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修真文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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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烏雲聚攏起沉積已久的水汽, 化作豆大的雨點打下。一場暴雨來得猝不及防, 談衣全身都被打溼了, 漆黑的髮絲緊貼著沒有血色的面頰, 明豔的外衣卻像染滿了血沉重地壓在他身上,似乎要把他裹得無法呼吸了。

沈漠拉了拉談衣的手, 環顧四周, 想把他帶到不遠處的一個小亭子裡,可談衣一接觸到他,就宛如被火灼傷了似的,倏然縮了回去。

沈漠的眼眸黯了黯, 但他知道談衣一時接受不了,於是放緩了語氣,“談衣……”

談衣無意識地搖搖頭,似乎還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什麼都不想再聽他說,也什麼都不想再知道。

沈漠見狀,卻忽然生起了氣,璀璨的星眸中凝起冷厲的光, 他雙手緊緊扣住談衣的手,不讓他逃避,冷然道, “魔族本就是濁氣凝聚所成,修為越是高強,就越是容易走火入魔。古書所載, 在走火入魔之後,唯有經年累月以魔氣為根本專修魔道的魔修之心才能令他們恢復如初。”

陳尋也從未聽過這種說辭,他看看談衣,抱著手臂在旁邊默默的不作聲。

越來越大的雨點落在身上,宛如針刺般的痛,兩個人都被淋得溼透,沈漠還在繼續說話,他沉穩果決的聲音在暴雨中也依然聽得很清晰,那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把淬了巨毒的利刃,生生扎入談衣體內。

“數百年前,魔族亂世,魔界與人界之間被撕開無數裂口,眾多人間修士被魔氣侵染,心智大變,棄正道而修魔道,修真界慘遭一大浩劫。然而,數十年後,那些魔修大能卻忽然個個橫死,死時皆是被生生掏出了心臟,魔修一道自此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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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來,世人將此舉視為無名正義之士面對魔修之禍因此怒而鏟奸除惡,卻沒想到,那些魔修不過是眾多上等魔族培養的“良藥”容器罷了。”

“談衣,”沈漠放鬆了手勁,眼中沉痛,緩緩道,“我這麼說,你可明白了?”

又是一大段的靜默過後,談衣蠕動嘴唇,好像說了什麼,沈漠聽不清晰,下一刻,談衣就提高了聲音,他說,“我不相信。”

沈漠見他狀若瘋狂,馬上知道或許最壞的情況發生了。那魔頭,竟然能影響談衣到這種地步。他的內心一時間酸苦交織,他正要安撫住他,談衣卻忽然爆發了,一下子就斜身遠遠飛出去,然後狼狽地摔入一地泥濘裡。

他像丟了魂似的,往常如琉璃般清透的紅眸中一片空茫與凌亂,他不住地往後退,口中喃喃自語,“我不相信,不相信……”他忽地轉身,踉踉蹌蹌地跑開,背影宛如落荒而逃。

“談衣!”被撕開的魔門很快就癒合了,沈漠竟然沒有追上,那抹紅影在黑色裂縫中一閃而逝,卻像黑色的傷口上流出的血。

“可惡!”沈漠難得罵了一聲,雲瀾劍徒勞地在空中劃過幾道藍色流光,但不是魔界中人,僅靠外力基本是不可能製造前往魔界的空間裂縫的。

陳尋收回也想追上去的腳,見沈漠回身,冷冷道,“沈漠沈師兄,蒼嵐山門下弟子當仁不讓的第一楷模,你與這魔頭似乎關係匪淺得很?”

沈漠停下腳步,淡淡道,“談衣不是魔頭。”

“不是魔頭?”陳尋哈哈笑起來,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他的眼角還紅著,“弒師滅門的魔修還不是魔頭?沈大師兄,你師父聽到你這種話,雖然現在還活著,恐怕不久也要被你給氣死了。”

“請慎言!”沈漠這才看了他一眼,“他是為魔氣所控,那些事亦非他所願。”

陳尋“哼”了一聲。

沈漠不再看他,輕輕拂袖,雲瀾劍浮空在前,一陣清越劍光沖天而去,沈漠很快就消失在原地,只有一句話悠悠留下。

“假若當初魔門大開之時,不是他把你推開,今日弒師滅門之人便是你。”

陳尋的臉驟然蒼白。

魔界,月寒宮。

常開不敗的梅花蔓延出數十裡的雪色,美得如夢如幻。

寒離月坐在一棵梅樹下,寬大垂落的衣袖似乎比滿樹的梅花更白。魔宮中除了他與談衣,早就沒有其他任何人,在談衣不在的時候,整個月寒宮就顯得尤為冷清。

他坐在石桌旁邊,仔細端詳著面前的兩個糖人,一個穿著華麗亮眼的紅衣,另一個卻是一身素白,似乎覺得哪裡不對,他又往糖人身上加了幾筆,等到他終於滿意了,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滿手都是糖液。

