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看不清路,明瀾又有被人盯梢的經歷,差點抱著包就跑,結果越走越近,她才發覺樓道外站著的人是桑青女士。
“媽,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就跑過來了,等的時間久了吧?”
明瀾挽著媽媽往樓道裡走,桑青很自然的問她:“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不是跟你說過女孩子早點回家嘛。”
“我跟朋友出去吃飯了,你聞聞我身上的味兒,我剛吃完火鍋回來。”
“吃飯?跟誰吃飯?剛才開車送你回來的人?”
“你看到了?那應該看到車裡的人是路明遠呀,他現在已經回國上班了,我今天就是跟他去吃飯的。”
明瀾毫無心眼的跟媽媽談心,轉眼間到了家門口,她掏出鑰匙開門,剛踢掉鞋子進屋,就被桑青數:“不是跟你說過鞋子要放好,你看看你這屋子裡亂的,一個女孩子住也要注意衛生。”
“哎喲媽,我已經很講衛生了,這兩天太忙了,只是沒有擦桌子而已,我也沒亂扔東西,哪裡亂了?”
明瀾最怕媽媽過度潔癖的個性,早知道媽媽會突擊檢查,怎麼也得把房間收拾一下。
桑青只是叨唸兩句,被女兒抱怨了,也沒再說什麼,笑著搖頭看著女兒癱在沙發上,她悄悄地坐了過去,接著說:“你剛剛說起明遠,我最近也聽鄒阿婆說你跟明遠幫了靜婷不少忙,明遠又剛回來,咱們也請他到家裡來吃頓飯吧。”
明瀾覺得奇怪,抬眼看著媽媽,“媽,你以前可不喜歡我跟明遠混在一起,現在怎麼對他態度這麼好了?”
桑青優雅的笑著說:“你懂什麼,以前這孩子心性不定,太孩子氣了,現在聽說穩重了些,而且出國這麼多年一直沒見,他們家跟你爸爸的關係又那麼好,請他來吃頓飯有什麼好奇怪的?”
明瀾總覺得媽媽有些奇怪,不過她故意強調:“我跟他說說吧,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有空,你們只看到他現在工作上穩定了下來,哪知道他秉性難改,一回來就想著泡妞,今天還跟我討教女孩子喜歡的東西,真是忙死了,我要請他吃飯恐怕還得預約。”
“他有女朋友了?”桑青頓時感興趣了。
“還沒有,不過看樣子已經有了目標,他還說要加把油,不然他媽媽就要給他安排相親物件,他得早點帶人回去讓他媽媽放心。”
桑青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顯然有些可惜的口吻說:“人家還知道用心談戀愛,早點找個伴回家見父母,你這孩子怎麼就不開竅,我都快愁死了。”
明瀾一臉無辜,用甜膩的口吻賴在媽媽身上說:“我又怎麼了,我已經很乖了,媽以前不是總教育我要找人品好的男人嘛,我這是寧缺毋濫,等我找到了合適的人,自然會帶回去給你老人家親自檢閱的。”
“你就知道糊弄我。”桑青沒辦法,這次來的目的泡湯了,只好跟女兒打打嘴仗,還在女兒這住了一晚。
連續被路明遠刺激,被媽媽試探,明瀾其實也很煩躁,她心裡漸漸確定自己對厲銘是有些好感的,可是她不確定厲銘那個生人勿進的樣子會不會接受他,甚至她想的更遠一點,她不確定媽媽會不會接受厲銘,因為媽媽很看重男人的人品,而厲銘曾經坐過牢,她沒問過厲銘坐牢的原因,但在媽媽的眼裡肯定個汙點。
也因為這樣的煩惱,明瀾一整夜都翻來覆去的沒睡好,第二天她狀態不好,桑青還心疼她,給她做了瘦肉粥喝,她上班的時候都頻頻打瞌睡,心神不寧的時候就會想這時候厲銘在幹什麼。
之前忙活曹靜婷的事的時候,厲銘也忙著自己的案子,還到北方出了一趟差,他們倆只是簡單了有過一通電話,明瀾想著與其幹坐著胡思亂想,還不如去看看他在幹什麼,哪知道她在他的事務所門口能夠看到那麼香豔的畫面——
一輛拉風的紅色跑車裡走出來一個高挑妖嬈的美女,挎著香奈兒小包,捏著走進了事務所,不一會兒她就挎著厲銘一起走出來,明瀾站在馬路對面,正好看到這個女人的正面,一張被化妝品精心修飾的臉孔,大約有三十歲左右,跟厲銘看起來很熟,有說有笑,整個人都快掛到厲銘的身上,而厲銘並沒有反感的樣子,還跟著那個女人一起坐著跑車離開了。
跑車帶起來的風一吹,明瀾就像突然被吹醒了一樣,她還在糾結害怕什麼,厲銘早就被別的女人拐跑了,他是個正常男人,又是個有事業有體面的男人,身邊不可能沒有女人,只不過那些女人並不可怕,關鍵是厲銘到底在想什麼。
明瀾心裡不是滋味,一個人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辦公室裡繼續發呆。
只不過沒想到在她決定冷靜一段時間,想想跟厲銘的關係時,厲銘主動找上門,還帶了一個女人來到她的辦公室裡。
明瀾給這兩位一句話不說的“大爺”上茶的時候,順便偷偷看了一眼一直靜默著不說話的女人,看起來挺憔悴,眼裡還有紅血絲,這狀態夠差的。
不過話說回來,能來這裡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想必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位女士姓林,是我曾經的客戶,我帶她來找你幫個忙鑑定一個孩子的血緣。”
所以,厲銘這是真跟她互惠互利上了,她給他介紹客戶,他也禮尚往來?
