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警察在內，沒任何一個人問德里的傷是怎麼來的。

喬納森塞給克拉克一把零錢，讓他去陪著女孩兒們。他知道自己兒子一直和這一家相處的還不錯，這對喬納森而言也是種慰藉。

克拉克乖乖點頭。他知道父親放在他肩上的手正在發抖。他想勸慰卻不知道能說什麼。

從他選擇將這一切告訴喬納森起。就註定了會讓他父親因此陷入痛苦與自責。這令克拉克心酸難過，但他卻不想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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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果為此後悔，才是對喬納森的侮辱。

他在附近買了好些糖果，還用剩下的錢買了幾杯熱可可。順著瑪莎的輕輕的哭泣聲，他找到了他母親。

瑪莎?肯特將他擁入懷抱，輕輕親了親他的側臉。他母親連哭泣都不敢大聲，生怕刺激了屋子裡的女孩兒們。她們中有兩個年紀還很小，甚至都不很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壞事已經發生的可能性很大，這讓他母親無比的心痛。

“進去吧。”她輕輕在兒子耳邊說著。克拉克能感受到自己懷中的憤怒再次熊熊燃燒。燒的他又一次，又一次的想直接把那該死的騙子變成一堆誰也分辨不出的殘渣。但氪星男孩看著她母親那幾乎是悲憫的痛苦表情……只是踮腳吻了吻瑪莎的太陽穴，然後強行留下一杯熱可可的跑走了。

賽麗亞顫抖著回答著警察的問題。然後女孩兒聽到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她抬起頭，露出一張流著淚的年輕面孔。

克拉克?肯特。

賽麗亞看著推門進來的人。

……這男孩兒是個怪人。

克拉克嘴角帶著他一貫的溫和卻顯得很呆的微笑。像是真的天真到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他把一杯杯熱可可遞給周圍的幾個警員，然後又溫柔的發給兩個小的，還塞了一把糖給她們……接著他強行也塞給了埃裡克一杯。然後舉著最後那杯飲料來到她身邊。

看來他覺得我最不好對付。

賽麗亞擦乾臉上的淚痕。

克拉克一直是個怪人。

男孩兒正對著她半跪下來。旁邊的女警故作調侃的一笑。但賽麗亞只是扭著臉，不想看向克拉克那湛藍的眼眸。

男孩兒的右手放在她交握住的雙手上，讓她微微一顫。

“我想把加了糖的這杯給你。”

賽麗亞聽到這好像告白一般的話語，簡直要嗤笑出聲了。

但她沒有。可能不僅是因為她知道克拉克滿懷善意，可能也因為她的確是喜歡多糖的可可。

生活對她來說真的太苦了……就算是熱巧克力，都不夠甜。

“……可我就只是不想喝。肯特。”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平靜地說。

可克拉克就只是依舊盯著她，這沉默令她感到尷尬而厭煩。賽麗亞扭過頭，直視肯特的眼睛。

女孩看著那雙眼睛。

女孩愣住了。

“那你可以把它潑在我臉上。”她聽到肯特的聲音不帶玩笑的說。“這是我對我所見過的最勇敢的女孩兒的敬意。”

她盯著那雙眼睛。

“它都不配來影響你的心情。賽麗亞。你這麼好……”

這很難說有沒有安慰到賽麗亞。這真的很難說。但女孩兒看著男孩兒那閃爍著與過往大不相同感情的雙眼。她幾乎被嚇住了，被嚇住之後感到一陣兒愧疚，而愧疚之後卻是一陣兒委屈。

她把他推的那麼遠……她甚至都不肯叫他的名字……她恨他什麼都不知道。她恨他那麼幸福……可克拉克又為何要揹負她的憤怒？可她又為何要……遭遇這一切……

最終克拉克也沒能說完。賽麗亞的情緒終於還是在那他雙藍眼睛的注視下徹底崩潰了。女孩一下打落了那被該死的可可，然後又扇了肯特一巴掌。

那麼輕。

賽麗亞哭泣著抱住了克拉克。她放棄一切堅強的哭嚎起來。嚇得在一旁坐著的兩個小的也跟著抽噎。

埃裡克被這愛情劇一樣的橋段弄得尷尬無比。而克拉克緊緊地抱住了賽麗亞，將頭垂在女孩兒肩膀上。

他和賽麗亞認識了一年多，比這個家中的任何孩子認識的時間都要久……她一直像他親姐姐一樣，他們曾經真的很親密……但他卻是如此的愚蠢。賽麗亞不怎麼理他時他沒能發現不對……直到女孩兒剪掉了自己的長髮，他才意識到一定是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了……

