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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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管旁人是怎麼想的,反正在周家阿奶眼裡,誰都沒有周芸芸來得寶貝,那就是她的福娃娃、金疙瘩,哪裡是其他人能夠比的?

你說三山子是她孫子?得了罷,她有仨兒子,下面一溜兒七個孫子,就三山子這個既非最年長又非最年幼的孫子,哪裡能得了她的歡心?況且,再過幾個月她就要有曾孫子了,到時候誰還會在意幾個中不溜丟的孫子?

無視了飴蜜齋大掌櫃那頗含深意的眼神,周家阿奶則乾脆又去她那藏寶窟裡收攏了一堆東西,連帶書奩和文房四寶一起,弄了一車東西浩浩蕩蕩的回了村裡。

這一回,周家阿奶帶回家的多半都是大件的東西,譬如床榻、桌椅、櫃子等等,值錢倒是未必,興許全加在一塊兒都沒有祁家大少爺送的一套文房四寶來得值錢,就是看著格外的大氣,惹得村裡人紛紛圍觀。

周家阿奶臉皮厚實得很,自是不在乎外人的眼光。當然,村裡人也就羨慕一下,老周家在他們眼裡早已跟其他人家不同了,比起周家阿奶拖回家的那一車家舍,他們更羨慕的是周家彷彿又在收田產了。

這事兒倒是真的,周家阿奶對於田產有著很深的執念。先前也是湊巧,攤上江家將祖產賣盡搬離的事兒,這才恰好買了一百來畝的水田。之後,周家阿奶手頭上倒是不缺錢,卻實在是買不到湊手的。一畝兩畝的倒是有,卻多半都是旱田,或者就是劣等的水田。考慮到自家又不是急著要,周家阿奶很是不感興趣的撇在了一邊。

寧缺毋濫呢,要買田自然是要買最好的,反正老周家如今有的是錢!

因著買田這種事情只能趕巧,所以在周家阿奶的示意下,早早的就將訊息傳了出去,之所以最近冷不丁的炒熱了,是因為如今已是五月中了,離秋收沒倆月了,若是真有人誠心賣田,多半數都是提前放出風去,待秋收一結束就交易。

周家這頭放出的風聲是,有好田儘管上門,價錢好說不好不要。至於具體數目,十畝八畝是最少的,要是有上百畝甚至可以多給錢,兩三百畝都招收不誤。

這不是發財了又是甚麼呢?村裡人就算沒念過書沒學過數籌,這水田一般的成交價在十兩銀子左右,差點兒的就便宜點兒,好點兒就再貴點兒,正常情況下都是這個價。這要是一百畝水田那可就是一千兩銀子往上了,兩三百畝都不在話下的意思,就是明擺著周家手頭上至少有兩三千兩銀子。

當然,話也不是這麼說的,畢竟買田都是在秋收以後,到時候周家那百來畝地都收了,就算扣除給佃農的糧食,剩下的也是一筆極為客觀的收益,怕是能買好多田了。

村裡人想著老周家的事兒,瞅著周家阿奶坐著車揚塵而去,自是忍不住議論紛紛。羨慕嫉妒的有之,不過更多的還是琢磨著怎麼能分一杯羹,畢竟老周家的做派擺在那裡,先前也不是只顧著自己發財,多少都會拉拔一把親眷們。像周家三奶奶就得了不少好處,當然也沒少受累就是了,三奶奶這頭是第一回農閒比農忙時更受累,不過她倒是自得其樂。

撇開周家三奶奶不論,老丁家也是話題的中心。

周家這邊,親眷其實真不少,只不過周家小姑姑多年以前就嫁了,基本上三五年才回來一次,而娶進門的媳婦兒裡頭,多半都是離孃家比較遠的,況且媳婦兒一旦進了門,很少會提拉拔孃家的事兒,尤其在婆家過得好好的,可勁兒的想著孃家,萬一惹了嫌多划不來?倒是前兩年才嫁出來的周大囡,頗為惹眼。

