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黃金羽衣(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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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老廟祝去廂房換了一身祭祀所著的猩紅衣裳,戴一隻烏紗小帽,手持一柄神光湛湛的寶劍,上書“巨闕”二字。

鴻鵠的心跳停了一拍,道:“這是……”

老廟祝目光蒼涼,蒼老的手掌一寸一寸的撫過鋒利的劍鋒,道:“諸位有所不知,這是昔年包公身旁,展護衛所著衣衫的式樣,這巨闕寶劍,正是他留下的。”

“哦——?老丈所言若無虛假,這柄寶劍若真是巨闕,如今它可謂價值連城。”

慕容復的目光之中,頓時生出了三分深意,他垂目看了一眼手中長劍,亦並非凡品,可也比不得十大名劍之一的巨闕。

喬峰亦是身軀一震,也道:“南俠展昭之名,喬某幼時已有耳聞,多年來對其既敬且佩,只嘆無緣相交,如今能見到他的遺物,也算是了卻了人生一大憾事。”

老廟祝捧劍而嘆,道:“老朽一家四代,守了這白蛇祠一百餘年,展護衛臨終之時將這柄寶劍交於老朽,請我將它置於神祠,待星君歸來替他再見故人一面。”

“巨闕……”

鴻鵠一向清冷的目光,終於被撩起了一絲波動,對於她來說,一個甲子不過六十年,房貸才還完十分之一不到,可對於展昭等人來說,六十年就是漫長的一生。

“這就是吸血鬼和人類的基因代溝。”

4870一點也不傷心(有也不承認,它是一個莫得感情的系統),小心翼翼的對宿主道:“那我能把巨闕帶回穿管局嗎?”

鴻鵠:“…………”求你了,有點出息。

沒錯,離開包青天世界的時候,系統偷偷藏了展昭一隻靴子,還好十九眼疾手快切斷了數據傳輸,4870耿耿於懷了半個月,這回說什麼也要把巨闕帶回穿管局。

任務者冷酷無情的遮蔽了4870。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祭祀開始,老廟祝帶上一張有些年頭了的面具,在一眾百姓的注視之中,開始主持白蛇祭進行。

“白蛇娘娘!一保歲歲平安,拜!”

一隊年輕的後生塗了油彩,手持銀絲麻縫成的蛇身,在一處空曠下來的平臺上舞白蛇,有零零散散的銅錢落在腳背上。

“星君再世!二保年年喜樂,拜!”

慕容復和鄧百川幾人隱匿在暗處,看著老廟祝抱起幾個新生的孩童,將指腹在小家夥兒的眉心點了一下,說來也怪,這一點之下小孩兒立刻不哭不鬧笑了起來。

戲班子敲鑼打鼓,還在唱戲,一紅衣少年郎手持寶劍,一面送別那扮作白蛇的少女,一面唱道:“古來都說神仙好,哪個似包公勞心肺,夜審陰來、日審陽!”

少女亦清唱道:“真龍守長安,鳳凰鎮番王,分身乏術哪能事事兼顧?白蛇今夜來助陣,只為告知神仙也有好心腸!”

慕容復的內力十分深厚,眼力自然也不錯,不過片刻就發覺,老廟祝手中握著一片晶瑩的蛇鱗,正是這鱗片安撫了受驚的幼兒,也讓丁春秋等人不敢輕舉妄動。

“真龍守長安,鳳凰鎮番王,芙蓉城百年前傳下來的歌謠倒真有幾分道理。”

慕容復的神色陰晴不定,不敢去想是否真有真龍鎮守大宋,他目光幽深思忖了一會兒,對鄧百川道:“這片蛇鱗不凡,若有機會一定要拿到,還有丁春秋手中的寶物,能聚斂財務,對我復國有大用。”

鄧百川停頓了一下,道:“丁春秋身上的寶物,待那老家夥死了,自然歸公子爺所有,不過這老廟祝已經守了長生祠幾十年,恐怕不會願意交出白蛇的鱗片。”

慕容復的目光沉了沉,他這四個家臣的確是忠心耿耿,可有些時候就是不知變通,遂在心中暗自思忖:“待必要之時……”

他心念一轉,還未來得及吩咐幾個家臣,忽的聽到人群中一聲驚叫,一個身著夜行服的矮小男子自房簷飛掠而下,一伸手就奪走了老廟祝懷抱中三兩歲的孩子。

“…………你!!你快放下小寶兒。”

老廟祝氣急攻心,一看這人裝扮就知道是衝著白蛇鱗片來的,只是老人家善良了一輩子,不曾想到歹人會對孩子下手。

他神情焦急、後悔不迭,本想再主持一次祭祀就離去,不成想這些江湖人竟如此歹毒,分明前幾次只對他一個人動手。

那矮小男子也不答話,只冷冷一笑挾持著一臉懵懂的小女孩兒,謹慎的向長生祠中退去,一面退一面道:“跟我進來!”

