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病例二:精神分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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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愣,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

但白焰這話說的一本正經, 再加上他那成謎的身份, 就顯得很有說服力。但話又說回來,我為了這次活動, 花錢買了這麼多裝備, 下了老大決心,想來次‘人生的大冒險’, 憑什麼聽他一句話就回去?我可不甘心。

於是琢摸著回信:

何故:為啥?我花了不少錢買裝備,不去就白花了。

白焰:安全起見。

何故:……難道封門村真的像網上傳的那樣,鬧鬼?

白焰又是一陣沒回覆。

這當口對面中鋪白焰躺的床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剛進四月的天, 火車裡悶熱得很,白焰突然從被子裡坐起來, 表情呆呆得發了會兒楞,又抓了抓睡亂的頭髮,然後一副熱的受不了的樣子飛快脫掉了衛衣,只穿著裡面一件短袖白t恤。脫完他又躺倒下去,被子蒙著頭, 只看到通氣的口子裡閃爍著手機屏光。

沒一會兒又收到他簡訊。

白焰:你覺得是鬧鬼, 那就是鬧鬼。總之聽我的, 別去。

何故:……你這麼說我更好奇了……現在我超想去的怎麼破??

白焰:……

何故:qaq

白焰:想去也可以。

何故:真的!??

白焰:但有個條件。

何故:什麼條件?

白焰:從現在開始, 你要聽我的。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讓你說什麼,你就說什麼。其他任何人的話, 都不要全信。為了你的小命著想。

何故:……不至於吧……有這麼危險???

白焰:是。

何故:你能透露一下,具體危險在哪??

白焰:我們這群人當中,有一個‘謊言癖’。

???

謊言癖??這又是什麼鬼??

我迷惑起來。

何故:什麼是‘謊言癖’?就是愛說謊的人?說謊的人很多,不至於涉及生命危險吧?

白焰:不是一般的說謊,是每句話都說謊,沒有一句真話。又叫妄想症。

何故:……妄想症?

我還想繼續問,但白焰卻沒再回信。

就在發短信這段時間,外面的天色變得越來越暗,只能看見鐵道兩邊飛速劃過的路燈。火車有節奏的搖擺著,王超虎、瘦幹和胖坨也都各自上了床,準備睡覺。我躺在床上,看著車廂頂上昏暗的小燈,不停回想著著白焰簡訊裡那些話,感覺這次旅行突然就撲朔迷離了起來。

這當口對面的小橘好像也沒睡,不停翻著身,似乎有什麼心事,不知道是不是也收到白焰的簡訊了。

想著想著就迷糊過去,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火車上響起了起床的廣播。我揉揉眼撐起身往下看去,卻發現白焰床鋪上已經空無一人。然後才發現他正坐在過道邊的翻凳上,仍然穿著那件短袖t恤,一隻手撐著下巴,頭望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白老弟,你起的真早。”這時候王超虎也醒了,擁著被子坐起來,嗓子還帶著沒睡醒的沙:“昨晚上看你這麼困,我還想今天你肯定要賴床。”

“睡夠了。”

這當口白焰一掃昨天那副慵懶的樣子,精神完全恢復,臉上又帶上了讓人摸不透的似笑非笑。聽到王超虎跟他招呼,於是轉頭衝他微微一笑:“王哥,昨天不好意思。我前天熬了個通宵,上午睡了四個鐘頭,再趕到杭州,實在困得不行了。

“我看你經常這樣。你小子別仗著年輕胡來啊,以後年紀大了什麼毛病都來了。”

面對王超虎的好意,白焰只笑笑不說話。這當口其他人也醒了,陸陸續續起床洗漱。收拾完大家就在下鋪坐著,列車員過來又買了早飯吃。吃完時間還早,於是我們又邊吃零食,邊聊起了天。

“封門村真的有這麼玄乎?”先開口的是小橘。也不知道昨晚白焰跟她講了點什麼,今天的她表情似乎有點說不出來的怪異。小橘繼續道:

