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迷像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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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謝宜華病癒過來請安。原本也不甚嚴重,不過是尋常的風寒傷感,只因那日皇帝不允慕毓芫探望,後面連著幾日,雙痕總是晨昏過去一回。如此,反倒讓謝宜華覺得過意不去,歉意道:“聽說為著嬪妾的事情,惹得皇上不高興,讓娘娘也跟著得了訓斥,真是……”說著瞧了新竹一眼,“都是你這丫頭多嘴多舌的,一點子小事,也嚷嚷的闔宮盡知,唯恐天下不亂。”

見新竹不敢說話,慕毓芫含笑解圍道:“若不是你如今的情狀,新竹也不會慌慌張張的,總歸也是體貼你,怕自己的主子受了委屈。”

正說著話,雙痕端上茶來笑道:“正是,奴婢們也要學著點兒。”

“這幾天多有勞煩幫忙,辛苦你了。”謝宜華接茶放好,自手上捋下一對翡翠鐲子來,“原該厚禮答謝你的,只是你常年跟在娘娘身邊,不比尋常的丫頭,金的銀的想來也不稀罕。這副鐲子雖說不算貴重,卻是從慶都帶來的,可別嫌棄,就當是千里送鵝毛罷。”

雙痕有些不好意思,忙道:“不、不……,那都是奴婢份內的事。”

早先謝宜華獲罪之時,雙痕應擔心牽連到泛秀宮,每每總是多有勸阻,心裡難免過意不去,所以這幾日照顧十分周到,也是彌補一下愧疚的意思。慕毓芫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因而笑道:“你們倆拉拉扯扯的,還讓不讓人說話?快收下罷。”

“你們主子都開口了,還不拿著?”謝宜華順勢把鐲子一塞,笑道:“你們倆帶著人先出去,我跟娘娘說會兒閒話。”

慕毓芫也抬了抬手,又道:“瞧你氣色大好了,看來俞幼安的方子還不錯。”

謝宜華點頭一笑,“歷年大都讓俞太醫診脈,是什麼樣的脾性,自然比別的太醫清楚一些。”說著沉吟了片刻,方道:“昨兒楊婕妤的事情,嬪妾總覺得有些古怪,所以才特意過來一趟。”

“哦?你說說看。”

謝宜華“嗯”了一聲,回憶道:“昨天楊婕妤過來,並沒怎麼跟嬪妾說話,略寒暄了兩句,便由新竹帶著出去了。原本嬪妾也不留意這些,只是娘娘著人來問,方才知道牽連著些許事情,所以入夜又想了想。”

慕毓芫飲了一口熱茶,問道:“可是有什麼不妥?”

“楊婕妤這個人生得伶俐,很會察言觀色。”謝宜華頷首一笑,往下說道:可是自從嬪妾位分被廢,也就再沒見到過她的人了。昨兒來的甚是突然,又那般巧合,由不得讓人心中疑惑不安,倒像是有所準備而來。”

慕毓芫往側殿方向望了望,冬日光線雖然帶著冷清,卻頗為明媚刺眼,不由微微蹙眉,“原本我就有些想不明白,聽你這麼一說,更是覺得事情不那麼簡單,內中必有蹊蹺!只是最近事情繁多,一時難以想得通透。”

“娘娘----”謝宜華稍有遲疑,低聲道:“如果……,來鍾翎宮探病的那個人,不是楊婕妤而是別人呢?”

“不是楊婕妤?那是……”慕毓芫詫異的重複著,靜了片刻,心中彷彿有光線明亮起來,“你的意思是,我在泛秀宮見到的確是楊婕妤,而到鍾翎宮探病的……”低頭思量了一會兒,不由生出冷笑。

“嬪妾也只是猜測,並無真憑實據。”謝宜華微微一嘆,惋惜道:“早知道應該多盤問她幾句,必定會露出馬腳來。而如今,即便真的被嬪妾猜中,楊婕妤也斷然不會承認的,都怪嬪妾……”

慕毓芫搖了搖頭,擺手道:“不怪你,原本你就還在病中,無緣無故的,怎麼會留心那麼多?只是經你一提醒,倒越發覺得事情確是如此。”

謝宜華抿茶潤了潤嗓子,撥弄著翠綠茶葉,“皇上突然病倒不見人,整日住在泛秀宮裡,又是半分訊息都傳不出來,也難怪她們心下著急。楊婕妤原就住在宮內,對周遭道路都是熟悉,多半是擔心被人發現,所以才會想出這個法子。”

“既然如此---”慕毓芫朝外揚聲喚人,吩咐即刻請楊婕妤過來,看著宮人出去,回頭冷笑道:“平日裡,她們耍點小心思什麼的,在皇上面前討個好兒,只要不生出大的亂子,我也懶怠去計較。只是眼下這個時候,卻由不得她們亂來!”

