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他爹看出了蹊蹺,飯後把他叫到一邊問了個究竟。
他沒敢瞞著,就把自己花錢請人去砸蘇春來送的雞蛋的事都講了出來,氣得他爹周裡正大罵他是個蠢材!
還說這個蘇家定是得了高人的指點,現在捉著兩個無賴訛上了周家!
好歹蘇大楞訛的銀子不多,就是二兩。
為了怕把這事鬧上衙門,影響了兒子將來考取功名,周裡正決定花錢消災!
他打發了人拿了二兩銀子扔進了蘇家的院子,隨後沒多久蘇大楞就放了人...
後來他們都以為這件事情就此了結了,都沒有再放到心上。現在突然的被蘇夏至提起,周存孝腦子裡終於現出了一片清明:原來,父親口中說的那個給了蘇家指點的高人竟然是蘇家的傻丫頭!
周存孝腦子並不活泛,因此這事雖然被他想到了結果,但還是怪錯了人!
在他的心目中,閔秀才不過就是個繡花枕頭,除了讀書好以外一無是處。
"寫吧。"再次把筆墨往周存孝眼前一推,閔嵐笙顯得有些不耐煩:"你若不想把周家弄得太難看,就趕緊把和離書寫了吧。"
"這樣,也能儲存兩家的顏面,從此男婚女嫁各不干涉!"
身邊沒了母親和父親,周存孝被閔嵐笙夫婦逼得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不甘心就這樣放棄自己的婚姻,他踟躕著不想去拿桌上的筆。
"對了,娘子,你定是不願的是不是?"一眼瞥見睜著兩隻空洞的眼睛望著屋頂的閔青蘭,周存孝如同溺水時手裡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幾步奔到床前,想去抓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掌。
閔青蘭厭惡的將手收回了被子,瞪著乾澀的眼睛對周存孝說道:"我和你過夠了...你們周家都不是人..."
"寫吧。"蘇夏至把桌上的紙鋪好,又在硯臺裡研了點墨,然後她拖著桌子一直到了周存孝的身前:"別磨嘰了,拿出你打老婆,寵妾滅妻的混蛋氣勢來,趕緊把和離書寫了,然後我們馬上就走,絕不耽誤你摟著隔壁的那頭豬睡覺!"
曾經溫柔賢惠的妻子如今看向自己的眼神帶著深深的恨意,這讓周存孝亦是一陣心寒。
既然過不下去了,那就散了吧...他閉著眼伸手摸起了桌上的筆。
"慢著!"在門外聽了很久的周徐氏挑了簾子進來,知道閔家是鐵了心要斷了這門親戚,她也不在兜著面子,完全是一副的算計的嘴臉,要多刻薄就多刻薄地說道:"和離可以,閔青蘭的陪嫁我們周家是不會退的!"
"艹!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老東西!"蘇夏至從來就沒看周徐氏順眼過,原來也是為了大姑子能在周家繼續過下去她說話還留著幾分客氣,如今雙方已經撕破了臉,所以她也不怕再得罪這個老東西了!
"我家秀才給你臉不要是吧?"蘇夏至走到床邊伸手要扶起還躺著的閔青蘭:"走,一起到衙門裡去告他周家買兇殺人,寵妾滅妻!"
妾,在古代淪為妾室的女人地位是十分低下的。與正妻根本是不能相比較的。
可以這麼說:正妻是主,妾是僕。妾可以買賣而妻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如果一個男人寵妾滅妻,那是非常嚴重的以下犯上的罪行,會被同族,甚至所有的人所恥笑!
這種事情只要鬧出來,對這個男人的家族都會是恥辱。
"娘,爹說讓把閔氏的嫁妝都放了。"門外說話的人是周家的二子周存禮。
周裡正發了話,周徐氏也不敢在堅持,閔青蘭的嫁妝不多,拿出當年嫁娶時過的文書一比對,刨去那些鋪蓋妝奩也不過是六兩銀子,周徐氏如從肋條骨上割肉似的掏了六兩銀票仍在桌子上扭頭出了屋子。
"那個小丫頭片子你帶走,別死在我們周家!"臨出門時她冷冰冰地甩下一句。
見爹孃都表了態,周存孝再沒有念想,心灰意冷的提筆寫了和離書,一式兩份,蘇夏至扶著頭昏腦漲的閔青蘭走到桌前簽了名字又按了手印之後收起一份。
"走吧..."閔青蘭扶著桌子站起,搖晃著就往門外走。
"戶牒。"閔嵐笙站在屋裡沒動。
失魂落魄的周存孝一時沒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愣了愣才起了身,與閔青蘭側身過去了前院。
再回來的時候,他另一側的臉頰上也出現了一個紫紅色的巴掌印,看那巴掌的大小,應該是周裡正抽的!
接過小姐倆的戶牒,閔嵐笙仔細看清楚之後,轉手遞給了蘇夏至,看著娘子收好後,他扶著閔青蘭輕聲說道:"姐,咱回家。"
閔青蘭重重的點了頭,眼淚抑制不住的滑落下來...
閔嵐笙架著走路踉蹌的姐姐,蘇夏至從那個婆子的手裡抱過已經沒了聲音的小嬰兒,將臉頰貼在孩子的鼻翼處,直到感覺到了她微弱的氣息後才對著秀才點了頭。
周家的大門四敞大開,閔嵐笙扶著閔青蘭,蘇夏至抱著孩子,幾個人一起出了那道門,身後的院門馬上就又關死了,聽不到裡面的一點聲音。
臺階下站著很多人,比他們夫妻來的時候圍著的人更多。
杏花村的村民們都用一種同情的眼神望著他們,"如何了?"有人問道。
"和離了。"蘇夏至對著這些老街坊鄰居微微躬了身道了謝:"從現在開始,我閔家和周家在沒有一點關係!"
"好好過日子!"人群裡的女人有的已經和閔青蘭一起抹上了眼淚:"可別再受這個氣了..."
蘇夏至對著大夥又點了頭,先下了臺階往前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