“我來之前做了不少功課,網上關於封門村的文字資料,還有電視節目我也都看了。大家都在流傳,封門村詭異的地方不止一個,聽說只要進了那個村子,就會受到一種莫名力量的影響,導航儀器會失靈,東西會莫名其妙丟失,拍出來的照片上會出現鬼影,而且最可怕的是,很多人去了那裡就會突然發燒,說胡話,甚至人的手上身體上還會莫名出現古怪的血爪印。傳說就是被困在封門的怨靈留下的。”

“封門村這個名字,取自‘封門絕戶’,就是男人娶不到老婆,女人不能生孩子的意思。據說那村子原本叫‘風門村’,依著太行山而建,曾經人丁興旺,很是熱鬧。但不知什麼原因,風門村在很短的時間裡突然成了荒村,不但人突然失蹤,甚至連個活的動物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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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就有人說,封門村裡的人是拜了邪神,所以都死絕了。”

“風門村這個地方,背山面水,本身就是遇祥增福,遇兇變惡之地。一般建房子,總是南北朝向,這才是活人住的地方。但風門村的房子卻都是東西朝向,門窗相對,按風水來說就是穿堂煞,聚陰之地。而且村裡道路縱橫交錯,跟迷宮一樣,鬼魂容易迷路,只能永遠在村裡徘徊。”

“為什麼要把房子故意建成這個樣子呢?這跟封門村獨特的葬俗有關係。”

“封門村的人講究‘人鬼混居,人死不出村’。 人死後不能埋在村外,要在死者家附近找一塊空地埋葬。封門村所在的山谷又叫幽靈谷,就是因為‘溝溝有遺骨、彎彎有陰魂’因為人鬼同村,為了鎮住陰魂,所以封門村的屍體下葬的時候,都要給死屍帶面具。”

“那為什麼封門村的人拜邪神?”我插嘴問道。

“唔,因為封門村裡有一個廟宇,供奉著兩個詭異的人偶,是一對穿著明代官服的男女雕像。民俗上說,祭祀祭祀,要麼拜神,要麼拜鬼,結合封門村親鬼的習俗,再加上驢友親眼目擊,空無一人的屋子裡突然出現了棺材,可以推測封門村拜的可能是鬼。”

“鬼又是什麼?鬼是幽靈,怨氣強了就成邪靈,有法力。也許封門村的村民就是因為信這個有法力的邪靈,才導致滅村的悲劇。”

“……那我們去了也會遇上邪靈嗎?”我又問。

“誰知道,沒準哦。”

小橘說完,大家都沉默了一會兒。

其實她說的這些我也早就百度過,上面說的也差不多。不過自從封門村火了以後,各路電視臺,科考隊帶著各種儀器進駐封門勘測,回來寫了很多解密文,說什麼村子沒人是因為缺水遷徙啦,那什麼坐了就會死的太師椅就是普通的椅子啦,還有人莫名發燒是因為體質差啦,甚至那個出名的‘月月’身上會出現血抓痕,其實是她自己抓的啦。總之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但鬼神這種事,看不見摸不著,存不存在,全憑一個‘信’字。

“……不光你說的這些,最近封門村又出了新的怪事。”

我正神遊天外瞎想著,這當口瘦幹突然幽幽的開口,一下子引來了大家的注意。尤其是白焰,早就不動聲色的移過視線,細細看著瘦幹的表情,似乎在確定他話的真假。

“什麼新訊息?”小橘問。

“大概一個月前吧,有個劇組要拍部驚悚懸疑片,要去封門村取景。當時定好在那裡取景一個星期,結果誰料到,都大半月了還沒從山上出來。那劇組的經濟公司和家人都急得報警了,警察也上山把那裡翻了個底朝天,愣是什麼都沒找到,這事現在還在調查中呢。”

“……都出了這麼大的事,那現在還能進村?”我插嘴問道。

“可以進啊!”講到這,王超虎趕緊插話:“我沒接到不準進山的通知,而且這個事我壓根就沒聽說過!按理說,如果線路上有意外,我們領隊應該第一個知道。”

聽完王超虎的話,我跟小橘狐疑的對視了一眼,也不知道那瘦幹說的是真是假。正當懷疑不定時,那瘦幹又開口了,陰著一張臉道:

“你們知不知道一個叫祁澤愷的演員?他也是失蹤的劇組人員之一。”

祁澤愷!!??