“嬪妾楊氏,叩請皇貴妃娘娘金安。”楊婕妤急急趕過來,抬頭看見謝宜華坐在側旁,稍微有些不自在,訕訕笑道:“原來謝姐姐也在,身子可好?”

謝宜華淡笑道:“昨晚,婕妤不是來過鍾翎宮麼?我的身子是好是壞,婕妤還不是一清二楚,怎麼今天反倒生疏了。”

楊婕妤賠笑道:“是,比昨兒的氣色好多了。”

慕毓芫沒有功夫與她周旋,直接問道:“既然婕妤昨兒去過,那麼可還記得說過什麼話?見過什麼人?另外就是,宜華昨兒穿了什麼衣裳?”

楊婕妤臉色微變,故作不解道:“娘娘怎麼這樣問?什麼意思呢。”

“別囉嗦那麼多,你只須如實回答就是。”

“是。”楊婕妤似乎很是委屈,細聲回道:“昨夜嬪妾過去鍾翎宮探望,因見謝姐姐身子虛弱,所以不敢多言,只跟新竹姑娘交待了幾句,說清補氣丸藥的用法。謝姐姐昨兒穿得格外素淨,一件玉色的淡竹葉紋宮錦雲裳,配著雪裡銀絲百疊儒裙,看起來更是覺得憔悴。”末了還故意道:“只是不知,娘娘問這個做什麼?”

聽她說得通順流暢、毫不含糊,慕毓芫便有些後悔,先時只想著昨夜監視,楊婕妤不能與外人傳遞訊息。卻萬萬沒料到,低估了楊婕妤的細緻謹慎,多半早就事先就打探過,所以對謝宜華的穿著一清二楚。至於在鍾翎宮不肯多說話,想必也是設計過的,早跟妹妹商量好大致說詞,免得對質時出現紕漏。如今看她一幅假裝不懂的模樣,更是覺得生氣,只怪自己一時著急沒想周全,如今反倒有些騎虎難下。

謝宜華卻笑了笑,嘆道:“婕妤果然聰明伶俐,委實讓人歎服。”

“謝姐姐說什麼呢,讓人聽不懂。”

“不錯,我昨天的確那樣穿的。”謝宜華側首一笑,示意慕毓芫不必擔心,慢慢轉回頭,朝下說道:“只是想來婕妤記性不好,婕妤夜間過來時,我剛喝了湯藥在床上躺著,身上只有一件素色的紗衣。什麼玉色宮錦雲裳、雪色百疊儒裙,那都是白天裡的打扮而已。”

“是、是啊……”楊婕妤神色大變,趕忙笑道:“瞧我這記性,只顧著擔心謝姐姐的病情,恍恍惚惚的,還記得姐姐穿著衣衫呢。”

“呵,婕妤平時可不是這樣的。”慕毓芫輕聲一笑,心下已經有了主意,招來雙痕吩咐了幾句,命她趕緊帶著新竹去辦。說完悠閒喝了兩口茶,方才笑道:“宜華,今兒多虧有你在此。不過,昨夜特意讓人留意知秋堂,想來也沒有白費人力,等下就會派上用場了。”

謝宜華微笑道:“娘娘既然打下包票,定不會錯。”

少時,雙痕、新竹領著人回來。新竹開啟一個油綠包裹,上前回道:“奴婢跟著雙痕姐姐前去,找出楊婕妤昨日的衣衫和首飾,與去淳寧宮的人對過,楊才人住處也搜出一套同樣的來。”

慕毓芫問道:“婕妤,你怎麼說?”

