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克斯·盧瑟今天也還是穿著黑西裝。

他輕鬆愜意的半靠在椅子裡, 漫不經心的端詳著面前的餐具……其實他這身看上去並不像是想和年輕人約會, 反而像是要來參加什麼嚴肅的商業會談。男人綠色的眼眸中閃動著某種奇怪的欲-望, 像是想要吞噬一切的綠色火焰……但其實盧瑟先生還是挺重視這次單獨會面的，因為他還想再確定一次——再確定一次自己究竟有沒有看走眼。

而令人意外的是, 克拉克·肯特並沒像他預想的那樣笨拙。那小記者甚至都沒讓他等上很久。對方竟然也提前來了——而且提前了足足有半個多小時。侍者恭敬的招呼聲在入口處響起, 而萊克斯並沒回頭。他當然不會回頭——男人唇邊掛上了一抹古怪的微笑。萊克斯·盧瑟正猜想著小肯特會穿什麼衣服過來……

青年的步子邁得很大，但聽聲音卻令人覺得他很穩重。這真奇怪……而等肯特從萊克斯的背後走到了他的面前，盧瑟先生便為他的造型怔住了。

萊克斯唇邊的笑容僵住了。面前的年輕人——面前的克拉克·肯特穿著一套淺灰色的滑面小禮服, 簡直像是小年輕們在畢業舞會上會穿的那種。這套不夠莊重的套裝本來可以讓任何人都顯得無比滑稽且愚蠢，但不知為何……這衣服套在肯特身上後簡直就像是被人施了某種魔法……這亮灰色令肯特看上去無比的年輕和憂鬱。配上對方今天這一絲不苟的髮型與希臘古神般俊美非凡的面容……今天的肯特簡直像是某個小國的王子陛下。

克拉克面無表情的拉開椅子, 坐到了萊克斯的對面。

男人的驚愕在對上那雙令他念念不忘的藍眼睛後才徹底消散。超人的宿敵迅速的收斂起自己臉上那愚蠢又不合時宜的驚呆表情。他看著那雙依舊無情的藍眼睛，萊克斯自在的微微一笑。

“我得承認你著實令我驚喜非常……你能接受邀請就讓我受寵若驚。而這可真是……你竟然還這麼重視！”克拉克凝視那試圖狩獵的貪狼。對方的語氣真誠又感嘆, 彷彿已為他如痴如醉。“謝謝你，克拉克。”

萊克斯等待著小記者的回覆。他等待著這青年露出羞澀的笑容，等待這大男孩客套的表示些什麼……他等了得有四五秒。克拉克·肯特臉上的表情卻還是一變沒變。

萊克斯確定自己已把驚訝之情藏好。但那雙藍眼睛卻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麼——那面無表情的英俊青年竟因他的驚訝笑了。那笑容一點也不友善, 更不溫和。那就只是個嗤笑罷了——這本該讓盧瑟先生感到受辱，這本可以將他激怒。但神奇的是……並沒有。他並未因此不自在。

萊克斯看著克拉克嘴邊那諷刺的弧度。他痴迷的看著。

克拉克·肯特的笑容很像萊克斯·盧瑟。

“……對不起。”克拉克笑了兩聲。隨後抿了抿嘴。他實在是沒能忍住——這太古怪了。真的。被盧瑟面對面的吹捧這件事實在是太古怪了。“我猜你從沒和男性約會過，對不對啊盧瑟先生？”

克拉克肯特那遠超他階層的冷淡和自在再次刺激到了萊克斯。他驚愕的看著面前青年，驚愕的看著那雙被擋在鏡片後面的冷淡藍眼……盧瑟先生猛地打了個激靈。他終於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麼。

這讓他挑高了自己的眉毛。萊克斯一瞬就找回了自己的狀態——他不會去廢話什麼‘為何你與那天看上去大不一樣’。這根本就是句廢話。當然是因為克拉克·肯特不屑在託尼斯塔克面前展示這個真實的自我——而他萊克斯·盧瑟, 則是不同的。

這是他應得的。

——畢竟這的確是個約·會啊。現在不止是他這樣想了, 就連他的約會物件也承認這一點……

“敏銳有時會變成辛辣。你知道的……難道你有這種經驗嗎？克拉克？”

萊克斯的笑帶上了兩分攻擊性。這很好。這讓他看上去不再滑稽的好笑了……克拉克實在是受不了盧瑟的那些惺惺作態。都把面具剝下來反而更自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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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說著克拉克就隨手抽出一旁的選單。“事實上我約會的次數都少得可憐。但肯特可以不擅長調情，你卻不應該如此笨拙。”

萊克斯動了動喉嚨。這短短的兩句話卻像是迎頭打了他一鞭子般——他下意識就看向了餐刀，試圖在那銀面上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有臉紅。他本該感到憤怒，他本該立即翻臉。他竟然正在被人評估, 他萊克斯盧瑟竟被人嫌棄……但他沒有。萊克斯只是又一次驚愕的盯著那比他更漫不經心的小子。他耳邊迴響著對方那理所當然一般的話……他再次咽了咽根本不存在的口水。

堪稱完美。

這太古怪了。他何時被人這樣輕慢的對待過？他何時竟成了被評論的那方？……但他為何卻是……

如此的興奮？

因為對方如此俊美？因為對方如此冷酷？因為對方的氣質散發著與他相同的味道？

“……你還是打算請我這頓晚餐的，對吧？”

等了一會兒他那宿敵都沒再開口，超人猜測是不是這幾句話間他們就已經談崩了……克拉克挑起自己一邊的眉毛，青年冷淡的問道。

“當然了。”