他一直一刻不停的偷聽著……他一直聽著。

他在那畜生想向克勞麗婭出手時騰空而起……他想飛到大都會，把那畜生從屋子裡拖出來扔到南極，就算這樣都不夠，他還想更可怕的對待他……但賽麗亞卻比他這個超人類更像個英雄……女孩為此付出了代價，她挨了一腳，她遭受責罵……

他們的對話令他知道了真相。令他知道了為何賽麗亞要剪掉她一直寶貝著的長髮。

他曾那麼喜歡那頭金色的長髮。

………………

等一切結束時，已經是下午了。

克拉克聽見他父母誠懇的希望能先讓賽麗亞和埃裡克住到他們家來。但警員以他們家沒有女孩兒而拒絕了他們。並保證會讓三個女孩兒先暫住在有女兒的女警員家裡。於是他們最終只爭取到了埃裡克。

他對這個結果毫無辦法。

就像是他們其實對德里也毫無辦法一樣。

……那該死的戀童癖並沒留下什麼能將他起訴的有力證據。最終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剝奪他的寄養家庭資格，並讓他失去工作，千夫所指罷了。

克拉克拉起賽麗亞的手，垂著眼睛在她指尖輕輕吻了吻。

賽麗亞幾乎要被這小子逗笑了。克拉克總是奇異的很，時不時就會做出一些親密卻又不讓人覺得越界的迷之舉動。他很多時候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個從未遭受過噩運的嬰孩，對所有人都自然且親密……

但她時不時也能察覺到那些違和感。

有時克拉克的溫和更像是他能知曉一切，接受一切。

“怎麼，你要做我的騎士麼？”

短髮女孩不再瞎想，快樂的微笑著。如果不是她還紅腫著的眼睛，可能沒人會想到她幾乎哭泣了一整天。

如此堅強，如此美麗。閃閃發光。

這就是人。這就是如他父母般令他由衷敬佩的人。這就是他深陷迷霧時出現的明燈。

克拉克也露出了一個羞赧的笑容。像是真的為她著迷。

“如果你需要的話，一定要在騎士名單裡給我個靠前的位置，賽麗亞。”

男孩兒彷彿真心實意的擔憂口吻逗笑了賽麗亞，也同時讓旁邊兩個小女孩兒發出了驚呼：“真浪漫呀-”“哇――”

牽著孩子的埃裡克露出一個厭煩的表情，白了肯特一眼。

他們笑了起來。幾乎就融化了克拉克那冰冷的念頭。

女警員微笑著走了過來，輕聲告訴他們即將分開的訊息。這讓兩個小女孩兒不樂意的哼唧了幾聲。但過往的經驗讓最容易哭鬧的她們也十分乖巧。克勞麗婭戀戀不捨地鬆開了同膚色哥哥的手。在女警員保證‘還會再見面的’的承諾中被她抱起。

克拉克望著賽麗亞微笑的臉，和女孩兒低落下來的眼神。給了她一個深深地擁抱。

“我會是你的騎士的。”他小動物般在姐姐的肩頭蹭了蹭。“只要你需要我。一定要叫我。”

一瞬賽麗亞幾乎又要熱淚盈眶。

可他知道什麼呢？他又能保證什麼呢？……他其實什麼都不明白，他就只是個以為自己能夠面對這個殘酷世界的小男孩兒罷了……但他就只是真的擔心她。他就只是一直這麼小心翼翼……

小心到連被她躲避都不敢問句為什麼。

“我會的”

最終女孩兒還是嚥下了所有苦難，低低地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