楊婕妤雖然臉色蒼白,仍勉力回道:“娘娘問得好生奇怪,嬪妾聽不明白。嬪妾與妹妹自幼形影不離,穿著打扮也喜歡一樣,因為這身衣衫好看,所以也讓人給妹妹做了一套,這也不是頭一遭了。”

“胡說八道!”雙痕先聽得不耐,指著包裹道:“新竹方才驗過,別的首飾或許記不清楚,但是有支雙頭的金釵,如今怎麼不見了呢?”

楊婕妤強自靜了靜,只道:“想是丫頭們一時忘記地方,沒找出來,又或許是不慎丟了,何必太過驚訝?倒是你們,也不說一個緣由,毫無道理的就去搜宮,未免太過隨意了些。”

雙痕聞言不由氣結,冷笑道:“任憑你舌燦蓮花,也是無用!”說著朝外招手,兩名宮人押著楊才人進殿。後面宮人託著一方漆盤,內裡躺著一枚金靈芝雙頭鴉翅長釵,中央分嵌著三粒硃紅瑪瑙珠,做功甚是惟妙惟肖。

慕毓芫朝下看了看,淡聲笑道:“婕妤還有什麼話說?宮妃所戴釵環自有規矩,這枚雙頭金釵乃正五品嬪妃可用,可不是你妹妹能夠戴得起的。難道,是你借給妹妹觀賞觀賞?又或許,是雙痕在知秋堂搜出東西,故意奉命栽贓於你?”

楊婕妤咬了咬嘴唇,恨恨道:“娘娘把話都說完了,嬪妾還能說什麼!只是娘娘大費周章,弄出這許多事情來,到底是做什麼呢?縱使打算置嬪妾於死地,也該說個清楚明白。”

“咦,不再對本宮客客氣氣了?”慕毓芫驚訝一笑,緩緩說道:“你也不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心裡自然都清楚的。昨夜,本宮在後院見到可疑之人,原本就覺著像你,只是一時沒法子證明。是你讓妹妹扮作自己,故意挑好時間去鍾翎宮探病,為的就是撇清猜疑,今日人證、物證俱在,豈能容你狡辯?!”

楊婕妤仍舊硬撐,一臉委屈道:“我雖然與妹妹長得相似,畢竟也有差別,娘娘如此顛倒是非,也稱得上是寬柔待人麼?嬪妾自知人微言輕,比不得娘娘身份尊貴,可是……”

“夠了,少哭哭啼啼的。”慕毓芫微微蹙眉,吩咐帶楊才人下去。

不多時,楊才人再次被押進殿來。姐妹二人身量相仿、眉目相似,兼之楊才人換了姐姐的衣衫首飾,梳著同樣的髮髻,連平日區分二人的硃砂痣,此時也是一人一顆,看起來幾乎就是同一個人。雖然有宮人攙扶著,楊才人仍不自控的發抖,看了看姐姐,只是低頭抿嘴不出聲。

謝宜華仔細看了半日,頷首道:“不錯,正是昨日見到的人。

雙痕拿起沾溼的雪白素絹,往楊才人眉心一抹,因是胭脂水筆畫上去的,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回頭看向楊婕妤,不疾不徐道:“不就是顆硃砂痣麼?要去掉或許有些疼痛,若是想長上一顆,那可是再容易不過了。”

慕毓芫從鸞椅上站起身來,走到楊婕妤的身邊,稍稍欠身,寬大的緋羅色織金廣袖垂墜於地,輕聲附耳道:“當初你嫉恨林婕妤的風光,千方百計‘幫忙’於她,傳遞那些不要命的書信,以為沒人知道麼?到底是奉了誰的意思,你自己心裡清楚!如今有這樣的機會,正好成全你的姐妹之情。”

“……”楊婕妤終於死了心,軟坐在地。

慕毓芫緩緩站直身子,當即下令。后妃楊婕妤、楊才人二人,姐妹合謀違旨,私自打探訊息、惑亂人心,故廢除位分,暫居鎖春殿以觀後效。訊息傳開,眾人不免覺得處罰過於嚴厲。只是此時局勢非常,宮中大小事務全由皇貴妃定奪,誰都怕妄自議論惹禍上身,因此皆是緘默不言。

皇帝窩在泛秀宮大半個月,每日批閱玩摺子,空閒時教導九皇子讀書寫字,或是逗著小皇子玩耍一陣。雖然咳嗽還是不斷,但嘔血之症已基本壓住,再加上慕毓芫整日溫柔相伴,越發悠閒享受起來。雙痕能夠近身服侍,因此對皇帝的病情亦是清楚,私下不免疑惑道:“奴婢瞧著,皇上的精神還算不錯,怎麼總不去早朝呢?”