聽到這名字,驚的我差點把嘴裡的零度可樂一下噴出來。我狼狽的咳嗽著,腦子裡邊冒出無數疑問:為什麼祁澤愷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跟anna一起去旅行了嗎?

自從去年那個晚上後,我就沒有再見過他,不過他畢竟有點名氣,時不時也能聽到些傳聞。

據說祁澤愷正當事業的上升期,這半年來卻沒再接拍什麼片子,就跟突然人間蒸發一樣渺無音訊。時間長了粉絲裡也開始有了些流言,傳說他和某人閃電戀愛,結婚淡出娛樂圈。對於這個說法,祁澤愷本人一直沒出面說明,就跟真的突然消失了一樣。

當然對這背後的真相,我是非常清楚的。祁澤愷之所以半年來撇下事業不管,就是為了兌現那天晚上他對anna許下的承諾:陪伴她走完最後的日子。

那現在問題來了,既然祁澤愷是這麼一個信守諾言的人,那他現在出現在封門村,又是跟電影劇組,那意味著什麼??

……想到這裡我不敢再想下去,因為我突然意識到一個殘酷的事實:

anna已經不在了。

想到這裡心臟狂跳起來,我掩飾性拿起可樂罐子又喝了口,然後偷瞄了下小橘。作為過去的玩伴,小橘恐怕要比我更震驚吧。

出乎意料的是,小橘聽到後只是頓住了正要往嘴裡送的咖啡,然後皺起眉頭:

“……祁澤愷?不是說他已經退出娛樂圈了麼,怎麼這回又冒出來,而且還在封門村?”

“可不是。”這當口白焰也道:

“既然政府沒出通告,王哥這種戶外領隊也沒接到通知,你又怎麼知道有劇組去封門村,還失蹤的事呢,恩?”

霎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瘦幹身上。只見瘦幹陰沉的臉上扯開個僵硬的笑,然後舉起根手指頭:

“不瞞各位,我有一個朋友,恰好就是那劇組的一個副導演。他之前有一年沒跟我聯絡了,但兩個星期前突然給我發了好幾條簡訊,內容都非常離奇詭異。我開始沒怎麼在意,以為只是些玩笑話,誰知沒幾天他老婆突然給我打電話,問我有沒有跟他聯絡過。我一問她老婆,才知道那個劇組早就失聯了!”

“這事牽涉可大了,我不敢怠慢,馬上打了110報警,還把這幾條簡訊給警察備案了。我本想問警察查的怎麼樣,但那裡口風緊,這種突然的事,沒定性前不會透露半點風聲,怕引起群眾恐慌啊。所以王領隊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說著瘦幹那根手指頭又指指自己的鼻子:

“當時我報警以後,警方為了減少影響,直接在移動後臺把那些簡訊記錄全給刪了。幸好我留了個心眼,把簡訊全截圖下來了,不信你們看!”

