衡,做事自然就會亂分寸。

其實回過頭想想,她憑什麼和安德裡較勁,她又憑什麼覺得自己甚至能夠在利用完這個精明的男人之後再把他踹開?

她原本有更溫和的方法讓他放棄當她的經理人,動了心思之後她也可以再仔細地琢磨和安德裡合作的計劃,而不是採取那麼冒險的行動。

她確實是個重生者,可是現在她仍然什麼也不是。

瑞亞要認清的是這一點。

重生思維讓她犯了一個致命錯誤,她太習慣於把自己擺在高處的位置思考了,反而忘記了這個致命點。

安德裡說得沒有錯,如果天然異化,那就違反了人類求同的社會法則,而她這個異類還自鳴得意地展示她自己的不同。

幸好,她還有補救的機會,一次人們完全可以歸結於偶然,無論安德裡信不信,所有人都只會覺得瑞亞碰巧猜對的。

冷靜下來之後,瑞亞找到了她的經紀人,她仍然需要確定一件事:“你知道安德裡維特更換電影片尾演員表順序的事情嗎?”

“你在說什麼?”

“他告訴我,他把我的名字放在了梅蘭妮?格裡菲斯的前面,我想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馬洛伊很快就給了她答案:“當然沒有,如果安德裡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我會是第一個知道的。”

他的語氣聽上去怪極了,“他真的那麼說?”

“……我和安德裡有一點矛盾,他大概是想要嚇我。”瑞亞找了一些理由掩蓋過去,“他覺得我不夠聽話。”

“這又輪不到他來管。”馬洛伊在這件事上站在瑞亞這邊,演員聽不聽話也是經紀人要管的事情,就算安德裡真的成為了瑞亞的經理人,他對瑞亞的管理權限本來也沒有經紀人那麼大。

她喃喃了一遍:“你說得對,這輪不到他來管。”

“你還好嗎?”馬洛伊關心地問了一句。

瑞亞的情緒還有點沉浸在幡然醒悟的餘悸之中,她不敢想象她在這段時間犯了多少個錯誤,所以她的聲音聽上去還有點恍惚。

為了不讓馬洛伊擔心,她只好扯開了話題:“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去做三個月的英國交換生,我們學校有一個布萊頓羅丁女子中學的交換專案。”

馬洛伊很感興趣:“我建議你去試試。”

“你在演戲上很有天賦,瑞亞,但是你應該很清楚,洛麗塔和你的人生經歷有相似的地方,所以你能夠演活這個角色,可是那些你沒有經歷過的角色呢?”

“在薇諾娜?瑞德和克萊爾?丹妮絲主演的《小婦人》取得成功之後,對了,裡面還有那個在試鏡上從你那裡搶到角色的克爾斯滕?鄧斯特,總之,古典文學的改編電影又在好萊塢興起來了。我就聽說了一些奧斯汀和莎翁題材的專案,不過都還在籌備中。”

馬洛伊十分機敏地勸說起瑞亞:“你還不會英式口音,去英國待三個月也許你都能省下一部分培訓費了,你缺少的只是一種體驗,既然你有天賦,為什麼不嘗試補上這塊短板呢?”

瑞亞無言以對,她驚訝於馬洛伊的洞悉力,而他說的確實沒錯。

這不僅僅是瑞亞?諾倫生活中的空白,更是林瑞演戲生涯中的一塊缺角。從表演方法上來說,瑞亞的表演技法偏向方法派。

方法派承自體驗派,但是不像體驗派化為角色本身那樣苛刻,方法派傾向於運用情感記憶訓練喚起自己親身經歷體會過的情感與角色融合達到共鳴,這種沉浸式演技對演員本人的影響很大,常常會使演員脫離不了角色。

瑞亞以前就是標準的方法派演員,她不是一點就通的天才,很多演法都得自己去摸索。她能夠演繹自己有體悟的那些東西,但她演不了自己完全沒有相似經歷的人物。

她的演戲生涯並不是一蹴而就,也經歷過了相當漫長的痛苦摸索階段,與那些真正的天才神童相比,瑞亞開竅開得太晚。

後來她終於悟了,不再那麼依賴於自己的情感記憶,反而入戲得更快更深,脫戲得更輕鬆更容易。

從演什麼像什麼到演什麼是什麼,她用了太漫長的演戲生涯,箇中滋味有多艱苦也只有瑞亞自己知道。

但是無論她現在掌握的演技方法有多麼成熟,她確實演不了中世紀的貴族,中國古典氣質和西方古典根本不是一回事,混在一起只會顯得可笑。

思考之後瑞亞就下了決心,她是個演員,那她就不能對角色說她演不了。以前她是不能演這種西方古典角色,現在她是個白種人了,這些角色她完全可以演,還要演得比其他人更好。

但是有一件事卻有點出乎瑞亞的意料,不過她也並沒有感到太驚訝。

在原來的紐約皇后學校她都沒有受到什麼欺凌,在跳級過去的韋伯中學她也沒有因為年紀最小遭受歧視,但是在大不列顛的英國,她終於切身地體會了一番被排斥的女生遊戲。

原因很簡單,一是因為她是個美國人,二是因為,她是個美國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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