“不太明白,皇上做事總有他的深意。”慕毓芫默默想了一會兒,溫柔微笑道:“不過,如今皇上呆在泛秀宮,每天跟孩子們說說笑笑,倒真像是尋常人家的樣子。”

雙痕笑道:“奴婢也替娘娘高興。”

慕毓芫轉眸望向靄靄暮空,天際當中霞影流轉、雲光離合,五彩光線灑在初冬的殘葉上,染出片片絢爛之色。以袖障目時,臂上織金廣袖正迎著晚霞,折出輕薄明麗的光芒,不由稍稍半合雙眸。恰如雙痕所說,歡喜當然也是有的,但更多的卻是難過,想著皇帝的病情,更覺心頭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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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痕給燻爐添上沉水香片,轉身回來道:“都怪那楊氏姐妹,竟敢私自打探串謀訊息,如此一來,後宮的人又該更不安靜了。”

“不必再說她們,只是多此一舉罷了。”慕毓芫搖了搖頭,“即便楊婕妤不打探,朝臣們仍是要懷疑,天下人也一樣會擔心,皇上的病瞞不了多久的。你以為,淳寧宮的那位就不著急麼?最近那邊安安靜靜的,反倒更讓人擔心吶。”

雙痕嘆道:“也是,不知道外面都怎麼樣了。”

“因為皇上嚴旨,也不便書信與雲琅。”慕毓芫想著心內煩絮,稍有不耐,回頭看見小皇子跑進來,俯身笑問:“小瀾,什麼事這麼高興?”

“母妃,姐姐畫給我的。”小皇子遞上一張畫紙,正中一枚鮮紅脆嫩的仙桃,紅豔雪白,更有兩片碧綠的葉子襯托,很是誘人可愛。

慕毓芫不由笑道:“小瀾,姐姐畫個桃子就這般高興?”

“可不是……”明帝的笑聲傳過來,漸漸走近,手上牽著一臉偷笑的十公主,穿過水晶珠簾進來,“朕就算給小瀾打個金桃子,也沒這麼喜歡。”隨意說笑了幾句,側身低頭道:“棠兒,你先帶著小瀾出去玩,父皇有話跟母妃說。”

“姐姐,再畫一個嘛。”小皇子撒嬌央求,拉扯著十公主跑出去。

“皇上,可歇息好了?”

“嗯,坐罷。”明帝拉起她走到榻便,淡笑道:“這段時間,讓你擔心辛苦了。國中的大事情,朕自有安排,你只要天天陪著朕就好,別的先不用著急。”

慕毓芫微笑道:“臣妾就算著急,也不敢私自作主張的。”

“朕知道。”明帝微微頷首,手上用力握了握,“不過,你也擔心不了幾日,很快雲琅就會回來,到時候朕再告訴你。”

慕毓芫詫異道:“雲琅……,很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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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嘆平生(上)

早先由於江南水患之故,齊王、壽王均在外地賑災,因為兩位王爺年輕,都想藉此機會多立些功績,故而一直沒有返京。此時,皇帝染恙抱病已有半月餘,雖說最開始隱瞞了好幾日,但長期不早朝總是駭人聽聞。加上皇帝一直住在泛秀宮,宮內大小事宜皆有皇貴妃裁奪,外間不免猜測帝命將休,國內民心隱隱生亂。

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民亂,又生隱患,分赴幾省的大將均是煩惱,而其中又數雲琅最為頭疼一些。從前平藩之時,廣寧王、遼王兩地均受重創,藩王餘部所剩不多,縱使鬧事也不會有太大亂子。但是涿郡這邊則不同,因為已故的萱妃和葉成勉,閩東王當時並未生亂,所以藩王兵力保留的最為完好。再者,閩東一地輻原遼闊、民生富庶,雖受水患卻仍能養肥兵馬,各州領兵有不少藩王舊部,一個個皆是虎視眈眈。