其實,村裡好些人家都在後悔。

說真的,當年周大囡的名聲是不大好,畢竟她跑到外姓親戚家一住就是多半年的事情,在村裡並不算甚麼秘密。當然,他們也沒往別的方面想,只是覺得名聲有礙,外加周大囡素來以又懶又饞出名,以至於當時尋婆家略有些艱難。

可早知道周家有發財的一日,他們願意啊!不就是名聲受損嗎?鄉下人家哪裡講究那麼多了?別說僅僅是名聲甚麼的,小寡婦也多得是人家求娶,更別提周大囡出嫁時那是實打實的黃花大閨女。

雖說這事兒是晚了,可一想到周家還有倆閨女,村裡人這心裡都是熱騰騰的,回頭就往周家族親家裡逛,還跑到老丁家探口風。

周大囡一臉的莫名其妙。

這回她是真的不知曉發生了甚麼事兒,只因如今天氣熱了,她實在是懶得出門逛,加上前幾日三囡送了她十個大鵝蛋還有幫周芸芸給她捎過來的兩塊花布,她這兩日索性就待在屋裡做活計。

別看周大囡當姑娘時,樣樣活兒都拿不起,可如今嫁了都快兩年了,哪裡還有不會幹的活兒?哪怕老丁家並不曾刻意苛待她,可像洗衣做飯、縫補衣裳這種活兒,她不做誰來做?久而久之,她倒是練出了一手繡活兒,當然也僅僅是數量而已,精巧是談不上的。

這才剛趕出了一件夏衫,周大囡趕緊穿上對著水盆裡的倒影美了一番,還不等她做第二件,家裡就擠滿了來湊熱鬧打聽訊息的村裡人。

“啥?我孃家的妹子?”周大囡聽明白了來人的問話後,一臉的狐疑,“她們才多大?說親?那不是阿奶的事兒嘛,你找我有啥用?莫說我早就已經出嫁了,就算還沒出嫁,我能替妹子做主嗎?”

也許擱在旁人家裡,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惜老周家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兒,他們是阿奶做主。

冷不丁的,周大囡想起了當初自己的親事,那會兒周家阿奶也給她說了一門親事,具體的她已經記不得了,可怎麼著也不會比老丁家差罷?說真的,在周大囡心目中,周家阿奶比她親孃靠譜太多了,阿奶看好的親事會差嗎?應該不會。

來打聽訊息的人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倒是沒讓周大囡往深處想太多,光應付那些人就夠她受了,偏她還不知曉發生了甚麼事兒,只一面隨口敷衍著一面在心底裡記著回頭再往老周家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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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的老周家別提有多熱鬧了。

雖說周家阿奶先前沒少往家裡搬東西,可那多半都是小件兒,像大件的床榻、桌椅、櫃子等等,卻是從未有過的。而這一回,周家阿奶似是發了狠心了,直接將她買下那院裡最好的家舍搬了過來,家裡人問起來就說是那個有錢人家的傻兒子送給她的,實話只對周芸芸提了提。

又因著周家阿奶是按著佈置閨房的心態,將一堆的家舍搬了過來,東西看著雖不少,卻沒怎麼重複的。

待喚人將家舍之類的都搬下來後,周家阿奶親自上陣,將周芸芸那屋來了個乾坤大挪移,之前擺在屋裡的東西都搬了出來,將上好的家舍一一歸類擺好,忙活了足足一個時辰才總算妥當了。

而搬出來的東西,小件兒還要的則仍放回去,大件兒的周家阿奶不想管,只叫周芸芸看著辦。

周芸芸能咋樣?其實她先前用的家舍也都是極好的,至少在村裡頭是排得上號的。當然,村裡的東西就算料子好,木匠做得也算細緻,那也沒法同府城裡的相提並論。周芸芸仔細瞅了瞅,大手一揮:“三囡,全歸你了!”

三囡一臉茫然,旋即幹脆利索的搖頭:“不要!”

這下輪到周芸芸傻眼了,她覺得她先前用的家舍也挺好的,至少結實耐用,且在她的記憶裡,三囡那屋雖然不差,可應該只有一個土炕罷?

