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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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綺羅在眾人的勸慰下擦了擦眼淚, 帶著小紅和小黃回了家。

晚上秦伀回來的時候,見李綺羅額頭上的傷, 嘴立刻抿緊, 他讓孫媽拿了藥,然後一言不發的給李綺羅上好,輕輕吹了吹後才道:“我沒有讓你把自己弄傷。”

李綺羅見秦伀板著臉,覺得還有還有些怪怕的, 訕訕一笑:“那不是為了更逼真嗎。”

“如果知道你會受傷, 一開始我就不會讓你參與進來。”

“別啊!”李綺羅忙接道:“以前都是我弄別人, 這次她們推我,還蠻有....意思的....”見秦伀不發一言的看著她, 李綺羅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幹嘛這麼嚴肅,我這還是不是為了讓莊瑜不會懷疑, 我這邊完成了,你那邊呢,不會出什麼紕漏吧?”李綺羅飛快轉移話題。

秦伀繃緊的臉這才稍微放鬆了一些,他嗯一聲:“你繡的東西,誰有抵抗力!”

時間回到一個半月前, 秦伀告訴了李綺羅辦法後,沒過幾天他便在腰間戴了一個荷包去坐班了。

這荷包呈瑩白色, 與他頭上的髮帶相配,上面繡著捲雲,走動間玉佩在腰間晃動,坊似乎真有流雲在舒捲, 與頭上的髮帶相呼應。

大越朝雖然規定官員無論是上朝還是坐班都必須著正規的朝服,但一些小配件卻沒有硬性規定。

朝服為淺藍色,樣式很是平常,秦伀身形好,平日裡穿著也不過比別人顯得更伸展一些,但他這日一走進總務處,就引得眾人的視線不斷往他身上飄。

“秦編撰,你....今日怎麼顯得與平日很是不同?”整個人看著仙氣飄飄的!總務處的處長挺喜歡秦伀,他機靈能幹,又在皇上面前漏了一會臉。

秦伀笑笑,取下腰間的荷包和頭上的髮帶:“大人,您再看呢?”

“哎,奇了,剛剛的感覺怎麼沒有了?”處長一出聲,大家都忍不住細細打量秦伀。

“真的!取下荷包和髮帶後,剛剛那種感覺完全沒有了!這怎麼回事?”愛美不分男人女人,秦伀剛剛走進來的時候,感覺整個人自帶聖光,看著特別仙氣,現在把荷包和髮帶去了,雖然還是比他們俊俏,但剛剛那份氣質完全沒有了。

“這是我娘子繡的荷包和親自織的髮帶,讓諸位見笑了。”說著他重新將荷包和髮帶戴上。

“尊夫人這手藝何來見笑!”不過是一個荷包和髮帶,硬生生將人的氣質從五分提到十分,搞得大家都心癢癢,恨不得讓秦伀的娘子也幫著他們做一些,不過無論是荷包還是發帶,都是私密的東西,旁人又怎好開口。

大家都怔怔的看著秦伀,捨不得移開眼睛。

處長咳一聲:“秦編撰,今日皇上會與各內閣大臣的小廷議,安排的你去做記錄,別處差錯。”

秦伀忙道:“下官謹記,”

到了小廷議的時間,秦伀輕輕走到自己的位置坐定,小廷議一直從早晨到中午才結束,秦伀一直不停的記錄。

他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但皇上和諸位大臣的視線總是不自覺往他那邊看去,不知為什麼,就感覺他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都下去吧。”終於,小廷議結束了,皇上遣退眾臣。

“微臣告退。”眾位大臣弓著身子退走,邊退還止不住的看向秦伀。

秦伀要把做好的記錄塵封好,等他收拾好後,便也跟在眾位大臣後面往外退。

在皇上面前,絕不能以後背示皇上,秦伀和那些大臣一樣,弓著身子倒退著往後。他倒退的時候,皇上的目光一直注視著秦伀頭上的髮帶。

“秦愛卿,留步。”就在秦伀準備將荷包丟在地上的時候,皇上開口了。

秦伀忙躬身:“皇上。”

皇上沒有應答,而是站起來走到他面前,端詳著他的髮帶,似有些痴迷,回過神來對秦伀道:“起來吧。”

秦伀依言站直身體:“.....皇上.”他面帶忐忑。

皇上被一股莫名的吸引力牽引,從他的發帶到了秦伀的荷包上,他沉吟了一聲:“愛卿,朕怎覺得你今日似乎有些不同?”這小子本來就長的不錯,平日裡也是俊俏無比,但今日卻和平日有天壤之別,如果說之前是人間的公子,那今天就有幾分天人的氣度。

秦伀 一怔,隨後恍然道:“可能是因為這荷包和髮帶的原因吧。剛剛在總務處的時候,諸位大人也同微臣說了。”

“荷包和髮帶?”皇上不懂。

秦伀忙解下荷包和髮帶,“皇上,您再看呢?”