說著瘦幹就掏出手機。我們全都圍過去,果然看見相簿裡有幾張截圖。這些簡訊的發信人叫‘清風’,瘦幹解釋說這個‘清風’,真名叫秦峰,就是祁澤愷所在劇組的副導演。

我仔細看了看那幾條簡訊截圖。

那些簡訊大概有七八條,開始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主要是封門村的一些見聞。但第三條開始就逐漸古怪起來,而且開始頻繁提起一個詞:磁場。

這幾條簡訊的內容分別是這樣的:

3月17日清風

我總感覺這個村子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雖然封門村在網上傳的離奇,但這裡面炒作的成分更大一點。況且這幾年,這巴掌大的村頭都要被驢友踏爛了,我想這地方遲早都會變成頂著‘鬼村’名頭的景點,壓根沒什麼可怕的。但是……我就是有種不詳的預感,這村子裡面好像有個看不見的東西,很大,瀰漫在整個村子裡,從我們一踏進這裡就一直盯著我們。我們就像踏進蛛網的蛾子,很惶恐,又不知道為什麼。

3月21日清風

今天米雪和祁澤愷拍對手戲,有場戲是米雪遇見女鬼開始逃命,然後要逃到一個我們事先找好的老房子裡。那老房子,場務先去打掃過,裝了反光板和集音器,還鋪了攝影機軌道,不大的房子裡,攝影加燈光一共五六個人。屋裡黑是黑,但人多,沒什麼好怕的。米雪跑進去後,本來應該裝作害怕的樣子說臺詞,然後祁澤愷進去抱住她安慰。但米雪進去背對大家說完臺詞後,卻一個人對著牆壁古怪的笑了起來。導演喊卡,進來問米雪怎麼跳戲,但米雪轉過來卻一臉茫然,說自己根本沒笑。問題大家都看見她笑了,攝影機也錄了這段,米雪卻怎麼也不承認,這讓我們大家都覺得莫名其妙。

3月21日清風

上午的戲出了狀況之後,一天都不順利。米雪後來又不斷出狀況,感覺腦子有點不正常,還胡言亂語起來。導演氣的夠嗆,她是女二,大把的戲要過,這一耽誤怎麼得了,時間就是錢啊。導演決定讓米雪一邊歇著去,先把祁澤愷的戲過了。還好祁澤愷沒出什麼意外,過的很順利,但他拍完以後臉色變得很差,問他怎麼了,他說腦子莫名的發暈犯渾,跟喝醉了似的不清醒。接二連三的出事,大家心裡都毛了,有個燈光就說,這個封門村是個盆地,地形非常特殊,說不定是因為這裡磁場異常,所以才影響人的大腦。網上不是也說麼,人的大腦活動就是電磁波,如果這裡真有異常磁場,那聽到看到些古怪的東西也就說得過去了。

3月22日清風

今天導演和攝影也不行了……症狀跟祁澤愷差不多,就是頭痛,然後莫名其妙說胡話。劇組裡大家都已經恐慌起來了,場務建議先跟公司聯絡一下,然後收拾收拾立刻離開這鬼地方。但是導演說什麼也不同意,說是花了錢就一定要拍完,讓我們不睡覺也要加班加點把戲全過完,爭取兩天搞定。大家都是籤了合同的,違約金誰都賠不起,只得咬牙幹下去。但心裡畢竟害怕,有人開始合計,乾脆偷偷把導演弄暈了得了。劇組裡暗流湧動,進度還是快不起來。不過我倒是更確定這村子裡有‘磁場’,能影響大腦,讓腦子不清醒,但具體怎麼影響的我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現在我只想快點幹完活回家。

3月23日清風

……我確定我沒有瘋了似的大笑,我記得很清楚,可他們偏說我剛才表情猙獰的笑了足足十分鐘,就跟前幾天米雪發作時一摸一樣。他們要把我綁起來,還要搜走我手機,這是我最後能發的資訊了。這鬼地方基本沒有訊號,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能發出簡訊……好像全劇組只有我手機還能發。米雪已經徹底瘋了,被綁起來關在最開始她狂笑的那個屋裡,也不知道死了沒。祁澤愷提出說要趁著天亮,和燈光師邱雲下山求助,已經走了快一個小時了,但願能出去。現在我確定我不想笑,但我摸著自己的臉,臉卻自己在笑……我、我這是怎麼了???

啊!!她、她來了!!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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