周芸芸微微愣神之後,立馬奇道:“為啥不要?嫌棄這東西不好?”

“才不是,是我沒地方擺。”

“甚麼叫做你沒地方擺?”周芸芸完全傻眼了,別看周家阿奶素日裡偏心她,事實上周家每間屋子都是差不多的,頂多就是周芸芸住的那屋朝向比較好,裡頭的大小是完全一致的。

先前,周大囡還未出嫁時,倒是大囡和三囡擠在一屋裡,可早兩年三囡就一個人住一屋了。一個人住一大間屋子,裡頭又只有一個土炕,咋就沒地方擺了?

“阿姐你別不相信我呢,是真的沒有地方擺。”三囡大概意識到自己拒絕的太乾脆有些傷人,忙急急的找補道,“不信你去我那屋瞅瞅,看還能擺下啥不成?”

周芸芸還真就好奇了,事實上她覺得自己的東西已經夠多的,畢竟周家阿奶偏心她,有甚麼好東西都給她。像先前,就有架子床和兩個大衣櫃,還有一個小圓桌並兩把椅子,以及三個碩大的木箱子。便是如此,她也完全住得下,一點兒也不擁擠。農村的屋子偏大又方正,只要不是將東西亂堆,完全不存在擺不下東西的情況。

當下,周芸芸就跟著三囡去了她那屋,然後差點兒把下巴落了那屋裡。

怎麼形容三囡那屋呢?

有很多很多的東西,非常多,多得數不勝數。

那屋原本應該是空蕩蕩的,只在靠牆角處砌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土炕,土炕的頭尾都可以擺大木箱子。除此之外,就應當沒有其他的家舍才對,亦如剛成親沒幾個月的二山、二河的新屋。

結果,周芸芸看到的卻是個謎一般的屋子,整個兒給她的感覺就跟上輩子偶然看到過的淘寶倉庫似的,進門靠窗那面牆邊,放著一溜兒的大木箱子,全是特大號沒有蓋子的那種,只這麼敞開放著,裡頭層層疊疊全是鵝蛋,就是那種一層幹稻草一層鵝蛋的擺法,看著倒也算是整齊,問題是數量太多了。

這還不算,另一面則放著十七八個大粗瓷罈子、罐子,周芸芸愣是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她幫三囡醃的鵝蛋。只不過當初她並不是一氣醃的那麼多,且弄好一罈就叫三囡搬走了,以至於乍一下看到那麼多的罈子,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就連屋子的中間也擺了一張木頭架子,上面滿是各色醃肉、燻肉,還有不少糖塊、糕點等等。

周芸芸嚇呆了。

她都不能說三囡不會歸整東西,因為打眼看過去,是挺整齊的。只是東西太多了,就算一樣樣擺得極好,看著也辣眼睛。

“阿姐?阿姐你自個兒看唄,我哪裡還有地方擺東西呢?”三囡擺出一張無辜臉,眨巴著眼睛望著周芸芸,“我還想叫我阿爹再幫我打個大木箱子,不然回頭又沒地方放鵝蛋了。”

被最後那句話一驚,周芸芸猛的回過神來,驚疑不定的望著她:“三囡,我先前還真就忘了問你了,你如今每日裡能揀多少個鵝蛋?”

“有大花在,我的鵝囡囡們都可乖了,每天就在一屋下蛋,就算我沒去揀也不會少。多少……”三囡茫然的抬頭望向橫樑,見她這般,周芸芸也下意識的抬頭,然後就被掛了一橫樑的東西給驚得趕緊低頭。

三囡算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每天去那邊揀三回鵝蛋,早上去的時候最多了,能有七八十個。中午吃過午飯去,就少了點兒,差不多有三十多個,等晚上吃完晚飯再跑一趟,大概有五十個。阿姐,我一天能揀多少鵝蛋?”