“咦!”皇上退後一步,仔細看了看,心裡滿是驚奇,“你再戴上看看。”

秦伀只好又戴上。

皇上眼裡露出幾分不可思議:“這是何故?”

秦伀拱手:“皇上,這是微臣內人繡的。”他抬頭,面露幾分羞澀,“不是微臣要替娘子自誇,她的手藝的確很是精妙,娘子常說,好的繡娘,並不只是繡物,更是繡人,繡品與人相貼合,宛如一體,這才是最成功的繡娘。”說到他娘子的時候,秦伀臉上滿是得意,見皇上正面帶笑意的看著他,秦伀才發覺似乎誇過頭了,忙對皇上躬身:“皇上恕罪,是臣孟浪了。”

皇上擺擺手,他重新坐回龍椅上,“秦愛卿,你今天倒叫朕看了一回稀奇,如果你所言屬實,那令夫人的手藝的確不同凡響。”

秦伀滿臉欣喜的抬頭,“臣替娘子謝皇上誇獎。”

皇上看著秦伀如此將他妻子放在心上的模樣,頗有幾分感概,他與皇后也是少年夫妻,之前因為年幼,權力受到朝中老臣的架空,為了收攏皇權,皇后也在背後做了很多,兩人一路扶持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縱然現在後宮三千,但論情深,誰也越不過皇后去。

皇后壽誕在即,皇上也想著賜一些別緻的禮物,但宮裡什麼沒有,賜的東西想要皇后真正喜歡,並不容易找到。

看著秦伀以自己妻子為榮的樣子,讓皇上自然而然想起了皇后。

秦伀那邊得了皇上的誇獎,誇起李綺羅來似乎有些剎不住腳,像一個急於向大人炫耀自己寶貝小孩,更加興致勃勃道:“皇上,其實微臣妻子更擅長繡女裝,每一件都別出心裁,華美異常,而且還非常貼合穿衣人...”

皇上聽聞後,心裡一動。

秦伀見皇上不說話了,面帶忐忑,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微臣失儀了。”

“哈哈哈哈....”皇上不怒反笑,“起來吧,少年人嘛,無妨。”

“謝皇上,那微臣告退了。”說著他就要退下。

“愛卿留步,你剛剛說另夫人善繡女裝?”

“是。”秦伀恭敬無比的答道。

皇上沉吟一聲:“既如此,如果朕讓令夫人為皇后繡一件鳳袍,於皇后壽誕之日獻上,可行?”

秦伀聞言,先是不可置信的正大雙眼,然後便激動的滿臉緋紅,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臣謝主隆恩。”

他這副樣子,反倒讓皇上放下了幾分戒心,整日裡和朝裡那些老狐狸打交道,難得來了一個一眼看到底的新人,皇上覺得倒頗有幾分趣味。而且秦伀能如此為自己妻子著想,只是不是薄情寡義之人,只要善待他,他便會為之肝腦塗地,死而後已。再說秦伀才幹不錯,不過才來總務處幾個月,就知道按著他的習慣來記錄,且善於總括和歸納,讓他看記錄的時候輕鬆了許多,是個可以培養的人才。

有才,又能控制....

皇上看著秦伀,悄悄眯了眯眼:“這你可就說錯了,朕讓另夫人替皇后鳳袍,愛卿反倒謝朕是何意?”

秦伀忙搖頭,十分激動道:“微臣是替娘子謝皇上和皇后厚愛,娘子如果知道她能為皇后繡鳳袍,定會十分高興。”

“哈哈哈,觀你的樣子就能看出來,不過話說在前面,鳳袍不但要按時完成,朕還要提前檢視,朕滿意了,才能獻給皇后。”

秦伀忙道:“這是自然,微臣遵命。”

“下去吧。”

這就是那日具體的情況,得到了皇上的允許,秦伀便讓李綺羅開始刺繡。

“相公,既然皇上讓我們進獻鳳袍給皇后,現在鳳袍卻被莊瑜拿去了,皇上會不會怪罪我們?”李綺羅有些擔心,都說伴君如伴虎,莊貴妃雖然只是一個妃子,但有幾分受寵,如果認真來說的話,莊家雖然不算皇上的正經岳家,但總是沾親帶故的。誰知道這皇上是怎樣的心思。

秦伀輕輕搖頭:“如果莊瑜只是將這件衣服奪去,不穿出來,皇上應該不會怪罪,但如果莊瑜在大庭廣眾之下穿了出來,皇上就算不想追究莊家責任也要追究。明天我就去將事情如實稟報給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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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上如果派人去訓斥莊瑜,將衣服拿回來,咱們不是白忙活了?”李綺羅哼一聲 ,為了讓莊瑜那個蠢貨跳坑,她還犧牲自己的額頭了呢!