“你莫要傷她,要什麼我給你就是!”

老廟祝心急如焚,長生祠的香火錢多用來捐助慈幼局,這小姑娘正是其中無父無母的孤兒之一,老廟祝沒有孩子,已將她看做了自己的親孫女,怎麼能不著急?

“怎麼回事,標誌一紅一綠的在閃。”

鴻鵠皺了下眉,丁春秋好大喜功,行事最是張揚不過,門下弟子也多是一脈相承,哪怕為了白蛇鱗有所收斂,也絕不會做這幅打扮,這非友非敵的人到底是誰?

顯然,江湖經驗豐富的喬峰和慕容復也想到了這一點,並沒有立刻現身,而是先傳音給老廟祝,告知他不必太過憂心。

“老人家,先拖住他套話,這人並非那想害你的丁春秋,我等也不知來歷。”

喬峰跟緊了二人,做好了隨時出手救人的準備,暗中道:“喬某就在暗處,絕不會讓老人家和那孩子受到一點危險。”

聽到這裡,老廟祝稍微放下了提到嗓子眼的心,卻仍是大氣也不敢出,先行結束了祭祀,心急如焚的回到了長生祠中。

“老家夥,你的小孫女在我手上,白蛇星君留下的寶物在哪?趕快交出來。”

那矮小男子一手抱著小姑娘,一隻手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小女孩兒細嫩的脖頸上,彷彿隨時都會割斷她的喉嚨。

他一開口,老廟祝和暗中的眾人皆是一怔,只因這挾持小寶兒的矮小男子,語聲嬌蠻而動聽,竟是一個十五六的少女。

老廟祝咬了咬牙,顫聲道:“你、你這女娃兒,有一身的好本領,不去行俠仗義,怎的忍心挾持一個兩三歲的孩子?”

少女一見到了長生祠,除了一個必死的老頭兒,沒有旁人能看見她的臉孔,也不再作掩飾,伸手一扯面巾,道:“我的本事用作什麼地方,豈用你來告訴我?”

她的膚色雪白,一雙烏溜溜、靈動如星的眼睛煞是好看,秀麗的臉上滿是天真可愛的微笑,任誰也想不到,她的手中正握著一把匕首,抵在一個孩童的脖頸上。

這少女赫然是段譽妹妹之一的阿紫。

“老家夥,你把白蛇鱗片交給我,我就考慮放了這小姑娘,看你給是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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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咯咯一笑,天真無邪的秀美臉蛋之下,隱藏著無窮無盡的惡意,道:“你那鱗片護得住自己,護得住這女孩麼?”

說罷,匕首又下壓了一分,小寶兒的脖頸上立時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血痕,嚇得老廟祝身軀一抖,道:“你住手,你住手罷,老朽給你就是,不要傷了我孫女。”

“那是自然,你把鱗片拋過來,再退出十步之外,我立刻就放了這小姑娘。”

阿紫的眼珠骨碌碌一轉,已經打定了主意,拿到鱗片就殺了他,再藉著鱗片護持取得師父的寶物,口中自然全是謊話。

她一分心之下,耳旁忽的傳來一陣破空聲響,手腕也劇痛起來,忍不住痛叫了一聲,道:“是什麼人,敢暗算姑奶奶!”

鴻鵠與喬峰二人飛落而下,冷冰冰的道:“你小小年紀,心腸卻如此歹毒,再沒有父母管教,日後必定會引來大禍。”

阿紫一咬牙,手中的小女孩兒已經被人奪了去,匕首也握不住了,原來竟是一隻金色的羽毛破空而來,末端釘入了她的手臂,切斷了經脈,讓她用不出力氣來。

“你是個什麼人,也敢來管教我!待我劃破了你的嗓子,看你還如何說話!”

她抬起秀美的小臉兒,本想與鴻鵠理論一番,不成想先看見了一個英挺陽剛的大漢,可不就是昨日酒樓裡的丐幫幫主?

阿紫的氣焰消了一點兒,昨日她比師兄先到酒樓,偷聽到了喬峰和慕容復的身份,這才用了小伎倆讓師兄去挑釁,本想混水摸魚,誰成想第二日師兄弟們就……

喬峰見她一雙大眼黑白分明,看起來分明是個天真貌美的少女,行事卻這樣惡毒,不由心生反感,道:“你是什麼人?”

阿紫眨了眨大眼,忽的流出了幾滴淚水,怯生生的道:“我、我叫阿紫,是星宿派丁春秋的弟子,師父威脅我,若是今晚不拿到白蛇鱗片回去,就要殺了我。”

說到這兒,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看起來嬌憨又乖巧,內心則給幾人狠狠地記了一筆,心道:這幾人定然也是為了白蛇鱗,如今她落在了對方手中,若是不乖順一點,恐怕也和師兄們一樣下地獄去了。

“丁春秋的弟子?”