周芸芸一臉麻木的道:“一百五十多罷。”

“阿姐你好聰明哦!你比我三哥聰明多了,上回我叫他幫我記賬,他都寫的甚麼玩意兒喲,還是大金好,幫我理了理。他還跟我說,叫我趕緊把鵝蛋賣出去,等回頭天氣熱了,就該壞了。”

說到這裡,三囡面露傷感,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了,叫她爹每隔兩日就去菜市口賣鵝蛋,還往酒樓、飯館裡送,並且賣麻辣燙時也將醃鵝蛋擺出來賣。其實賣的真心不少了,可饒是如此,還是存下了大堆大堆的鵝蛋。

她已經從每天吃一個鵝蛋,變成了如今每天吃兩個!

可是鵝囡囡們太努力了,就算一天能賣掉七八十個,攢下來的還是有好多好多。

一想到如今天氣已經熱起來了,三囡就特別想哭。好吃的東西吃不到是很可憐,可好吃的東西眼瞅著就要壞掉了,可她吃不完啊!!

而彼時,周芸芸已經開始扶額長嘆了。

這也怪她之前沒注意到。一方面,周芸芸本身是沒想過家禽的,她並不清楚鵝群一天能下多少蛋,當然還有就是她也不知曉三囡如今到底養了多少只鵝。另一方面,她壓根就不往三囡這屋來,自然也就錯失了發現的機會。

如今倒是好,七八口巨大的大木箱子,雖說裡頭具體存了多少鵝蛋尚且不得而知,可根據她的目測,一口大箱子存個幾百枚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蒼天啊!!

“阿姐,咋辦呢?”三囡可憐兮兮的望著她。

周芸芸抿著嘴想了一會兒:“別賣鵝蛋了,咱們改做鵝蛋小吃。讓我想想……”

先前,三囡多半都是直接賣的鵝蛋,少數則是做了醃鵝蛋。直接賣方便是方便了,就是賣不上價錢,且也不好賣容易雞鴨,還容易碰壞。而做成小吃的話,就不同了,像麻辣燙那樣擺個小攤賣鵝蛋仔就不錯,再不然就做蛋包飯,哪怕鵝蛋的滋味不如雞蛋來得好,可瞅著個兒大,加上由她上手的話,滋味絕對不會弱於雞蛋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趕緊將這一屋子的鵝蛋給消耗乾淨了。

這廂周芸芸還在回憶做鵝蛋仔用的特製鍋子、爐子的模樣,那廂外頭已經有人在喊她們姐倆出來了。

周家阿奶瞅著院子裡這樣也不像話,只催促道:“趕緊搬呢,三囡要不要?不要就給別人,別擱在院子裡礙事兒,我都不好走道兒了。”

三囡狂搖頭:“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周芸芸也道:“她那屋都比糧倉還擠了,要啥呀?讓四位嫂子看著辦,每人分一兩件就得了。對了,我先前還攢了些料子,眼瞅著也用不完,我拿給你們。”

家舍由著她們商量著來,周芸芸又給拿了些粗布、細布的,左右她如今每隔一段時日就會被周家阿奶塞一堆的料子,往往都是先前的連一小半都沒用完,又來了好幾匹的,久而久之,她都攢了一箱子了。偏這年頭的料子容易掉色兒,阿奶又沒有消停的意思,周芸芸覺得還不如盡數分了去,她一人也用不了那麼多。

對此,周家阿奶倒是完全沒有意見,只贊同道:“是該分了去,先前那些料子都是甚麼玩意兒呀,回頭阿奶給你帶新的好的,咱不要府城的,我叫那有錢人家的傻兒子給你帶京城的好料子!”