離婚還有回頭客,估計這個女人是發現了丈夫的貓膩。
她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那能說說這個孩子的具體情況嗎?”
女人似乎才回過神來,收起了恍惚和遊離的表情,直截了當的說:“那孩子是我前夫跟現任妻子生的兒子,我想查查這個孩子是不是我前夫親生的。”
居然是這個原因,明瀾能瞬間腦補出一個家庭鬧劇。
不過她不得不提醒:“我們中心做鑑定需要當事人簽訂相關合約,而且得有被鑑定人的授權,如果你跟你的前夫已經離婚了,沒有你前夫的授權,我們無法讓你對前夫和他的婚生子進行血緣鑑定。”
厲銘插嘴解釋說:“我也跟林女士說過,她說能夠得到她前夫的授權,你就放心儘快出結果就好。”
“厲律師,我當然希望透過合法的渠道獲得被鑑定人的授權,不然以後鬧起來,不但你們難堪,我們中心也要吃官司的。”
明瀾沒來由的頂了一句,不想聽厲銘這種無所謂的口氣,她才不信前夫會託前妻幫自己查自己的兒子是不是自己親生的,那男人為什麼不自己來查?分明是這個林女士不甘心跟前夫離婚,想要拿著小孩子當把柄去威脅前夫罷了,她不想攪和這種事情,也就毫不遮掩的跟厲銘說了這種話。
厲銘自然愣住了,這不是他第一次帶客戶來做鑑定,卻是第一次見到明瀾用這種口吻拒絕了他,或者說拒絕了這個案子,他想解釋,卻被一旁的林女士搶了臺詞:“明醫生,你放心,我如果沒有自信也不會來找你做鑑定,其實我也猜的差不多了,只是想要個最終的結果,我相信厲律師的推薦,也就自然相信你的專業。”
明瀾倒是沒想到這個女人很坦誠,誠懇的態度倒是顯得她有點先入為主,厲銘此時趁機把她拉出了辦公室,解釋說:“這個林女士雖然跟前夫離婚了,但因為女兒由前夫撫養,所以跟前夫的關係還不錯,一直都有往來,拿到鑑定樣本也很容易,她既然說能夠拿到她前夫的委託,就不需要太擔心之後會有麻煩。”
明瀾其實只是不想跟厲銘一起牽扯到這個委託人的案子裡,甚至短時間都不想看到他,她承認自己有點小氣,還在生他和其他女人的氣,可是他都這樣解釋,那個林女士也很誠懇,她也不能太不專業,只好小聲的說:“我知道了。”
再次回到辦公室裡,明瀾一改之前的口吻,客氣的說:“林女士,那就這樣吧,你儘快把樣本和授權書拿給我,我給你做個加急的鑑定。”
“好,我馬上辦。”
林女士看起來很溫婉的長相,性格卻很雷厲風行,隔天就把明瀾需要的東西都拿了過來,然後等在休息室裡,明瀾也加緊速度做了鑑定,等到林女士拿到結果後,她嘲諷的笑了。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那個女人還真有本事。”
明瀾猜測結果估計不太理想,林女士這反應就像要吃了她口中的“女人”,估計那個“女人”就是林女士前夫的現任妻子,林女士這麼咬牙切齒的原因會不會跟孩子的身世有關?
儘管她心裡有無數猜測,但她知道這種事太過於隱私,她沒立場開口問,不過讓她意外的是,林女士沒有立即殺回去跟前夫上演家族大戰,而是整個人像非常疲倦一樣頹了下來,變得脆弱,不像她說話時的鋒芒畢露。
“明醫生,厲律師說你這裡還可以幫委託人做心理輔導?”林女士一開口居然問的是這個問題。
明瀾點了點頭,說:“委託人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可以提供這樣的服務。”
林女士揉了揉額頭,疲憊地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你就當我憋久了,跟你吐吐苦水。”
“好,你儘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