喬峰動搖了一下,畢竟阿紫也才十五六歲不到,若非有旁人逼迫,怎麼會行事如此惡毒?不過轉念一想,丁春秋覬覦白蛇鱗片已經不是一日兩日,幾次都鎩羽而歸,又怎麼會只派出一個小姑娘動手呢?

這時,鴻鵠走了過來,一伸手自阿紫身上取下了十七八中暗算的武器,又揮散她悄悄放出的迷藥,這才道:“她的確是丁春秋的弟子,不過也有我段氏血脈。”

段譽:“?????”

段譽的腦門上升起了一個問號,不過考慮到鴻鵠是大理的國運,或許有什麼特殊的手段,可以看出段家血脈也說不定。

一見到阿紫身上的暗器和毒藥,不止是段譽和喬峰,就是慕容復也忍不住心中一驚,這名叫阿紫的少女,竟然在口中也藏了一根藍色的毒針,再是陰險不過了。

阿紫小聲道:“我一個弱女子,若是不準備一些防身的手段,怎麼能活到現在呢?你們不知道,我師父和大師兄都是禽獸,若不是我還小,早就遭了毒手了!”

說到這裡,她淚光瑩瑩的看向了一旁的喬峰,這一群人之中,阿紫早就注意到了,這丐幫幫主是江湖最有俠名的一個。

說不定只要她撒撒嬌,哭上一哭……

喬峰濃眉緊蹙,方要開口,一旁的慕容復微微一笑,先說道:“既然段姑娘認出這少女是大理的遺孤,她的去留由段公子定奪再好不過,況且她自稱是丁春秋的弟子,喬幫主你也要先核實情況才是。”

段譽被點了名,一時之間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信任鴻鵠,因而更不知道如何處置這少女,只能道:“給她個教訓,不要傷人,此事結束後我帶她回大理,若真是段氏血脈,如何處置自有父親定奪。”

鴻鵠略一點頭,她只點破了阿紫的身份,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王語嫣、木婉清和鍾靈已被段正淳認出,阿朱則是聰慧十分,這幾日已經有了懷疑,想來不用多久就會發現自己的身份,唯有阿紫一個。

她生來就被送走,自小在星宿派之中長大,這才如此是非不分,養成了這樣的性子,到底是段譽的血親,任務者又用著大理國運化身的名號,自然要提點一二。

不多事,鄧百川取了一條粗長的繩子過來,將阿紫綁了個結結實實,不敢讓她的雙手活動,然後讓喬峰和慕容復問話。

慕容復對白蛇鱗片也是勢在必得,謙虛了幾句之後,就將注意力放在了阿紫身上,畢竟作為丁春秋的弟子,她也一定知道星宿派的那一件寶物,到底藏在哪裡。

他神色冰冷,開門見山的道:“你說你是丁春秋的弟子,可他幾次鎩羽而歸,為何會派你一個小姑娘來取白蛇鱗片?”

阿紫乖巧的眨了眨眼,回答道:“我機靈嘛,不能強奪,那就只能智取啦。”

慕容復一個字都不信,他緩緩的冷笑了一聲,又問道:“你師父如今在哪裡?”

阿紫磨了半天繩結,終於放棄了自己逃跑,乖乖坐在地上,仰著小臉兒看向慕容復,笑吟吟的道:“師父他老人家當然是在客棧,你放了我,我可以帶你去!”

慕容復不為所動,道:“星宿派那件可以生產焰沉香的寶物,到底是什麼?”

阿紫眸光清凌凌的,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是金絲蠶!師父用了許多寶物,煉製出了一隻珍貴的金絲蠶,這種蠶吐出的絲會腐蝕沉香木,留下火焰灼燒過的紋路,有回覆內力的功效,就是焰沉香。”

鴻鵠目光幽深,第一次見到如此撒謊不眨眼睛的人,冷冰冰道:“滿口胡言。”

阿紫一臉委屈:“姐姐,我說的都是真的,那蠶用了許多上百年的藥物餵養,所以吐出的絲才會對人有益,你、你不也是段家的女兒麼,為什麼不相信我呀。”

鴻鵠緩緩的走近,一伸手抬起了她雪白的下頜,輕輕的道:“阿紫,你很有膽色,也很會說謊,不過這還瞞不過我……”

她的身軀之後,彷彿有淡淡的金芒凝成了一隻鳳凰的虛影,觸在阿紫面龐上的柔軟手掌,有一瞬間竟然化作了尖銳的鳥爪,且爪尖比精鋼還要冰冷、還要堅硬。

一見到這幅景象,段譽忍不住擔憂的吸了口氣,慕容復則是又一次確定了鴻鵠的身份,忍不住心潮澎湃起來,唯有喬峰不明所以,說道:“這、這是什麼功夫?”

阿紫也嚇了一跳,她第一次離死亡這樣接近,也是第一次被這樣凝視,這雙冰冷的眼睛,彷彿不是人類的眼睛,而是沒有感情的獸類,冷的讓她血液無法流通。

“你、你放開我!哥哥救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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