周芸芸很想提醒阿奶,好料子那都是從江南來的,京城才不產好料子呢。又思及這年頭提京城大概就跟她上輩子提歐美差不多,大概就是甭管東西好壞與否,沾上個邊兒就能身價百倍的意思,當下也就不提了。

回頭開了箱子,將先前攢的料子都拿了出來,周芸芸只留下了兩匹看著清爽素淨的,其他的包括沒用完的棉花一股腦的都拿出去叫嫂子們分了。

倒不是她跟嫂子們好,不給大伯娘二伯娘,而是因為她這邊的料子絕大多數都是周家阿奶強塞給她的,也就是說這些料子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辣眼睛。

嫂子們也就算了,畢竟就算是大堂嫂,今年也不過才十九歲,正當青春妙齡,就算料子誇張了點兒也不至於見不得人,可伯娘們呢?周芸芸深以為,要是伯娘們穿上那些料子,她恐怕端坐家中都要被閃瞎了眼。

處理完了自個兒屋裡的東西,周芸芸就開始折騰三囡那屋了。

旁的東西也就算了,如今最要緊的就是先將三囡那一屋的鵝蛋給賣掉了。還是先前那個想法,賣鵝蛋仔和蛋包飯。

周芸芸找大金要了筆墨,開始了她抽象畫之旅。還真別說,她那畫抽象的基本上擱久了連她自個兒都不認識,尤其涉及到具體資料方面的,真心瞅著一個頭有兩個大。幸虧周芸芸除了畫之外還能說,拖著大金仔仔細細、翻來覆去的講述了好幾遍,周芸芸一臉認真嚴肅的望著他:“聽懂了嗎?”

大金:…………

考慮直接開口說沒聽懂可能會被揍,大金只能梗著脖子硬著頭皮說:“阿姐,要不我畫一個,你再給我講講?”

好在又來一回後,大金總算是大致上弄明白了。其實說白了也不算太難,做鵝蛋仔的鍋子與其說是鍋子不如說是模具來得更為恰當一些,就是鍋子和蓋子各有十來個洞洞,還有就是做蛋包飯的平底鍋和用來烤制的小爐子。

大金在終於弄明白後,看著他姐長嘆了一口氣:“阿姐,你真是太高看我了,玩意兒得去鐵匠鋪做啊!”

“那你去唄。”周芸芸很乾脆的將任務交給了他,“我去跟阿奶借點兒錢使使,回頭咱們仨合作,賺了錢再還給她。”

合作不合作的,大金沒咋想,左右他這些日子靠著賣爆米花也攢了不少錢,聽了周芸芸這話,還不忘攔著她:“別找阿奶了,我借你們錢。”

有錢有圖紙,再加上大金已經完全弄明白了周芸芸的意思,次日一早往鎮上跑了一趟,沒過幾日就將成品帶回來了。

不過此時,周芸芸卻想到了別的問題。

老周家這邊,多半人身上都是有任務的,就連已經懷孕了的兩位嫂子也要幫著做一些輕便的家務事,沒有一個是真正的閒人,包括她和三囡。至於大金更是每日裡都要出攤,壓根就不可能三人合作賣鵝蛋仔和蛋包飯。

當然,周芸芸可以去求周家阿奶,以阿奶對她的疼愛,別說這麼點兒小事兒了,再難的事兒都能依著她。可如此一來,卻難免會鬧得家裡不愉快。

另外就是,周芸芸在這幾日很詫異的發現,家裡人突然多了起來。

更準確的說,不是人多了,而是閒人多了。

先前周家阿奶叫每房都出一個麻辣燙攤,出幾人她不管,反正把攤子看好就成了。像大房那頭,每次都是周家大伯帶著大山、二山出去練攤的。二房人最多,周家二伯帶著仨小子一起出門。三房則是看著最冷清的,只有周家阿爹和大金父子檔,外加大金的爆米花機。

可不知道從甚麼時候起,那些原本不該白日裡留在家裡的人,莫名其妙的就這麼閒下來變成家裡蹲了。當然,三房還是沒變,變的是另外兩房。

有疑問就問唄,周芸芸可沒甚麼心理包袱,直接尋上了周家阿奶。

周家阿奶回答得也乾脆:“天氣熱了,麻辣燙不好賣了,先前三四個人都忙不過來,這會兒一個人就成了,還是因著東西不好搬才去了倆人。我還琢磨著,要不就幹到月底算了,回頭等天氣涼了再說。”

這卻是周芸芸所沒有想到的。

也難怪,周家的麻辣燙生意是從去年秋收以後開始的,一直幹到了過年前,且過了年不久又開了。周芸芸的確忽略了天熱沒生意這個問題,可這個也不算啥特別大的問題啊!