自上次參與江南水患撫民一事,御史許策與雲琅也算相熟,因此議論到當前局勢之時,便直說道:“大將軍,咱們還有另外一份麻煩。先前,齊王藉著賑災撫民之故,從鋸州調來整整六萬兵馬,如今就囤在涿郡境內。倘使這些人也不安分起來,再加上各州藩王舊部,少說也有十來萬人,那可就不好再彈壓下去了。”

雲琅眉頭深鎖,點頭道:“是,所以才讓人心煩。”

許策分析的話,雲琅心裡當然清楚明白。今晨又收到線人回報,說是齊王那邊頗有些動作,縱使不去直接鬧事,但暗地點撥幾下也是個大麻煩。而如今朝中訊息封鎖,姐姐也沒有書信過來,兄長雖然著急,然而卻不太清楚宮內境況。再想到樂楹公主,此時留於涿郡實在太過危險,百般煩亂當中,不免更添上一層掛念擔心。

府上管家帶著食盒進來,門口笑道:“兩位大人,都已經商議大半上午,想來也有些餓,不如稍吃幾塊小點心。”

“張管家,又是你女兒做的點心?”許策先嚐了一塊,細嚼笑道:“你家姑娘好生手巧,點心實在做的不錯,又松又軟,比外頭賣的都要強多了。只是,這天天都有點心吃,莫不是看上大將軍,想讓父親大人做個媒?”

“不是,不是。”慌得管家趕忙放下食盒,連連擺手。

許策笑道:“管家不必緊張,說笑而已。”

管家解釋嘆道:“先時水患生亂,家中老小十來口皆被賊人所擄,幸虧得大將軍帶人救回,只是沒有什麼能夠報答。如今做些小點心,不過是聊表幾分報答心意,豈敢妄自高攀大將軍?”他一時說的多了,順口道:“再說,大將軍早就有心上人……”

原本雲琅正思量著事情,也就由得他二人閒聊,猛然聽到“心上人”三個字,不由大窘,更怕再說出別的什麼來。趕忙打斷管家的絮叨,揮手道:“好了,我跟許大人還有要事商量,你先下去。”

管家自知失言,忙道:“是,小的多嘴。”

“啟稟大將軍,許大人。”涿郡守將進門行了禮,從懷裡掏出一本泛黃卷宗,翻了幾頁窩好,遞過去道:“這是涿郡北線的關防記載,據關隘上的守兵回報,最近出關的人數比平時增多不少,而且都是一些青壯之人。更可疑的是,每每總是見這些人出境而去,卻鮮少有人返境歸來。”

“只出不進?”許策疑惑問了一句,低頭鎖眉深思。

“是。”守將趕忙點頭,“正因為如此,末將才擔心其中藏著蹊蹺,萬不敢自己擅做決定,所以來請兩位大人定奪。”

“不好!”許策忽然在腿上一拍,急道:“大將軍,看來齊王不打算在涿郡生亂,而是要調集重兵返京了!”

雲琅聞言大驚,駭然道:“皇上久病臥榻,皇子們回京探病也是應當,但是,私自調走囤兵卻另當別論。難道,齊王想要……”雖然知道齊王不安分,一直有收買兵馬的舉動,但如此大逆不道的念頭,說出來未免太過嚇人。

“大將軍,先別管他是何居心了。”許策擺了擺手,分析道:“如今,幾位將軍都在外地,而京中局勢不安,倘使讓齊王帶著六萬兵馬回京,無論如何都是個大禍患。你們須知道,如今成年王爺只有兩位,但壽王不是什麼大才,身後也沒有可以支援的人。而宮中的幾位皇子,皆是年幼未足成人,如此局勢怎能讓人不懸心?眼下事不宜遲,大將軍得趕緊拿個主意!”

守將聽了半日,插嘴道:“可是,眼下幾省都是不安寧,閩東一地全賴大將軍在此坐鎮,如果貿然回京豈不亂套?再說,將軍又沒有皇上的旨意,比不得王爺們回京還有個由頭,駐將擅離屬地也是大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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