秦伀輕笑:“皇后要穿的衣服,怎容得經過別人的手,皇上不會去訓斥的。”還有話秦伀沒有和李綺羅說,當今皇上絕對不是一個能被兒女情長左右的人,一個妃子,就算再受寵,也遠遠比不上他想要整頓朝堂,完成自己政治抱負的理想。

朝中的頑固勢力就包括莊尚書,他們不但不支援皇上的新政,甚至還想要復辟前朝的一些制度,皇上早就想拔除一些頑固勢力了,只是礙於他才收回權力沒多久,朝廷並不能有大動盪,這才隱忍不發。

秦伀之所以會出此招,就是猜準了自己的法子暗合了皇上的心思,秦伀親手遞上來的刀,皇上怎會不用,名正言順的打壓機會,他何樂而不為!就算這次不能將莊尚書徹底壓下去,至少也要讓他脫一層皮。

所以皇上不會去訓斥的,相反他還會裝作什麼事都沒有,靜等事態發展,莊瑜如果不穿,那這件事就算了,左右不過不是什麼大事,但如果莊瑜穿了,逾制啊,說小可小,說大也可大....

而他借此事順了皇上的心思,才會更進一步進入皇上的視線。

第二天,還是秦伀做記錄,等小廷議完了,其他大臣都走了後,他忽然跪倒在皇上面前,砰砰砰磕頭,“皇上,微臣萬死。”

“怎麼了?”皇上將視線從摺子上移到秦伀身上。

“皇上交代給臣的差事,臣辦砸了。那日得了皇上的隆恩,臣便告訴了內子,內子十分感激,當天就開始設計,在一個半月內就將衣服完成了大半,只餘最後的縫片需要多人一起完成,內子便將衣服拿到雲辭坊....”

“雲辭坊?”皇上皺眉。

“哦,就是內子經營的一個繡衣作坊,不瞞皇上,微臣家裡的一應開銷,差不多全靠這個作坊收入。”

“行了,說重點。”皇上眼神冷了些。

秦伀伏在地上誠惶誠恐道:“是,那日內子將衣服拿去雲辭坊,想讓雲辭坊的繡娘做最後的墜珠,以防意外,內子將鳳袍用布遮著,誰知那日莊府的二小姐也在雲辭坊內,掀開了布,一眼便看中了那件鳳袍,不顧內子阻攔,直接將衣服拿走了....”說罷秦伀伏在地上靜默等待皇上的發落。

“那你們可有說衣服的用處?”

“微臣不敢隱瞞,內子當場就說了,要在皇后壽誕之日進獻給皇后,但莊小姐卻一意孤行,還將內子推到在地。當時雲辭坊有許多人,大家都可以作證。”

“莊家的小姐,錦衣玉食,什麼好東西沒見過,連她都要搶這件衣服,可見令夫人確實做的不錯。”皇上的聲音裡聽不出喜怒:“不過,既然是鳳袍,自然繡有九鳳,莊家小姐就算再大膽,也不敢打鳳袍的注意吧。”他的聲音冰涼,即便平淡,卻還是包含威壓。

秦伀幾乎五體投地,聲音顫抖道:“內子為了驚喜,用了暗繡,用特質的繡線將九鳳藏於衣紗之下,在屋子裡不會顯現,但只要有光直照,無論是日光還是月光,衣服上都會浮現九鳳。”

皇上聽聞,臉色漸漸鬆動,在秦伀伏著的時候微微勾了勾了唇角,隨後恢復了威嚴,“嗯,朕知曉了,這事怪不到你和令夫人,朕心裡有數,退下吧。”

“皇上....”秦伀站起來,欲言又止。

“退下吧。”皇上看一眼秦伀,又低下頭去看奏摺。

秦伀值得躬身退出,忐忑道:“是,微臣告退。”

等秦伀退下後,皇上輕輕合上摺子,輕笑一聲:“倒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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