“幹啥要等到月底才不賣?索性明個兒就停了唄,咱們換別的買賣。”周芸芸當下拍板道。

周家阿奶也沒說好或者不好,只拿眼瞧著她:“那你說說看,咱們幹啥?”

“鵝蛋仔和蛋包飯!”

小吃生意是永遠好做的,事實上若是有空調的話,夏天吃火鍋、吃麻辣燙絕對是一件享受的事兒。當然,頂著大太陽汗流浹背的吃就透著傻氣了。可中華美食那麼多,幹嘛非要跟麻辣燙較勁兒呢?

當下,周芸芸拖著周家阿奶去了院子裡,先叫大金把爐子點著,又從灶間拿了其他的配料,又跟三囡要了好幾個鵝蛋,攪乎允了以後小心翼翼的倒進了鵝蛋仔的小鍋裡……

三囡驚呆了,她本以為經過了每天兩個鵝蛋以後,至少短時間內她是不饞鵝蛋了,結果等烤鵝蛋仔一出來,她立馬開始分泌哈喇子,眼珠子更是至始至終沒離開過那鍋,嘴裡一個勁兒的唸叨著:“阿姐你好棒啊,阿姐你真厲害啊,阿姐你咋那麼能幹呢?阿姐,我能先幫你嚐嚐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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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芸芸無言以對。

烤了鵝蛋仔,暫時堵住了三囡的嘴後,周芸芸又做起了蛋包飯。其實說白了,這兩樣東西並不難上手,只是先前沒人往這方面想而已。如今,看著周芸芸鼓搗出來了,周家阿奶一看二嘗三思索。

片刻後,周家阿奶道:“這個打算咋賣?還跟賣麻辣燙那樣,一個鎮子擺一個?還是……”

“不不,這個只要出一個攤子就好了。咱們不去鎮上,直接去縣城裡。正好,鵝蛋是現成有的,米麵之類的咱們家也不缺,回頭我再弄些搭配用的醬料,一準生意好。對了,烤的可以我來,三囡幫我看著火,大金回頭也帶上你的爆米花機,那聲兒特響,能幫咱們招攬生意。阿奶你……要不跟咱們一道兒去,有你在也能安心一些,不然就我們幾個小的,瞧著多不靠譜。”

周家阿奶想了想,點頭道:“那叫個乾重活的人,就二山子好了。”

“也成,正好缺個打蛋的。”周芸芸心道,二山哥我對不住你了,估計回頭所有的重活都是你幹不說,打蛋的活兒也逃不了了。不停的打蛋,打一天的蛋,打兩個月的蛋……但願撐得住罷。

人手問題倒是好辦,難辦的其實分配問題。

周芸芸直接說了,鵝蛋仔和蛋包飯的主要材料是鵝蛋,這個肯定是要用三囡提供的,畢竟她之所以鼓搗出這倆樣小吃,原本就是為了消耗三囡屋裡那些個鵝蛋。這一點,周家阿奶當然不反對,事實上就連她也不知曉三囡囤了那麼多鵝蛋,親自去看了一眼後,她也是一臉的慘不忍睹。

鵝蛋的價格其實並不便宜,甭管先前銷售有多難,這玩意兒都不會輕易降價的。周家阿奶跟周芸芸商量了,決定將鵝蛋仔和蛋包飯分開來算。

蛋包飯就五五分賬,阿奶和三囡各佔一半,到時候她倆誰空著就誰做,反正這個也不難,多練練就會了。這邊周芸芸不管,倒是她做出來的調料醬料另外算錢,這筆錢由周家阿奶給。鵝蛋仔這邊,因著要周芸芸上手烤,又出力又動腦子的,她決定要分兩成,餘下的還是阿奶和三囡對半分。至於大金,他先前墊付的錢會在賺錢之後雙倍歸還,其他的就沒他的事情了,頂多就是到時候他拖著爆米花機一道兒去縣城搭夥賣。

至於天可見憐的二山子……

“每房總要出一個罷?反正他一把子傻力氣,留在家裡也沒事兒做,不用分他錢。”周家阿奶很是決絕的道,“大不了叫他中午吃得多點兒,管飽!”

