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須得說服她、穩住她。

萊克斯並非真的不懂自己此時正身處險境。他是這三年來最瞭解拉娜·朗的人, 哪怕對方大部分時間都在做戲，甚至還在這種時刻背叛了他。盧瑟先生也還是有自己在一定程度上看穿了對方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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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能令萊克斯·盧瑟失去信心。

他是這樣一個天才人物。是站在世界頂尖那層的那寥寥數人之一。

萊克斯·盧瑟的人生幾乎從未出現任何‘失敗’。他總是那根牽著棋手下棋的線，總是那個能笑到最後的人。

他毫無疑問是個高智商、高情商的絕頂之人。他的成就與擁有的一切令他藐視著整個凡世。就連與他同等高度的斯塔克和韋恩都不曾真的被他放在眼中。

萊克斯·盧瑟一直都是那個冷眼旁觀著泥沼眾生的‘玩家’。他從不認為自己推動戰爭、開發武器、分解人體的行為有任何的不妥。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個惡魔，是個魔鬼，是個得被人恨的牙癢癢的‘資本家’。自他父親去世, 他真正掌握住自己公司的那天以來, 萊克斯就再沒將自己當成是在這危險世界求生的凡人。

———是。他承認自己不是什麼真神……但‘凡人’？開什麼玩笑呢？他與這群勉強脫離了猿猴的生物有什麼相同之處？這群生來就被統治著、壓迫著、奴役著而不知的可憐蟲……他們的價值怎能與他萊克斯·盧瑟等同？

萊克斯一直都是那個蔑視著一切的人。曾經的他高高俯視著心中尚存溫情的託尼·斯塔克, 覺得對方終將被自己的偽善徹底吞噬，將那難得的智慧埋葬於塵；曾經的他也對布魯斯·韋恩大搖其頭。這個生於哥譚, 那個爛泥般城市的聰明人竟從未想過要放棄他們韋恩家那可笑的執著。而這只能令他發笑。

………歸根究底, 萊克斯·盧瑟始終都是那個不在乎任何事、任何人的獨善其身者。他的冷酷鑄就了他的成就，他的無情令他成了凌駕於遊戲之上的超脫者……

然後超人出現了。

然後超人出現了……

…

……

………

站在後世研究者的角度來看，這或許會是個令人心碎的故事。

擁有者至高智慧之一, 而且還不受倫理道德約束的無敵天才——萊克斯·盧瑟，他過早地遇到了他的宿命之敵。而這個年輕的氪星人甚至並未特地去擊敗他、抹殺他……卻都毫無疑問的成了那個令盧瑟先生也黯然失色的存在。

只要卡爾·艾爾還活在此世, 只要那張無敵的面孔依舊浮於半空, 注視著這顆藍星……萊克斯·盧瑟就永遠都不能說自己才是那個天命之子。

這是何等悲劇，這是多麼滑稽。遊戲人間的超越者輸給了妄圖救世的偽神, 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嗎？

而現在。也正是因為超人……盧瑟先生才遇到了自己人生中唯一的、最大的危機。

“你應該明白的，你應該沒有這麼傻。可憐的拉娜朗，你難道覺得是我、是這個世界逼瘋了你？”

萊克斯難得的感覺自己很冷。他不確定自己是感到了緊張, 還是為此而低低的興奮著。但他並沒去細細品味自己情緒的時間, 他清楚自己此時必須要做的事。

男人的神色非常的堅定, 這一次他的綠眼裡難得的不含一絲惡意。這一刻的萊克斯看上去非常的正直, 他痛心一般的語氣甚至成功吸引了比扎羅的注意。

而緩緩朝他走來的拉娜·朗則似聽見又似沒聽見的毫無反應。女人的臉上依舊沒有一絲表情。

但她也並沒阻止盧瑟的‘演講’。其實這三年的相處已令她清楚面前之人那張嘴是何等的危險……但拉娜也不得不承認，

萊克斯盧瑟的確是特殊的。

……而這種‘特殊’則令她對他保持了基本的尊重。她不打算打斷對方的話，甚至也的確想聽聽這令人作嘔惡徒的最後掙扎。

畢竟她未能從阿曼達·沃勒那裡得到滿足。

萊克斯並不清楚拉娜的打算。即使清楚他也不會就這麼住口。的確沒人能使盧瑟先生失去自信——哪怕是瘋狂了的拉娜朗，也不能。

“……我明白了，我猜到了。可憐的姑娘，你不是個這麼自私的人。你從來都不是個多麼在乎自己的人。”

他的語氣帶著種自然的高高在上，萊克斯無數次的使用了‘可憐的’這一形容詞。男人暗含稀少憐憫的話語聽著的確真誠無比——畢竟到了此時他都沒掩飾自己的自大。

“你從來都是個只考慮自己的人，正因如此你才還深愛著他，對不對？”