寒離月素有潔癖,從前別說是兩手糖漿,就是沾上了幾縷灰,他都無法忍耐,可是現在,他看著自己手上的糖液,卻只想到,小衣怎的還不回來。

最近談衣常往人界跑,寒離月自然知道他每次都是去找誰。但或許是存了一點點愧疚之心,看到談衣如此對待同樣因為控制不住魔氣而痛苦的洛明軒,他沒有太去計較。但即便如此,這些日子,談衣外出的時間似乎也有些太多了。

一陣風過,搖落滿樹梅花,如同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雪。淡淡梅香之中,一個熟悉的氣息夾雜其中。

寒離月拂袖消去手上的粘溼,站了起來,溫潤卻冷淡的臉上浮現出笑意,彷彿梅花在雪地盛開,那些冷漠竟一下子就蕩然無存,只留下眼眸中那掩也掩不住的點點溫柔,像輕柔的風吹過心底,像……濃烈的毒刺入骨髓。

談衣看著他,目光彷彿穿越了這長長久久的時光,卻不知道應該停留在哪裡,他已經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他曾經以為的每一寸真實好像都不一樣了,真正的記憶血淋淋地讓他不敢面對。

寒離月見談衣一動不動地,既不走近,也不說話,於是自己走了過去。一過去,他就發現談衣渾身都是溼的。濃黑的墨髮緊緊貼著臉頰,溼重的紅衣沉沉往下墜,他微微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只有溼潤的睫毛時不時脆弱地顫動,滴下一滴宛如眼淚的雨水。

寒離月忽然覺得心底酸酸地痛了一下,這又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冰冷的手掌拂過談衣同樣涼透的面頰。寒離月皺皺眉,用法術升起身體的溫度,把談衣整個摟進懷裡。

熟悉厚實的胸膛緊貼在耳畔,傳遞過陣陣溫暖,被雨淋了一天一夜的身軀慢慢暖了過來。

“下雨了都不知道打傘,真是個孩子。”寒離月略帶笑意地說道,然後又頓住。他思索了片刻,想到即使雨下得再大,談衣也斷然不會被淋溼,唯一一種可能便是——

“哦,故意把自己淋這麼溼,然後跑到尊上面前來,讓我好心疼心疼是吧。”寒離月的聲音裡多了一絲調侃,笑意卻更深了,他的指尖點過談衣眉心丹砂處的一滴水珠,寒離月按捺不住,低頭在他額頭吻了吻,嘴唇正巧蓋住那顆血紅色的硃砂。

談衣的嘴唇顫了顫,頭微微往後仰,想要避開這個吻,但寒離月吻得輕柔,只蜻蜓點水地碰一下就離開了,反而沒有發現談衣輕微的抗拒。

談衣緊抿著唇,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看寒離月。

寒離月看了他半晌,覺得談衣這模樣像極了鬧彆扭,忍不住覺得有些可愛,心裡癢癢的。他也沒有忍,覺得可愛就動手捏了捏談衣的臉頰,戲謔道,“這是被誰欺負了?還回來找尊上撒嬌了?”

這充滿寵溺的話語,談衣每次聽到都會面頰潮紅,一半羞澀,一半興奮。寒離月也發現了這點,於是特別喜歡在那種時候把這調調拿出來,讓談衣又是喜歡又是折磨。

可是現在,他卻只感覺到了折磨。

談衣看著面前的人,那一身雪衣被風吹得揚起,在空中宛如水波盪漾,這場景他只看過一次,就永遠刻在了心底,可是現在——

談衣抬頭,寒離月才發現他竟然紅著眼,眼眶也溼溼的,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眸中寸寸都是傷心。

寒離月收起笑容,也不調侃了,魔尊的威嚴剎那間釋放出來,十里梅林都隨之一顫,梅花落得更急了。

“遇上了什麼事?告訴我,尊上給你出氣。”雖然身邊的氣溫不斷變低,寒離月的懷中還是依然溫暖,他的語氣嚴肅了幾分,卻還是輕柔舒緩,彷彿害怕把懷中的人嚇著,甚至還帶上了幾縷誘哄。

談衣看著他,忽然笑了,笑容中一絲嘲弄轉瞬即逝,他說,“我遇到了我的師弟。”

“誰?”寒離月指尖把玩著談衣的一縷黑髮,隨意地問道。無論是誰,殺了便是。

談衣定定看著他,說道,“我本該被‘兇獸’屠戮殆盡的珞華山小師弟——陳尋。”

寒離月的手猛然僵住,那縷髮絲從他指尖倏然滑落。

作者有話要說:  上班路上碼完滴,hiahia,週日給大家加更。來個亂七八糟的小劇場~

系統:尊上總是把主人當小孩哄呢o(n_n)o

談衣:是啊,除了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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