而對方的回答速度卻很快。簡直可以說是有點迫不及待了。而為了晚餐克拉克也沒再出聲調侃。盧瑟為他叫來了侍應生，小記者隨便點了幾個冷食。而盧瑟先生在聽到他的選餐後微笑著模仿他那樣挑眉，他說：

“看上去我們口味很和啊。”

……這讓克拉克尷尬的抽了抽嘴角。他等侍應生離開後才再次介面，幾乎是無理取鬧的笑著問道，“真的嗎？”

既然你當著侍應生說了這種話，難道他還會端上與我不同的菜色來嗎？

萊克斯眼中的綠光渙散又凝聚。被連續拆了好幾次臺的他依舊沒有暴怒……他打量飛碟般的看著面前這甚至還沒畢業的小記者。他嘆了口氣。

“你比我想的還要更惡毒。真的。”他花了幾十秒才找回自己的風度。“你怎麼會敢在我面前這麼放肆呢？親愛的克拉克？你怎麼就這麼確信我會對你特別優待？”

克拉克為此嗤笑了一聲。他雙手抱胸，歪了歪頭。

因為什麼？親愛的宿敵？因為我對你是這樣的瞭解。就像你也是如此的瞭解我一般……

“可能是因為我知道你為什麼想見我，而我對你的需求也只有這頓飯吧。”

超人微笑著看著他。萊克斯·盧瑟在這一刻的表情真的十分古怪。看上去他有點想出言相譏，但卻又生生地把話給咽了下去。他看上去簡直有點小心翼翼了……這真讓人難以接受。這個詞竟然能被放在盧瑟身上。

而心情不好的超人卻還不打算就這樣讓他從上個問題間脫身，克拉克微笑著繼續說道。

“我猜你發出邀約時肯定沒想到會變成這樣。”那微笑同樣假惺惺的。“你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的異常——你可能是想當面戳穿我，或是誘導我做出點改變。我說錯了嗎？萊克斯？”

那雪山般的雙眼直視著萊克斯·盧瑟。彷彿真的能將他看穿。這讓萊克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男人還是強作無事，還是得體的微笑著。

一句沒錯。

當然了。

可他的毫無反應令那年輕人感到一陣兒無趣。克拉克撇了撇嘴，而萊克斯終於抓住了這個機會，他再次開口，試圖稍稍扳回一局。

萊克斯·盧瑟盯著面前這閃耀程度遠勝藍水晶的青年。他組織了一下語言。

“你沒說錯，克拉克。今天的最大意外——最大驚喜。就是你甚至還遠超我的想象……”他的聲音還是像在嘆息。他那雙綠眼睛始終就沒離開過小肯特的臉。“我很少錯誤的估量他人的價值。很少，你知道的。我是個從不犯錯的人……”

克拉克笑了一下。他想起了那幅畫。但他並不打算打斷盧瑟說話。

萊克斯微眯起眼，古怪的盯著面前這青年。他著實是對他另眼相待——不是因為那篇文章，也不是為了針對託尼·斯塔克。更不是因為對方今天看上去出奇的英俊。他就只是單純的……他就只是單純的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一樣的蔑視他人。一樣的目空無物。

……自大的年輕人並不是沒有。但克拉克就是與眾不同。那雙藍眼睛……就是那麼不同。

這感覺實在危險迷人。這感覺——實在奇怪極了。

他正受著這並未試圖勾引他的青年的吸引，他看著那雪山般的雙眼，驚愕的發現這一刻——他首次變成了迫不及待的需求方。他不再是那個感情地位中的主導者了。他萊克斯·盧瑟，必須為自己贏得克拉克·肯特的青睞。他想要……克拉克·肯特同樣對他產生一些‘特別的’感情。

他簡直要以為自己是中了某種愛情魔藥，不然究竟還有什麼能夠解釋他竟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著自己的下限？他竟然能夠如此寬容的對待某一個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狗屁的愛情？別開玩笑了……這就只是吸引力而已。克拉克肯特對他誘惑力十足。萊克斯還是可以接受並承認這一點的。所以現在這就是個全新的、難得的有點挑戰的遊戲了。

萊克斯確定自己的確需要換個方式，並謹慎對待。

“……而現在的你變得更為寶貴了。親愛的。所以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為何今天的心情是如此不佳呢？年輕人。”

——萊克斯·盧瑟含情脈脈的話就像是一盆涼水。瞬間就讓超人拾回了自己的防備。克拉克·肯特嘴邊的笑容不見了。儘管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但他還是為盧瑟的敏銳感到了一陣不安與不快。堪薩斯青年放下了刀叉，他面無表情的抬起頭來。

克拉克重新戴上面具。

他溫和的一笑。

“我的確想和您談談。盧瑟先生。我的確有很多迷茫與不解。”

超人的語氣柔和又謙卑。他英俊面龐上的困惑讓人情不自禁的就想側耳傾聽。

萊克斯·盧瑟幾乎要為這年輕人的溫順而戰慄。他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這種身為追逐者，卻抓不住獵物的感覺。他柔情的表情還是沒變，此刻他看上去簡直像是個溫文爾雅的紳士，而不是那個唯利是圖的商人。

盧瑟先生低聲說道：

“叫我萊克斯。”

作者有話要說：　　這算雙雙作死吧。

萊克斯即將把自己套在一顆歪脖子樹上。而克拉克則也受到了萊克斯的影響。下一章他們會朦朧的討論很多東西——這影響了克拉克在小聚時的某些態度。

有沒有人意識到小聚才是超人和鋼鐵俠的‘初次見面’？我們的貼心超又要回來了

但是存稿量真的告急。所以咱們還是在晚上更。有機會雙更時我會說的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