周芸芸默默的點頭,其實她覺得就算阿奶不加這最後一句也沒關係的,因為就二山子那膽子絕沒有可能跟周家阿奶作對。

不過,周芸芸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她可沒打算叫家裡人這麼悠閒。先等鵝蛋仔和蛋包飯走上正道兒以後,她還要繼續折騰呢。在此之前,就先讓家裡人休息休息,等休息個十天半個月的,自然是要繼續嗨起來。

至於到時候具體賣甚麼,周芸芸還沒決定,不是想不出來賣甚麼,而是沒想好究竟要在那麼多好吃的裡頭挑哪個。

甚麼涼糕、涼麵、涼蝦、茯苓糕……就算是最最簡單的酸梅湯和綠豆湯好了,放井裡涼一下,再裝在大鐵桶子里拉去大街小巷的叫賣也能賺不少辛苦錢。反正就周家阿奶這性子,只會看最終的結果,她才不在乎賺錢的法子有多折騰兒孫們。

而在此之前,還有一個事兒要緊著點兒辦。

三囡的鵝囡囡和羊囡囡們。

相對而言,羊要比鵝更麻煩。事實上,三囡如今並不怎麼管鵝的,因為有大花這個霸王在,加上村裡也沒其他人家養鵝,基本上每天都是大花帶著一群鵝穿過村子往河邊跑的。當然,每天晚間三囡還是得往村裡跑一趟,要不然她的鵝囡囡是絕對不會主動回家的。

可羊就不同了,從出門到回來,甚至中途壓根就離不了人。且不說到時候會不會被人順手牽羊了,就算沒人這麼做,那些個蠢羊也能自個兒走丟。單從腦子來看,羊比鵝蠢得太多了,有好幾次都是大花兇巴巴的把迷途羔羊弄回來的。

這要是僅僅出門一兩趟,那就只需要託付給家裡其他人幫著看一下就好了,可週芸芸明著說了,這一出去起碼要兩個月,基本上下回休息就要等秋收了。這麼一來,就不能簡單託付,而是要好好談一下工錢了。

三囡尋的是她二嫂,二河媳婦兒葛氏。

葛氏那叫一個能幹啊,才進門幾個月,就在三囡心目中成為了排名第三的能耐人。要知道,排名第一的是周家阿奶,第二是周芸芸,由此可見三囡對於她這個親二嫂是有多看重了。

不過,三囡也是有心眼的,她沒直接提工錢,而是跟她二嫂商量著,以鵝蛋抵工錢。幫她照顧鵝和羊群,還有就是打掃窩棚那邊,每天給五個大鵝蛋。

這麼豐厚的報酬引得葛氏想也沒想就一口答應下來了,事實上,在答應了之後,葛氏還有那麼一點兒猶豫,因為她覺得應該對小姑子好一點兒,一家子不該動不動就談報酬。可沒等她開口,三囡已經喊來了她娘當中人,煞有介事的達成了口頭協議。

周家二伯娘斜眼瞅著她閨女:“你又要作甚麼么了?盡會使喚你嫂子,你個臭丫頭就是欺負她人老實!”

說真的,葛氏是挺老實的,至少在周家這等子人精扎堆的地方,葛氏的老實絕對是獨一份的。問題是,三囡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欺負了嫂子。

癟著嘴瞅著自家親孃,三囡沒好氣的道:“是阿奶給我找了新的活計,我有啥法子呢?再說了,嫂子都答應了,你是我親孃你還埋汰我,回頭我賺了錢給你看不給你花!”

“嘖,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就你個小破丫頭還賺錢呢,別等下你阿奶瞅著你煩人轉手給你賣了!得了得了,知曉你跟芸芸要好,找她玩去罷,我看著你就心煩。”周家二伯娘沒好氣的伸手點了點她閨女的腦門,“回頭我看著你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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