哪怕到了此時，萊克斯都拒絕使用‘卡爾·艾爾’這個名字。如此親暱的稱呼超人會令他想要作嘔。

“可憐的拉娜，你要為他付出一切，哪怕會被他厭惡入骨。你想殺死他的‘敵人’，甚至包括我，你是真的瘋了。”

萊克斯的語氣好似在嘆息著什麼。他看破一切似的語氣令拉娜感到了一陣莫名的不快。女人捏緊了拳頭，卻沒能明白自己的不悅來自什麼。

但很快萊克斯·盧瑟便主動為她解惑。男人狼狽的被鎖在椅子裡，他微微前傾著身子。那樣子竟依舊像是條想要發動攻擊的毒蛇。

“你搞錯了太多事了。你甚至搞錯了自己復仇物件。你難道不明白嗎？”

“你是位博學多才的年輕女士，你怎麼會不明白？超人的敵人就只有我，只有‘我們’嗎？你明明心知肚明啊，拉娜！”

“超人的敵人不是我們，而是他自己！是他那無法承擔世界重量的天真內心，是他那妄想拯救凡間的愚蠢念頭——或許在你眼中我的評語會有些過於刻薄，但這難道不是真理？！”

“他本該是凡世之神！他本能成為一切的主宰！他擁有著足以掌握一切的力量，卻選擇了一條絕無可能解決問題的道路！這既不符合他的身份，也不符合他的本心。這令他樹敵無數，讓那些可悲的螻蟻都叫囂著想要將他毀滅……你難道能否認這一點？”

“你難道不清楚他能輕而易舉的將我們統統滅殺？”

“可憐的拉娜，可憐的女人。是你的神，你的超人，是他自己選擇了這條道路。你的一切‘奉獻’都是那樣的淺薄，那樣的一廂情願。你就是按計劃殺死了那些人，你就是殺了我，”

“難道卡爾·艾爾從此便能安心入眠？！”

“他會銘記‘我們’的名字，他會清楚自己背上了罪債。你接下來還打算做什麼？死給他看嗎？——你要成為他午夜夢迴唯一的幽影，你要成為他不願回憶的最深噩夢？”

“……那我猜你可做不到啊，可憐的小姐。”

“超人他日後必將會面對更深的絕望。這就是他的宿命，他選擇的未來。”

“你幫不了他的，拉娜。這一切都是徒勞。”

萊克斯長嘆般地吐出了最後的勸誡。他的綠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已走到他面前的女人。冷汗已默默浸溼了他的襯衫。

他沒能想到超人到現在都沒趕來——但拉娜·朗畢竟只是個肉人，他的話多少還是起到了些效果。女人此刻正輕輕的、輕微的顫抖著。

她的崩潰非常的安靜，也非常的短暫。

萊克斯·盧瑟的話語好似一條帶著倒刺的鞭子，成功的撕下了拉娜·朗的一部分血肉。以盧瑟知道的那部分資訊，他能推理出這麼多已很令人驚奇……而他那無恥的邏輯其實也的確撼動了拉娜的心神。畢竟他無情的話語其實沒一句說錯。

……她幫不了他……

是啊……是啊。這曾令她在夢中乍然驚醒，這曾令她哀嚎著捏緊自己的脖子……是的。她其實非常清楚——她幫不了他。

他是妄圖以己身普度眾生的人神。是那個不肯放棄希望的鮮紅符號……他是地球的超人，是克拉克·肯特。

……她正是因此，才陷入了瘋狂。這種絕望只有她這樣的怪物才能明白。這種憎恨、這種嘴裡含著血淚的感覺……只有真正愛上了神的人才懂。

她很快便不再顫抖。

拉娜·朗抬起了頭。她纖長的睫毛沾上了些許淚珠，但她的神色卻依舊平靜。這死人一般的表情令萊克斯的嘴裡泛起了苦味，而當他看到這女人手中舉著的注射器後……更是本能般的狼狽向後縮躲。

他幾乎從未如此失態。但此刻盧瑟先生根本顧不了這麼多——可笑的是他坐的椅子的確有幾個轉輪，這令他成功的後移、躲開了拉娜·朗——直到他被比扎羅‘熱心’的扶住了。

萊克斯僵著臉爆出了粗口。驚慌之情終於爬上了他英俊的面孔……這高高在上男人的失態引得拉娜微微一笑。但笑容裡依舊沒什麼感情。

‘嗒嗒’的聲音再次響起。朗嫻熟的舉起了注射器。她的神色帶著一點兒奇妙的迷離，好似有什麼心願得到了滿足：

“何必自謙呢，萊克斯。再也不會有比你更擅長給他找麻煩的人了。”

“而我？”

“……你從未愛過任何人，對不對？‘可憐的男人’……你不明白。”

“我怎麼會想他銘記我？他是光，他是太陽，他是……”

“………………”

“…我只想他憎惡我。如憎惡你那般平常。”

“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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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決戰，最多還有三章。如果能一口氣寫完我也可能一口氣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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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娜其實是非常、非常憎惡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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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事多的有點出人意料，我儘量保持更新。這幾章都有留言紅包，但等我明天醒了再發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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